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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大学持续灵异事件:门上血字·猫怨·情人塔》--作者: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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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 12:50 | 显示全部楼层

表走催命

  电话耳机里突然传出一阵连续的尖叫,几秒后,就变成“呜呜”的哭声隐隐传来,伴着不时爆发出来的一声声大喊,我看到崔哥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一夜无话,我并不记得我是怎样睡着的,也不知道崔哥能否很快入睡,但是我直到今天还都清楚地记得,我和崔哥在第二天早上是怎样醒过来的。

  那天夜里我又梦见了表响。

  其实我当时并不确定那就是梦里的声音,因为我睡得并不塌实,一直游离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上,但是,那让我心烦意乱的声音好像就真真切切地响在我的枕边,我的身体为此一直绷得硬梆梆的。

  那声音开始是匀速在响,好像一切都如平常一样,但后来突然开始出现变奏,嚓嚓声时缓时疾起来,不规律的响动让我一瞬间特别难受,我张着嘴要喊出来什么,但是上半身居然全麻了。

  紧接着,这声音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了下来,耳边霎时一片静寂,让我一时间很不适应,脖子后面好像突然丢出来一条绳子勒住我,没几下,我渐渐觉得嘴也麻了,上身无力,舌头在嘴里僵硬起来。

  这时候只听见一个声音对我说:“哎!”

  我感觉一只手拍在我的胸口,猛然惊觉那个声音很熟悉,我慌忙张开眼,从梦境里挣扎出来,见崔哥早已把灯打开了,站在床梯上盯着我。

  “啊?怎……怎么了?几点了?”我仍觉心有余悸。

  “现在……6点了。”崔哥突然把两手合着平端到我眼前,盯着我不再说话。

  他手上面正是那只表,睡眼惺忪的我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我刚想问怎么了。

  “表停了。”他说。

  那表针果然不走了,我心头一寒,立刻回想刚才的那些声音是否不是在梦里听见的,而是实实在在就这屋里的,就在这时,崔哥的手机大清早的在他床上刺耳地响开了。

  我突然有阵不祥的预感,盯着崔哥匆忙下了我的床梯,又爬上自己的床,刚一拿起手机,就开始两手微微哆嗦起来,把那块手表小心地搁在床上,接起电话。

  “喂,小蓓?”

  电话耳机里突然传出一阵连续的尖叫,几秒后,就变成“呜呜”的哭声隐隐传来,伴着不时爆发出来的一声声大喊,我看到崔哥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我惊在一旁没敢打岔,崔哥开始一句话也没说,后来突然拉开门冲了出去,边开门边大声喊道:“没事!你放心!没事!……”接着他几步走远,我就听不见了。

  小蓓怎么了?彻底疯了?!

  这时候走廊里咣咣响起几阵敲门声,我这才知道崔哥是去敲我们寝室的门了,我赶忙爬下床去,也出了门。

  宿舍楼里空荡荡的,一放假人全走了,除了我们四个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早晨的一阵风吹在身上,我整个脊背都麻了。

  寝室门开了,老于和小川惊呆似地看着崔哥,他还在对着电话喊,几句过后突然边喊边哭了,整个走廊全是他歇斯底里的回声。

  终于挂掉电话,崔哥脸上全是眼泪,他忽然伸手在脸上胡乱一抹,瞪大了眼睛说:“快快!现在就走!打车去!”

  “怎么了崔哥?小蓓怎么了?”

  “李晓冉死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我们快疯了!她上个月还给我们挨个寝室发口罩呢!

  “怎么死了?!恶化了?!”

  “咬断舌头死的!死前还把手表含嘴里了!”崔哥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一转头来,看着我问,“表呢?表呢?”

  我连忙跑回寝室,在崔哥床上找到那块表。刚要伸手去摸,我这浑身的血就倏地一下子全涌到头上去了——那表又开始走了!

  我忽然隐约想到了什么!

  崔哥见我愣在那里不动手,走过来劈手就把表抢在手里,那嚓嚓嚓嚓的声音让他也瞬间就僵住了。老于和小川不明所以,愣在一边紧张地看着我们俩。

  崔哥狠狠咽下一口吐沫,颤着音说:“没……没时间了……快!快走!”

