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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卷三:胡术)--作者:[日]梦枕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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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0:57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几次都想——逃走。可是,逃走便拿不到工资了。

  或许,两人知道有人偷窥,但未必知道是我们。

  或许,女人转头只是偶然的动作,并不是想搜寻躲在树上的我们。

  或许,老人说完话,那女人转头,不过是想转回原来的位置而已。

  或许,我们看得胆战心惊,因而误判自己败露形迹了。

  一定是这样子。

  那样的距离,即使被发现,也不至于看得出是谁在偷窥。

  距离既远且暗,辨识人的脸孔应该有困难。

  万一不幸被发现,对方也不知道是谁才对。

  两人想着这些事,一夜未合眼,便迎向黎明了。

  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果然,他们没被发现。

  心情一变得开朗,两人胆子也壮了起来。今晚干完最后一次活。拿了工资,就此告别,一切便结束了。

  倘若被问起什么,佯装不知就好了。

  即使对方不相信我们的话,至少,他们也应该理解,就算我们看到那些景象,也不会告诉别人。

  如此作想之后,两人决定等到傍晚,完成最后一次工作。

  可是,那天无人带虫、蛇前来。夕阳即将西沉之际,有人出现了。

  他们立刻知道来者何人。

  是那老人,身躯瘦弱细小。

  错不了!他来做什么?

  两人已商量好说词,再怎么被问起,都要推说不知道昨晚的事,什么也没看见。

  可是,两人身子已微微地颤抖起来了。

  老人缓步走来,在两人面前停住,不发一语,只以可怕的黄色眼眸,凝视两人。

  “没、没……”两人说不出话来。

  嘴巴无法出声,身体却不自主地激烈颤抖着。

  然后——

  “看到了吧……”短短几个字,像是说给老人自己听。

  突然,老人的右手一闪。某个亮闪闪的东西,自男子们眼前飞过。是锐利的金属光芒。

  一瞬间,同伙男子的下颚,迸涌出鲜血,喷洒在老人脸上。

  鲜血。

  喉咙已被割裂。

  发不出声来,同伴向前摔倒,停止呼吸。

  接着轮到男子。

  咻。

  老人来到自己面前时,男人吓得无法动弹。只能无意识地浮出傻笑。

  站在面前的老人,右手又是一闪。

  噗哧一声,喉咙割裂了。

  鲜血从自己的下颚喷出,洒向老头脸上的瞬间,男子的意识脱离了肉体。

  男人完全失去了意识。

  恢复知觉时,察觉到阿里朝耳畔呼唤自己:“还好吗?”

  奄奄一息的他,将事情经过告诉阿里。

  说是对着阿里讲话,其实更像发烧的人在胡言乱语。几乎只有一方在说话,说完话,男子便在阿里手臂上断了气。

  好不容易带来的狗、虫、蛇,在这情况下已经卖不出去了。

  而且,一直待在这里若被看见,也会带来困扰。

  于是,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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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空海和逸势,走在西市的嘈杂人声里。

  诚如马哈缅都所言,市集的确比从前热闹许多。商贩叫卖声变大,绝非自我感觉作怪。人群中的笑声似乎也变多了。

  在众声喧哗的人群中,空海面有难色地走着。

  “逸势啊。这事会愈来愈棘手。”空海说道。

  “刚刚马哈缅都所说的事吗?”

  “嗯,事情愈来愈有趣了。”

  “喂,空海。”

  “什么事,逸势。”

  “这样的事,不该说出有趣之类的话。”

  “是吗?”

  “倘若被哪个坏心人听到,不知会被传出什么话来。”

  “这只是我们之间的对话,不必担心。”

  “不会就好——”逸势语带些许不满地说:“——可是,空海啊。你那样说,真的就没事吗?”

  “那样说?”

  “你不是对马哈缅都说,别担心吗?”

  “嗯,说了。”

  “就是那事呀。”

  “除了别担心——还有其他说法吗?”空海反问逸势。

  “其他说法——”

  “大概也只能那样说了。”

  所谓“那样说”,是指前不久空海对马哈缅都所说的话。

  说完米马尔·阿里的事,马哈缅都问空海:“这事情,阿里担心得要死,怎么办才好?”

  “不必太担心吧。”空海回答:“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没看见、没听过——同平常一样过日子,就是最好的办法了,请您这样转告阿里先生。”

  “这样就行了吗?”

