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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非人》--作者:[意]乔治·法莱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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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5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磁带,有什么新消息吗?”于勒开门见山地问。

  “我把它给了克拉沃,他是我们最好的技师。简直像个魔术师。他正用设备分析着它,我刚从他那儿来。来吧,我带你们去看。”

  弗罗本带领他们走进刚才他出来的那扇门。他带他们走过短短的走廊,走廊里一扇大窗投进充足的光线。于勒和弗兰克紧跟着弗罗本长着椒盐色头发的后脑勺走,他的脖子短而粗,架在宽阔的肩膀上。弗罗本突然停下脚步。他站在通往左边楼下的台阶前,大手一挥说:

  “你们先请。”

  他们走下两段台阶,走进一间满是电子设备的房间。地下室的光线非常暗淡,幸好屋顶上有几盏日光灯照明。

  工作台前坐了个瘦瘦的年轻人。他的头发剃光了,以掩饰秃头。他穿着牛仔裤和白色外套,外套下拖曳出一角格子衬衫,鼻梁上架了副镶黄色镜片的眼镜。三个人站在他那把带滑轮的椅子后面,看他摆弄一个电压计。他转过头来看看他们。于勒好奇他戴着这样的眼镜走进大白天,会不会把眼睛灼瞎。

  弗罗本没有给他们做介绍,那人也并不介意。也许他觉得这些陌生人挤到这里,自然有其道理。

  “怎么样,克拉沃?关于这盘带子,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多少,总监,”技师耸了耸肩说。“我没有什么好消息。我尽一切可能分析了磁带。什么也没有发现。里面的声音是人工合成的,无法分析。”

  “什么意思?”

  克拉沃可能意识到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满脑袋科技知识,于是耐心解释起来:“所有人的声音都有一定频率,这可以作为识别每个人的标记之一。声音像指纹和视网膜一样可以加以分析。它们有固定不变的高、低和中声调,哪怕你伪装声音,比如用假声发音,也没办法改变这些声调。我们可以用特殊仪器画出这些频率的曲线,然后用表格形式表现它们。这是很简单的技术。比如录音棚里就会用到它。它们被用来分散频率,以便避免一首曲子里有过多的高或者低声调。”

  克拉沃俯身到计算机键盘上,挪动起鼠标。他点击了一些图标,屏幕上打开一个白色背景,上面有一些平行线。另外还有两条锯齿状的线条,一条绿色,另一条紫色,它们交缠在平行线条之间。

  “这是蒙特卡洛广播电台主持人让-卢·维第埃的声音,”技师用鼠标点着绿色线条说。“我分析了它,这是它的声谱线。”他又点了点鼠标,屏幕上打开一张图表,深色背景上有一条弯曲的黄线,被一些蓝色平行线间隔着。克拉沃指着屏幕解释,“这些蓝线就是频率,黄线是被分析的声音。不管你从磁带的哪个部分提取维第埃的声音,把它们的声谱重叠,结果都是一模一样。”

  “这是另一个声音的。”克拉沃回到前一个屏幕,点着紫色的线条解释道。他又打开图表,这次黄线变得断断续续,波动范围也小得多。“这里,打电话的人通过过滤器把声音扭曲、压缩,将声音频率混合,使它难以辨认。只要把过滤器稍做改变,就能不断变出不同的图表。”

  “我们难道不能通过分析录音,找出他使用的仪器吗?也许我们可以找出是谁卖过这些仪器。”于勒突兀地打断他道。

  “这不大可能,”技师怀疑地回答,“哪里都能买到这类仪器。它们什么牌子都有,根据价钱和品牌,效果各有不同,但是都足以用来做这种事。而且,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很快,所以又有一个巨大的二手电子产品市场。这些仪器通常都在许多家庭录音发烧友手中不断转手,几乎都没有留下收据。所以要追踪来处,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们不妨试试看,”弗罗本对克拉沃的悲观论调并不完全认同。“我们只有这么点线索,所以什么也不能放过。”

  于勒转头看了看弗兰克。后者正漫无目的地四处观看,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不过,警察总监相信他没有漏过他们的讨论,并且牢记在心。他又转身看着克拉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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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5 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对于电话没有通过导播台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嗯,我也很难解释清楚。基本上有两种可能。所有转接台都有密码,如果你知道它们的话,就能绕过接线员。蒙特卡洛广播电台在保密性上显然无法与美国航天航空局相比吧。所以,弄到这些密码不算特别困难。第二种可能则有点复杂,不过也不是异想天开。实际上,我更倾向于它……”

  “是什么?”

  “我进行了一些调查,”克拉沃往椅背上一靠,“蒙特卡洛广播电台的转接台是由电脑程序控制的,它有一项来电显示功能,用处嘛不用我多说了……”他环顾四周,确定每个人都听懂了。“那个电话打来的时候,没有显示出号码。所以打电话的人肯定在电话上安置了一个电子设施,它解除了转接台的这项功能。”

  “这个容易做到吗?”