  “怎么了到底?!”小川终于忍不住问。

  “昨天表停了!昨天李晓冉死了!下一次就不知道轮到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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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 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边说,崔哥一边狠命地拧那手表的发条——他一定是想给表上满弦,让表走得久一些,可谁知啪地一声脆响——那发条外面的旋钮居然断了。

  崔哥猛地一惊,手顺着断了的发条头就滑了下来,再一看,那发条头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们四个登时“啊”的一声大叫,俯下身来到处找。

  眼尖的小川一把捏住床角旁边的一个地方,大喊一声:“在这!”崔哥赶紧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把那小东西拈过来,手一直在颤抖。

  “去找个修表的地方给修好!”崔哥一边说一边开始急三火四地穿衣服。

  可现在正早上六点,哪有能修表的地方呢。

  我想说先等一阵,却见老于在一旁什么也没说,突然坐在椅子上,把崔哥电脑打开了。

  “现在你还上什么网?!”崔哥喊道。

  老于回过头,紧皱眉头说:“现在没地方去修表,先等一等,以前出了事网上马上就有人发帖子,我看看现在网上有没有什么动静。”

  老于一边说一边在地址栏敲进了学校网址。打开后,他在登陆的“用户名”一栏处双击了一下。因为我们几个都经常来崔哥这上网,那里面保存着我们几个登陆过的用户名。

  双击开以后,下面出现了一川,老于的用户名的开头是汉字“鱼”,他用鼠标拖着右边的小滑块一点点往下挪。

  突然他浑身好像僵住了,脑袋呼的一下贴到了显示器前面。

  我突然感觉不对劲,往前探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水草河土”!

  是谁?!是我们当中的?!我感觉心脏被人拧了一下,血液呼地蹿上去。

  老于慢慢把头缩回来,没言语,崔哥和小川伸头往显示器上看去,我连忙盯着他们每个人的眼睛,希望能看出来什么。

  要么是这个电脑还被别人动过!要么就是他们三个人当中的一个!是谁?!

  他们一齐张大了嘴,我没在谁的脸上看出异样,这时他们又都转过了脸来,往其他三个人的脸上不住地瞄来瞄去。谁也不说话了,各怀心事。

  过了几秒,老于打破尴尬:“崔哥……你这电脑……都谁用过?”

  “就我,你们三个,还有小蓓……再没别人啊!”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因为别的,崔哥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适时地盯着他们三个人,他们三个也都在打量我。我连忙说话:“看看那些登陆过的用户名,看看有没有咱们之外其他人的。”

  一边说着,我居然有些心虚起来,好像这一切就是我干的似的。

  老于转过身,在下拉的“用户名”一栏里一个一个核对登陆名,希望找到一个陌生的登陆名,但遗憾的是,除了我们四个及小蓓的登陆名,就是那个“水草河土”了。

  没有其他人,到底能是谁?会不会……那个河坟里埋的并不是“水香”本人,“水香”并没死,是她来发帖的呢?可她又怎么进到崔哥寝室的呢?

  我突然觉得自己身处在朦胧的黑暗中,身边的亲哥们一个个突然让我有了距离感——在得到最终答案之前,我得自己提防着点儿,还不知道是谁,但别哪天我突然栽在谁的手里了!

  想想也确实奇怪,学校这么大,得病的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我们四个的照片会上论坛,而不是其他人。我越想越觉得心里发空。

  老于没再登陆,直接点进了学校论坛的一个灌水的版块。放假了,近两天的发帖数应该很少,而今天当日的只有一个。只几秒钟,蓝色的进度条打开了——一个怪异的帖子标题排在了帖子列表的最上面。

  那是一长串零碎的笔画,横竖撇捺什么都有,当时我们根本顾不得看是什么意思,直接就点了进去。

  又是照片!照片上是李晓冉!她翻在地上,瞪着两只大眼直朝天看,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嘴里汩汩的鲜血冒了出来,把地上散乱的头发全泡红了,我仔细一看,半截舌头藕断丝连地吊在嘴外面!

  我这人见不得出血,赶忙后退几步扭过头去,老于保持住最后一丝冷静,用鼠标把照片下面的空白地方一罩——但是这次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时小川突然指着画面的一角喊道:“你看!看这!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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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 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鲁迅东路

  那照片里面是我不认识的一个男的,赤身裸体躺在浴缸里,两手用力按在浴缸两侧,头往上撑着,双眼鼓了出来,好像想奋力挣扎出去但被人死死按在里面,喷头的水正好喷在他头上,他头发精湿,嘴角吊着一小块被水冲得发白的肉——那是他的舌头!

