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卷二:咒俑)--作者:[日]梦枕貘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6-6-14 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喏,空海,你觉得如何?我就是一直无法理解这点。”逸势望向空海。

  当他看到空海的脸,瞬间,吃惊般地收回身子。因为空海脸上喜形于色。

  “怎么了?空海。”逸势问。

  “逸势,你真了不起!”空海高声道,“逸势啊,你说得一点都没错。这次的事,我也一直无法理解这点。为什么他要刻意预言放话?被你这么一说,我也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不,说是明白,不如说疑惑更加清晰了。”

  “什么疑惑?”

  “逸势啊,你刚刚不是说了?”

  “我说了什么?”

  “你说,为什么要那般大张旗鼓?”

  “那又怎么了?”

  “证明你很厉害,逸势。”

  空海嘴角上扬,浮出喜悦笑容。然而,逸势却不明白空海为何如此高兴。

  “空海啊,你没察觉的事,我先察觉了,而你为了此事兴奋不已,有关这点,我也觉得很高兴,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逸势啊,我也不明白。不过,我现在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思考了。”

  “哪个方向?”

  “逸势,问题本来是,为什么妖猫或兵俑会说出那种预言?但现在可以进一步思考,为什么他要如此大张旗鼓?目前的我们,光思考这点不就行了?”

  “这样就行了?”

  “行。”

  “你说行,我还是不懂啊。”

  空海面前的逸势,一副还困惑未解的神情。

  “对了,我还有件事搞不懂。”逸势突然想起般地说。

  “什么事?”

  “今天的事。你不是说,已经采取行动了?”

  “是呀。”

  “什么行动呢?”

  逸势说到此,屋内似乎有动静,一阵女声传来,说:“空海先生在吗?”

  “啊――”玉莲惊叫,因为声音很耳熟。

  推门而入的是个年轻姑娘。

  “是牡丹啊――”玉莲说。

  原来是牡丹。

  她开口说:“好久不见――”,又望向空海说:“空海先生有访客喔。”

  “访客?”

  “是。是个大个儿。反正我正要来这房里,就代为通报了。”

  “那大个儿的大名是?”

  “说是大猴――”

  听毕,空海转身向逸势说:“逸势。看样子,我采取的那个行动有回应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6-14 12:41 | 显示全部楼层
  大猴咯吱咯吱踩着木板,走进房里。

  带路的牡丹和她身后的大猴相比,体重有无大猴一半都是个疑问。身材纤细的牡丹,看来更显得瘦小了。

  “哎,空海先生,暮鼓开始鸣响时,我可吓出一身冷汗。不过,幸好那小子的去处,是胡玉楼所在的平康坊,刚好同方向。”大猴边说边盘腿坐在地板。

  暮鼓,是指傍晚鸣响的鼓。

  大约日落时分开始鸣鼓,敲完八百下,各坊便会关闭坊门。在各坊东、西、南、北向各设一个坊门,一旦坊门关闭,晚上便不得步出坊外。

  史书记载,八百下鼓声,需花三到四刻钟——约一小时。这段时间足以让外出他坊的人,从容赶回自家所在。暮鼓鸣响终了之后,虽然禁止人员外出大街,却可随心所欲在坊内走动。

  不过,他坊之人在妓院听到暮鼓鸣毕,因无法返回自己家中,自然就得留在妓院了。

  此刻,空海与逸势正处在这种状况中。

  西明寺所在的延康坊,位于长安城西侧。

  不久之前,也就是暮鼓开始鸣响时,逸势问空海:

  “喂,空海,这样可好?”

  逸势迟早都得去平康坊西邻的务本坊。因为如同平康坊有花柳街,务本坊那边有等同于现代国立大学的国子监。

  在长安城里,官署和文教区竟然紧挨着花街柳巷。逸势必须进入文教区的国子监学习儒学,但他尚未完成就读手续,目前暂时寄宿空海那儿。

  空海的身份也一样,他迟早得到密教本院青龙寺修习密教。视状况如何,早晚也得离开西明寺,转往青龙寺。

  然而——

  以遣唐使身份到大唐来研习文化的人,按规定得花上二三十年功夫。空海之前在西明寺的永忠和尚,便在长安呆了三十年。

  他们有的是时间。

  逸势本来打算先在长安城增广见闻,再找机会入学国子监。对逸势来说,他起初肯定也认为空海与自己抱持同样想法。

  然而,空海和逸势想法不同。

  无法花费二十年光阴——

  空海打算用最短时间盗取密教。

  第一次获知空海想法时,逸势心想:“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最近逸势渐渐觉得:“这男人本就是如此。”

