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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shhhift

淡水鱼-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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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31 01:38 | 显示全部楼层
 江涛也没有听说过这等事情,他跟李睛两个听得面面相觑,如坠入云山雾海,两个人都傻傻地望着叶青。

  叶青突然大声地喂了一声,顿时把两个人惊得一跳,江涛说:"干吗呀你,发神经啦!"

  叶青笑笑说:"看你们那傻样子,跟你们说,那不过是个故事,是我家以前一位祖先写出
来的故事而已,你们不要那么当真好不好啊。再说什么风水宅第全是封建迷信啊,这个你们也信得?呵呵,真是不知道你们受的什么教育哦。"

  "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江涛说道,"听说现在风水之说也不只是乡野村夫相信了,就连很多大公司大企业也都请人去看风水。哦,还有啊,据说某某大学有一位中科院院士,人家就专门研究风水。"

  "是啊,就连我们公司也是请人看过风水的。"李睛也说道,"为这个搞不清楚是什么的风水还更换了不少公司的摆设和用具呢。说起来,叶青,你家的历史还真是很悠久啊!这样的世家一定会有不少的故事传说啊。"

  叶青点点头说:"嗯,其实也没什么,甚至也不见得好。文革开始没多久,我父亲就在武斗中死去了,我叔叔也断了一条腿。再后来,革命小将们说是要抄家,其实我家那时还有什么可抄的?革命小将们乱翻一气,也没有什么发现,却有人失足从阁楼的楼梯上摔下来,成了残疾。有人说当时看见了叶家的幽灵,于是,我家的房子也一直没有被没收,任由我们孤儿寡母住着。"

  讲着讲着,叶青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一直到李睛那温润的手轻轻抚弄着他的头发时,他才渐渐地从回忆中走出来。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江涛在街角与他们分手了。在那一刹那,李睛几乎就要张口跟叶青说去江涛家借宿一夜,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两人默默地走回叶家老宅,不久,窗户上亮起了蜡烛的柔光。李睛坐在窗前,拿着一把木梳,在梳理她如瀑的长发,在叶家这古色古香的环境里,李睛这个完完全全的现代女人竟也具有了一种古典的美。叶青坐在她的旁边不觉看得痴了,叶青这才知道,为什么古人那么喜欢看女人梳头,原来女人在把长发散开用木梳一缕缕梳理的时候,才是女人最美丽的时刻,只见她容颜如玉,长发似黛,柔情中带着三分慵懒,甜美里透出一点诱惑,这样的时刻才是最令男人血脉膨胀的时刻。

  李睛偶一回头,不禁笑了,说:"呆子,你看什么呢?"

  叶青傻傻地笑着说:"看你呗,真是越看越好看,就像聊斋里的狐仙,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狐仙。"

  李睛说:"我要是狐仙啊,你就是那个不专心读书的书生,呵呵,光知道看美女了,最后名落孙山却抱得美人归。"

  叶青突然一把将李睛抱起,笑道:"我这就抱得美人入帐,哈哈。"说着便将李睛抱入了那宽大的床上,随手拉上了帷帐。怀中李睛竟然娇羞宛如新妇,微闭着双目,脸颊一片绯红,一副娇羞可人的样子,令叶青更加心旌摇曳,魂不守舍,叶青说:"哪怕今夜就是最后一夜,此生也足矣啊。"说罢立时便坠入那无边的温柔乡中。

  春宵帐暖,风月无边,在这沉静的夜晚里荡漾着,荡漾着,沉入了深沉而恬静的梦里。

  皎洁的月光透过厚厚的帷帐,给帐内带来一丝幽暗的光亮,李睛浑身绵软的陷在被褥中,伸手抚摸身边的叶青,却摸了个空。李睛又探了探,叶青果然不在。叶青去了哪里呢?

  李睛看了一下表,凌晨2点40分。她起身撩开帷帐,叶青不在房间里。于是她下床,拿着手电筒走下了楼。楼板依旧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然而李睛却已经有些习惯了这种声响,更主要的是她心里在想:叶青此刻在哪里呢?在这凌晨时分叶青会去哪里呢?李睛站在院子里轻声地喊了一声:"叶青。"声音立刻被黑暗吞噬了,仿佛那黑暗就像是黑洞一样,能够吞噬一切。于是李睛不敢再喊了,她打着手电筒,在四处寻找着。

  她穿过小回廊,走出这个小院,向叶家后院走去。直觉引领着她一直往后面走去。李睛一直走到最深处的叶家祠堂,她看见那黑屋子的门洞开着。可是她上午奔跑出来的时候明明是用手重重地把门关上了,那时候她感觉就像是把恶魔关在了身后一样,因此记得非常清楚。这么说,叶青一定在这里面了。

  李睛望着那黑洞洞的门口,白天她尚不敢走进去,在这漆黑的夜里她怎么有勇气走进去呢?但是,叶青很有可能就在里面,要是叶青出什么事儿,那自己就会抱憾终生,甚至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怯懦。想到这里,李睛似乎看到了叶青那火热的眼神,勇气渐渐地回到身上,于是她慢慢地,但是脚步坚定地走进门去。

  黑暗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成为了主宰,它仿佛已经变成一种有形有质的物质而存在着。手电筒的微弱光亮似乎就要被它那种粘稠的黑色吞没,似乎连空气也变得凝滞了。李睛已经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了,她的脚步声已经完全被自己的狂乱的心跳所淹没,她只是一步一步地机械地往里走着。拐过一个弯,又拐过一个弯,这黑色的巷道似乎没有尽头。但是李睛感觉到地势越来越低,逐渐坡度也开始加大,她在朝着地下走。这样一直走下去会不会走到地狱里?李睛完全不敢想,她的神经已经紧紧地绷直了,似乎随时都可能被扯断或是爆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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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31 01:39 | 显示全部楼层
  "叶青,叶青。"她心里这样呼唤着。