  我们齐看过去,只见李晓冉的头歪向右边一侧,血涌出来后被她的脸和头发挡在了,右侧左边的地上没有血,却散落了一张纸,折叠了几下,纸上有一行字清晰地显露出来——“你也准备分手吗”——红色的!正是小川的笔迹!

  “是李晓冉撕下来的?她为什么要撕?为什么她会先死?”老于喊道。

  这时候,好像四周突然静寂了很多,一种熟悉的声音又不见了!

  我们四个一起明白过来,回头就扑向那只表——又……又停了!

  崔哥一把扔下表,抓起电话就打,几秒过后——“喂?!小蓓吗?!是小蓓吗?!”

  那头终于有了微弱的回应,崔哥突然变得异常激动,大声朝电话喊道:“没事就好!你爸你妈今天在不在家?!”

  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

  “那你在家等我!我现在就过去!”说完他就挂掉电话。

  “今天我不能去了!我得去看着她!你们马上去!千万别耽误了!”他扭头朝我们几个说,然后把那块表塞到我手里,“这个!先拿去修了!把发条上满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拿起钱包就飞跑出去。

  寝室里顿时剩下三人,我脑子里一团乱,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那手里嚓嚓走响的表,就像一个随时引爆的炸弹,我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只想一把扔掉它。

  老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句:“帮我把窗打开。”然后又一下一下刷新刚才那个页面。

  小川过去推开窗,又赶紧跑回电脑旁,三个人盯着显示器,一直在流汗。

  我不时看一下屏幕右下角的系统时间,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耗过去,终于没过几分钟,又一个新帖子冒出来了。

  老于点进去,果然又是一张照片!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探头去看了一眼,结果立刻后悔了——那照片里面是我不认识的一个男的,赤身裸体躺在浴缸里,两手用力按在浴缸两侧,头往上撑着,双眼鼓了出来,好像想奋力挣扎出去但被人死死按在里面,喷头的水正好喷在他头上,他头发精湿,嘴角吊着一小块被水冲得发白的肉——那是他的舌头!舌头上冒出来的血把整个浴缸灌成一个红色的染缸。

  老于哆嗦了一下把手松开,鼠标上全是汗。

  “是李……李晓冉的新男朋友。”小川很不情愿地说,

  下……下一个是谁?我盯着手里的表,它还在走。

  老于像根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抓过旁边一个杯子,把里面的水“咕咚”一口喝干。

  “快快快!修表去!”老于一边说着一边把电脑的电源插头直接拔了下来。

  我们跑到寝室里套上衣服裤子,然后就冲了出去。

  我紧紧攥着那块手表,跟着他们两个一阵狂跑,远远看见学校小卖部那条街有人影了,跑近一看,钟表铺开门了!

  我们一头扎了进去:“师傅!修表!”

  那师傅认出又是我们,咧嘴一笑:“又来了?”

  “不开玩笑!师傅你快看看!发条的头掉了!你看还能不能上弦了?”我把表两手递给他。

  “怎么又是这块破表?你们要它干什么?”他看看表又看看我们,“文物啊?”

  “你快点!先看看能不能修!”老于急了,“我们有要紧事!多少钱都行!”

  那修表师傅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低下头来,熟练地把表的后盖打开,然后拿过一个放大镜夹在眼睛前面,往那盘复杂的齿轮上看去。

  “师傅你小心了!千万别把表弄停了!”我在一旁大声说。

  那修表的师傅没理会我,用小镊子把表里的零件一小件一小件拆下来,然后用放大镜仔细看,最后冒出一声:“哎呀,怎么断在这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能不能修?!”我们三个一起盯着他问。

  “你这个发条断到根了,你看到没?”他拿镊子指着表说,“要是断在外面的话我直接焊个发条头就行了,现在是断在里面,我就得把表拆了重新换一根整的了。”

  “换整的?”我说,“那是不是要先把零件拆下来?”

  “那肯定了。”

  “拆下来表不就停了吗?!”

