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我回家拿枪去！// 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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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yuxin
-- 发布时间： 2002/06/01 00:29am

老夏
                      等着，我回家拿枪去！
－题内题外话426惨案

   又是一起人间惨剧！哀尔福特古腾别格中学内枪声骤起，16人倒在血泊中：老师，学生，还有一名警察。惨剧的制造者， Robert Steinhäuser罗贝特 屎蛋怀色，19岁，数周前被该校开除了的学生，他的同学叫他：Steini屎蛋泥。。。
我在日记本上记下了上面和下面的文字。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只是，没有答案。

学校＝屠宰场？
   
   我们把孩子送进学堂，希望他们孩子在那儿学知识，学纪律，学些做人的基本准则。我们也许还想了许多，可是，唯独没有想过会把孩子送进了杀人的屠场。
1996年3月，英国苏格兰。1999年，美国科伦贝。今天，德国，两个月前在南德，现在是哀尔福特。
   魔鬼为什么那么偏爱学堂，把神圣的学堂变成他们显示暴力，祭典邪恶的场所？

屎蛋泥算不算人？
   
   我说：不算！不是所有能两腿直立行走，会说话和使用工具的，就是人！在他丧心病狂地杀人以前，他是人，之后就不是了，是非人，是人的敌人。
   德国的媒介不这么看，他们在当天的报导中说死了18人，第二天更正为17人，总是不忘了把杀人者罗贝特也算进去，好象他的死怪可惜的，遂也成了牺牲品。分明是狗屎嘛！屎蛋泥是狗屎，媒介的暧昧是狗屎，我觉得自己整个掉狗屎堆里了！
   莫非我们还该送他块匾牌不成？上面的题词我都想好了：生的一般，死的不凡。

半旗为谁而降？
   
   4月28日，星期天。今天最后一次对公众开放。在入口处排队时，注意到门前旗杆上的德国国旗和欧盟的旗子都下了半旗。我问身旁的保安：半旗为谁而降？为了星期五在哀尔福特死去的人，他说。
   本来，我还想追问他一句：那也包括那个杀人狂了？想想还是算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如果能保卫好今天的安全比什么不强？！
   今天的安检非常严格，就差没让人脱裤衩了。进去后，见两旁有一字排开的德国主要党派的宣传摊位，有些党魁亲自把玫瑰送到看客手上，脸上笑容可掬。我一阵尿急，径直奔了厕所。

生育，生育，生而不育？
  
   屎蛋泥他爹是西门子的工程师，他妈是皮科医院的护士，按咱们中国人常说的：他生长在知识分子家庭。他有个哥，搬出去住了。楼上住着他的爷爷奶奶，－和和美美的一家人！惨案发生了的第五天，屎蛋泥的爹妈，哥哥给“南德报”写了封公开信，对死难者和家属表示无尽的歉意。我很想对他们的处境表示同情，可我办不到，特别是看到他们信中的这样一段话：我们这些天一直都在想着那些死去的人和家属，以至于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的儿子，兄弟，。。。我操，这他妈算人话吗？！
   老子英雄儿好汉，是不对的；儿子杀人爹混蛋，也是不对的。错在哪儿呢？错在不能泛泛而言。可在屎蛋泥的个案上，我说他爹妈是混蛋，肯定不错！有这样当爹妈的吗？！儿子跟他们住在一起，他干什么，想什么，被学校开除了好几个礼拜了，一点都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不想知道？每个月给他150欧元零花钱，花在什么地方不闻不问。儿子这么大了，一个朋友都没有，还不足以引起当父母的警觉吗？！
   现在知道了，他把钱都花在买暴力游戏，买枪，买子弹和买人家的性命上啦！
   有文章称屎蛋泥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不起眼的人”，屁话！典型的事后诸葛亮－打哪儿指哪儿！

天生的杀人狂？
   
   西方的电影电视有不少反映这类题材的东西，美国有部影片干脆就叫了这名字。人会在很多情况下杀人，尤其是在今天大肆渲染暴力的大环境里。可天生的杀人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们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我看屎蛋泥就是其中的一个：20多分钟的时间里连夺16人性命，杀谁放谁，他脑子里始终都有本帐，从一楼杀到四楼，校长室，教室，厕所，他不肯放过一个他预先要杀的人，连已经跑到停车场上的那个美术女教师他也没放过。他既不疯，也不傻，绝对冷静，弹无虚发，杀了那么多人，见了那么多血，他手不抖，脚不软，除了说他是天生的，我实在想不出第二种说法。