  巷道曲曲折折地蜿蜒着,李睛感觉自己现在很可能在叶家老宅的地下,甚至这巷道是跟上面的老宅重叠的,沿着某条线重复着叶家的走势,只是这条线完全被黑暗所包围着,就像一个人的心里有善也有恶,恶的一面潜藏在善的表面下,与善完全重合。空气渐渐的有些潮湿了,带着说不出来的一股气息,令人呼吸困难。李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无尽的黑暗,
前面还是看不到头,但是此刻她已经不能回头了。

  她的手扶着墙壁慢慢地往前走着,突然她感觉到手上的触觉有些异样,指尖划过的轨迹似乎和什么相吻合。她停下脚步,用手电筒向墙上照去,只见墙上她手指所处的位置赫然有几道印痕,那长长的印痕显然是手指或者是类似手指的东西抓出来的。她难以想象,是谁在这冰冷坚硬的土墙上抓出这一道长长的痕迹,细看时,那印痕里似乎还有早已发黑了的血迹,这印痕是如此的触目惊心诡异。李睛想:难道是从前被关在这里的叶家的人所留下的痕迹吗?那么,这痕迹里一定充满了恶毒的怨恨,以至于这坚硬的墙壁都不足以阻止那人心中的怨恨。这是多么可怕的意志啊!

  黑暗中隐隐传来一阵哭声,那声音是那么凄恻和诡异,李睛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是冤死在这里的鬼魂吗?还是被这里的恶灵所禁锢的灵魂?李睛寻声而去,她现在只是想快快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无论前面是什么,只要能看到结果,也胜过在这巷道里受这样的煎熬。

  终于,前面似乎隐隐有些微光,那也许就是尽头了,李睛快步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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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31 01:43 | 显示全部楼层
 微光来自一支蜡烛,那蜡烛的火焰在微微颤抖着,像是一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人。

  那烛光随着一个人的抽泣声不断地摇曳着,将那个人的影子投射在灰褐色的墙壁上。那个人背对着李睛,面朝着墙壁,怀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他也在瑟瑟地发抖,正如那摇曳的烛火。呜咽的哭声正是这个人发出来的,那声音中饱含着悲伤和思念。这个完全被悲伤所淹没的背影在李睛的眼里是如此的陌生,以至于她竟不敢去打扰这个被称为是她的丈夫的人。

  那人正是叶青。

  李睛就默默地站在叶青的身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她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她感到自己的柔情似乎也不能填平眼前这个男人心底的悲伤。

  终于,叶青感觉到背后有人,他一转身便看见了两眼含泪的李睛。

  叶青的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相框,他对李睛说:"这是我妹妹叶雪,没想到她的遗像竟然放在这里,你也来见见吧。"

  李睛走过去看那照片时不由得呆住了,这世上竟有如此美的女子。叶雪的美并不是那种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美,而是异常的平和宁静、温婉秀丽,使人心生亲近,从而越看越美,再不舍得把眼睛移开。李睛轻轻抚摸照片上那张美丽的脸孔,想着这样的人物在如此美好的年华里便香消玉殒,不由得又掉下泪来。

  终于,叶青接过了相框,柔声说:"我们出去吧。"说着便一手拥着李睛一手拿着像框往外走。

  巷道依然是一片黑暗,但是在叶青的怀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李睛此刻已经不觉得恐惧,就这样默默地走着,终于走出了黑屋子。抬脚跨出门去,只见外面已经是天色泛白了,不由得让李睛产生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叶青把叶雪的遗像带进了祖宗祠堂里,放在了供桌的一角,他注视了良久,然后叹了口气,拉着李睛转身去了。

  返程的路程似乎变得短暂了,等李睛一觉醒来,车已经到站了。江涛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他说再住几天才会回来。而叶青知道在清水镇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来,何况留在那里只会让他想起更多的令他伤感的事,于是他跟李睛在清早便乘车返回了江城市。

  一直到家里,李睛才问起昨晚的事儿。叶青说:他睡到半夜隐隐约约听到有个女人在呼唤他,于是他撩起帷帐,依稀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正慢慢地走下楼去。于是,叶青起身穿了衣服追出去,当他每一迟疑,便又听到那女子在呼唤她,那女子喊他叶青哥哥,那声音分明就是叶雪的声音,那身形也如叶雪一般。于是叶青宛如做梦一般随着那白衣女子一直走到了黑屋子的尽头,出去的时候叶青并没有带手电筒,可是一路上似乎有莹莹的幽光,一直到了黑屋子的尽头才变得一片漆黑。叶青拿出打火机,发现屋里的矮榻上还有半支蜡烛,点燃之后,却不见了那白衣女子。他四处看着却看到了叶雪的遗像。那遗像上叶雪也是白衣胜雪,就似乎刚才那白衣的影子便是从这相片上走出来的一样,此刻又走回到这黑暗冰冷的黑屋子里来。难道说是这黑屋子禁锢了叶雪的灵魂使她不得解脱吗?

