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冷月暗香魂--杜十娘》--作者:玻璃唇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6-2-19 13:17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同富贵,不可共患难

一个一个。

    额外的工作,因为他们爱他,而他未必爱他们。

    我真得害了他了。

    遇春看见我,拉我的手,争分夺秒,十万火急,快速跑了,边跑边说,快快,刚才哪儿去了?找你好久了!

    随着他跑,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去靠近那孙富,他可死了?他有太多的谜语,杜十娘这只鬼想把谜底一一揭穿,那时他死,也不迟呵!

    爸爸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昏迷。

    会死掉吗?我惊慌地问,什么时候,这只鬼全然把自己当了孙宝儿了?仅仅因为那些梦吗?

    这......得看医生的能力。遇春吞吞吐吐,怕伤了他心爱的人了。

    可已经伤了,孙宝儿的皮在颤抖,眼圈发红,竟然哭了。

    宝儿,别哭,都怪我......柳遇春看我的眼泪落下,紧紧一抱,自我责备开了。

    怪他的什么?

    他此刻全然顾不得装做辞了警察一职,孙富性命相交,他不得不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尽数说了。

    原来等他去了那地,这伙警察已经把那人抓了。是个小头目,人比较懦弱,威吓几句,全数招了。为了撬开孙富的铁嘴钢牙,他们把那人带去和孙富一起对质,想从心理上瓦解他。孙富见了那人死活说不认识,那人忙的要洗清罪名,苟且偷生,坦白从宽,少在监狱里消磨两年时光,就提起一个姓刘的。一说到这,孙富猛虎出山,出其不意的站起,胳膊一伸,把那人的脖子套进他的怀里,手铐相夹,死命相勒,左右审问的警察拿警棍打他,也打不开的。半天俩个人都倒了地,才发觉,孙富的头低着,血流了那人一脖子和他自己一胳膊。原来他嘴里含着刀片,把自己的腕割了不说,把那人的脖子也割了个深深的口子。

    哦,原来如此。

    好不惊心动魄。

    那,那人可死了?

    死了!柳遇春低低地说。一脸悲悯地看着宝儿,现在,孙富杀了人,即若救活,也是死罪难免,得以命相抵,才可还了公道人心的。

    她失了父亲,是他,一步一步造成的。

    他怕孙宝儿跌倒,紧紧地拥着,往急救室的门口走去。那门口聚着几个警察,王队站在中央。

    鬼耳听得远,只听那王队说,看你们惹的祸,我开了一会儿,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立功心切,也不能这样。现在可好,一个死了,一个半死不活,断了线索怎么办?怎么说也得想尽办法把孙富救活。

    哦,他居然求生不可,求死不得。

    另一个警察低声说,也奇怪了,他哪儿弄的刀片,天天搜他的。

    王队想问什么,却看见了我和柳遇春,把嘴闭了,一言不发,怕给我泄了什么天机。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2-19 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想,一会儿,是不是这门里,就飘出来一只新鬼?那时新鬼见了旧鬼,而非孙宝儿,该多么莫名惊骇,伤心痛泣,他爱的女儿,居然只剩一层皮了?

    呀,那该是多么痛苦,做鬼也要不得,成了一只苦命鬼了。

    出来一位医生,白袍大褂,面无表情,他们见惯了生死,不以为异,况是自找死路的,谁叫宝儿?病人要见。

    哦,孙富还会说话?我弹跳而起。

    柳遇春把我一指,她,她。直怕王队不让我见孙富一面,那么灼急。

    那好,请跟我来,不要说太过刺激的话,病人现在没有过危险期。

    我跟着医生进了急救室,只见孙富浑身都插着管子。有红色的血液在一滴一滴的通过塑料管道,进入他的肉体。

    那是肉体的饮料,生命的水,鬼渴了也希望喝一口的东西。

    宝儿,他抬了抬手,却抬不起,眼里隐然有泪。

    爸爸!

    叫了一半,哽住,说不下去。

    宝儿,爸爸没事,你不要急。他声线低微。但依然为宝儿着想,怕吓着宝儿,她是他的一切,风来他避,雨来他遮,在万不得已,他拼了命杀了那出卖的人,不外是为了钱,想让她衣食无忧,一生平安而已。只是他不知,她比他更早弃了这一世,因爱,也因了累。

    宝儿,不要相信徐素素,她不配当你的好朋友。

    我点头。他定吃了素素的大亏。

    不要相信柳遇春。

    我也点头,对他来说,把他送到监狱的人,他女儿怎么可以相信呢?

    谁也不要相信。他咬牙切齿,心跳加剧。他们......他们现在就在这病床上安了窃听器。

    哦,真的这样片刻不容,不留缝隙?