杀人动机？

   复仇。这又是媒介的说法，我认为很牵强，这说法更象是要为罪犯开脱。屎蛋泥何仇之有？自己不行，不努力，不上进，弄虚作假，学校本来就该开除他嘛。跟人家记仇，还让人家用生命来偿还他自己脑子里认定的“债”，这算哪家的混蛋逻辑？！退一百万步说，冤有头债有主，整个学校里40多个教职员，让他一气杀了13个，都象他这样记仇，我老夏手上不知得有多少冤魂，自己的脑袋也不知得搬多少次家啦！
   壮哉！一夜之间，打虎英雄武二郎名扬四海；哀哉，一夜之间，武二郎怒杀潘金莲，血溅鸳鸯楼，连老带少十几口子人丧命刀下。什么“一时性起”，我看他也是个天生的杀人狂。

教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老夏读的是师范，对当教师，可谓心向往之。所以没有选择教书的职业，一是惧怕“为人师表”和“教书育人”这两大枷锁，二是十分反感不知哪个中国混蛋从哪个俄国混蛋那儿搬来的那句话：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想想，还是罢了。
   德国的教师们是没有这些枷锁和系绊的，他们只受一定的职业道德的约束，这与从事其它行业的没什么大不同，任何职业都有自己的道德规范。做教师的，要有跨学科的知识，学生也不象中国的那么乖，那么唯师者的马首是瞻，这是德国教师的不易；上课来，下课走，对学生放任自流，对学生家长也没什么太多要交待的，他们比中国的教师幸运得多。但是，在德国，在整个西方社会，校园暴力增长的倾向这么明显，当局和做为直接当事人的教师视而不见，装傻充愣，很令人不解。象屎蛋泥这种情况，学校开除了他，怎么会不通知家长呢？在做出如此重大决定之前－当时的屎蛋泥还是人哪，尽管劣迹昭昭，怎么会不找他的家长来谈话呢？不可思议！当然，不是说这就一定能避免惨剧的发生（要发生的终究会发生，屎蛋泥这种类型不在这儿露尾巴，也会在别的地方！－我个人是这样认为的），但这至少是学校应该做，必须做的事嘛！

缺了什么？

   所有提到惨案中遇难的教师的文章，对他们每一个人的评价都很高，不是德高望重，就是最受学生欢迎，深受学生爱戴等等。我不怀疑这种种的说法，也没有勇气对死人说三道四。就是觉得似乎缺了什么。

下一个就轮到你啦！

   第一次在电视里看到那个以视死如归的凛然正气压倒了凶犯的气焰，从而结束了屠杀的英雄，历史和美术教师海瑟先生讲述他的英勇行为时，对他钦佩之余，隐约有一种他在那儿“作秀”的感觉，尤其是当他说到他与凶犯的那段对话时，那些话听着很不真实，－加上海瑟先生说话时的表情，叫“眉飞色舞”吧？

开枪吧，看着我的眼睛。
不，海瑟先生，今天（杀）够了。

   是不是太象好赖污影片中的片断啦？对海瑟先生在电视里的表现（表演？），劫后余生的校长颇有微辞，海瑟先生本人也收到了若干封恐吓信：下一个就轮到你啦！海瑟先生对此的反应更是令人费解。“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还不如也跟了那些人一起死掉算了！”这可真不象从一个英雄嘴里说出来的，也越发加重了我心里“不对劲”的感觉。Etwas ist faul daran! 可究竟Faul在什么地方呢？

吃饱了撑的？

   中学五年，为暴力所充斥的五年。校园内外天天都有打架的，群殴，械斗，打得昏天黑地。男生打，女生也打；学生打，老师也打；自己家里打，街坊邻里也打；孩子打，家长也打，都是毛主席的好学生嘛，革命就是暴力，要好好学习，天天打架！
   刚开始的时候，打的多，下手狠的还是那些所谓“出身好的”。出身孬的，只能去那挨打的角色，老夏本人就属于这一行列。后来，渐渐变成了全民皆打：有革命名义，打；没革命名义，也打。谁拳头硬，下手毒，谁就是好样的，谁就“拔份儿”（有“威望”的意思），走路的姿势都跟别人不一样。
   小屁孩儿也学着招事儿，一旦被人欺负挨了打，就抹泪跺脚地威胁对方：你等着，我回家叫我哥去（或者：我回去叫大兵去）！大兵不是指当兵的，是指拳头大，“份儿”大的。搬来援兵，然后你打过来，我打过去。
   我上面也有哥哥，但我不提他还好，提了他，会招来又一顿好打。