  “任何对电子和电话有一定了解的人都能做到。随便哪个合格的黑客都能通过互联网做到它。”

  “我们能查出电话是用固定电话还是手机打的吗?”于勒觉得像个放风的囚犯,不管转向哪里都会碰壁。

  “不能,不过我已经排除了手机的可能。要是他想用网络的话,手机速度太慢,而且也不能做到这么精确。打电话的人想必对此非常了解,不会用手机。”

  “你对录音还能做些什么测试吗?”

  “我现有的设备已经无能为力。我打算寄一份数码样给里昂的科学实验室,希望他们能有进一步发现。”

  “好。马上就着手做。”于勒拍了拍克拉沃的肩膀。“如果里昂有意见,我们就给他们施加压力,逼他们加快行动。”

  克拉沃大概觉得这事告一段落。他从口袋里掏出块口香糖,剥掉包装塞进嘴里。大家都沉默了一阵,各自回味刚刚结束的交谈。

  “走吧,我请你们喝咖啡。”弗罗本打破沉默。

  他带他们走上台阶,向左一拐。角落里有台咖啡机,弗罗本掏出他的卡片。

  “都要咖啡吗?”另外两个人点了点头。警察总监插进卡片,按了个按钮,机器发出嗡嗡声,挤出一个塑料杯。

  “弗兰克,你有什么看法?”于勒问沉默的美国人。

  “我们没有多少线索,”弗兰克理了理思路。“我们调查的所有方向都没有结果。我觉得我们的对手异常聪明。他不可能单纯靠运气从我们手中逃脱。现在,我们和这个混蛋的唯一联系就是电话。如果我们够幸运,而他又够自恋的话,他还会再打电话来。如果我们运气再好一点,没准他还会给同一个人打电话。再走运一点的话,他也许会露出点马脚。我们要想在他再次杀人之前制止他,这可能是唯一希望。”他喝完咖啡,把塑料杯扔进垃圾箱。“我觉得应当与让-卢·维第埃和蒙特卡洛广播电台的人严肃地谈谈。我不愿意这么说,不过现在他们是我们唯一的指望。”

  他们朝出口走去。

  “我觉得公国现在已经对此很……不安了吧?”弗罗本问于勒。

  “说‘不安’还算客气了。事情简直一团糟。你知道,蒙特卡洛像张明信片,形象就是一切。我们花了流水般的钱,就是为了保证两件事:优雅和安全。现在这个家伙优雅地给了我们当头一棒。如果这事不能很快解决的话,很多人都得为此掉脑袋了。”

  “也包括我。”于勒顿了一顿,叹口气道。

  他们在前门互相道别。弗罗本站在门口目送他们。他那拳击冠军的脸上表现出友好之情,同时也流露出幸好自己不是他们的庆幸之意。

  于勒和弗兰克走到停车场的车边,钻进汽车,发动马达。警察总监透过汽车里昏暗的光线,转脸看看弗兰克。已经几乎是晚饭时分,他觉得饥肠辘辘。

  “到都灵咖啡馆吧?”这是家位于加里波蒂广场的朴素咖啡馆,里面只有长凳和摇摇晃晃的桌子。那里供应美味的生蚝,还有一瓶瓶冰镇白葡萄酒。他曾经在弗兰克携妻子到欧洲旅行时带他们去过那里,这两人看到堆满贝壳的巨大柜台和戴手套忙着撬开它们的侍者时都惊喜万分。他们瞪大眼睛,看着侍者端着装满牡蛎、蛤蜊和硕大红虾的盘子来回穿梭。小饭馆成为他们的美食天堂。于勒提到这个地方时犹豫了一下,担心回忆会触动弗兰克。不过美国人看来已经有所改变,或者至少已经愿意改变。要是他想不再逃避,这显然是个好趋势。弗兰克点点头,对于这个选择和于勒的善意都表示赞同。他表情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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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5 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到这个咖啡馆。”

  “你知道,”于勒暗自松了口气。“我厌烦了四处走动,像电视剧里的角色一样说话。我觉得自己像《神探哥伦布》美国70年代风靡一时的电视剧。的滑稽翻版。我需要半个小时的正常生活。得放松一下,不然真会发疯。”

  夜晚降临,街灯次第亮起。弗兰克朝窗外看去,人们来回走动着,在房子和饭店里交谈、工作。成千上万有着无名面孔的人。他们俩都知道于勒的话是谎言。夏天庸碌的人群中藏着一个杀手,除非找出他来,否则他们俩什么都不能指望。12

  控制室的玻璃窗后面,导播劳伦特·贝顿张开手,一个接一个放下手指,倒数着距离节目开始的秒数。然后他用食指点点让-卢·维第埃。主持人身后的红灯亮起,直播开始。主持人把椅子往前拽拽,凑近桌子上用短短的杆子支撑着的麦克风。

  “各位收音机前的听众,你们好,欢迎收听我们的节目。在这里大家将欣赏到音乐,此外还有听众会打来电话,和我们分享他们的生活,这些生活也许未必有我们喜爱的音乐那样美妙。”

  他停顿一下,把椅子又朝后推推。节目播放起“荒原狼”美国60年代摇滚乐队。节奏强劲的《天生野性》。几秒钟后,音乐减弱,让-卢温和、富于感染力的声音再度响起。

  “一切准备就绪。如果您需要任何帮助,请给我们来电话。如果您全心付出却一无所获,如果您犯了错误,懊悔不已,如果您苦苦追寻,却不曾实现理想,如果您因为痛苦而流泪不止,我们会陪伴在您身边。生活还要继续。我们期待着您的声音。请信任我们。我是让-卢·维第埃,您现在收听的是蒙特卡洛广播电台。这里是‘声音’节目。”

  《天生野性》再度响起,聒噪的吉他声倾泻而出,激扬尘土,震天撼地。

  “天哪,他真的很棒!”弗兰克·奥塔伯在控制室里坐在劳伦特旁边,禁不住赞赏。导播得意地扭头看看他。

  “那当然!”