  空海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他不是西明寺僧侣,所以没必要参加西明寺朝夕例行的修行或仪式。即使如此,逸势仍然很担心。

  因此,他才会脱口说出“这样可好?”的疑问。

  “无所谓。”空海的回应,爽快得令逸势有点扫兴。

  于是,逸势也决定继续留在妓院了。

  玉莲准备了灯火,逸势也铁下心继续跟空海讨论的当儿,大猴人就到了。

  “大猴,那事办得如何?”空海问。

  “一如空海先生所料。先生一行返家后,我在阿伦·拉希德宅前监视了一阵子,没多久,阿伦·拉希德就出来了——”

  “唔。”逸势出声。

  “我按照空海先生事前的嘱咐,随后悄悄跟踪。结果发现那家伙竟走进平康坊东边尽头那栋宅邸。您猜猜看,那是谁的宅邸?”

  “这个——”空海摇头。

  “是王叔文先生金屋藏娇的地方,李香兰家里。”

  “什么?!”逸势情不自禁大叫出声。

  “事情是这样的。我估计她平素大概会从附近店家购物,归途便到那些店里打转,探听各种消息。结果,真的查出屋主姓名,也知道那女人是谁的外室了。虽然多少也花了一些银子——”

  “这事有趣——”空海眸子满溢好奇光芒,喃喃自语。

  “由于空海先生吩咐过我,只要确认阿伦·拉希德本人或他所派出的人,到底到哪儿去了,所以我只在那宅子前待了一会儿,正想打道回府时,凑巧阿伦·拉希德出来了。出来的还不是一人,而是两人。”

  “喔——”

  “同行是个蓄胡的汉人,长得一脸穷相。所以我猜八成是那个周明德——”

  “你怎么知道?”

  “我跟踪他们,还听到两人的谈话。”大猴尾随两人走进稍前方一家酒肆。

  “那是卖便宜酒,且有女子陪酒的店家。我也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就近坐下偷听。不过,那个阿伦·拉希德也未免太小气,明明有钱,却刻意带周明德到便宜的店。”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逸势探出身子问。

  “说了很多。从两人的谈话得知,李香兰是王先生的外妾。”

  大猴将牡丹准备的水一饮而尽,再用粗臂膀擦了擦嘴,才开始说起阿伦·拉希德和周明德的对话。

  “他们起初窃窃私语,不久有了几分醉意,声音愈来愈大,偷听也就很方便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6-14 12:42 | 显示全部楼层
  “周先生,”阿伦・拉希德一边为周明德斟酒一边开口。

  店内充斥男人下流笑声、女人撒娇声,他们两人也不召唤女人,自顾自凑着脸说话。或许在这样的场所,出乎意料地适合说秘密话。

  不过,大猴还是听到两人的对话。

  “老实说,你真的鲁治尊师到哪里去了吗?”

  阿伦・拉希德这样问,周明德点头道:“真的不知道。”随即端起满斟的酒杯送到嘴里。

  “或许这事可以发一笔横财呢。”

  “你是说那倭人?”

  “不错。”

  “有关那倭人,我也听督鲁治尊师提过。据说正是他在妨碍尊师的工作。”

  “原来如此。”

  “听说尊师一度想恐吓对方,花钱找人袭击他们,但失败了――”

  “对方也提到此事了。说什么在马嵬驿杨贵妃墓地遭人袭击――”

  “唔。”

  “据说,袭击者之一被捕后供认,是在平康坊道观受猫委托的――”

  “唔。”

  “这么说来,督鲁治尊师真的找人袭击了那倭人喽?”

  “嗯,没错。”

  “为什么督鲁治尊师要攻击倭人?”

  阿伦・拉希德的眼睛,闪烁着邪气光芒。

  “我怎么可能知道。”

  “督鲁治尊师行踪不明,跟这事有关连吗?”