    不相信任何人,这倒也是真理。世人多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以同富贵,不可共患难。连李甲都可以把杜十娘买了,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

    奇怪,我和他,六百年了,居然有相同的看法,也真是奇异。

    难道前世是仇敌,现在是阴阳相隔的知己?

    我忙把他的手握住,爸爸,我都记住了,你不用操心,好好休息。

    应的诚心诚意。

    他看我应了,宽心一笑,万般释然,而后却皱了皱眉。显然这一笑牵动了伤口,肉体至这份上,已卑微,已穷家薄业,笑不起。

    我握紧了他的手,看他对宝儿如此的深情厚爱,我这只鬼也不忍他疼的蹙眉。

    他呆看着我,深情款款,也想用力,却软软的没了力气,惟有眯着眼,眼神突亮,额头泛着亮光,轻轻的叫了声,小眉(梅)......

    小眉?小梅?那个眉(梅)?小眉(梅)是谁?

    可是画眉深浅入时否的那个眉?

    他可曾为她画眉?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2-19 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把男主人打得皮开肉绽

他闭上了眼,眼角有一滴液体缓缓溢出,千辛万苦,他要控制这滴眼泪,却控制不住,回忆崩溃,意志绝堤,对不起,小眉......

    对不起?

    沧海月明珠有泪。

    他呼吸起伏不定,海浪般喘息。我握着他的手,噫,这个男人,他风筝断线,魂魄在飞,飞向过往的年岁,他握着我,不舍的,拉着我这只鬼,跟着他的旧时记忆,不堪地面对一遍血淋淋的陈年往事,酸辣年岁。

    原来鬼魂相通,说的就是垂死的人,奄奄一息,鬼与他的魂魄靠得最近,最为相惜。

    红,一路是红,漫天漫地的红,有了血腥味,红得无耻,没有道理。

    玫瑰的红、深紫的红、酱紫的红、血般的红、淤黑的红,层层叠叠,红上加红,红里透黑,颜色淤积在墙上、地面、沟渠……臭了,吸引了一群群苍蝇黑压压地飞过。嗡嗡。长篇大论地发表着议论。

    革命小将,革命歌曲,大字报。

    墙壁生了病,贴了膏药,一张一张,白纸黑字,控诉假血假泪,狰狞斗争。

    一个男孩,腰扎皮带,一身黄色军衣,衣服显然大得近似滑稽,十二三岁,走在街上,稚气未退,跟在一帮生龙活虎的少年身后,和他们一起唱:

    要敢于牺牲!要敢于牺牲!

    包括牺牲自己在内。

    完蛋就完蛋,

    枪一响,上战场,

    老子下定决心,

    (异口同声地朗诵:下定决心——)

    今天就死在战场上了!

    ……

    这歌声让人热血沸腾,他虽小,也被点燃了一颗红心,他也要革命,要批斗,要顶天立地,他那正在发育的血肉之躯,渴望暴风雨的来临。

    他跟着他们,做了尾巴,一拥而上,一鼓作气,四处翻腾,又打又砸,好不快意。走进一个园子,他随着别人撕书捣毁,有人在前院把男主人打得皮开肉绽,剃头认罪,这样的骄傲时事,却轮不到他做,他们嫌他人小没有力气。他的责任只是在后院乱翻,乱撕,或者一时意气,点一把火,把书烧毁。

    他从书架上往下扒拉东西,却看见门后一双惊恐的大眼,吓到没有眼泪,两只小小的手,捂着嘴,怕得不敢叫出声息。

    那是个比他更小的女孩子,瘦瘦的,脸白如玉,泛着瓷器般的光,那瓷器也是他在另一个收集这些东西的牛鬼蛇神家里见过的。要不是她眨了眨眼睛,他都怀疑她本身便是一个瓷器。他朦朦胧胧地知道这便是美。却不肯为那美屈服,抖了抖黄军衣,狐假虎威,大踏步地过去,吓她,不许动。把手放下来。

    这句话本身便有矛盾,而她竟然遵循,先把手乖乖地放下,大眼里有泪,在里面湖水般盈盈徘徊。惟命是从,不敢有违,甚至不敢把湖水溢出一点来,怕这小小革命家生气。尖尖的下颌,一瓣刚开的茉莉,耳朵也如两朵不知名的花儿般,倔强,惊艳,秀气,稍稍伸出,似乎伸出枝头的玉兰,具有莫名之美。两根细细的麻花辫,安静温良,顺民两个,乖乖地贴在耳际。

    而那小小的耳垂上面,有一滴黑色的东西,如他在田地里捉的虫子,圆而小,爬在花瓣上休息。

    他不由静静屏气,然后轻轻地一摸,说,嚯,你的耳朵上有个瓢虫!