“参考消息”

  “参考消息”上说：美国有的地方，中学生带着手枪上学。哎呦，当时可把我羡慕坏了。我承认自己青少年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也有很强的报复心和暴力倾向。吃饱了撑的－现在觉得可笑，当年的“敌人”很多成了好朋友，简单地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是无意义的，年龄在里面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一个十几，二十岁的人要是没的事干，非弄出事来不可！当然，青少年时代是人生最重要的阶段，也恰恰是对别人的话油盐不进，自己的思想一日三变的阶段。就因为难，正确的教育和引导才越发重要，不可或缺。
   后来终于有机会和一个美国来的中学教师探讨“参考消息”上的那则消息，他说：那有什么，我去学校上课，提包里也装着手枪。f\*\*k，这回我一点也不羡慕他。
   家兄赴美之初，找到一家超市的工。上班第一天，老板先跟他交待：这一带住的黑人多，收银机下面那个抽屉里有手枪，你身后的货架子最下面的柜子里有一支双筒猎枪。有人打劫，你就抄家伙，打死他也不犯法。
   我哥提心吊胆地干了一礼拜，赶紧换工走人。他在电话里告诉我：遇上打劫的，我不拿家伙兴许还有命，我抄家伙就他妈死定了！
   我总是为他捏着一把汗，911以后更是。现在好啦，我得先为自己和妻女捏把汗，再为别人捏汗，捏多了，实在捏不过来啦。不会怪你的老弟吧，远方的老哥？

暴力能被杜绝吗？

   426后，我给在柏林一所中学教书的K打电话，她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马上退休。我说：柏林主管学校教育的官员不是说，柏林的学校暴力事件呈明显下降的趋势吗？她说：别天真啦，夏！这件事对我，对我们当教师的最大打击是：我们失去了对学生的信任，看谁都心里犯嘀咕。我知道这是错的，是当教师的忌讳，但我偏偏丢不下这念头。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我已经和心理医生约好，明天就去找他。
   我无言以对。
   社会各界都围绕了惨案从各个方面进行讨论：武器问题－合法的，非法的，学校教育与安全措施，媒介对传播暴力的自我监督，等等，等等。这是好事，不一定马上见效，更不能指望青少年的暴力行为和倾向被完全杜绝，但全社会都来检讨，思考这件事，今后或能少流血，别人的血也不会白流。
   在献给426惨案死难者的鲜花丛中，有一块牌子，上面就一个字：Warum？
   为什么－WARUM－WHY，让我们大家每天用不同的语言在心里喊上它几遍吧！

游戏当得真吗？

   今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柏林的传统节目－克劳斯别格区的大街上打群架，砸商店，烧汽车，按时登场。结果呢？按当局的说法：谢天谢地，今年造成的破坏比去年小多了！“红红政府”功不可没？
   我在施班道区的老街区里闲逛，看到一家专门经营上网打游戏的店里人头攒动，便好奇地走进去张望。里面都是十几岁的中学生，都在紧张地盯着银屏，开枪，开枪，开枪！游戏里模拟的当然是好人杀坏人，－突击队员剿灭恐怖分子。生活中呢？看着一张张年轻，酷酷的面孔，我觉得自己真的老啦，老的想不起来羡慕年轻了。
   我脚下拌蒜地走出来，心里不断地回荡着一个声音：你等着，我回家拿枪去！

告别了，武器？

   海明威写了这本警醒世人的书，最后却用武器告别这个世界，向全1世界开了个令人难受的玩笑。
   我热爱过武器，现在最憎恨的就是它。我倾向过暴力，现在，我厌恶一切形式的暴力。我知道以暴制暴是错的，但又怀疑和平方式的一厢情愿。
   
   路在何方？
2002年5月4日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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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blues
-- 发布时间： 2002/06/01 00:39am

可惜了一个人才，应该早点招进军队，送去阿富汗。

没有谁天生就杀人不眨眼，那位小兄弟估计是打CS、Quake打得多了，杀人只当打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