  “我明白他成功的原因了。他的声音和说话方式好像直说到你心里。”

  坐在右边的混音师芭芭拉冲弗兰克挥挥手,指指他身后。他把转椅掉过头,看到于勒正在隔音玻璃门后面冲他打手势。他站起身,走出工作室。

  警察总监的脸色非常憔悴,看来仿佛缺少睡眠。弗兰克看到他眼睛下有黑眼圈,灰头发乱糟糟的,衬衫领子也脏兮兮。这显然是个看到听到太多他宁愿不要知道的事情的人。他才55岁,但看起来仿佛比实际年龄老了10岁。

  “进展如何,弗兰克?”

  “还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节目真不错,他非常出色。他生来就该干这行。我不知道他的薪水有多少,不过肯定很高。至于我们,目前还一无所获。没有任何动静。”

  “喝杯可乐吧?”

  “虽说我是美国人,但我父母都是西西里人。尼古拉斯。我宁愿喝咖啡而不是可乐。”

  他们走到大厅尽头的咖啡机处。于勒从口袋里摸出一些硬币。

  “经理显然很看重我的联邦调查局身份,”弗兰克咧嘴笑了起来,抽出一张磁卡给他看,“饮料由电台买单。”

  他把卡插进机器,按下按钮,倒了一杯黑色的咖啡给于勒。警察总监喝了一小口,味道糟透了,或者是因为他自己胃口不佳?

  “哦,我忘记说了。笔迹分析来了……”

  “怎么样?”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我不知道详细结果,不过多少能猜出你会告诉我什么。”弗兰克摇着头回答。

  “是啊,我忘了。你是联邦调查局的。你有过人的直觉和一张免费磁卡。那些字不是用手写的。”

  “不是?”

  “这个混蛋用了一个模板。他把字样贴到一块板子上,把字镂空。他随身带着这块模板。他把模板放在桌子上,然后把血倒上去。你有什么评价?”

  “说不上来,”弗兰克摇了摇头,“这个人能如此谨慎,一点线索都不留下,却干出这么件混蛋事,这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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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5 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于勒带着恶心的表情把喝了一半的咖啡扔进垃圾箱。他看看表,叹了口气。

  “我回去看看老婆是否一切还好。停车场有两辆汽车,每辆车上有两个警察。多个人总不是坏事。其他人也都各就各位。有什么事找我的话,我在家里。”

  “好吧,有事我就打你电话。”

  “我不该这么说,不过我很高兴今天晚上你在这里,加入这个调查。晚安,弗兰克。”

  “晚安,尼古拉斯。替我向谢琳娜问好。”

  “一定。”

  弗兰克目送朋友耷拉着双肩离开。

  在经理的帮助下,他们三天以来一直在监控广播电台,等待意外到来。他们起初和罗伯特·毕加罗谈到这个设想时,后者眯起眼睛看着他们,好像被自己手中捏着的烟呛得难受。他一边将烟灰从拉夫·劳伦衬衫上掸掉,一边思忖着警察总监于勒的话。眯缝着的眼睛使他看起来像只老谋深算的貂。

  “你认为这个人会再打电话来吗?”

  “我们不确定,这只是一个乐观的猜想。不过如果他的确打来的话,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于勒和弗兰克坐在他前面的两张皮扶手椅中。弗兰克注意到椅子的高度是精心安排的,保证能让桌子对面的人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

  毕加罗转向让-卢·维第埃,后者坐在一张和皮扶手椅配套的舒服椅子上。主持人用手理了理黑色长发,绿色眼睛疑惑地看看弗兰克,神经质地搓着双手。

  “我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你们的要求。我是说,我不知道该怎样做。在电话上和普通人谈话做节目是另一回事,而这却完全不同……这是一个……”

  “我知道这不容易。”弗兰克帮他说话,他意识到让-卢不想说“杀人犯”这个词。“我们希望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这的确很困难。不过我们都会在场尽量帮助你,而且做好一切准备。我们甚至会请一位专家来。”他转向于勒,后者还没有开过口。

  “我们已经给一位心理专家打了电话,”于勒说,“他是克伦尼博士。他是一名警察顾问,曾经作为谈判专家帮助过我们,在有人质的时候负责和罪犯交涉。”

  “好吧,如果你们能告诉我怎么做,那我就没意见。”

  让-卢看看毕加罗,让他最后做出决断。经理正盯着又一叠俄罗斯香烟盒子。他敷衍地说:

  “这当然是个巨大的责任……”