    她被他的话逗得破涕为笑,严词正语地为自己申辩,你胡说,那不是瓢虫,那是痣!

    那是痣,今生印在他的命运里,铁的事实,烙过的印记。

    他摸了摸头,也恢复了稚气,无话应对,只好问,你叫什么?

    不告诉你!

    告诉我吧,好不好?

    那你叫什么?她居然要他先把名字交予。

    孙富。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2-19 13:19 | 显示全部楼层

黑五类的子女,水性杨花

她咯咯地笑,你比我高,肯定你大,我是小眉(梅),以后我叫你富哥哥好不好呢?

    好啊。他摸摸头,问她,哪个眉(梅)啊?眉毛?梅花?

    眉毛。她把自己眉毛抹了一下示意,明白了吗?

    他点头,明白啦,她做妹妹,那太好了!他喜欢她,不问缘由的喜欢,她似乎生来就是他的妹妹,躲在别人家的门后,等着他来说那一句,嚯,你的耳朵上有个瓢虫!

    一阵脚步声,从前院向后院,洪水般淹来,这声音他太熟悉,他们一惯批完了牛鬼蛇神,才割革命毒草,伸张正义。

    而小眉,她是牛鬼蛇神的子女,他们进来,不会放过她的。

    他拉着她,突然背叛了革命,当了情感汉奸,跟我来,小眉。

    把她藏在一张床下,他也钻了进去。两个人抱成一团,里面灰尘飞舞,尘埃扬起,呛人口鼻,她不由地想打个喷嚏,他忙忙地捂住,心里念着,小眉,小眉,这个时候不要打喷嚏,不要打喷嚏......

    最终那个喷嚏无声无息,死在他掌里,零落的鼻涕,飞花碎玉,溅他一掌,他只觉温暖一如春天的毛毛雨。

    自此后他不做那些革命小将的尾巴,他做了她的尾巴,偷偷的,两个人在一起。

    她给他讲故事,她看过很多的书,懂得真不少呢。他给她捉蜻蜓,蝴蝶,瓢虫,莹火虫,有时候还抓个青蛙吓她,她明明怕,反而不跑,只是往他怀里钻,把小脸埋在他的衣衫里,蹭着,富哥哥,富哥哥......

    富哥哥......

    富哥哥的叫声里,流年过去,比他们大的都上山下乡,和他们同龄的又都因他的悍气,不敢当面侮辱她。而她白日跟着他,晚上独自回家睡。年少的时候是快乐的,因有了他,一切安全,简单,快乐,明媚。

    他渐渐有了喉结,胡须悄长,上下两唇生了春草,毛茸茸的。而她渐渐丰满,一如果实,美丽圆润,散发着果实才有的气味。

    在这其间,断断续续有回家探亲的知青,突然回来,突然走掉,如同路过的鬼,脸在暗夜里亮一下,又息了,远去。他们和这城市亲近,远离,这城市和他们脐带相通。它是他们记忆的母体。

    而她的美,开在这片红色城市的沙漠里,无遮无掩,亦无法掬在他的手掌里,轻轻地藏起,不让别人看见。

    一个月夜,温暖的月夜,他送她回家,看着她进了她家的门,说,小眉,明天见。而她走到门口,还回了首,摸着麻花辫,说,富哥哥......

    说到一半,却红了脸,不肯说了,玲珑的身子一扭,跑回了屋,给他丢下了一句,明天,明天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可有些事,不能等待,往往一夜之间,山崩海啸,把前尘席卷,片甲不留,静静湮灭。

    谁说回头是岸?

    回头也没有岸,回头有时候往往看见地狱。

    血污,肮脏,铅凝的死灰的一片。

    第二天,她没有来找他,他找她去,她门也不开,就是不见。他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持之以恒,天天来找她,他要问她个明白。

    直至一天,她立在门口,手在另一个男人的手里,那是个装病返城的知青,她冷着脸,孙富,以后,你不要找我了,他不愿意看见。

    什么时候,她和他在一起,要问另外一个男人的意见?

    呵,女人,有了新欢,弃了旧爱?这么快地翻脸?

    他想砸那小子一砖,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但他没有,他只是看了她一眼,那花瓣上的瓢虫,仍是历历在眼,但,从此却不再属于他,他如坠冰窟,他踉跄而出,他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一个黑五类的子女,水性杨花,有什么了不起?