  “那肯定了。”

  我们三个人一对视,不知道该怎么办,让表停了吗?但谁知道表停了会怎么样?崔哥现在肯定还没到小蓓家,真要在这段时间小蓓有个三长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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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 12: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满脑子都是半截子舌头。

  “先不修了……走。”老于突然发话。

  “等一下……师傅,这种机械表,上满发条能跑几天?”我问。

  “这个表……也就两三天吧,你这份老表可能两三天也跑不上。”他说。

  “那先谢谢你师傅!需要的时候我们再过来!”老于边说边拍拍我和小川,走了出去。

  我心里暗自一沉,心想那发条是前一天晚上崔哥上的,已经……过去半天了!于是一阵紧张,觉得那表随时都能停下来,我差点急出尿来。

  “你认识那地方是不是?”老于问我。

  “哪?”

  “鲁迅路!”

  “知道,不过得一个门牌一个门牌找。”

  “那赶紧吧!”说着我们三个就直奔校门口。

  校门口冷冷清清的,小川很快就拦到一辆车,我们三个接连跳了上去。

  “去鲁迅路7号!赶快!”我冲司机喊。

  坐在车上,我在前排不停地催着司机,出租车在大连横七竖八的胡同里拐来拐去。

  我心里突然想到刚才那个登陆过的“水草河土”,于是心底生出些顾虑,从倒后镜里偷偷看着老于和小川,只见他们两个人一如既往地紧张焦虑,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于是我又偷偷把眼睛转回来,微微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始终放松不了,这一件接一件的怪事确实把我弄得快要崩溃了。

  十几分钟过后,车停在了鲁迅路路口,我们交钱下了车,我摸出兜里的手表看看,还在走着。我把表又翻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没错,“鲁迅路××7号”。

  我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分辨了一下方向,招呼他们两个顺着鲁迅路走下去。

  没走几步小川手机响了,是崔哥。

  “崔哥?怎么样?!”

  “……”

  “没事就好!那你可得看住她!我们现在已经到鲁迅路了,在找。”

  “……”

  “要换发条就得先把表停了,所以我们没敢换,你放心,这表应该能跑个两三天没有问题,我们今天先找着,就这一条路,应该会挺快就能找到。”

  又说几句,挂了电话,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鲁迅路7号了,抬头一看,是间小型的西餐厅。

  顾不得太多,我们看准了门牌号撞了进去,两个小姐站在柜台后面擦杯子。

  “小姐,麻烦问一下,你这是不是鲁迅路7号?”我问。

  “啊?是……你们是……”

  我突然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手里攥着裤兜里的表,想掏出来问问她们见没见过,但又突然觉得这样简直太荒唐。

  “小姐,请问你们家房东是姓什么的?”老于突然问。

  “你们是谁啊?干吗?”

  “啊,我就问问,你们家房东……姓不姓‘水’啊?”老于问。

  “房子是我们老板的,我们老板不姓水。”一个小姐有些警惕地看着我们。

  “我们九点才开业,现在还不到时间。”另一个小姐简直在撵人了。

  “那……那打搅了。”老于有些尴尬地说。接着我们就灰溜溜地出了门。

  早晨阳光不足,大街上人少车少,身上感觉有些凉。

  “咱们不能这样找。”老于说,“这样太慢,咱们得分头找,电话保持联系。”

  “好,这样好!”小川说,“尾数是‘7’的房子肯定都在路的这一侧,马路对面都是偶数号的房子,咱们分开找,应该很快就能找着……”

  “问题是找什么?怎么找?”我打断小川,“就靠问房东姓什么吗?那个‘水香’一旦不是房东,只是个租户呢?”

  我这一句话说得大家直皱眉头,互相看着没了主意。

  老于想了想说:“这样,现在确实没什么线索,但是时间太紧,一点也不能耽误,咱们先分开了找,保持联系,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就赶紧集合,想到什么好主意也赶紧互相说一声,没准就能撞上。”

  “也好。”我点点头。

  “鲁迅路是从哪到哪啊?有多长?”小川问我。

  “从这个广场,顺着有轨电车的线路一直走,走到岔道口还往前……这样,我顺着鲁迅西路往东找,老于你从鲁迅中路往东找,小川你就近从东路往西找,各包一段。”

  “好好,那赶紧的吧!”