  “听着,我不知道你是否理解形势,”弗兰克看出他的心思。他站起来,打破规矩,后来居上地俯视毕加罗。“为了说明情况,我想给你看样东西。”他弯腰从于勒放在扶手椅旁边地板上的手提箱里取出几张20乘30厘米的大照片。他把它们丢到桌子上,“我们在找的人干了这些事情。”

  这些是约肯·威尔德和亚利安娜·帕克被残害的尸体的照片。毕加罗看看这些照片,脸色顿时刷白。于勒暗暗发笑,弗兰克返身坐下。

  “这个人仍旧逍遥法外,我们相信他还会再犯罪。你是阻止他的唯一机会。这不是什么提高收听率的策略。这是搜捕罪犯,它的结果决定许多人的生死。”

  弗兰克的目光从呆若木鸡的毕加罗脸上移开,就像蝮蛇暂时把催眠的目光从它戏弄的猎物身上调走。他从桌上拿起一包香烟,好奇地打量。

  “当然,如果这个案子在你的帮助下侦破,那么你和让-卢肯定会像你做梦都想不到的那样大红特红,这一点我们就不必多说了。”

  毕加罗泄了气。他把照片推回给弗兰克,只用指尖顶着它们,好像它们烫手一样。随后他宽慰地靠回椅背。谈话又回到他能操控的领域了。

  “好吧,如果我们能帮助执法,能有所作用,那么蒙特卡洛广播电台当然不会退缩。毕竟这正是‘声音’的宗旨所在。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嘛。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你们能满足的话……”他停顿了。弗兰克沉默着等他继续开口,“一旦案子完结,就由让-卢对你进行一次专门采访,这得在你接受别家采访之前进行,就在我们的电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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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5 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弗兰克看了看于勒,后者暗暗点了点头。

  “就这么说定了。”弗兰克又站了起来。“我们的技师会带着设备来录下节目。另外还有些别的事情,他们会和你们解释清楚的。我们今晚就开始。”

  “好的,我会告诉我的人尽力配合。”

  会面结束。大家都站起身。弗兰克发现自己正面对让-卢那迷茫的眼睛。他握住他的胳膊,想给他鼓点劲。

  “让-卢,谢谢你。你做了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我相信你会很出色的。你害怕吗?”

  主持人用大海一样碧绿的清澈眼睛看着他,“我非常害怕。”他承认。13

  弗兰克看了看时间,让-卢正在播放节目尾声的广告。劳伦特冲芭芭拉做个手势,混音师拨弄几个旋钮,淡出主持人的声音。接下来是5分钟休息时间。弗兰克站起身伸个懒腰。

  “累了吧?”劳伦特点燃一支香烟问。烟雾腾腾升起,随即被换气扇吸走。

  “还好。已经慢慢习惯等待了。”

  “那你真够幸运的。我可累坏了。”芭芭拉也站起身,掠了掠红色秀发。坐在墙边软垫椅上的摩莱利警长悄悄从体育报上抬起眼睛看看她。突然间,他好像对这位穿着单薄夏季短裙的女郎兴趣倍增,连世界杯也不放在眼里了。

  “虽然这可能和我无关,”劳伦特把椅子转向弗兰克说,“不过我想问你件事。”

  “问吧,让我来告诉你这和你有没有关系。”

  “干你这行是什么感觉?”

  弗兰克茫茫然看着他。劳伦特以为他在思索答案。他不知道弗兰克·奥塔伯正看着一个躺在大理石停尸台上的女人,他那同甘共苦的爱妻。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可以唤醒这个女人。

  “干我这行是什么感觉?”弗兰克重复一遍问题,好像刚才没有听清。“干了一阵之后,你想做的只有忘却。”

  劳伦特转回控制台面。他并不喜欢这个身材高大、表情恍惚的美国人,这个人说话做事都好像心不在焉。他排斥别人和他接近。他是那种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人,在这里等待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最后一段广告。”芭芭拉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僵局。她坐回混音台。摩莱利也重新看起了体育报,时不时偷瞥一眼女郎飘荡在椅子后面的美丽头发。

  劳伦特冲音响技师雅克做个手势。声音淡出。放了一段范吉利斯Vangelis,著名电子音乐大师,代表作有1981年荣获奥斯卡金像奖最佳配乐的《火战车》。的经典作品。让-卢的工作间里一盏红灯亮起。他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里是蒙特卡洛广播电台,现在是23点45分。夜晚才刚刚开始。我们将为大家播放音乐,一起倾听诉说。这里没有人评判好坏,只有真诚的聆听。这里是‘声音’节目。欢迎给我们打来电话。”

  音乐又回荡在导播室。这段音乐节奏缓慢,让人想起大海。让-卢在玻璃窗后面娴熟地操作。控制室里电话显示屏开始闪动个不停。弗兰克莫名其妙地颤抖了一下。劳伦特对让-卢做个手势。主持人点点头。

  “有个电话打进来了。喂?”