    从此除了上班,就是找劣质酒买醉。过了一天是一天。

    不知世上何年,其实,不过,只是,过了十个月。

    街上人流汹涌,人们兴奋莫名,每个人都在为别人的凄惨兴高采烈,犹如过节。

    人人崇高,人人是道德家,吐着唾沫利剑,杀人不见血。

    他人即地狱。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2-19 13:2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敢做不敢当的人犯

大家快来看破鞋!喊口号的。

    我看这小狐狸精从小长大,一直觉得不是个好东西,果然破鞋。有先见之明的。

    这破鞋长得不错啊!悄悄咽口水的。

    方小眉,老实交代,野汉子是谁?野孩子哪儿去了?不交代就是反党,反革命,反人民的三反大破鞋。搞审判的,深得文革三味,言语深刻,学到骨髓。

    方小眉?!

    久违的名字,箭般射入他的耳朵,直钻脑髓。他丢下自行车,他奋力钻进人堆,他看见了她,他们再次相遇,却童真早失,覆水难收,有了距离。

    这样的场面,她是主角,他是看客,咫尺天涯。相逢不如不见。

    心碎欲裂。

    她低着头,胸前挂着一只不辩颜色的破鞋,被人五花大绑,胸前的双乳被人故意勒得小重山般凸现,那儿衣衫湿了一大片,暧暧昧昧,不知道是汗,还是乳汁所染。

    他呆在当地,无所适从,心做了桑叶,蚕爬了上来,咬着,沙沙之声不断。

    他该怎么办?

    现在他出去,人人势必以为他就是那作奸犯科的男人,可他没有,怎么能无凭的承担?

    背白不易,抹黑何难!!

    说,野汉子是谁?坦白从宽。

    四周寂静,都想听狗男女的故事,好佐了晚饭,当做新闻话谈。

    她低着头,我,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一片哗然。

    哈,不知道,可是和一群人乱搞,分不清孩子的爹?

    呸,好不要脸!护着野汉!

    ......

    那,个,男,人,哪,儿,去,了?到了现在,她还护着那个敢做不敢当的人犯!!!

    他的心,酸到为灰,掉地,粉碎,黯然。

    让那人来救她吧,于他何干?

    她抬起了头,看见了他,跄然把头低下。她也知道难堪?狠了心转身,却见有人往她身上扔砖,臭婊子,老实说和男人怎么睡的,说,说,说......

    她跌倒在地,大腿间,有一股东西把裤子一下浸染,天,她在流血!

    他不由地止步,要去转身救援。

    我,不,知,道!她哭着喊。

    这一声让他在人群里成了雕塑一般。她还护着那男人,她还护着他,她还护着他!!!

    脚在生根,万念俱毁。他,拔不起自己。看不到生天。

    人群开始乱扔东西,污言猥语倾盆而下,他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踢她的肚子,有人揪她的头发,有人剥光她的衣,她跪着求着,不要,不要,不要......

    血,大量的血,红色的血,妖孽一样从她的下体流出,不肯闲。人群发疯,他第一次懂得了怕,他如果进去,斗红了眼的人,会把他也活生生地撕裂。他后退一步,他清晰地看见她的辫子浸着红色,她的发丝一根根泡在那红色里,红柳似的,她伸着手,她乞求苍天,她气若游丝,她说,富哥哥……

    她在昏迷里想到了她的守护神,她要他的卫护。

    而他,怕,很怕,非常怕,一步一步地倒退!

    ......

    喂,喂,你这女儿怎么回事?医生拉开了我的手,责备,快点出去,病人快要死了,也不叫一声,我们要抢救。

    我慌慌惚惚往急救室门外走去,看见医生在那拿个东西在孙富的胸前一阵乱吸,把他的身体吸得一高一低。遇春一下把我拉在怀里,宝儿,宝儿......

    我茫然地摇头,不要死啊,不要死啊,不要死啊......

    杜十娘你这是要谁不要死,孙富,还是那可怜的方小眉?

    这样的死比杜十娘的悲惨十分!

    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物质造成?出卖,侮辱,践踏,落井下石,前仆后继,彼此相煎,熬一锅粘糊糊臭熏熏的人性!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2-19 13:20 | 显示全部楼层

做了鬼你也是只讨巧的鬼

遇春抱紧了我,宝儿,你爸爸不会有事的,医生在抢救,你先不要急。

    那王队皱了皱眉,显是看我不惯,看遇春不惯,却又不便明言,这个妖女,配不上他手下的警员,于是五官抗议,发了宣言,让我们速速收敛。

    好长的时间,大大的静寂。宛如杜十娘在深水里面,数着一粒一粒的珠宝,一晃六百年。

    很久,有医生出来,说,病人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暂时无生命危险。

    那王队便让遇春先带我回去,遇春和我走到拐角,我犹听到王队和一个警察耳语,今天你们让谁接触过孙富?