  “没错。”空海断然回答。

  其后,马哈缅都的女儿们也加入闲聊,说了一些市集热闹的话题,不久,空海和逸势便告别马哈缅都的帐篷离去了。

  “你听好,逸势,现在卡拉潘没空管这种事。假使阿里没向任何人提起,那么,阿里便有生命危险,但他已经说出去了,所以阿里是安全的。”

  “咦、咦——”发出叫声后,逸势问道:“可是,如果阿里说出这事,被卡拉潘知道,难道卡拉潘不会发怒而来惩治他吗?”

  “为什么会?”

  “因为,就是……”逸势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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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倘若卡拉潘知道阿里说出去了,那表示,堵住阿里的嘴也无济于事了。再说,阿里既没有毁弃与卡拉潘的约定,也没有背叛他。”

  “嗯。”

  “如果我是卡拉潘,在得知阿里已告诉别人,或者,知道他准备要告诉别人的话——”

  “怎样?”

  “大概会逃走吧。”

  “逃走?”

  “刻不容缓,从那废宅逃走。”

  “是吗?”逸势抬高声音。

  “在知道那两人已目睹一切时,便开始准备了吧。”

  “——”

  “杀那两人之前,应该早已安排妥当逃逸步骤了。”

  “你是说——”

  “即使现在去到那废宅,恐怕也杳无人迹了。”

  “你肯定吗?”

  “肯定。”空海明确地点点头:“逸势啊,先前我说有趣,是因为很多事情已开始逐渐明朗了。”

  “开始逐渐明朗?”

  “嗯。”

  “什么事?”

  “譬如说,这个卡拉潘可能就是杀了周明德、阿伦·拉希德的督鲁治咒师。”

  “本来就是那样吧。”

  “还有,逸势啊。督鲁治咒师和我们听过好几次的白龙,恐怕是同一个人——”

  “什么?!”

  “白龙的名字,你知道吧。”

  “听过。是你从丹翁大师那里听来的。”

  “没错。”

  “不过,可是——”

  “先前我就认为可能是这样,结果真是这样。卡拉潘的事和贵妃事件,有诸多牵连。”

  “——”

  “你听好,我们去挖贵妃墓地时,不是挖出狗骷髅吗?那上面所写的正是波斯文字。”

  “我知道。”

  “与贵妃事件关系密切的,有黄鹤、白龙、丹龙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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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1:01 | 显示全部楼层
  “嗯、嗯。”

  “刘云樵宅邸的妖猫事件,徐文强棉花田出土的兵俑,有人诅咒缩短德宗寿命,如今又准备对永贞皇帝下手等等,全都有牵连。”

  “皇上被下咒的事也有关联吗?”

  “嗯。”空海点头后,望着逸势说:“这次督鲁治咒师收集狗、虫、蛇——”

  “怎么样?”

  “这是为了下蛊毒。”

  “——”

  “为了对皇上下咒,督鲁治咒师才收集那些东西。”

  “换句话说,对皇上下咒的人是督鲁治咒师?”

  “从刚才开始,我就是在说这个啊。”

  “那么,那两人就是因为窥探到督鲁治咒师——也就是白龙对皇上下咒的场所,才被杀害了。”

  “大概吧。”空海道。

  “唔……”逸势叹息般地深深吐出一口气:“空海,我被你这么一说,也似乎有那种感觉了。可是,为什么白龙要做出那样的事?”

  “做出哪样的事?”

  “想要施咒让皇上减寿。”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这件事和贵妃有很深的牵连——”

  “而且,王大人应该也有份吧。”

  “嗯。”空海点点头:“提起王大人,这市集能够如此热闹,也是拜他之赐。可是——”

  “怎么了?”

  “关于这件事,我愈来愈觉得王叔文大人的牵连是不好的——”

  “我也这么想。”

  “今天应该带大猴来。”

  “带大猴来?”