  他打量着这黑屋子的尽头,在这之前他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这个神秘的地方,真的进来了才发现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空屋子,除了一个矮榻几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当他细看,他才发现,墙上很多地方都刻着字迹。在西面的墙上有一小片怪异的文字,像咒语一样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字迹已经相当残破了,叶青定神看了看,发现他一个字也不认识,看起来都像是汉字,却都是不曾见过的怪字。在其他墙上也有字迹,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这些字迹一定是当年那些被关在此处的叶家先人所留。

  有一段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段文字写道:

  "余入此地狱两月有余,每日受尽煎熬恐怖,实乃生不如死。念及前事,每每追悔莫及,实不该贪恋碧云贱婢之容貌,以至铸成大错,悔之晚矣。念及此过,每每必以头击墙,血肉虽损,然不能解吾之悔恨。此处每时每刻具陷于黑暗,不能得见光明。白昼唯有蜷居于门侧,方可略见微光。入夜仅一盏微烛,且不可长明,恐燃尽而不复添之,是时将陷入恐怖。此处夜间常有怪声惊扰,又常见鬼魅幻影,恐怖之感无以复加。忍耐多时,思虑此生必不能得脱此地,实不堪忍受,就此自绝,了去煎熬。叶圣纯绝笔!"

  看到叶圣纯这个名字,叶青的心里不由得一动,在家族的笔记里曾经有过关于这个人的记载。据家族的记载这个人并非是死于此地的,但是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居住两个月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一件事儿。叶青接着读墙上的字迹,有不少都是充满了怨恨的言语和恶毒的诅咒,让百年后的叶青看了依然感到毛骨悚然。还有几个也是忍受不了选择了自杀。

  突然,叶青的眼睛被墙角的一片小字吸引了。

  "今天是第多少天了呢?我已经记不清了,自从被爸爸关到这鬼地方以来,时间似乎凝固了,每一秒钟都是那么漫长。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么狠心,把我关到这里来,这一切难道是我的错吗?伯母那样哀求他,他依然狠心地把我关进这里来了。我每天都不敢去门口等着伯母给我送饭,因为她看到我就会哭得很伤心,这样下去我怕她身体受不了,于是我只有半夜去门口把饭取回来吃掉。我必须要吃饭,尽管我一点食欲也没有,为了伯母,更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要坚强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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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31 01:4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字刻得不深,但是字迹娟秀,叶青突然认出那是叶雪的笔迹。叶青不由得心口剧痛,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把心脏捏了一把一样。把一个妙龄少女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是何等残忍无情!从来就没有人跟他说起过叶雪被关进了这里。他记得的是自己参加高考的前夕,就看不到叶雪的踪影了,那时候妈妈对他说叶雪得了一种病,叔叔已经带她去北京看病去了。让他安心考试,等考试完了,也许叶雪的病也治好回家来了。

  那一年的夏天,对于叶青的记忆来说十分的模糊,就像日记本里被水浸湿的一页,已经字迹模糊,不可辨认了。人的记忆是不是会自己选择他所想要记住的东西呢?是不是人在本能地逃避着铭刻悲伤的记忆?叶青不知道,他只能依稀记得,那一年夏天,一直到他去外地上大学也没有看到叶雪。因为家里经济状况很差,所以他不得不利用假期拼命打工,因此也没有机会回家。就在他大一的第二个学期,他收到了叶雪病故的消息。这个他从小疼爱的妹妹就这样与他永别了。悲伤令他大病一场,持续不断的高烧令他眼前不断地出现幻觉。

  在幻觉里,叶雪哭泣着走到他的面前,似乎要对他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叶青于是追问她:你要告诉我什么呀?可是,叶雪每当这个时候便会轻飘飘地飘起来,一直飘到天空中,越飘越高,最后变成一个小白点消失在天空里。

  叶青感到实在是难以接受,像叶雪这么乖巧善良的女孩子,怎么能把她关到这么一个充满邪恶的房间里呢?!他甚至怀疑看到的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可是,那墙上的字迹分明是叶雪的笔迹,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呢?以至于叔叔会那样暴怒地把他的独女关进这个黑屋子里?

  叶青又在墙上找到了叶雪的字迹,于是他又读起来:

  "我又听到了它的吼叫,每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它就神秘地出现了。有时候我感觉它甚至附着在了我的身体里,凭借着我去发泄它无尽的愤怒,于是我能听到它凭借着我的喉咙嘶喊出一连串非人般的恶毒的诅咒,那诅咒令我恐惧,因为它们是那样恶毒,那么的充满怨恨。它又在墙壁上胡乱地抓挠了,那声音极为刺耳,它咆哮着、喘息着,一遍一遍地对我灌输着它的仇恨。可是我不恨。我不恨爸爸,也不恨其他人,我相信爱,是爱的力量让我支持到现在。是爱我肚子里的小宝宝才使我有勇气继续生存下去。

  我能感到小宝宝在一天一天地长大,宝宝不时地轻轻踢我一下,我想,宝宝也能感受到我的爱,因为我会抚摸着肚子跟宝宝讲话,讲外面的世界,讲叶青哥哥,讲清澈透明的清水湖,也讲他。我感到我在讲这些的时候,宝宝很安静,就像是在闭着眼睛遐想我给他描绘的情景,于是我也能幻想他小小的可爱的样子。我的孩子,我爱你,是你给了我力量。"

  字里行间依然是那个叶青熟悉的雪儿,那个温婉善良的小姑娘,只是让叶青疑惑不解的是叶雪当时已经怀了孩子,那是谁的孩子呢?一个当年的谎言被揭穿了,原来叶雪当年并不是生病了,而是怀孕了,并且被关在这个黑屋子里。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问,叶雪是怎么怀孕的?孩子的父亲是谁?叶雪以及她的孩子在这暗无天日的黑屋子里遭遇了怎样的事情?