  “我也不知道啊――”

  周明德边说边望向阿伦・拉希德:“你是不是在耍什么诡计?”

  “我没耍诡计,但正想这么做。”

  “做什么?”

  “刚刚不是说过了,捞一笔钱啊。”

  “喔。”

  “如果我们够灵活,肯定可从倭人那儿捞到不少钱。因为倭人到长安,身边都带着够他们吃穿玩乐二十年的钱。”

  “不光是这样吧。”

  “啊?”

  “你这家伙,是不是也想从督鲁治尊师那儿行骗?”

  阿伦・拉希德嘴角上扬,以低沉笑声代替回答。

  “喂,也算上我一份吧。”周明德低声道。

  “可是,周先生,你不是说,不知道督鲁治尊师现在人在哪里吗――”

  “笨蛋。我虽说不知道他的行踪,不过,要联络上他,也是有方法的――”

  “什么方法?”

  “如果全都告诉你,我就拿不到我那一份了。”

  “那你想怎么做?”

  “先等等。我先设法让你跟尊师碰面。一旦安排妥当,我再通知你。”

  “需要多少时间?”

  “快的话,今明两天。”

  “慢的话呢?”

  “这个――”

  周明德的嘴角浮出不太高尚的笑容。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6-14 12:43 | 显示全部楼层
  “重要的话就谈到这儿为止——”大猴说。

  据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走出店家,在店前分手。

  “当时,我不知道要跟踪哪个才好?但我猜,阿伦·拉希德早晚都得回家,于是尾随在周先生后面了。”

  不知是不是察觉大猴跟踪他,周明德并没返回李香兰家,反而走往相反方向。

  时辰已近日落,暮鼓响起第一声。在暮鼓响了近百声前后,周明德停下脚步。

  那是平康坊东边尽头,一间矮小且半倾圮的旧孔庙。

  庙前旁侧的石塔已崩毁,岩石滚落在庙四周。

  周明德站在其中一块岩石上。

  他四下张望后,从怀里取出一条白布。

  接着将白布绑在已倾圮的庙檐前。

  周明德只做了这件事。

  从岩石上下来后,他若无其事地返回李香兰家。

  确认周明德返回李香兰家,大猴才到胡玉楼来。

  “白布——”逸势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喃喃自语。

  “大概是某种暗号吧。”空海回道。

  “暗号?”

  “周明德大概是用这种方式和督鲁治咒师取得联络的吧。”

  “原来如此。”

  “反正阿伦·拉希德那儿会向我们报告后续状况,在那之前,我们就老实点吧——”

  “按兵不动吗?”

  “不,在这长安什么事都不做,岂不太可惜了。”

  “做什么?”

  “我就集中精神学梵语吧——”

  “——”

  “逸势,这样不是很好?你也可以拨出时间找儒学良师了——”空海向逸势笑道。

  “空海先生。我该监视周明德,还是那条白布?”

  “偶尔去探看一下就行了。太过紧迫盯人,早晚会被察觉。万一被他们发现,那边大概就不容易现身了——”

  空海将视线移回牡丹和玉莲身上,说:“能不能再给我一杯酒呢?”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6-14 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督鲁治咒师

  狗在狂吠。微弱悲鸣般的远吠声,飘升天际,卡在遮蔽月亮的乌云附近,久久不散。

  深夜――四下还无人起床。惟有槐树枝桠随风沙沙作响。

  此处是屋倾檐斜的道观。

  阿伦・拉希德与周明德,坐在道观屋檐下的石阶。

  兰陵坊西边尽头的朱雀大街,就在前方防火墙另一端。

  “尊师当真吩咐我在这儿等他?”阿伦・拉希德的声音惴惴不安。

  “是。”周明德回应。

  前天夜晚,周明德辗转反侧,半夜醒来,他感觉胸口沉甸甸的,睁开双眼一望,被褥上坐着那只黑猫,带点青蓝磷火的眼眸,正直直俯视着周明德。

  “喀”一声,黑猫张开赤口,以沙哑声音问道:“是你叫我吗?”

  “是、是的。”身体微微颤抖,周明德点了点头。

  “找我干什么?”