    王队,不是你让我们找来徐素素看孙富的吗?

    嗯,是的,一出事,我倒把这事忘了。徐素素从孙富那儿套来了什么消息了没有?

    王队,好像没什么效果。孙富这老狐狸现在软硬不吃,似乎连徐素素也怀疑了,和她瞎扯了半天,还关心地问她手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徐素素送什么东西给孙富了?

    面包。我们给买的。

    面包?从哪买的?

    就咱们警局前面的商店啊,店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跟前还有什么人?

    刚送面包的伙计。

    什么模样?

    身形瘦高,双眼细长,但看上去很亮,别的看不清了,他戴着口罩,看打扮是个中年男子。

    咦,身形瘦高,双眼细长,中年男子。我这只鬼一下电光闪过,可是孙宝儿的刘叔叔?

    好,立即把徐素素和这个人都查一查,不要露过任何一个可疑份子!那王队命令着。

    ......

    我这只鬼听着听着,渐渐听不到了。真是刘叔叔这个时候送刀片给孙富么?他可真是孙富的知己,知道他正在速速求死呢!

    回到了屋子,天已大黑。我让遇春回家休息去,他却惦记着那百宝箱,宝儿,箱子收好了吧,明天咱们上交,唉......

    他叹一口气,可能以为早交一步,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我哄他回去。独自坐在屋子,这臭道士,把我百宝箱拿走,我如何给遇春交代,难道弄些水蛇蛤蟆,滥竽充数?

    正自思量,电话铃响,是素素,宝儿,今天过得怎么样哦?

    不好,我爸爸自杀,正在昏迷......我边说边哭。

    做戏,看可是她送的刀片,想让孙富走向那黄泉路。

    怎么会这样啊,上午我看他的时候,他还谈笑生风,言语无忧......说到一半,突然闭嘴,显是警察不让她和外人道起见孙富的事,她反而失口给孙宝儿了,真是该死。

    哦,看来与她无关。再说这样做也未免不是时候,恨比爱长久,比爱阴毒。孙富正愁上天无路,地狱无门,素素那么恨他,怎么会雪中送碳,雨中送伞,如此恰到好处?

    她安慰我半天,才挂了电话。直至最后才淡淡地提了句,遇春在不在啊,我才明白,她这样走曲线,无非是想探听探听柳遇春的消息,真真用心良苦。忙告诉她遇春早走了。而后挂了电话,脱了皮,放了水,把这美人皮泡在浴盆里,轻轻地刷洗。

    呵,它眉目渐淡,肌肤反而更冰雪相映,一如上好的宣纸,只待颜色相亲,就会艳不可当,美不胜收。

    正要拎出来,却见水里一个倒影。

    道士帽,白拂尘,噫,不是那臭道士是谁,他来的倒恰是时候。

    白骨转身,轻轻折腰,道了万福,谢谢道长,道长此刻来临,必是良心发现,还杜十娘百宝箱,好明日交差应付?

    他却拂尘一扬,杜十娘,六百年了,做了鬼你也是一只讨巧的鬼。钱财身外物,不还你,贫道要它有何用处?吟月楼取走,也不过是贫道一番点化,看你们悟还是不悟。

    点化?取个箱子?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2-19 13:21 | 显示全部楼层

杜十娘最是识得这等货色

一时不解,但也欢喜失而复得,正要谢他,他却转身要走,忙拉他衣袖,道长现在万万走不得,杜十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你说。

    那金蟾蜍可是道长好心赐给杜十娘的?十娘在此谢过。

    杜十娘,善有善源,恶有恶果,物尽其用,不要猜度哪儿来的。

    呵,如此说来,他可是当年小叫化了?

    十娘记得当日那金蟾蜍是两个,不知道另一只哪儿去了?

    杜十娘,不要贪物。他厉声说。

    我嗫嚅,不是十娘贪物,是,是,十娘我另有用处的。

    呵呵,杜十娘,你做鬼做得有进步。可是要救孙富?他命有此劫,不当救得。再说那金蟾蜍一只在六百年前,就被那刀疤脸吃了,另一只一直留到如今,本以为无用,想不到却可助你这卤莽鬼一臂之力。

    可见是道长送的。白骨嫣然一笑,再次万福,镜里却面目狰狞,五官黑洞洞的。好在他修炼之人,什么鬼怪没有见过,脸上风平浪静,不以为仵。

    美女转眼白骷髅。

    谢谢道长,那刀疤脸日后可是安好如旧?

    当然如旧。唉,他长叹一口气,转身飘然而出,凌空丢下一句话来,影影绰绰,飘飘突突,杜十娘,好了不若不好,万物有因有果。你为人时和他有两面之缘,只是你自己未在意罢了。来者有意,去者无情,情色二字,世人几个窥得破?