  叶青焦急的寻找着属于叶雪的字迹。

  "我感觉到小宝宝就要出生了,这几天他极不安分,昨天伯母又在恳求父亲,请他把我放出来,说等孩子生了再说。而父亲冷冷地说:'这个逆子,生出来个野种让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我想让伯母别再求他,可是我不能说,我怕我说话伯母会更加伤心,她都已经跪下去求父亲了,可是父亲也跪下,说:'大嫂,我们叶家丢不起这个人啊,这是祖宗留下来的家法,我也不是不心疼啊,让她自生自灭去吧!'伯母无奈,只得在送饭的时候又放进来被褥和小孩儿的衣服,还有一把剪刀。我知道,这剪刀是用来剪断脐带的。我突然很害怕,怕我一个人应付不了,怕宝宝出生的时候会出什么事,老天爷呀,你帮帮我!"

  后面还有一段文字,字迹刻得相当浅,显然是手指无力的时候写成的。可是仍然掩饰不了那种喜悦的心情。

  "宝宝正安安静静地睡觉,她刚刚吃饱了我的奶水。跟我以前想得不一样,她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是我的女儿!我现在有一种做母亲的幸福,看着这么一个小小的生命躺在我的怀里,让我完全忘记了那些可怕的黑夜,女儿,你就是我的阳光!伯母最后还是说服了父亲,是伯母进来替我接生的,她还给我送来了鸡汤。可是父亲依旧不许我出去,他甚至不来看看自己的外孙女。孩子是无罪的,唉,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去责怪父亲呢?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伯母说,她会慢慢开导父亲的,怎么也是亲父女,他不会关我一辈子的,她会尽早让我们母女两个离开这里。并且告诉我,关于我的一切,她都照我的意思,半句也没有告诉叶青哥哥。可是伯母的身体似乎也是越来越不好了,她总是咳嗽,我很担心她,请她多多保重,伯母只是笑笑说不碍事。这几天,伯母天天来,她摸着我的头发说:'命苦的孩子啊。'说着她自己就流下了泪来。我不觉得自己命苦,只要有小宝陪着我,我的心里就很踏实,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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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31 01:48 | 显示全部楼层
 叶青看到原来自己竟然做了舅舅都还不知道,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于是他又继续寻找着墙上的字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叶雪的笔迹了。于是他举着蜡烛,在墙壁上到处寻找,一直从最里面往外找去。途中,他也看到了那令人心悸的抓痕,那几道长长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抓痕。终于,他在靠近门口的墙上又发现了叶雪的笔迹。可是那笔迹几近癫狂,异常的潦草,大大地写着:"还我孩子!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只有这一句,满墙都只是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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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31 01:49 | 显示全部楼层
  滴答……滴答……滴答……

  郭松扬的耳边响起了这样的滴水声,那声音仿佛极远,在某个黑暗的屋檐底下,一声一声地敲打着,就像是恶魔的秒表,滴答--滴答地响着。又好像是极近,就滴落在耳边,甚至崩溅到脸上、鬓角上。它不但敲打着耳膜,而且也敲打着郭松扬的心脏,心跳就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随着那滴水声怦怦--怦怦地跳动着。

  在滴水声中隐隐地传来一声叹息,那是一个女子的叹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轻飘飘地出现了,看不清她的脸,似乎有一层雾遮住了她的面孔。

  郭松扬大声地问:"你是谁?"

  没有回答,黑发在风中飘动着,白衣猎猎作响,她依旧缓缓地飘过来。

  郭松扬依然看不清她的脸,他又大声地问:"你到底是谁?你来干什么?"

  "嘘。"

  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竖在唇边,那手指从唇边拿开后又指向别处。郭松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手指的指向望过去。一条色彩斑斓的鱼正缓慢地爬行着。郭松扬瞠目结舌地望着这条会爬行的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回头去看那白衣女人,却发现那女人早已消失不见了。只有一团浓重的雾气渐渐地向后退去,郭松扬朝着那团雾气喊道:"你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吗?"

  依然没有人回答,回应他的是清晨的闹钟声。

  郭松扬在镜子前面使劲地用冷水冲洗着脸颊,抬头,镜子里是自己满是水珠的脸,依然没有从昨晚的梦中完全清醒过来。那女人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她为什么手指着那条怪鱼?她想告诉自己什么呢?想到这里郭松阳不由得侧头看了一眼自己从王启明办公室里搬回来的那条怪鱼。它此刻正静静地待在饭厅里的玻璃鱼缸里,一动不动,就像是条假鱼。

  王启明跳楼自杀后,郭松扬曾经去过王启明位于花园小区的家,他的爱人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妇,名叫蔡素芬。显然她还没有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解脱出来,但是她仍然保持着应有的克制和礼节,稳重而礼貌地接待了郭松阳。郭松扬向她说明了来意,想要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社会关系,有没有什么来往特别密切的人,或者是否与什么人结怨。

  蔡素芬十分配合地做了回答,她说:"没有听说我丈夫跟什么人结过仇怨,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他在公司跟上上下下的人相处得也还算融洽"顿了顿,她又说,"好像只有一次,他跟公司里的副总经理陈演武曾经吵过一架,但那也只是工作上的事儿,也说不上是什么矛盾啊。"

  "哦?"郭松扬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蔡素芬回想了一下,说:"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吧,就在我家里。那天他拉陈演武来我家喝酒。哦,他们的私交是很好的。"蔡素芬有意补充了这么一句,又接着说,"我当时正在厨房里收拾东西,听见他们在谈什么合作项目什么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吵起来了,当时我劝了几句,说不就是工作上的事儿嘛,不许吵了。两个人就又坐下来喝酒。再后来也没有听说他们有什么不和的地方了。"