  “您还记得卖地毯的阿伦・拉希德吗?”

  “记得。”

  “那男人说想见您一面。”

  “他又要我诅咒谁死吗――”

  “不,似乎不是。”

  “是什么?”

  “详情我不清楚,听说,有名倭国和尚去找他,打听督鲁治尊师大人的行踪。阿伦・拉希德说,为了此事,有话想告诉您――”

  周明德说完,黑猫噤不作声,似乎要试探他的真意,两眼凝视周明德眼眸。

  “知道了――”黑猫回应,“后天晚上,我会抽时间去。若他能来,在老地方绑黄布条――”语毕,黑猫指定了兰陵坊这里为见面地点。
  “哎,那猫当时在胸膛直盯着我瞧,简直吓死我了。”周明德向阿伦・拉希德说。

  此时,不知何处又有狗朝空狂吠。一只狗发出吠声,受那吠声引诱,其他狗也相继吠个不停,宛如有不祥动物趁着夜色穿过街上,狗吠声正在循序追逐。

  “可是,尊师没有来呀。”阿伦・拉希德焦急地说。

  “督鲁治尊师吩咐,见面时间是半夜。时辰还没到。”

  “我总觉得周先生似乎很害怕。”

  “没错。我说过,如果可以捞一笔钱,要算上我一份,可是,如果你蒙骗督鲁治尊师的话――”

  “不是蒙骗,是帮忙。帮他忙,再向他索取理所当然的礼金――”

  “可是――”周明德心有挂碍的模样。

  “你放心吧。”

  “我愈来愈没劲了。”

  “再说,我多少知道点督鲁治咒师的秘密。”

  “秘密?”

  “是的。”

  “你知道什么秘密?”

  “比方说,周先生您目前寄住的地方――那儿的主人,听说是王叔文先生的小妾。”

  “这事,附近消息灵通者都知情。”

  “那,周先生为什么可以寄住在王先生的别宅呢?”

  “――”

  “你看,说不上话来了。”

  “我才没有。”

  “那为什么周先生会在那宅子?”阿伦・拉希德追问,周明德支支吾吾。

  “督鲁治咒师叮嘱我,先在那里躲一阵子。他说,现在这儿最安全。如果有事,他会再找我替他干活。”

  “我是问你,为什么安全的地方,是王先生的小妾家里?”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6-14 12: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不知道。”

  “不过,多少心里有数吧。”

  “――”

  “让我替你说好了。因为督鲁治尊师跟王叔文先生相识,是吧?尊师跟王先生两人,是不是正一起干着什么勾当?”

  “――”

  “最近传言,朱雀大街出现奇怪的陶俑妖物,您可曾听过?”

  “嗯、嗯。”

  “不知为什么,俑妖在朱雀大街各处树立布告牌。”

  夜晚灯火下,周明德脸色骤变。

  “听说,‘德宗驾崩,后即李诵’――布告牌是这样写的。”

  “――”

  “不知跟朱雀大街引起骚动的俑妖是否同一尊?不过,某天,我到周先生宅邸拜访时,偶然瞄见内室也有一尊大陶俑。”

  黑暗中,阿伦・拉希德似乎正在窥看周明德神色。

  “快别说了――”周明德声音僵硬。

  阿伦・拉希德的唇角浮现一抹微笑,说:“我总觉得,督鲁治尊师跟王叔文先生,好像有什么企图――”

  周明德的喉咙上下抽动。他像是要吞咽口水,喉咙却干巴巴的。

  “看样子,我猜中了――”

  “你凭、凭什么这样说?”

  “我凭的是想象。为什么周先生会寄居在王先生小妾家――仔细想一想这个问题时,自然就得出这种结论了――”

  “你听好,有关这事,在下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不过,你曾想象过王叔文跟督鲁治尊师之间的关系吧――”

  “不知道。”

  阿伦・拉希德发出低沉笑声。那笑声令人心里发毛。

  “完了。被你怂恿,利欲熏心想插一脚,真是大错特错――”

  “怎么,您后悔了?”