  一阵沉默,夹杂着不自然的噪音。突然,背景音乐听起来宛如葬礼悼歌。所有人都立刻认出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它被录进磁带,也刻进他们心头。

  “嗨,让-卢。”

  弗兰克猛地挺直身体,好像被椅子电到一般。他迅速冲摩莱利做个手势,后者懒洋洋的样子突然消失。他跳起来,从腰带上拽下对讲机。

  “伙计们,是他。保持联系。提高警惕。”

  “你好。请问你是谁?”让-卢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让-卢。我是人而非人。”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好像干笑一声。

  “你就是上次打来电话的人?”

  摩莱利冲出房间,很快又带着克伦尼博士跑了回来,心理学家在此之前一直守候在走廊里,和大家一样耐心等待。他坐到弗兰克身边。劳伦特帮他打开内部对讲机,它可以将声音直接传到让-卢的耳机里,却不会被播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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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5 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我的朋友。我打过一次电话,以后还会再打来。猎犬们在吗?”

  电子伪装的声音像地狱烈火般滚烫,又有如严冰一样寒冷。屋子里的人都感到窒息,好像空调抽走空气,却不再进气。

  “什么猎犬?”

  停顿。声音复又响起。

  “追捕我的猎犬呀。他们在你身边吗?”

  让-卢不知所措地看看他们。克伦尼博士凑近麦克风指示道:“和他坦白。他想听什么都告诉他,尽量让谈话继续。”

  “你何必明知故问?”让-卢用干涩的声音对电话回答,“你知道他们会在这里。”

  “我不在乎他们。他们没多大关系。我想找的人是你。”

  又一阵停顿。

  “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停顿。

  “我告诉过你。因为你和我很像,我们都是没有面孔的声音。只不过你比较幸运。我们当中,你是那个早上起床,走进阳光的人。”

  “你做不到吗?”

  “做不到。”

  尖锐的回答斩钉截铁。

  “为什么?”让-卢问。

  “因为这是注定的。我对此无能为力……”声音变了,它拉长、变轻,好像被风吹散。

  沉默。克伦尼吃惊地对弗兰克低语:“他在哭。”

  “我对此无能为力。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弥补邪恶,那就是以牙还牙。”

  “你周围有这么多人可以帮助你,为什么还要屈从于邪恶呢?”

  又一阵停顿。好像对方在思索答案,然后,充满愤怒谴责的声音又响起。

  “我呼救过,但是唯一能救我的人杀死了我。告诉猎犬们吧,告诉所有人。我没有得到怜悯,所以心狠手辣;我没有得到原谅,所以决不宽恕。我不曾拥有安宁,所以你们也永无宁日。这里又有块给猎犬的骨头了……”

  “你是什么意思?”

  一阵更长的沉默。电话那头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声音又变成一股不知何处袭来的阴风。

  “你喜欢音乐,对吗?让-卢?”

  “当然喜欢。你呢?”

  “音乐不会让你失望。音乐是旅途的终结。音乐就是旅途。”

  突然之间,就像上次一样,一阵音乐从电话里传出。这次是慢悠悠、扣人心弦的电吉他。几个偶尔触响的音符,闲散适意,仿佛吉他手正和乐器做着游戏。弗兰克听出这是《桑巴派对》Samba Pa Ti,1947年出生于墨西哥的世界级吉他大师卡罗斯·桑塔那创作的著名吉他独奏曲。的旋律,被不知哪个演奏者做着变奏。一段充满激情的演奏后,暴风雨般的掌声响起。随即音乐像来时一样戛然而止。

  “这就是猎犬们想要的骨头。我要告辞了,让-卢。我今晚有事要忙。”

  “你今晚要做什么?”主持人颤抖地问。

  “你知道我今晚要做什么,我的朋友。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不,我不知道。请告诉我。”

  沉默。

  “它不是我的手写下的,不过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今晚要做什么……”

  另一阵沉默,仿佛鼓点渐敲渐响。

  “我杀……”

  声音消失。但它像电线上栖息的乌鸦一样,仍旧盘踞在每个人心头。他最后的话像相机闪光灯一闪。突然之间,他们都忘记了理智,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不知所终。弗兰克第一个清醒过来。

  “摩莱利,呼叫伙计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劳伦特,都录下来了吗?”

  导播捂着脸趴在导播台上。芭芭拉替他回答:“是的,我现在可以昏倒了吗?”

  弗兰克看了她一眼。她浓密头发下的小脸惨白,双手微微颤抖。

  “还不行,芭芭拉。我还需要你帮忙。马上把电话灌一盘磁带。我5分钟后就要。”

  “已经灌好了。我准备了一台备用录音机,电话一开始我就按下录音键。现在只要把磁带倒回头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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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5 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摩莱利钦佩地深深看了女郎一眼。

  “不错。摩莱利?”

  “有一个伙计马上来,”摩莱利慌忙把眼睛从芭芭拉身上移开,脸红起来,好像被抓个正着。“我觉得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怎样?”弗兰克问刚刚进来的那名肤色黝黑的年轻人。

  “没消息。”技师耸耸肩,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我们无法追踪到那个电话。那杂种想必使用了某种非常高明的技术。”

  “手机还是固定电话?”