  郭松扬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又问道:"那你能说说你丈夫去世之前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郭松扬这句话一出口,蔡素芬的脸色就有了些改变,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说实话,启明这一阵子是不大正常,常常三更半夜的爬起来问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我说什么声音呀?他听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说没什么,便倒头又睡。又有一天,他突然大叫着坐起来指着门口说:你是谁!你是谁!我当时也被他吓坏了,可是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啊。我打开家里所有的灯,没有一点异常情况,只有他的喘息声。我问他是不是工作过于疲劳了,所以他才总是做恶梦,他摇摇头说没事儿。我劝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他却不肯,说自己没毛病。就在他出事儿的前一天,他曾经打电话回家来说自己马上要出差。我问他去哪里,他说是山里,去谈一个什么旅游开发的项目,说是过几天才能回来。没想到第二天他就……"

  "他没有说是去什么地方吗?"郭松扬问道。

  "没有,"蔡素芬答道,"不过再早几天他已经去过一次了,那次是跟他公司的司机一起去的,他的司机应该知道吧。"

  郭松扬问道:"您跟您的丈夫感情很好吗?"

  蔡素芬看了郭松扬一眼说:"我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您是想问启明在外面是不是有女人。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跟启明的感情一直很好,他是不可能在外面有女人的,他的死跟婚外情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郭松扬尴尬地笑笑说:"我这也是例行公事,希望您能够理解。"随后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便又问了一句:"请问您认识陈隐文吗?"

  "认识啊,他是启明的老同学啊,也是启明的好朋友,常常来家里玩的。我们都很熟悉的,听说启明出事儿后他也出事儿了,进了精神病院,真是世事难料啊。"

  "哦,"郭松扬站在门口应了一声随后又问,"那您认识叶青这个人吗?"

  "叶青?"蔡素芬起先摇了摇头,说,"不认识。",沉思了片刻又说,"哦,这个叶青好像也是启明的老同学,那天在他们同学聚会上有一面之缘,因为平时没什么来往所以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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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31 01:51 | 显示全部楼层
李睛刚走进公司,迎面就遇上了满脸笑意的张晓雅。张晓雅上前挽住李睛的手臂说:"李姐,你回来啦,怎么样,我们清水镇好玩吗?"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突然被问到这么一句,李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敷衍地嗯了一声。张晓雅一边挽着李睛往里走一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那你们去过叶青哥哥家的老宅子了吗?"

  李睛答道:"去过了啊,还在那里住了两晚上呢。怎么了?"

  "哇!"张晓雅突然叫了一声,办公室里立刻有不少人朝她们看过来,李睛白了张晓雅一眼说:"干什么大呼小叫的,疯丫头!"

  张晓雅吐了吐舌头,说:"嘿嘿,一时没控制住。李姐啊,你可不知道啊,叶青哥哥家的老宅可是我们清水镇两大神秘地点之一啊!"

  "胡说八道!有什么可神秘的,不就是一座很大的老宅子嘛。"李睛说道,"两大神秘地点?哪还有一大神秘地点是哪里啊?"

  "你可能不知道呢,我们清水镇这两大神秘地点,一个就是叶青哥哥家的老宅,另一个就是清水湖边上的水神娘娘庙,都是很怪异的地方啊!据说叶青哥哥家的老宅里常常闹鬼呢,不光如此,也有人传说,叶青哥哥家埋藏着巨额的宝藏,但是有幽灵在守护着那批宝藏,没有人敢进去寻找啊。凡是擅自闯入的人都会遭到厄运的。"

  "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挺迷信的。"李睛笑着说。

  "这不是迷信,我是对神秘事件感兴趣。不瞒你说,我在去年暑假的时候差一点就去了叶青家的老宅里去探险,要不是我约的人都跑了,我一定会进去看看的!"张晓雅认真地说。

  "那个什么水神娘娘庙我去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啊?"

  "水神娘娘庙就更神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看见它的!没有人知道它的确切地点,因为啊,它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地点。它想让人看见的时候就会自己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当它不想让人看见的时候,你就是找遍整个清水湖也找不到它的踪影!"

  "是不是真的哦?"李睛说,"怎么跟听神话传说似的。"

  "当然是真的!据说就有人去过水神娘娘庙,还从那里面求得了救命的灵药,解救了垂死的家人。等那人再去谢恩的时候就怎么也找不到水神娘娘庙的入口了。据镇上的老人说水神娘娘庙也不是随便去得的,心术不正的人或者是闲逛的人进去了反而有害无益。据说就有人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

  张晓雅的话把李睛的思绪又引到了那个散发着陈腐气息的古镇,那黑压压的屋瓦和咯吱作响的木楼梯。

  一个人自杀,总有他不得不自杀的理由,那么王启明究竟为什么要自杀呢?郭松扬和他的同事已经查过了他公司的账目,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就是说王启明不是因为经济问题而自杀的。至于感情方面,经过多方调查,也没有发现王启明在私生活方面有什么不检点的问题。那么除了事业和情感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年富力强正处于巅峰的男人选择自杀呢?郭松扬一面沉思,一面再次走进了万峰大厦。

  电梯缓缓地升向第19层,千江商贸公司已经任命了新的总经理,也就是前任千江商贸公司的副总经理陈演武。王启明的死似乎也没有给公司带来太大的损失,一个人的生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渺小,太过于微不足道了。当电梯门在19层无声地滑开,郭松扬收起了思绪,迈步走出了电梯。

  一走进19层的千江商贸公司,员工们立刻将异样的目光投射到郭松扬的身上。毕竟警察这种职业对于这些在写字楼上班的人来说是十分神秘而刺激的,尤其是当案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这种好奇心使得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一种期待着随时都会发生点什么爆炸性的新闻的心态。

  郭松扬来到新任总经理陈演武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是陈演武以前的办公室,王启明的办公室仍然关着。警方告知千江商贸公司暂时封闭王启明的办公室,以保存现场,等调查结束之后再进行使用。即使是警方不这么要求,陈演武很可能也不会搬进一个刚刚死过人的房间里去。陈演武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发达的肌肉配上棱角分明的脸,整个人显得干练而有魄力。看见郭松扬走进来,陈演武立刻热情地伸出他的大手:"郭警官,你好!"