  然后我就拉着老于往东边赶去。

  我先把老于带到鲁迅中路,放下他,老于叮嘱我看好了手表,千万别出差错,我应了一声,又赶紧向西跑去。

  我一边跑着一边低头看表,那声音让我觉得两腿有些发软,却催得我一刻也不敢停下来,结果跑着跑着就出了一身大汗。

  跑了不知多久,终于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我停下来大口喘气,再一看前边的路标牌,居然写的已经不是“鲁迅路”了,我吐了口吐沫,回头又一看,身边的路标牌写着“鲁迅路”三个字,我才知道自己终于跑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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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 12:54 | 显示全部楼层

古怪房子

  我往那方向看去,好像他们站的那地方依稀有些眼熟,我正要细想,突然一些零碎的记忆猛地蹿进脑子里——是那所房子?!难道真的就是那所房子?!

  我一头大汗地往回走,边走边挨家挨户看门牌,终于找到第一家“鲁迅路377”的门牌,是户小平房,开了一家小卖铺,可大清早的人家还没开门。

  我犹豫了一下,不想打搅人家,于是想往下一家走去,但刚一迈步又缩了回来,心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况且下一家也不一定大清早的就能开门。

  我走过去,开始咣咣敲人家玻璃,过了一会,小气窗拉开了,里面伸出个胖乎乎的头来,我心头一惊,突然觉得这人像是具浮尸,这是不是就是我要找的?

  机会来了我却突然有些畏缩,那人看我愣在那,问一句:“买什么?”

  我脑子一糊涂,上来就问一句:“请……请问您家姓‘水’吗?或者认识姓‘水’的人吗?”

  那人斜眼看我一看,摇摇头,不耐烦地问:“你买不买东西?”

  “不买……”

  结果话音刚落,窗户就被唰地拉上了,接着里面的小窗帘也放了下来。

  我脑子里涌上血来,嘴里大骂一声“操你妈的”,狠命踢了窗下的砖墙一脚,然后又往前赶去。

  我看了看手里的表,还在不紧不慢地走,我把表捂在胸前,心里祈祷千万别停,那嚓嚓嚓嚓的声音就像一把剪刀在一根根剪断我的血管。

  一路走一路心慌,紧接着我忽然又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那就是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门牌,比如“377号”有门牌,但“367号”就没有,我只好从“365号”和“368号”来推测中间的地方就是“367号”。但更困难的是,有时候一连几个地方都没有门牌,想推测都无从下手,更增加了寻找的难度。

  我在“367号”那里浪费了许多时间,我挨户逐个点数后,最后才确定下来一家书店就是“367号”。可书店又没开门,他妈的!

  于是我给老于打电话,告诉他现在都没开门,根本找不了,然后又问他怎么找的。他电话里告诉我说,先找能找的,找不到的先记下了,等开门了再回头找。

  我硬生生咽了口气下去,也只能这样了。

  接着我又往前赶,那是一栋居民楼,外表相当破旧,门洞旁边赫然写着“鲁迅路357号”。

  我抬头一看,足有五六层。怎么找?!真的要挨家去找?!

  心头一急,我却突然想起老于说过的话,他说那沉在河底的石棺应该已经埋了很久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水草河土”要我们找的,肯定应该是个老房子了。

  眼前这楼看起来至少是八十年代建的了,暗灰色的砖块,砖缝里灌的水泥,整个楼看起来脏兮兮的。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凛,突然想给他们两个打电话,叫他们一起过来,但又转念一想,还是自己先上去看看,发现了什么具体的东西,再叫他们也不迟。

  我抖擞了一下精神,就进了楼洞,楼洞里真黑,夏天的大清早还是黑咕隆咚的,我刚一踩进去,感应灯就亮了。

  我心里有些发毛,先看到一排绿色的铁皮报箱,我就一个一个报箱扒着看过去,希望能看出些什么端倪。报箱上全是灰,厚厚一层,全粘在我的手上,正在我聚精会神找的时候,楼上突然传下来关门声和脚步响,我赶忙擦了擦手,开始装模作样地往楼上走去。

  楼上果然下来一个白胡子老头,我赶忙拦住他,问:“大爷,我打听个人,您这楼里有没有哪户姓‘水’的?”

  老头晃了晃头说:“没有。”然后就走了下去,我道了声谢,有些沮丧,接着又继续往楼上走。左右看看,每层有两户,木门外面包着铁皮,上面用图钉钉着“福”字什么的。

  正在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少了什么东西——我的表呢?!

  我一把摸向自己的裤兜——还在!但是已经不响了!停了!表停了!