    哦,那刀疤脸我还见过?真是奇事。杜十娘接了那么多客,怎么会记住一个改头换面,旧貌换新颜的平常男子!

    况那人也未必想让杜十娘记起他旧时模样,才如此这般刻意做了!

    于是把皮描画一番,穿了,打开了电视,斜躺在沙发,看看这匣子人生,刹那年华。只见一个女子白衣,长发,素脸一张,赤脚趿着拖鞋,“吧哒、吧哒”地走来,慵慵懒懒慢慢坐下。

    呵,孙宝儿,她又来了,杜十娘等你等得好苦啊!

    可是魂魄吗?

    杜十娘忙正襟危坐,只怕小小动静吓走了她。

    只见她又哭诉一番,还是和上次看得一模一样,说柳遇春并不爱她。看到此处,杜十娘好生惶恐,孙宝儿啊,他是爱你的,只是六百年的旧爱,让他胡说梦话。谁没有前生,谁又那么干净?今生的爱都够负累,你吃他三生三世的醋干什么?

    谁肯给谁三生三世的爱?上穷碧落下黄泉,李甲只要给杜十娘一生,杜十娘也就够了,不敢奢望的。

    可他不肯!

    屏幕又下雪花,纷纷,天寒地冬,如杜十娘的血肉在江底被鱼虾撕着,一片一片,喂了时光。我这只鬼踉踉跄跄,走至那方匣子旁边,不忍再看了下去。刚刚按到开关,孙宝儿却袅袅地走来,一身黑衣,领口开到极低,酥胸宛然可见,好不妖艳性感,迷人眼目,我这只鬼不由住手,坐回沙发,看她如何张致。

    哦,还另外有人的,她在前面款款做致,身后却跟着个胖子,猪脑油肠,腰累多肉,看上去天然肉球似得,皮光肉滑,保养得脸上没有褶子。怎么看也五十多岁了。眼睛不大,却霸气十足,行步走路,隐然透着官味,遭了,这人怎么像六百年前的官爷,妓院里常常来这样的嫖客,杜十娘最是识得这等货色。

    难道这孙宝儿也要卖么?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2-19 13:21 | 显示全部楼层

生受责备,不能解脱

不,不,不,孙宝儿,卖也不要卖给这等衣冠禽兽,污脏角色!

    果然一会两个人就腻在床上,脱了衣,滚在了一处。那男人要急手急脚地进入,而孙宝儿说,记着,你答应的事可要办了。

    那男人急得一迭声地应着,没有事,包在我身上,你爸爸保证没有事的......

    买卖而已,宝儿配合。两个人摇摇晃晃,晃晃摇摇,在那男人软塌塌成一堆无骨肉的时候,她的眼角却有两行泪偷偷滚出。

    原来,她是不愿意的。

    原来,六百年后,卖也一样没得选择!

    当色相成了货物,被人摘,好过摘了没报酬。

    为只为了孙富,她自己却已死了!

    孙宝儿,你死得对,杜十娘现在理解了。因为惟有死,你才可解脱,一边是孙富,一边是遇春,谁轻谁重,你怎么掂量,总不能放在秤上称了,而后定夺。

    死,有时候比生快乐!

    杜十娘明白大解脱。因为心都死过。

    正看得痴了,屏幕里的画面一转,却是宝儿,眼圈黑着,疲惫不堪,发丝凌乱,坐在沙发上。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春意珊阑了。

    遇春,我走了,这盘录像带,我复制了。一盘给你,你若爱我,会翻看我的遗物。说着凄然一笑,苦丁香开,稍纵即逝。可,好像你并不是爱我的,你爱的是一个叫杜媺的女子,是不是哦?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我为人好失败,我输了爸爸,输了你,要知道你们两个,我都输不起的,尤其是你,你怎么忍心让我输给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我还是死了的好,活着不能胜任做人,或许另一生可以从头再来过。

    她这样哀婉幽怨,把杜十娘亦吓着。我缩在沙发里,她的死是审判一局,杜十娘这只鬼也被押进法庭,生受责备,不能解脱。虽然,虽然,我一直不晓得!

    另一盘,我存了,两个月以后预约寄给一个人,那个人收到后爸爸还没有出狱,他会把这作为证据,要挟这个当官的臭男人的。我知道你想问我,我把录像带交给了谁,可我不会告诉你,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他是爸爸的铁哥们,可以为爸爸上刀山下油锅......

    她爸爸的铁哥们?可是那个刘叔叔?

    而你,只会毁了我们父女。你看,我这么和你做对,我之所以把录像留给你,是想告诉你,你可以爱别人,我也可以和别人有关系,还救了爸爸呢!