  "你好!陈经理。"郭松扬应到。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这两天在千江商贸公司调查案情,他们已经接触过几次。陈演武一直很配合郭松扬他们的工作,在多方面都给予了支持和帮助。有时候郭松扬甚至感觉这个陈演武是不是热情得有点过分了?郭松扬开门见山地问道:"陈经理,听说就在前不久您和王启明曾经发生过争执,我想知道你们是为什么事而发生了争吵呢?"

  "噢,你是说那次在他家吧。"陈演武说道,"那次我们也不算是争吵,只是在公司的决策上有一点小小的分歧。"

  "噢?能说说是因为什么而引起的吗?"郭松扬问到。

  "可能你也从报纸上看到了,王经理要向清水镇中学捐资修缮校舍。这个嘛,其实我是不反对的,因为我们公司每年都有一定数额的公益款项,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树立我们公司良好的社会形象,另一方面也可以从某些渠道得到一些政府方面的政策照顾,有利于我们公司的发展啊。但是,王经理在清水中学捐资的目的是跟当地政府搞好关系,以便于在清水镇投资开发旅游项目,主要是针对当地的清水湖。这个项目由于投资过大,并且没有进行很细致的可行性报告和调查评估,所以我不赞成如此冒险的投资活动,因此就发生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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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31 01:5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是这样啊。"郭松样也早就从报纸上看到过关于王启明要在清水镇出资助学的新闻,但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商人的每一个举动都是跟商业有着密切的联系的。即使是出资助学这样的公益活动也不例外。

  郭松扬对陈演武说想找他们公司的司机了解点情况,陈演武立即叫秘书带着郭松扬去找司机。

  司机小王回忆着出事前那天的情景,他说: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在值班室跟保安小刘打扑克,后来就听见走廊里有人吵架,我们就跑出来看。结果发现,是王经理跟一个女人在走廊里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了,王经理看我们出来了就把那个女人拉到他办公室里去了。"

  "噢?那个女人你见过吗?"郭松扬问。

  "没有,"司机小王摇摇头说,"从来没有见过。但我肯定那不是王经理的爱人,我经常去王经理家接他,他的爱人我是见过的。这个女人我从来都没见过。"

  "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郭松扬问。

  "当时她背对着我们,我就看到她的背影,嗯,头发很长,一直披到背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裙,显得身材很苗条,给人的感觉是个漂亮女人。当时吧,王经理一看见我们就立即把她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她侧身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她小半张脸。虽然我没看清楚她的容貌,但是我敢肯定那是一张美女的脸。"

  "那后来呢?你后来又看见这个女人了吗?"

  "没有。我觉得那是王经理自己的私事,我们也不好太过于关心别人的私事,那个女的什么时候走的我也没注意。后来王经理就说要去一趟清水镇,叫我准备车子。我当时还说:这么大的雨,怕是进山很不好走。我感觉那天王经理的情绪很糟糕,他说: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我只好去车库开车。我刚把车开出来,王经理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今天不去了。我就又把车开回去了。谁知道第二天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儿。"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上午的时候。"

  "后来你又看见王经理了吗?"

  "没有了,后来就一直没有看见他。听说那天秘书小丽也被王经理训了,后来就再没有人敢去找王经理了。"

  "这些情况你当时怎么不向警方汇报呢?"

  "我当时也没多想,也没人找我了解这些,我就没说。"

  郭松扬说:"嗯,那就这样吧,你想起来什么情况还是要及时通知我。"说着便离开了千江商贸公司。

  案情突然有了新的线索,这使郭松扬又感到了希望。那个跟王启明发生争吵的女人是谁呢?她跟王启明的自杀有没有关系呢?怎么才可以找到这个女人呢?郭松扬一边想一边走,拐过走廊,正要朝电梯口走去,却跟一个急匆匆拐弯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人的文件掉了一地。

  郭松扬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眼前是一头如瀑布的黑发,那女子弯腰在捡跌落的文件,头也没抬地说:"光对不起就完了啊?"

  郭松扬本来已经要蹲下帮她收拾掉在地上的文件,听她这么泼辣的一句不由得又站了起来,说:"那你说怎么办呢?"

  "有胆子你就请我吃饭啊!"那女子抬起脸,那是一张充满青春活力的脸庞。

  郭松扬不由得笑了:"好啊,有什么不敢的,就怕你不敢去!"