  “大猴在的话,就可以让他到崇德坊探看一下。”

  “说的也是。”

  “总之,这件事还是要先告诉柳大人才好。”

  “那男人也很辛苦啊——”

  逸势这么说时——

  “空海先生。”有人从背后打招呼。

  空海和逸势一起回头看,见到韩愈站在眼前。

  “喔,是韩愈大人。”空海说。

  “请随我来。”韩愈深深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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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蛊毒之犬

  此处是个小房间,有炉灶、桌椅,还有看似装了水的大水缸,锅盆碗筷则搁在墙边架上。

  空海和逸势,与柳宗元隔桌对坐。

  除了柳宗元,房内还有刘禹锡、韩愈,以及两位年约二十来岁的男子。韩愈坐在柳宗元身旁,那两人则站在窗边和门旁,静默地注视围绕桌边的四个人。

  空海和逸势也才刚进到屋内,方才,韩愈唤住两人,为他们带路。一开始,韩愈并未带他们来这里。他先往南走,又往东走,在市内转来转去好一会儿。

  不久,一名男子从人群中走近他们,对韩愈说道:“没有跟踪者。”

  如同靠近时的利落手脚,男子随即又没入人群,失去踪影。然后,一行人往西走去。这房子位于西市西边尽头附近。是间土墙环绕的小屋。

  韩愈穿过门户,带领空海和逸势进到这个房间。一进门,柳宗元已等在那里了。简短寒暄之后,此刻,空海和逸势正面向柳宗元而坐。

  “专程要先生走这一趟,深感抱歉。”柳宗元说道。

  “请别挂念。我们不在意——”空海答道。

  “跟上次一样,这是熟识友人的屋子。我已支开闲杂人等,不会有人打扰。请放心畅所欲言。”柳宗元说。

  “那就不客气了,在柳先生说话之前,有件要事得先向您说。”空海答道。

  “什么事?”

  “皇上状况如何?”

  “状况?”

  “病情。这几天有何变化吗?”空海说毕,柳宗元表情突然僵住,一直保持回问空海时的模样。

  经过颇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柳宗元开口说道:“真是令人震惊。如空海先生所言,皇上病情的确发生变化。”

  “是否二、三天前,状况突然转好,身体舒服许多了?”

  “正是如此。”

  “不过,昨晚或今天起,病情又恶化了吧?”

  “没错,确如先生所言。只是,您为何知晓此事?”柳宗元问。

  根据柳宗元说明,两天前,卧病在床的永贞皇帝状况好转,至今为止几乎不开口说话的他,竟然“一大早就开口说肚子饿,连吃了好几碗粥,还吃鱼、水果等滋养品”。

  众人本来以为这可能是惠果阿阇梨祈祷奏效。

  “不料今早又转坏了,恢复到先前的模样。”柳宗元一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继续说道:“只是,空海先生为何如此清楚?这是极其秘密的事,很少人知情啊——”

  “空海,你刚才没——”逸势硬生生把“没说这事”这几个字给吞了下去。

  空海这番话,逸势同感震惊。在这种场合,有时空海脸上会出现可以说是不够谨慎的表情,那表情仿如笑容。是一种看似满足的神情,就像小孩因其能力而让大人备感震惊的得意神情。

  此时,空海正是如此。

  一瞬间,他的嘴角看似即将浮现这种神情,他却巧妙地收敛住,说道:“其实——”

  空海将不久前从马哈缅都那儿听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柳宗元。听毕,柳宗元说:“空海先生,这么说来,是那个督鲁治咒师在施法折磨皇上——”

  “正是。”

  “喔。”

  “因被那两名男子窥见,督鲁治咒师才仓皇变换作法场所。”

  “——”

  “当他变换场所之时,诅咒皇上的力量也减弱了。”

  “这……”柳宗元不胜感叹地轻呼出声:“您究竟是何等之人啊。光从督鲁治咒师这事,就能联想到皇上的病情?”

  “请您尽快行动。”空海道。

  “尽快行动?”

  “最好赶快派人到崇德坊搜查那废宅。万一督鲁治还留在原处,这事便能在一眨眼功夫解决了。我想,就算报官,他们只怕也无法立刻理解此事的重大。最好还是先通知您。我早就想好,与您碰面时,无论如何,都得先将这事告诉您。”

  空海刚说毕,柳宗元已站起身,吩咐入口处男子:“子英。”

  “是。”名叫子英的男子点点头。

  “照你现在听到的话,知道该怎么办吧。”

  “是。”

  “快去准备——”

  “知道了。”子英点头后,以眼神向空海和逸势致意:“失陪了。”随后立即奔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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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1:06 | 显示全部楼层
  “话又说回来——”柳宗元再度转身面对空海和逸势:“有几件事要说,就从晁衡大人的另一封信说起吧。”

  “您信上说,那封信是高力士大人所写,并非晁衡大人——”

  “是的。经我再次询问家母,家母说记错了,本以为是晁衡大人的信,其实是高力士大人所写才对。两封信放在一起,所以搞错了。另外,家母也想起另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白铃夫人曾看过高力士写的那封信。”

  “噢。”

  “她虽然看不懂倭文信,高力士大人那封信却是以汉文写成的。”

  “信上写了些什么?”