  我把表掏出来,静静地看着那秒针一动不动,感觉心脏一下子凝固了。

  发条就这么停了?!小蓓现在怎么样了?!崔哥一定在她身边,崔哥又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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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 12:5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眼底一阵湿热,抓起电话就想给崔哥拨过去,但又在一瞬间止住了自己,我真的怕再次听到崔哥那发了疯一般的喊声。

  我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麻,哆哆嗦嗦地拿着那块破烂不堪的表冰冻在楼道里。

  如果小蓓真的……那个什么了……崔哥一定会打电话过来吧?是不是没打给我?而是打给老于跟小川了?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一手握着表,一手握着手机,简直快傻了。

  我盯着手机半天,手机却一直没响,我咬了咬牙,先把电话拨给小川,响了两声就接起来了。

  “喂小川?……怎么样?”我问。

  “都没开门啊,上哪去找啊?我像只没头苍蝇似地乱转……你怎么样啊?”

  我这才稍稍把心放下——崔哥没给小川打电话。

  “我也没进展,都抓紧吧。”

  然后又说几句,我就挂掉电话,接着又拨老于的手机。

  庆幸的是,老于虽没找到什么,但也没有接到崔哥的电话。

  我这时稍微放下心来,犹豫一下,还是给崔哥打了一个电话。

  可这时候崔哥的手机却占线了。

  一阵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我急忙挂掉电话,刚要重拨,一个电话却打了过来——正是崔哥!

  “喂……”我接了起来,不知道电话那头要传来什么声音。

  “表是不是停了?!”崔哥在那边大声喊道。

  “是……崔哥……”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眼泪快下来了。

  “网上刚刚又出来照片了!又……又死一个!”

  “啊?!那小蓓……”

  “她在我身边!没事!你们怎么样了?!”

  “我们在找!就快了就快了!”我心里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

  “拜托你们了!我一刻也走不开!我得一直守在这!”

  “崔哥你放心!没事就好!……好了不说了!我要上楼了!”说完我就挂掉电话。

  这时才发现一脑袋全是汗,我用力抹了一把,盯着眼前的一户户死寂的房门,到底该找哪家啊?!

  我迈开步子就往上走去,准备从顶层往下挨门挨户问!妈的!今天我豁出去了!

  我越想越急,三步两步跳着往上蹿,眼看顶楼就近了。楼上的光线稍微好一些,阳光从楼道里那脏兮兮的玻璃透进来。

  这时,我感觉裤兜里突然重了一些,裤兜有些往下坠,我刚要看看怎么回事,一阵嚓嚓嚓嚓的声音又从裤兜里钻了出来!我感觉整个左腿都随之麻了!

  我战战兢兢摸出表来一看——果然又走了!我操你妈的!当时我只想破口大骂出来!可油然而生的一阵强烈的恐惧感又立刻把嘴边的话硬生生压了下去!

  我咬了咬牙,只觉得又恨又怕,于是把全身力气全集中在拳头上,狠狠砸向左边那户的房门,大喊一声:“有没有人?!”

  里面没人响应。我又咣咣咣连续砸上去,可砸了半天里面还是没动静。我这一通发泄完后理智了一些,突然觉得还是应该礼貌一些,否则不要想打听到什么东西。

  于是我又轻轻敲了敲右边那扇门,没几下,里面那扇木头门开了,一个男人隔着外面那道防盗铁门问我:“干什么?”

  “大哥,我打听个人,请问您这栋楼里有没有谁家是姓水的?”

  谁知道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又响了,我禁不住头皮一阵发紧,赶紧侧耳一听——没事!那手表还在走着!

  紧接着我就把手机掏了出来,一看,是小川,我接起来。

  “老谢快过来!这是……我也不知道这是多少号了!在一个图书馆东侧100米的一个路口!我和老于在路口等你!你快!”

  我二话没说就挂掉电话,回头说了句“打搅了”就三步并作两步飞跑下去。

  下了楼我就开始朝东跑,一连闷头跑过三个路口,感觉气喘吁吁跑不动了,这时候左右看了一眼辨别下方位,发现已经在鲁迅中路了,再过两个路口应该就是图书馆,已经看得到图书馆大门了。

  我又拖着两腿跑,没过多久,终于看见他们两个在前面远远地冲我招手,一边招手一边用手指着身体右侧的一座房子。

  我往那方向看去,好像他们站的那地方依稀有些眼熟,我正要细想,突然一些零碎的记忆猛地蹿进脑子里——是那所房子?!难道真的就是那所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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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 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往事浮现