  “没错。我不该来这种地方。现在退出还不迟。趁督鲁治尊师还没到,我要先走了――”

  “真是懦弱――”

  “――”

  “你放心。我们今晚的目的,是来向督鲁治尊师报告,关于那个到处探听尊师去处的倭国和尚的消息。我根本没打算拿王叔文或俑像的事,敲诈尊师。”

  “别说了。”周明德举起双手,将整张脸埋进袖口。

  “你今晚的目的,是想判断,到底出卖尊师给和尚,跟站在尊师这边,究竟哪方可以赚到钱吧?”脸埋袖口的周明德说。

  “你说得这么露骨,教我如何是好?”

  “话说回来,刚刚你脑海里浮现的想法,你曾对谁透露过吗?”

  “脑海里浮现的想法?”

  “你刚刚不是说,王先生跟督鲁治尊师有什么企图吗――”

  不知是不是多心,周明德脸孔朝下的姿势不变,声音却有些许转变。

  奇怪――

  阿伦・拉希德觉得有些蹊跷,却还是回答说:“这事,我还没对任何人提起。”

  “是吗?那就好。”周明德干脆地回应。

  那声音完全不像周明德本来的样子。

  沙哑且低沉。“周先生――”

  阿伦・拉希德唤出声时,此刻,天上浮云裂开,青蓝月光自天际斜斜照进道观屋檐下。

  “原来如此,你还没对其他人说啊?”

  周明德齿间因大量空气冒出而发出咻咻声。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月光下,周明德自袖口抬起头,望向阿伦・拉希德。

  一看到那张脸,阿伦・拉希德不禁放声哀叫:“哇啊――”

  自袖口中抬起的周明德的脸,已变成黑猫的脸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6-14 12:47 | 显示全部楼层
  发现阿伦・拉希德尸体的,是一位老妇。每天一大早,她便来打扫那座形同废墟的道观。

  一如往常,她手持扫帚徒步至道观,却见一道黑漆人影,倒卧屋檐下。

  她知道偶尔会有醉汉或流浪者露宿此地,遂不疑有他,继续前进,然而,这倒影却让人觉得模样古怪。

  如果是露宿,不仅睡觉地方怪异,那仰卧模样也颇为奇特。

  老妇挨近一看,躺卧者是来自外国的胡人。

  老妇僵立在原地,发出哀嚎声。

  因那胡人喉头皮肉,被野狗之类的兽物啃蚀得一点不剩,隐约可见筋脉、白骨。自喉头汩汩流出的鲜血,在地面渲染成一大块黑渍,附近弥漫着一股浓烈血腥味。

  或许惊恐万分,胡人眼珠极力外睁,仿佛就快滚落一般,张大的唇间露出死白的牙齿。

  老妇急忙找来衙门吏役。

  到底是露宿者熟睡之际,惨遭野狗攻击,被咬喉致死?

  或是先死于其他原因,才被野狗咬破喉咙?

  话又说回来,的确有许多人证言,昨晚附近野狗骚动许久。

  因死者是胡人,有数人被传唤至此,检视死尸。

  其中一人说:“这不是卖地毯的阿伦・拉希德吗?”

  死尸身份终告确认。

  最早将这事告诉空海的,既非逸势也非大猴,而是马哈缅都。

  死尸被发现的隔天中午,马哈缅都直接来到西明寺找上空海。

  在空海房里,面对着空海、逸势。

  “老实说――”马哈缅都开口道,“您或许已经听到传言,卖地毯的的阿伦・拉希德死了。”

  “啊”一声,逸势惊叫了出来。

  “你是说,死了?”

  “是的。”

  “为什么?”

  “不知道。”马哈缅都徐徐摇头说:

  “我只知道一件事――”

  “――”

  “那就是,阿伦・拉希德是被杀死的。”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6-14 12:49 | 显示全部楼层
  “事情既然发展成这样,我反倒担心起周明德了。”送马哈缅都至大门,空海返回房里后,如此说道。

  “要不要我现在去看看状况?”大猴从空海身后出声。

  “那就拜托你了。”

  “我马上就去。”巨大身躯后方卷起一阵风,大猴跨步扬长而去。

  逸势望着消失于门外的大猴背影,暗自发出“呵”一声,嘴角浮现出微笑。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罕见你这样笑。”

  “我在笑吗――”

  “嗯――”

  “那又为什么罕见呢?”