  “家母当时问过白铃夫人,不过,她说信上所写乃不可告人之事,所以也就没告诉家母了。”

  “原来如此——”逸势说道。

  “白铃夫人死后,那两封信才落到老夫人手中吧。”

  “是的。”

  “晁衡大人写给李白大人的信留了下来,就是我们上次拜读的那封。”

  “没错。”

  “至于高力士大人所写那封,您信上说,被青龙寺的惠果阿阇梨买走了——”

  “正是此事,我想说的正是此事——”

  “那是何时发生的事?”

  “白铃夫人死后不久,约莫二十年前了吧。”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空海问道。

  “这……”柳宗元用舌头舔湿了嘴唇,开始说了起来。

  据说,白铃死后一月有余,有一自称青龙寺僧人者,前来拜访。那位僧人说,他与白铃生前有一小小机缘——

  “我应该早些来拜访,得知她亡故,不过是三天前的事。”

  他自称名叫“惠果”,在白铃的灵前诵经荐亡。

  “请问,白铃夫人遗物存放何处?”惠果在诵经后问道。

  白铃遗物,实际并没多少,她也没有任何亲戚。所以,身后物全寄放在柳老夫人那儿。

  “多半在我这里——”

  “其中是否有信件?”

  “信?”

  “是已故的高力士大人寄给晁衡大人的信,白铃夫人生前曾跟我说好,那封信要托付我——”

  老夫人仔细讯问之下,得知白铃曾对惠果说过,自己保存着这样一封信。由于该信涉及大唐王朝秘事,白铃曾让惠果过目,请教他该如何处理才好。

  读完那封信,惠果当时如此说道:“这是不得了的信。绝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我在世时还可以做到,死后便不知会如何了。烧掉也是办法,不过有生之年里,我想留在身边,用以追怀晁衡大人。”

  倘使有朝一日自己过世了,会安排把那封信交付惠果,到时候烧毁与否,全凭他处置……

  据说,白铃对惠果说过这样的话。

  “关于那封信,白铃夫人可曾说过什么?”

  柳老夫人因此想起白铃生前说过的话。

  “我曾听她提起信的事。”

  “噢。”

  “虽然没听说要把信交给惠果和尚,却知道她手上确实握有这样重要的信。”

  “您读过那封信吗?”

  “没有。我只听说过,但不知信的内容为何……”

  “信在何处呢?”惠果问。

  柳老夫人带惠果进入白铃房中,从柜子里取出几封信,再取出一个信匣,说道:“我想应该就是这个了。”

  打开信匣,里头有一文卷,是白铃的亲笔信,说明自己死后任何人不得阅读信匣里的信件,只能交予青龙寺惠果和尚。

  “是这个吗?”

  柳老夫人递出信匣,惠果稍微拉开文卷,匆匆一瞄说道:“没错,就是这个。”

  惠果恭敬地收下了那信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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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1:08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那封信连同信匣一起被惠果阿阇梨带走了。”柳宗元说道。

  惠果告辞之际,取出纸包的金子,打算留给老夫人。

  “我不能接受这钱。刚刚您说,白铃夫人本来就要把这信匣交给您的。”柳夫人推辞说道。

  “由我这个和尚来说可能有点奇怪,就算是供奉给白铃夫人的吧——”

  惠果如此说完,留下金子,告辞而去。

  “原来如此。所以,那封信现在在青龙寺惠果阿阇梨的手上吗?”空海说。

  “应该是吧。如果没被烧毁的话——”

  “那,您是认为,这次的事跟那封信有关——”

  “有关。”

  “您跟惠果阿阇梨提过此事吗?”空海问。

  柳宗元有点忧愁地摇了摇头说:“还没说。在这节骨眼上,实在不知道这番话该不该说。或者,正因为在这节骨眼上,才该说——”

  柳宗元顿住话,欲言又止地将视线朝下。

  “不过……”柳宗元保持俯视姿势,喃喃说道。

  “是王大人吗?”空海开口问道。

  “没错,空海先生。正是这样啊。我才为这件事伤神。”柳宗元抬起头来说:“若提起高力士大人的信,也就不得不提晁衡大人的倭文信。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也就不得不涉及王叔文大人或许偷信的事了?”