  二十分钟后,在万峰大厦三楼的餐厅里,郭松扬对面坐着一个面容娇艳的女孩子。郭松扬笑笑说:"你好,我叫郭松扬,市刑警队的。"

  "你好,"那女孩子也大大方方地说,"我叫张晓雅,就在这楼上上班。我发现你这人挺较真儿的啊。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还真的就要请我吃饭啊。"

  "呵呵,合着我请你吃饭也不对啊。"郭松扬笑道,"这不也该是吃饭的时候了,不请你吃我自己也得吃,更何况邀请你这么个美女吃饭,那是我的荣幸啊,美女在侧,我想一定会胃口大开的。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菜呀?咱来条鱼怎么样?"郭松扬一边说着一边翻着菜谱。

  "不好意思,我不吃鱼。"张晓雅说道。

  "噢?你怎么不吃鱼呢?是不会吐刺吧?"郭松扬问道。

  "不,这里面啊牵扯到我们家乡的风俗和一个古老的传说。"

  于是,故事又一次被搬上了餐桌,于是,餐桌上少了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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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31 01:57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生和死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是不是人死了以后就真的消失不见?就化为一捧尘土或者是一缕轻烟?不,一定不是这样子,那些音容笑貌,那些重叠纠缠的往事,那些恩恩怨怨是不会那么说消失就消失的。生者的记忆是不会随着死者的亡故而消失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死,并不意味着消失。至少,对现在的叶青来说是这样。

  有人说陆柏死了,可是叶青却常常在幻觉里或者是现实的错觉里看到这个昔日的好友。
就算他是死了,至少他还存在于叶青的记忆里。叶雪也死了,可是叶青并不感觉自己距离她有多么遥远,他甚至感到一切就像是在昨天,自己还是个瘦弱的少年,而叶雪还是那个梳着两条小辫子静静地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

  从清水镇回来之后,叶青一直陷在一种伤感的回忆里,但是更多的是疑惑。陆柏究竟是生是死?生,他人现在在哪里?死,他的尸体在哪里?王启明找陆柏究竟有什么事儿?叶雪究竟是怎么死的?她的孩子去了哪里?她孩子的父亲又是谁?这一切的疑问,叶青都不知道要从哪里找到答案。

  叶青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看烟雾袅袅地从指端升起,一种对人生无常的感慨油然而生。

  "嘿!"对面的张小凡突然喊了一声,"叶青,想什么呢?到点儿了,该去祭一祭五脏庙了。"

  "噢。"叶青应了一声,看了看表,可不是,已经12点了。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去编辑部外面的小饭馆吃饭。明晃晃的太阳晒得人有些发晕,马路上的景象在视线里都有些扭曲了,来往的车辆和行人都在耀眼的光线里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扭曲,远远望去,像要融化到这炎炎烈日里。

  吃饭的间隙,叶青跟张小凡讲到了那个在QQ上给自己讲故事的神秘网友,张小凡一拍大腿说:"这个题材不错啊!故事很诡异,又很新颖。你再跟他联系联系,我们这期就上这个故事好了,或者干脆写成个连载,我想一定可以吸引不少的读者。"

  叶青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又埋头吃饭。

  一个人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叶青朝门口望去,一个身材魁梧衣着考究的人站在小饭馆门口。叶青微微有些诧异,穿这样衣着的人很少会光顾这种小饭馆的。那人用目光四下里望了一望,然后选择了一个角落坐下,却不着急点菜,显然是在等人。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质的烟盒,掏出一支香烟,点燃了深吸了几口,目光穿过门口,注视着马路对面。

  这时候,叶青他们已经吃完了,便结账离开了。走出小饭馆之后,叶青回头看了一眼,一个黑衣女子的身影恰巧飘进了小饭馆,依稀有些眼熟,但是在仓促之中也没能看清楚。兴许是两个幽会的情人吧,叶青这样想着。

  郭松扬靠在公安局刑侦总队三楼的栏杆上回想着这个刚刚结识的女孩子,这个女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张晓雅,一个从大山里的古镇走出来的女孩儿,一个浑身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女孩儿,接受了高等教育却又迷信着各种神秘事件的女孩儿,令郭松扬既感到新鲜又感到十分的好奇。更让郭松扬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女孩子也是来自清水镇,那个怪鱼的故乡,那个王启明死前要去的地方,这又令张晓雅这个看起来很妩媚的女孩子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郭松扬正在出神,突然同事在屋里喊:"松扬,你的电话!"

  郭松扬立刻进屋拿起了话筒:"喂,请问哪位找我,我是郭松扬。"

  电话里没有人应答,郭松扬又喂了两声正准备挂断电话,突然从听筒里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我知道……"

  声音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显得有些缥缈不定,似乎是个男人的声音,但是却给人一种很阴柔的感觉。

  "什么?你知道什么?"郭松扬大声问道。

  "我知道王启明是怎么死的。"那人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郭松扬的心里咯噔一下,他问道:"你是谁?"同时很快反应过来,用手势让同事接上电话追踪设备,顿时公安局刑侦大队无声而迅捷地展开了行动。

  那人依然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你不会知道我是谁的,我知道你们公安局有电话追踪系统,但是你们找不到我的。我只能告诉你王启明是被鬼杀死的!"那人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最后一句话,语气异常的寒冷,甚至听筒这边的郭松扬都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意。

  那人显然很了解公安局的办案手段。这个也不足为奇,现在很多影视作品简直就成了犯罪分子的教科书。由于通话时间太短,没能查到这个电话的具体方位。这个人是谁呢?他为什么要打这样一个电话呢?是恶作剧吗?还是别有隐情?

  电话铃声犹如催命一般地响起,叶青望着办公桌上的那部电话,他甚至感觉自己能看到在急促的电话铃声中不住颤抖的话机,他将手伸向电话:"喂,请问……"

  "喂喂!是叶青吗?"电话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叶青的话。

  "我就是叶青,请问您是哪位?"叶青问道。

  "我是陈隐文的妻子,方桦。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一趟精神病院?"