    可恨吧,可怜吧,可我也就只值这样的交易的。

    ......

    那方匣子一下变蓝,上面一个扁扁的东西弹了出来。咦,可是宝儿的鬼魂就住在那里?

    这只鬼走近了去看,一个黑色的东西,一个棺材,盛了孙宝儿的话语,乌黑,阴沉,这是什么东西?

    哦,录像带,可是宝儿说的录像带?

    我握在手里,重如千斤,怎么办,这东西,遇春看了,怎么承受得起,他肝肠寸碎不说,还会永不原谅自己。

    而这皆因为,他在梦里,带了前世的记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2-19 13:22 | 显示全部楼层

物质是个叫杨贵妃的美女

四下乱看,终找不到个藏处,无奈跌在床上,却听见有人叫,宝儿,宝儿......

    是他,他在叫她。

    她喊着爸爸,跑了过去,胸前的一对鸽子,在胸衣里都盛不住,扑扑地似乎要展翅飞。她越长越大,却仍如孩提时代,他一唤她,她定要扑个满怀满脸,满池满塘,方才罢。

    而窗外蝉声在叫,是个夏季。

    夏日炎炎似火烧。

    天地失了火,想念也失了火,她已十八岁。

    这次他出差,好久了,留她和保姆在家。她早想了他。整个暑期,男同学来找她,她总是不去,虽然知道爸爸不会突然回来,但仍怕错过迎接他的仪式。

    他抱住了她,想举起,像她如孩子的时候一样,可力不从心,只把她抱得离地面一点,她笑,爸爸抱不起了,爸爸抱不起了......

    是啊,她在长大,而他一天一天地在老,有一天,她会不会,再也不肯安安静静地呆在他的胸膛?

    他把她抱至沙发,她坐他怀里,双脚已长到地上踢踏,边踢边撒娇,爸爸给我买了什么啊?

    宝儿猜猜,猜对了给你。

    呵,老旧的游戏,从小玩到大。可奇怪,怎么不厌倦啊?

    丝巾?钢笔?书?小吃?......她一口气说了好多,他都摇头。她犯了娇憨,爸爸说嘛,我猜不到啊!

    宝儿看看,他从兜里取出个烟色缭绕的东西,一抖,哇,飞流直下,真好看,一匹烟霞抖开了,五彩斑斓。

    可是从天上裁来的,盗了朝云暮霞?。

    爸爸,这是什么?她摸了上去,手感却和外观是反义词了——那是一种温柔的凉,水般的滑。

    穿穿看看。他笑着说,这衣料叫软烟罗,现在都失传了。听说古代印度人养着一种蚕,颜色赤红,带着血色,却叫冰蚕,火气很大,只有天天喂它冰雪,才可养大,颜色渐渐变成白色,变成透明,冰一样好看剔透。到了春天就吐丝,吐出来的丝却是烟拢雾罩,烟霞一样得好看。人们拿这丝织了衣裳,就叫软烟罗了。

    爸爸,这么神奇?她睁大了眼。

    不过是个传说,他淡淡地笑了,但这衣服夏天穿着很凉快,古时候没有空调,传说名妓杜十娘到了夏季,就最爱穿这样的衣服,说是穿上不会起痱子的。

    痱子?

    他把这也放在心上,她正在发育,偶尔胖了,天热就要长出痱子。一些小小的红色疙瘩,却令人瘙痒难耐,难以安良。

    一如人生的疼,都从细小里来。

    好啊,好啊,谢谢爸爸。她抱着他的脸,狠狠地吻了一下,跳下了地,要去试衣,走至卧室门口,却轻轻回首,问,爸爸,你给素素也买了吗?

    他一楞,没有,这衣服不好找,只有一件。

    独一无二。

    却是给她。

    她是他的最爱。

    她的眼睛一下湿了,而他会错了意,以为她习惯了旧例,忙忙补白,下次,下次,爸爸如果再遇到,给她也买一件,宝儿,好吗?

    她点头,进房,换衣。

    自从那次以后,她对素素的感情极为奇异,对她既爱且恨,也再不叫她到她家来。隐隐地,她明白,爸爸看素素的眼光和他照片里的女子有关。而她那么像那个人,她认定了那是她的妈妈。但她不问,怕触痛爸爸的伤,怕爸爸突然之间变了个样子,全无英雄模样。

    可她却少了一样东西,就是那粒痣,它怎么偏偏长在素素的耳上,上天做对,父母偏爱吗?

    她对素素更好了,好到近乎一种膜拜,常常看着她那的粒痣发呆。她本来就和她是好朋友,自从那以后,更好了,视同手足。

    左手和右手。

    爱屋及乌。

    而爸爸,买东西也开始一式双份,她有的,素素也有,他不见素素,却让她带。

    她问,爸爸,为什么也给素素买?