  “是的,正是如此。”

  “——”

  “到底如何是好,我无法判断。”

  “——”

  “只好私下找到惠果阿阇梨,向他说明一切,商量如何是好。要不,就是跟王大人明言,要他说出心里话——”

  “王大人目前状况如何?”

  “很糟糕。”柳宗元断言道:“可以说非常糟糕。食不下咽,瘦得不成人形。晚上就算上床了,大概也辗转难眠。”

  如此一来,柳宗元的负担势必加大。他看起来似乎也睡得不多,眼圈都已泛黑了。

  “该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您该如何做才好。”空海坦白地说。

  “如果惠果阿阇梨没有烧毁高力士大人的信。那么,信应该还留在青龙寺。若能读到那封信,也许会有新发现。”

  “惠果阿阇梨知道另一封信的事吗?”

  “晁衡大人那封倭文信吗?恐怕还不知道吧——”

  “若是这样,我们或许有机会读到惠果阿阇梨的那封信了。”

  “此话怎讲?”

  “可以告诉惠果阿阇梨,我们手上有一封这样的信,并且拿给他看。至于信上写些什么,柳先生可加以说明。接着再问他,若他手上还握有高力士大人那封信,能不能也让我们看看。”

  “说的也是。不过,还是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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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1:09 | 显示全部楼层
  “刚才说的那事吗?”

  “王大人或许曾偷走那封信的事,是否该告诉惠果阿阇梨?”

  “嗯。”

  “另一件是,现在惠果阿阇梨正专心为皇上施法,是否该在这种时候告诉他这种事?”

  “此事的判断,不该是我,而是身临现场的柳先生吧。”

  “诚然若是。我必须自行判断。”柳宗元咬着嘴唇说。

  “对了,惠果阿阇梨此时正在施行何种法术呢?”空海问。

  “我们未曾探问过。”柳宗元答道。

  “说来也是。万一风声走漏,下咒者知道惠果阿阇梨所施行的法术,他们便可取巧闪避。如此一来,法力也将削弱大半了。”

  “真会这样吗?”

  “是的。”

  “在那咒法之中,大概有许多不为吾人所知的微机妙处吧。”

  “正是。譬如说,受咒的一方——以此次而言,如果皇上得知本身被施咒,反而容易受制于咒法了。”

  “皇上已得知此事了。”

  “若已知晓,恐怕无法忘却吧。当务之急是皇上必须意念坚定,绝不可臣服于咒法。”

  “惠果阿阇梨也这么说。”

  “嗯。”

  “虽然我不晓得他施行的是何种法术,但惠果阿阇梨在皇上寝宫前设坛,法坛正前方置放一尊面目狰狞的佛像,然后,他坐落在像前祈诵。”

  “原来……”空海意领神会般点头说道:“法坛中央是不是矗立着这么大的筒状物呢?”他两手交合,在胸前比划大小。

  “您怎么知道?”

  “惠果阿阇梨正在施行的可能是——”

  “且慢,空海先生。如果您要说出法术名称,我们不听也无妨。万一我们听到了,又以某种形式传到对方耳里,法术威力恐怕会折损吧?”

  “是的。”

  “既然如此,我们宁可不听。”

  “好。”空海点头继续说下去:“不过,有一点需言明在先。如果惠果阿阇梨施行的法术如我所推测,那么,将是极为强烈之法,每一位皇帝仅能施行一次。”

  “这真是让人振奋的话啊。”柳宗元点点头后,问道:“对了,空海先生,刚刚您说到——”

  “什么事?”

  “若能得知对方所施行的咒术,将有方法可使咒力减半——”

  “我是说过。”

  “若敌方是您先前提到的督鲁治咒师,那么,我们不是已经知道他所施行的咒术了吗?”

  “可说已有一些线索了。”

  “数量庞大的虫加上狗——可以推测出是何种咒术吗?”