  “不清楚。我们连卫星定位设备都用上了,但是无论是手机还是固定电话都没有任何线索。”

  “克伦尼博士呢?”弗兰克转头看看仍旧坐着的心理学家。博士陷入沉思,用牙齿顶着腮帮。

  “我说不清楚。我已经又听了一遍录音。唯一能说的是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东西!”

  弗兰克掏出手机,拨通于勒的电话。警察总监几乎立即接了电话,显然根本没有睡觉。

  “尼古拉斯,他来了。我们的朋友又开口了。”

  “我知道。我收听了节目。我正在穿衣服,马上赶到。”

  “好。”

  “你还在电台吗?”

  “是的,我们等你来。”弗兰克挂掉电话。“摩莱利,警察总监一到,我们就开个会。劳伦特,我也需要你的帮助。我记得在经理办公室附近有间会议室。我们可以借用吗?”

  “没问题。那里有数码播放机以及一切用得着的设备。”

  “太好了。我们时间不多,得抓紧。”

  一片忙乱中,大家都忘记了让-卢。他的声音突然从内部通话器传来。“全完了吧?”他们发现他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像被钉到天鹅绒背景上的蝴蝶标本。弗兰克按下和他通话的按钮。

  “我不愿意这么讲,不过事情还没有完,这才刚刚开始。你表现得非常出色。”

  让-卢没有回答,他慢慢伏到桌上,把头埋进胳膊。14

  于勒很快和毕加罗一起赶到。经理非常激动。他走进电台时,与警察总监保持着一定距离,仿佛不想和这整件事有任何牵连。他可能刚刚才意识到它意味着什么。电台周围遍布全副武装的警察,空中充满陌生的紧张气氛。那个声音带来的是死的威胁。

  弗兰克正等待着他们。他靠在会议室的浅色木门边,摩莱利站在他旁边,两人都沉默不语。他们一起走进房间,大家已经围着长桌坐好,正等着他们。窃窃私语声突然停止。大窗帘被拉起,窗户敞开着。蒙特卡洛之夜若有若无的城市噪音从外面隐隐传来。

  于勒坐在弗兰克身边,让后者坐在桌子首席,负责主持会议。他还穿着原来的衬衫,看起来根本没怎么休息。

  “我们都在场吧,除了毕加罗和警察总监之外,后者是在家里听的节目。我们都听到了刚才的节目,但是没有多少线索。我很遗憾地宣布,我们未能追踪到电话。”弗兰克沉默了一阵。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和他的同事们坐在桌边,沮丧地在椅子上蹭来蹭去。“这不是谁的错。那个家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如何反追踪。我们通常使用的技术如今被用来对付我们。所以,追踪不会有什么结果。我觉得在做出任何推断之前,不妨再听听录音,也许会有所启发。”

  克伦尼博士点点头,大家也表示赞同。弗兰克转向芭芭拉,她正站在房间后部的音响设备旁等待命令。

  “芭芭拉,请放磁带。”

  女孩打开设备,房间里再次充满恐怖幻象。他们又听了一遍让-卢来自充满生气的世界的声音和隐藏在阴影中的那个男人的声音。一片死寂中,磁带转到了结束的字眼:

  “我杀……”

  “这个人疯了!”毕加罗听到最后,情不自禁发出一声高喊。

  克伦尼对他做出了回应。博士的近视眼上戴着玳瑁金边眼镜,高高的鼻梁有点弯曲,像鹰嘴一样。心理学家看起来是在回答毕加罗,其实是对所有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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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5 1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按照这个字眼的严格意义来讲,他当然是疯了。请记住,这个人已经可怕地杀害了两个人。这表明他既充满狂躁强烈的愤怒,又拥有普通犯罪中难得一见的清醒头脑。他给我们打来电话,我们却无法追踪电话的来处。他杀了人,但是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并没有低估我们,所以我们决不应该低估他。他对我们发出挑战,但是并没有轻敌。”他摘下眼镜,露出鼻梁上两个眼镜印痕,然后又戴上眼镜,仿佛不戴就感觉不自在似的。克伦尼可能从来不戴隐形眼镜。“他非常清楚我们会在这里,他知道追捕已经开始,他可能比大多数人都更清楚这个过程。他知道我们是在黑暗中摸索,因为我们缺少破案的线索……”

  他停顿了一下。弗兰克觉得他非常擅长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毕加罗可能也有同样的看法,因为他开始入神地盯着博士。心理学家继续演讲。

  “我们对于他的动机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杀人,他杀人之后又干了什么。不过,虽然我们不清楚具体原因,但这想必是一个对他而言有特殊意义的仪式。他的疯狂也并不是什么线索,因为它并不明显。这个人生活在我们当中,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他做的是普通人做的事:他喝点酒,买张报纸,回到饭店听音乐。最重要的是,他听音乐。这就是他为什么给这里,给一个帮助有困难的人的节目打电话的原因。他是到一个有他想听的音乐的地方,寻求他并不想要的帮助。”