  逸势已恢复一贯神情,唇角内宛如含着某种愁苦。即使显现笑容,逸势神情也仿佛残留着莫名的愁苦。

  空海方才说罕见,是指逸势脸上浮现不带愁苦的笑容。

  “逸势,别生气。我只是在想,你也有这样笑的时候。”

  “所以我问你,我到底怎样笑嘛?”

  “别要我说明。我只是喜欢你刚刚的表情而已。”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逸势撅着嘴。

  “我也喜欢你生气时的表情。”空海唇角浮现微笑。

  “不玩了。”逸势没劲头地说:“跟你抬杠,真吃亏。”

  “吃什么亏?”

  “不太清楚,就是因为不清楚才会吃亏吧――”

  “你吃亏了吗?”

  “吃亏了。”

  “结果,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笑吗?”

  “正是。”

  “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瞧见大猴,突然灵机一动。”

  “你想起了什么?”

  “哎,空海啊,我总觉得,大猴这家伙为你办事时,似乎快乐到不行。如果我刚刚笑了,只是因为这缘故。”

  逸势话未说毕,便听到慌乱脚步声,后面传来呼唤:“空海先生――”

  空海与逸势回过头去,只见方才应该已经出门的大猴立在那儿。

  “怎么了?大猴。”

  “也没怎样,空海先生。不过就是我一出门,就碰到某人了。”

  “碰到谁?”

  “前不久来这儿迎接空海先生到柳先生那儿的――”

  “韩愈?”

  “是的。韩愈乘马车驾到,跟我碰个正着,他让我传话。”

  “什么话?”

  “好像是柳先生派他去办急事。他说,可以的话,请空海先生马上过去一趟――”

  “马上去一趟?”

  “韩愈先生是这么说的。”大猴眼光往后面瞧。

  随着大猴视线一看,西明寺山门下,果然站着一名男子正朝着这边望。

  “韩愈……”逸势视线移至那男人身上,喃喃念着对方名字。

  察觉两人投来的视线,韩愈恭敬地行了个礼。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6-14 12:49 | 显示全部楼层
  空海、逸势围着木桌,与柳宗元相对而坐。

  此处正是前不久双方碰面时,柳宗元友人那栋宅邸。一如上回情景,马车东绕西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栋宅邸。

  迎面而坐的柳宗元,满脸沉重表情。双颊陷落,眼眶发黑。

  惟有眼神不变,宛如在揣测对方分量。

  “发生了什么事?”

  招呼打完,先开口的是空海。

  柳宗元颔首,以沉重声音说道:“确实出事了……”

  “什么事?”

  “很严重的事。可是在宫里,我却找不到可以商量事情的人。”

  “――”

  “我们想做的,是政治改革。希望有一天,可以开创新局,不让宦官及五坊小儿再欺负无辜百姓。所以才拥护王叔文先生。该做的事堆积如山,我们却做不到百分之一。宫里大半以上的人,对我们的改革很不高兴,树敌很多。万一不小心找错商量对象,光这点,就会毁掉我们的计划了。”

  “您找王叔文先生谈过了吗?”

  “没有。”柳宗元摇摇头。

  “为什么?”

  “可以说,我目前所面临的困扰,王先生本人也牵扯在内。”

  柳宗元呼吸困难般地答道:

  “我找你这位外国人商量这样的事,或许有些奇怪。可是,空海先生,我见过您替商贩解围,亲眼目睹您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目前我可以商量的对象,就只有您了,空海先生……”

  “只有我?”

  “是的。我要商量的事跟您有关,跟杨玉环也有牵扯。”

  “总之,您可以把事情说出来吗?”

  “是。当然请您务必保密――话虽如此,或许附近的人早已察觉,空海先生也知道了。王叔文先生身边有位女人,很早以前,他就暗中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是住在平康坊,名叫李香兰那位吗?”

  “喔,您都知道了吗?”柳宗元惊呼说道,“既然您已经知道,那我就直接说了。老实说,有名男子寄住在李香兰家中,是王先生关照进去的,虽说男女同居不大好,但因还有好几个下人,又是王先生所安排,所以我们对这事并未关切太多。”

  “嗯。”

  “不过,寄住的那位男子,似乎是空海先生搜寻的某道士。”

  “是周明德吧。”

  “真令人吃惊。您说得没错。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不,这事待会儿再听您高见,现在先让我说说我的事吧――”

  如此,柳宗元开始述说事情来龙去脉。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6-14 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据说,周明德回到那宅邸,时辰已过大半夜。

  入门后,周明德便直驱李香兰房间,叫醒她说:“喂,那信匣呢?”