  我被他撞在一边,只见他把小艾的男朋友的头抓起来,把他的两手扒拉到一边,然后一手死死顶住他喉咙,一手扳开他的嘴就把手指伸了进去。我不明所以地在旁边看着,完全呆了。

  这时候我已经彻底跑不动了,我一边往他们俩的方向慢慢挪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栋房子,回忆起高中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来。房子一点一点切近,记忆也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我当时上的高中就离图书馆不远,走五分钟就到了,我们那届从高中毕业以后,学校就迁到了市郊去了,旧的教学楼也随之拆掉,所以我们是在那旧校址就读的最后一届高三学生。

  到了升高三放暑假那段时间,上面教育局抓得严,为减轻学生压力,不许学校在寒暑假里私自组织补课,于是学校教室就不许留人了。但是高三的学生哪还顾得了苦累,都恨不得多学一会儿,于是我们几个想自习的同学就结伴跑到那图书馆的地下室去上自习,一下午才花一块钱。

  从学校去图书馆,就要路过那栋房子,我要说的那件事,就发生在那个暑假、那栋房子里。

  当时每天雷打不动一起上自习的有那么几个人,其中有我和小艾。那时候我还暗恋小艾呢,可惜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那个夏天热得不得了,地下室跟外面接触的只是一道窄窄的小窗,通风差极了,而且屋子里连个风扇也没有,坐上一会,身上就全是汗。

  我刚要出去透透气,小艾的男朋友拎了个书包进来了。我以为他是来自习的,可他走到小艾身边,神秘兮兮地轻轻说了句:“走啊?一会儿去那看看去啊?”

  声音不大,都是气声,但偏偏被我听见了,当时我以为这两人是要找地方去约会呢,心里一股醋劲儿犯上来,心想出去偷偷跟他们一段,看他们去哪儿。

  他们要去的正是附近那栋房子。

  我一开始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买了瓶水就跟了出去,看他们两个一开始还沿着鲁迅路慢慢地走,不一会儿突然加紧了脚步。我心里有些纳闷,赶紧也跟了过去。

  过了几条马路后,他们就转过一个街角不见了,那街角就坐落着那栋房子,是个二层小楼,楼外带一个小院,看起来像是当年的日本人留下的。

  我赶紧跑过去看,这两个人居然已经进了院子。那栋房子正前方是黑红色的两扇门,紧紧合在一起,门上的油漆都爆裂开了。

  我趴在院门口,怕被他们看见,结果他们倒像轻车熟路一般,直接就奔向楼院的后面去了。

  那院子实际上很小,只围住小楼周围窄窄的一小条地方,宽度只能容两三个人通过。所以当时我就在想,那两个人绕到楼后能去哪儿呢?难道院子后面埋着什么东西?还是这楼有后门,他们要进这楼里去?

  我当时也想不通,心想这两人肯定不会是去偷东西的,因为他们根本不是那种人——那他们又往这里钻什么呢?

  我突然想起来,我每天来来回回路过这楼多少次了,可真的没见过这楼里有人进出过——难道这楼里……

  我心头一寒,抬头看了看那楼,只见青灰色的楼体外面,被爬山虎一类的藤蔓爬满了,那枝叶异常茂盛,从尖状的屋顶上一直爬下来,烟囱上、窗户上、水泥墙体上,到处都是墨绿一片。

  我又把目光移下来,转向后院的位置,希望能看见他们,同时竖起耳朵听有什么动静,可是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中午太吵了,也什么都听不见,

  我正要往里迈步,只听咣当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我以为他们俩出来了,赶忙把头缩回来,准备装模作样往另一条路走,然后不时回头偷看一眼,可等了一下没见着他们两个的影子,于是我又回过身来,一步一步挨近那院门口。

  过了好久,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犹豫着要不要走人,不凑这热闹了,这时候却依稀听见眼前那两扇黑红的木门在咯咯作响,好像有人用什么东西在上面用力抠着。

  我顿时心头一震,心想,难道这两人还真进屋子里偷东西去了?正想到这里,那木门竟突然咚咚咚咚响了起来,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击打一面沉闷的大鼓,我正手足无措时,突然咔啦一声,那木门被撞开了,小艾跟她男朋友两个人一起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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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 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个人同时张着胳膊朝天胡乱挥舞着,一路爬一路滚地撞了过来,满头满脸全是灰土,我在那瞬间差点儿认不出他们了!