  “你为什么要说‘他不需要的帮助’?”弗兰克问道。

  “他对我们提供帮助的建议毫无兴趣。不管他的问题何在,他已经认定无人能够帮助他。他受的创伤必定非常强烈地束缚着他,直到最后引爆像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潜伏在体内的愤恨之情。他憎恨世界,很可能也认为世界欠了他的。从他的观点来分析,他肯定遭受过可怕的羞辱。音乐想必是他生存中少有的一丝快乐来源。他只有在音乐上才给了我们唯一的线索。那段音乐是一个信息,是一条新线索,我们应当将其与第一条线索联系起来分析。这是一个挑战,但也是一个无意识中发出的祈求。实际上,他正在哀求我们尽可能阻止他,因为他靠自身的力量无法罢手。”

  一个暗无天日、满是霉斑和蛛网的世界。一个从未接触过阳光的世界。老鼠的王国。

  “芭芭拉,请再播放一下那段音乐的录音。”

  “好的。”

  女孩按了个按钮。小屋立即充满《桑巴派对》的吉他变奏。它不像通常的演奏那样富于戏剧性,满是停顿的装饰,而是要柔和得多。第一个音符响起后,观众就开始喝彩,就像现场演奏会上,歌手一开始唱热门歌曲,观众就立即有所反应一样。录音放完后,弗兰克把目光转向在场的人。

  “大家想必记得,第一个电话里播放的音乐提供了关于受害者身份的线索。那是一部关于一个赛车手和他的女友的电影的配乐《男欢女爱》,与约肯·威尔德和亚利安娜·帕克的情况正好吻合。那么这段音乐又有什么含义呢?谁有什么想法?”

  “嗯,我们大家都知道这首歌……”坐在桌子末端的音响技师雅克回答。他清了清嗓子,有点紧张。

  “别想当然,”于勒礼貌地指出。“不妨假定这屋子里的人对音乐一无所知,哪怕这样听起来有点滑稽。有时候,线索就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出现。”

  “我刚才想说的是,这曲子非常有名,”雅克有点脸红,举起右手,好像道歉般地回答。“它是《桑巴派对》,作曲者是卡罗斯·桑塔那。这肯定是个现场演奏会,因为有观众。而且肯定观众不少,从他们的声音来判断,可能是在一个体育馆之类地方举行的——尽管现场录音有时候会在录音室里加上录制好的掌声,增加效果。”

  “就这些?”劳伦特点燃一支香烟问道。烟雾在空中盘旋,慢慢向敞开的窗户飘去,消失在夜色里。火柴的硫磺味儿飘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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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5 19:55 | 显示全部楼层
  雅克的脸又红了。他不知所措地沉默着。于勒注意到这个大男孩的窘迫,微笑地看了看他。

  “很好,谢谢你。这是个不错的开头。还有人有什么意见吗?这首歌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它是否跟什么特殊事件,或者什么特殊的人有关联呢?它有什么背景吗?”

  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在期待别人能想起点什么。

  “谁能记得这是什么版本?”弗兰克又提出了一种新的思路。“如果这是现场演奏的话,大家有谁能记得它是在哪里举行的吗?或者它在哪张唱片上?让-卢?”

  主持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劳伦特旁边,一直没有开口,好像没明白周遭发生了什么。他看起来还没有从那个匿名电话的打击中回过神。他木然摇摇头。

  “这会不会是私人的录音呢?”摩莱利问。

  “应该不会。”芭芭拉摇头道。“从技术和效果上讲,它听起来是很久以前的录音。这是一段旧录音,不是数码带。而且它是灌制在一张老式密纹唱片上的,质量非常好。考虑到当时的技术局限,它听起来不像用低质量设备录制的业余作品。所以,它肯定是一张商业密纹唱片上的东西,唯一的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是来自一张没有公开发行的老式蜡克盘。”

  “蜡克盘?”弗兰克看着女孩问道。他禁不住和摩莱利一样对女孩充满钦佩。芭芭拉不光漂亮,而且聪明过人。警长想追上她可并非易事。

  “蜡克盘是一种试用唱片,在激光唱盘出现之前,录音公司有时会灌制这种唱片。”毕加罗替她解释。“一般说来,这种唱片只有很少几张在人们手中流通,而且它们非常容易损坏。一些蜡克盘是收藏家的至爱。不过,由于上面的漆层不牢固,每播放一次,声音的质量就受损。电话里这段曲子想必不是来自这样的东西。”

  又是一片沉默,看来大家都已经没有什么新想法了。于勒站起来,表示会议结束。

  “女士们,先生们,我不必再强调了吧?任何细微的想法对此案而言都将是意义非凡的。有一个杀手正在四处游荡,戏弄着我们。他给了我们他行动的线索,我们也知道这行动是什么:再次的杀戮。不论白天还是晚上,你们要是有任何想法,都请立刻给我,给弗兰克·奥塔伯或者摩莱利警长打电话。请收好我们的电话号码。”

  人们一个接一个走出会议室。两名警方技师率先离开,好像他们害怕和于勒有任何正面接触。其他人则各自从摩莱利那里拿了有电话号码的名片后陆续走开。警长意味深长地把卡片递给芭芭拉,女孩对此仿佛视若无睹。换个时候,弗兰克没准会认为摩莱利这样做有碍公务。不过,现在这个做法显得充满生命的色彩,盖过了夜晚的黑暗。所以他任由他去,径自走向正和于勒窃窃私语的克伦尼。两人让开一点地方,让他加入谈话。