  “信匣?”李香兰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点灯火问道。

  “对。”周明德挨近李香兰。

  摇曳的灯盘烛火,映照着周明德的脸孔。李香兰见状,“啊”一声发出惊叫。原来,周明德满脸是血,那血一直流淌至胸部,甚至衣襟、衣袖也都被鲜血濡湿了。

  “喂,信匣呢?”对着几近半瘫软的李香兰,明明寄人篱下,周明德却以主人般的口吻追问。

  “信匣?”李香兰猛然想起一件事。

  这信匣,正是前不久王叔文来时,吩咐说道:“这东西寄放在这儿一阵子。”

  而后搁置下来的东西。信匣表面描绘着螺钿图案,模样十分精美。

  不过,为什么周明德知道王叔文寄放的信匣呢?

  “那、那信匣――”

  卧室墙边有个壁橱,就放在那里面。李香兰话尚未说出,周明德便已找到那壁橱了。

  打开壁橱后,周明德一边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取出,一边说道:“哎呀,可不就在这儿吗?”

  沾满血迹的脸,笑得十分得意地伸手取出那信匣。他打开信匣盒盖。

  “怎么,是空的?”里面空无一物。

  “喂,你――”手拿空信匣,周明德神色骇人地看着李香兰。

  “这信匣里面的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不知道。从没见过里面的东西。”李香兰用双手撑着自己说道。

  “嗯哼。”周明德像在思考什么,又仿佛理解了某事一般,最后点了点头。

  “难道被谁拿走了?”周明德以可怕的眼光,再度瞪视李香兰。

  李香兰吓得魂不附体。

  “哎,既然不见了,那也没办法。不过――”

  说毕,周明德不客气地挨近李香兰,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说道:“那就来占占你的便宜了。”

  那张沾满血迹的脸孔不断逼近,血腥味直往李香兰脸上冲来。

  她吓得连发出哀叫的力气全无。如此,周明德凌辱了李香兰两次。

  “真是痛快!”周明德站起身,裸着身子在宅邸内踱步,还大声使唤下人们:“喂,起来,起来!”

  就在李香兰的注视下,他对起床的下人们说道:“你,到院子里拿木柴。”

  “你,去准备大锅。”

  “你,备水。”

  下人们各个睡眼惺忪。

  虽说周明德裸身吆喝他们,因平素便是熟脸常客,他们也就准备柴火,取出大锅、水。

  宅邸宴客时,有时得准备百人以上的料理,所以备有大锅。

  遵照周明德的叮嘱,下人们在院子堆柴、架锅、盛水入锅。

  “点火!”周明德说。

  不一会儿,薪柴起火,大锅底下开始冒出橙黄色火焰。

  此时,李香兰也整好装束,到院里来。

  不久――锅水咕噜咕噜地发出声音,开始沸腾起来。热水滚沸得大锅摇摇晃晃。

  “好了,应该可以了。”周明德说道,“接下来,让大家看看好玩的事。”

  说毕,周明德便徒手抓住大锅边缘。“滋――”一声,令人厌恶的烤肉焦臭味四溢。

  就这样,周明德抬高光溜溜的身子,投身沸水之中,连制止的时间都来不及。

  如果人站在大锅中,肚脐以上会露出水面,不过,周明德是全身下沉投入滚烫沸水中的,没多久,滚水上浮现他那张煮得透红的熟脸。不知是否在沸水中未曾合眼,周明德的眼珠被煮得白浊不堪。

  “真是舒服啊――”周明德用双手擦拭自己红通通的脸孔。

  结果,脸皮整张脱落,隐约可见黄中带白的脂肪组织。下一瞬间,整个身体沉入沸水底部,周明德死了。他竟然将自己下锅煮沸而死。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GMT+1, 2025-2-12 08:26 , Processed in 0.064845 second(s), 14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