  "现在?"叶青诧异地问。

  "是的,就是现在。我丈夫刚才突然清醒了,他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找你来!请你务必来一趟吧!"电话那边的方桦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来说这句话的。她或许觉得叶青也许对自己丈夫的病情会有所帮助,甚至就是治疗的关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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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31 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好吧,我马上就去。"叶青挂断电话请了个假,便急匆匆地往精神病院去了。

  精神病院坐落于这个城市的远郊,高大的围墙宛如监狱一般,灰黑色的围墙显然是多年没有翻修过了,如果在上面插上铁丝网、高压线,那就跟监狱一般无二了。叶青下了出租车,急匆匆地往里走去。迎面就是门诊楼,叶青径直走进去,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不知道是冷气开得太足了还是叶青的心理作用,这是叶青平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如果一个人完全丧失了自我,失去了跟这个世界的联系,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他就等于是死了呢?如果这种说法成立的话,那么这个高墙之内就游荡着许许多多的行尸走肉,游荡着一具具没有灵魂的活尸。想到这里,叶青不由得感到更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皮肤上顿时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叶青朝着住院部的指示牌标注的方向走去,一个保安在门口拦住了去路。叶青连忙说:"噢,我探望病人。"

  保安面无表情地说:"请先登记。"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小桌。叶青只得停下来登记。登记完毕,保安不再拦阻,叶青推开那道隔开理性世界和混沌世界的门,慢慢走了进去。穿过一个走廊,周围零零落落的有几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四处游荡,看上去他们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可怕,除了对人视而不见以外,几乎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叶青略微安心了一些,其实来之前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或许是受了那些影视作品的影响,他印象中的精神病人都是像疯子一样狂躁而可怕。

  叶青走到一间看起来像是护士值班室的房门口,站在门口问里面的护士:"请问我要看望陈隐文应该往哪里走?"

  那个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嘴里哦了一声说:"等一下,我给你查查。"正在这当口,一只手在后面拍了叶青一下。叶青猛地回转头去,只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妇站在他身后,他立时认出这个就是陈隐文的妻子方桦。令他吃惊的是,在前几天的同学聚会上,他看到的方桦跟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女人无法联系到一起,简直不能相信人在短短的几天时间竟可以有如此大的变化。在酒会上她是那么的明艳动人,惹来了不少羡慕和轻薄的目光,也使陈隐文面有得色,两人相伴相随地穿梭在聚会的同学之间,频频举杯,笑语盈盈。才几天工夫,那一切便如昨日云烟,消失殆尽了。

  方桦拉了拉他的袖子说:"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他。"说完转身朝走廊深处走去。叶青忙跟着她朝里走。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漆黑门洞,方桦刚走进门洞就有一双惨白的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身体,叶青大吃一惊。那人紧紧抱着方桦嘴里面还大声地喊着:"姐姐!姐姐!姐姐!"那声音说不出来是热切还是绝望。方桦吓得脸色惨白,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也尖叫起来,两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霎时病区便乱成了一团。叶青冲上去想要奋力拉开那人的手臂,谁知道那人的气力奇大,两只手臂就像是铁铸的一般,紧紧地扣住了方桦。几个男护士奔跑过来,用力抓住那人的手臂,一个女护士将一支针剂注射到那人的体内,人们才将他和方桦分开。方桦此时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嘴唇发紫,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叶青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说句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方桦却已经一头靠在叶青的胸膛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叶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任由方桦靠在自己身上,这时候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方桦会那么憔悴了。

  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快步走过来,铁青着脸问一个护士:"怎么搞的!怎么让他跑出来了!"护士慌张地说:"刚才查房的时候他还好好地在病房里呢,不知道怎么……"

  方桦这时候起身推开叶青,说一声:"失礼了,不好意思,你看我……"

  叶青说:"不要紧的。"

  方桦转过头对那医生说:"周医生,这个就是陈隐文要见的叶青先生。叶青,这个是隐文的主治医生周医生。也是他建议你来看看隐文的"

  叶青和周医生握了握手,周医生说:"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是我们工作失职。不过这么大的精神病院,人手老是不够,哎,真叫人头疼。"

  方桦连忙说:"没什么的,我们都还好,没什么事儿。"

  叶青也说:"是啊,没关系的,他可能只是把方桦当成是自己的姐姐了。不要紧不要紧,过去了就好了。"

  周医生侧头看了叶青一眼说:"要是真的当成他的姐姐那才糟糕呢!"

  叶青疑惑地问了一声:"噢?怎么呢?他很恨他的姐姐吗?"

  "正相反,"周医生的语气里也没有多大的感情色彩,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很爱他的姐姐,于是他把自己的姐姐切成一块一块的,再慢慢地吃掉,他说这样他就跟姐姐再也不分开了。他甚至都没有把他姐姐放进冰箱,他最后吃的都已经是腐烂了的腐肉------"

  周医生还没说完,叶青已经忍不住想要呕吐了。他看看身边的方桦,她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叶青心里想,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一会儿见过隐文之后就立即离开。

  周医生一边走一边给叶青讲陈隐文的状况:"陈隐文这个病人显然是受到了某种刺激,这种刺激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心理能力,于是就发生了病变。至于症结在哪里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今天上午他突然清醒了一会儿,他说想要见你。我想或许你可以作为一个诱导他讲出他的症结所在的诱因,我们对陈隐文采取的主要是精神诱导法,诱导他讲出困扰他精神的问题,然后再想办法替他解开这个死结。药物治疗只是辅助的治疗,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让你参与到他的治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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