  “那个电话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我们可以明白无误地确定了……”

  “确定什么?”于勒问道。

  “确定它不是个玩笑,打电话的人的确就是杀死船上那两个人的凶手。”

  “不是我的手写下的……”弗兰克点着头回忆道。

  “没错。”克伦尼满意地看看他,“只有真正的凶手才会知道字是用模版浇铸出而不是手写的这个细节。我还没有对任何人透露,因为这个细节是对外保密的。”

  “没错,谢谢你,克伦尼博士。你做得非常好。”

  “谢谢。我有不少事情要分析。语言、元音重音、语法分析等等。我需要一份录音副本。”

  “没问题。晚安。”

  心理学家离开房间。

  “现在怎么办?”毕加罗问。

  “你们已经尽了力,”弗兰克说,“现在轮到我们了。”

  让-卢看起来垂头丧气。显然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刺激,这可能超过了他的心理承受力。

  死亡从来就不是激动人心的事情。死亡是鲜血和苍蝇。弗兰克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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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5 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做得很好,让-卢,令我自愧不如。别按常规理解它。杀手是没有常理可讲的。回家去吧,试着暂时忘掉这事……”

  我杀……

  大家都知道今晚将是个不眠之夜,因为今晚有一个人将溜出家门,为残暴搜寻内容,为疯狂找到食物。而他脑海中这声低语将扩大成高喊,直到和新受害者的尖叫溶为一体。

  “多谢,我最好还是回家去吧。”让-卢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地说。他道了晚安,离开了,仿佛承受着连比他更健壮的肩膀都无法承担的重担。说到底,他只是个在收音机上播放音乐、做节目的凡人,可能还只是个孩子。

  “我们也走吧。这会儿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于勒朝门口走去。

  “我和你们一起走。我也要回去了。虽然我今晚肯定睡不着觉……”毕加罗边说边给弗兰克让开路。

  他们走到门口,听到有人在按密码。门一打开,劳伦特便冲了进来。他激动万分。

  “谢天谢地!你们果然还在。我有个想法,我知道谁能帮助我们!”

  “帮助我们什么?”于勒问道。

  “那段音乐呀。我知道谁能帮我们听出它的来历!”

  “是谁?”

  “皮埃罗!”

  毕加罗神情为之一振。

  “对!‘小雨人’!”

  “‘小雨人’?”于勒和弗兰克面面相觑。

  “皮埃罗是一个在这里帮忙打杂,照管档案室的男孩。”电台经理解释。“他已经22岁,却还长着儿童的头脑。他是让-卢发掘出来的,这男孩非常崇拜他,恨不能为他赴汤蹈火。他们管他叫‘小雨人’,因为他很像《雨人》里的达斯汀·霍夫曼饰演的那个角色。他智力有限,但是简直就是一台音乐电脑。这是他唯一的天赋,非常不可思议。”

  “这个皮埃罗住在哪里呢?”弗兰克看了看表问道。

  “我不清楚。他姓科贝特,和他妈妈住在蒙顿郊外。他父亲是个混蛋,一发现儿子是白痴就抛下家出走了。”

  “有人知道他的地址或者电话吗?”

  “我们的秘书有号码。”劳伦特回答道。他走向拉吉尔的电脑,“有家里的电话和他妈妈的手机。”

  “我对科贝特夫人和她的儿子感到很抱歉,”于勒警察总监看了看时间说,“但是我恐怕不得不深更半夜把她们吵醒了。”

  皮埃罗的母亲一头灰白头发,身穿灰色衣裙。

  她坐在会议室里,惊讶地看着这些男人围住她的儿子。他们半夜时分叫醒了她,当她知道他们是警察时,简直吓坏了。他们让她叫醒皮埃罗,两人快速穿好衣服,被带上一辆警车,以差点把她吓死的速度飞驰而去。

  他们开出了平民区。老妇人为邻居们感到担忧。感谢老天,没人看到他们像罪犯一样坐在警车里离开。她这辈子已经受够了周围人的交头接耳,就算没今晚这事也已经够遭人白眼了。

  警察总监是个表情和蔼的老人。他安慰她不会有事。他们有件重要的事要请她儿子帮忙。她纳闷像皮埃罗这样的人能帮他们什么忙。她把他当成天才来钟爱,可是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个白痴。

  她不安地看着蒙特卡洛广播电台的经理罗伯特·毕加罗。是他允许皮埃罗在这里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做一份和他在世界上最喜欢的东西——音乐有关的工作。警察要他做什么呢?她祈祷头脑简单的皮埃罗不是犯了什么可怕的错误了吧。她一想到他们可能会找个什么理由把儿子从她身边带走,就觉得简直无法忍受。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什么陌生地方的想法啮咬着她的心。她焦虑得胃里一阵绞痛。但愿……

  毕加罗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表示一切正常。她转头看看年轻一点的那个表情坚毅,胡子拉碴,说法语时带点外国口音的人。他正半蹲着身子,正好够着坐在椅子上的皮埃罗的脸,和他说话。

  “很抱歉吵醒你啦,皮埃罗,不过我们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助。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怎么做到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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