    他笑,揉她的头发,宝儿,她是你的朋友,爸爸希望你的朋友和你在一起是快乐的,情绪如感冒,爸爸不希望她带给你不快。

    原来,他一眼看出,素素家并不富有,素素也过得并不愉快。素素的爸爸有病,不会说话,只会“嗯”啊,一家三口,都靠着妈妈的工资度日,可见物质上素素属于贫穷难耐。

    爸爸的礼物小到书籍,大到名贵书包,什么都有,素素起先不肯接,后来慢慢习惯。

    人靠衣妆,佛靠金装,物质是个叫杨贵妃的美女,越胖越招世人的喜爱。

    谁嫌钱多?

    谁和钱有仇了?

    谁都把金钱当了后宫贵妃,爱它,溺它,七月七日长生殿,舍不得,放不下。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2-19 13:22 | 显示全部楼层

满面娇羞的秘密

况,爸爸那么爱给学校捐钱捐物,他这样待素素,不过,不过也是因为她是她的好朋友罢。

    而有些事,日子一久,就以为,这是理所当然,这是友谊关爱。

    她换完了衣,镜子都没照,急着要给他看。她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爸爸,好看吗?

    而他呆呆的,第一次,他看见的是个女人,而不是个女孩,他,他,他买错了衣,她已经十八岁,发育得有山有水,凹凸有致,丘陵腹地。而那软烟罗却薄如蝉翼。

    青青园中葵。

    朝露待日稀。

    多么像一个人,在月夜,脸儿和月亮一样散着淡淡的光辉,富哥哥......明天,明天告诉你个秘密......

    秘密?

    满面娇羞的秘密。

    他脸色发白,叫了声小眉。

    而她抱紧他的脖子,爸爸,爸爸,好看吗?是不是很好看啊?

    无意的,有意的,在他的胸前蹭着,衣衫太薄,那右边的鸽子蹭过他的单衣,那儿有她给他的章,一生的章,圆圆的,如硬币,似烙印,她能感觉得到,鸽子的羽翼轻轻地一颤,为那次生离死别的血腥气。她感觉到了他的心跳,那么乱,那么慌,呵,可是为了她?他闭着眼,任她蹭着,迷离了一样。她闻到他身上的气息,那由古龙水,雪茄烟,和他中年男子的体香,三味混合,真的好闻,心里莫名一醉,不可收拾,双眼迷离,红唇微张,小小的舌,一颗丁香欲中结,糯糯的声音,爸爸......

    晴天霹雳!

    她不是小眉。

    她是他的宝儿,他的养女。

    他汗如雨下,片刻间整个人湿透了衣裳,他猛地推开她,把她突然扔放在沙发上。太过卤莽,是他的错,他不该把这衣裳弄给她,宝......宝儿,乖,先看会电视,爸爸去冲个凉。

    天,太,热,了。

    是啊,天太热了,蝉在窗外叫个不停,知了,知了......

    它知道什么?

    冒充哲学家!

    她蜷在沙发里,片刻间屈辱,羞耻,自怜,百般滋味涌到心上。这是怎么啦?她,她究竟是怎么爱他的,男人?还是爸爸?

    她突然负了罪,他是她的爸爸啊,怎么?可以?这样!

    不可以,太无耻。

    她跑回屋换了衣裳,把那软烟罗快快脱下。都怪这破衣裳,都怪这坏天气,她要散散火,跑出去,喝冷饮,吃最凉的冰激凌,最好把自己一下冻成雪人。

    刚到了门口,素素却来了,第一次,她不请自来,一脸沮丧。站在耀眼的阳光下,一款纸人一样,尖尖的下颌更尖,尖得好像要迎风凋谢了一样。

    宝儿,她说。

    怎么了?她问,她也心神不定,说不住问的正是她自己的心。怎么了?你怎么能这样?

    我......我考上大学了。

    废话!这个她早知道,两个人,同一天拿到了通知书,同一个学校,有必要再说一遍吗?

    我上......上不成了。说着,泪珠一粒粒地滚下,水龙头开了,滴滴答答。

    她厌恶地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她也想哭,可哭不出来,哭也需要借口,而她的借口那么不干净,眼泪也觉得侮辱吧?

    徐素素,是不是钱的问题?不要哭,叔叔给你解决。有人说话。

    是爸爸,他冲完了凉,语调平淡,家常衣裳,还用毛巾擦着头发。

    她不敢看他!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GMT+1, 2025-2-7 12:51 , Processed in 0.065224 second(s), 14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