  “惠果阿阇梨所施行的若是天竺法术,那么,督鲁治所施展的,很可能是唐国的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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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1: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国的咒法?”

  “道教咒法之中,有所谓‘蛊毒’和‘魇魅’两种,这次似乎是将两者合而为一了。”

  所谓“蛊毒”,是借用动物具有的不祥之力向对方下咒的一种咒术。

  譬如说,蛇和蛇、鼠和鼠等同类的生物大量搜集一处,放入一个容器里。然后,原封不动地放着。不久,饥饿的蛇或鼠会相互咬食,最后幸存的一只将成为施咒的道具。

  空海说明蛊毒之法后,又说:“在我们倭国,这被称为‘打式’。”

  “那‘魇魅’又是指什么?”

  “这种法术是先制作人偶,再将下咒对象的毛发或指甲塞进人偶之中,用以替代对方,再用火烧炙或钉入钉子。”

  “督鲁治咒师所用的,是将二者合而为一的咒术?”

  “没错。”空海点头说:“而且,它的数量超乎寻常。还有,就是狗。”

  “狗?”

  “将狗头以下埋入土里,让它饿坏了再斩首。大概是利用狗的执念为咒术的力量。刚才我说这是贵国的法术,可是从狗的用途来看,似乎也融入异国的法术。”

  “怎么说呢?”

  “大概也有胡国——就是波斯的咒法成分。”空海说道。

  “嗯。”柳宗元紧闭嘴唇,交抱双手。

  “总觉得对方正在施行的咒术,有些是我推测不出的。”

  “真是令人伤透脑筋。”

  “您大概非常疲累了。不过,请您撑下去。另外,有件事或者很失礼……”

  “什么事?”

  “不,这非常僭越的——”

  “请您畅言无妨。此时还讲什么失礼,多说益善。”

  “不,不是针对柳先生,我是说可能会冒犯惠果阿阇梨。”

  “请说吧。”

  “照先前的话听来,恐怕惠果阿阇梨也会做同样的事——”

  “什么事?”

  “准备与皇上等重的生肉,再请皇上赐予数根毛发,埋入肉堆中。”

  “喔。”

  “然后,将皇上常穿的衣服覆盖肉堆,放置寝宫旁侧——”

  “这是为了转移狗灵的怨念吗?”

  “正是如此。”

  “我可否先说明这是我个人看法,再向惠果阿阇梨提这事?虽然这样对您非常失礼。”

  柳宗元考虑到空海迟早得到惠果那儿,才提出此种建议。

  “应该没此必要。既然是惠果阿阇梨,他一定会想出更好的方法。”

  “明白了,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柳宗元说完,再次望着空海,压低嗓音说:“空海先生,其实,今天我另有一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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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1:1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与空海先生方才所说的事有关。”不知是否难以启齿,柳宗元欲言又止。

  “什么事呢?”

  “空海先生,至今深受您的照顾。在这种状况下,还要开口向您请托,我实在于心不安……”

  “什么事您尽管说吧。”

  “向您请教愈多,我愈觉得,这对空海先生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事。”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刚才您提到,如果知道对方施行何种咒术,可以使其威力减半——”

  “是的,我说过。”

  “就是这件事。”

  “——”

  “我想请您调查,对方到底是施行何种咒术?”

  “——”

  “用狗头、蛇、虫等活物的咒术,我们都知道了。可是您说对方似乎打算融入其他咒术。”

  “没错。”

  “我想请您追查,到底是什么咒术?”

  “——”

  “而且,皇上被下咒这件事,也请务必保密。这件事如我方才所说,空海先生只怕也会有生命危险。”柳宗元一口气把话说完。

  空海闭口不语。

  闭上眼睛深深呼气两次之后,才又睁开眼睛,望向逸势。

  “空海……”逸势以“你打算如何”的眼神回望着空海。

  “你觉得如何?”不料,先开口说出这话的竟是空海。

  “你问我,我……”

  逸势一时吞吞吐吐,答不出话来。

  倘若空海对此有所行动,逸势势必也会被牵连。眼前的空海和逸势,虽说已涉入大半,不过,那几乎都是在偶然情况下参与的。

  如果此刻允诺了,那等于正式涉入此事。这么一来,正如柳宗元所说,空海将会置身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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