  出事了!我反应过来以后,顾不得再躲避他俩,赶紧几步冲上去,一手一个,把两人从地上提了起来,边拽边大喊:“怎么了?!怎么了?!”

  谁知他们两个却并不说话,张大着嘴“啊呀啊呀”地疯叫着,同时两手往自己脸上用力拍去,还把手指伸进嘴里。

  我当时就吓傻在那里,什么劲都使不上了,他们先是拉我的手,然后两手一起往嘴里含进去,好像要掏出来什么东西。

  这时候路上围了好多行人,我扑上去掀开小艾的男朋友,看他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嘴角也开始往外冒白沫了,我急得直哆嗦却不知道怎么办,这时候人群里不知道从哪冲出一个中年男人,大喊一声:“闪开!”

  我被他撞在一边,只见他把小艾的男朋友的头抓起来,把他的两手扒拉到一边,然后一手死死顶住他喉咙,一手扳开他的嘴就把手指伸了进去。我不明所以地在旁边看着,完全呆了。接着没过多久,只见他指头上捏着一条舌头从小艾男友的嘴里出来了,同时放下他的头,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人中穴。

  这时候他对我大喊:“你过来按住了!”说着他又扑向小艾。

  这一阵折腾过后,地上的两个人的呼吸总算是顺畅了,闭着眼睛大口喘气,只是两人都伸着长长的舌头半天缩不回去,样子十分可怕。

  “没事了!一会就好!”他说一句,然后看也不看旁人一眼,就要迈步走出人群去,结果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低声跟我们说一句:“以后别再进去那里面!”

  我简直不敢相信几分钟内发生的这一切,直到那男的走得不见了我才回过神来,赶忙扶着地上的两个人起来,然后打了辆车就把他们分别送回家里去。

  一路上我什么也没敢问,他们也什么话都不说,就一直哆嗦着那发白的嘴,眼睛警惕地射向窗外。

  送完两人回来,我跌跌撞撞地走回图书馆,一边走一边浑身冒冷汗。

  路过那栋楼的时候,我忍不住瞟了一眼,却发现那楼前的黑红色的大门已经关上了,门把手上加缠了一条铁链子。

  那天的事我对谁也没讲,怕吓着一起自习的那帮人。之后我也旁敲侧击地尝试问起小艾和她男朋友那天的事,可都被他们胡乱搪塞过去了。

  于是,我一直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那栋楼前,老于和小川在岔道口招呼我:“过来看!这个楼有点邪门!”

  我心里咯噔一下,走过去先问了一句:“怎么邪门了?”

  “你没看,这前门拿大铁链锁得这么严实,窗户上还都贴着大字报?”

  大字报?!我往窗户上看过去。

  在院子外面看得并不清楚,于是他们两个带着我往院子里走去,我感觉心像被人狠狠捏着,挣扎了半天才迈步过去,靠近了窗户。

  说实话,我之前还从没见过真正的大字报,那些文革的产物我都是在书上看到的。但我的眼睛一接触到窗上贴的那些东西,立刻就感觉被那段历史击中了。

  高中那次我没仔细看这窗户,这次终于看得仔细——那些白纸红字、白纸黑字的大字报满满登登地贴在玻璃窗的内侧,经过三四十年的岁月,已经变得发黄发皱,但字迹却是清晰如旧。

  我胡乱瞄了几眼,只见上面写着“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等等字样。

  这时候,小川突然兴奋地指着靠上一层的玻璃念到:“破除四旧,坚决打倒破鞋荡妇水香……”

  “水香!”我们三个一起喊起来。

  当我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霎时被一股能量击中了。我们三个你看我,我看你,面色同时变得凝重起来。

  我摸了摸裤兜里的表,还在嚓嚓嚓嚓走着,明知道听不见声音,但好像仍能震得我的手指麻酥酥的。

  “不能耽误时间……进去吧……”老于咬了咬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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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 12:59 | 显示全部楼层

探步入室

  里面黑咕隆咚一团,而且因为这个方向背光,我们在这里什么也看不清。我试着探进头去看个清楚,却只闻到一股腐朽发霉的味道。可能有地板和木制家具烂在里面,也可能烂着些别的东西……

  小川脸上的汗淌下来了,他一个劲儿舔嘴唇,不住地上下打量身旁的小楼,站着没动弹。

  我张了张嘴,很想告诉他们以前这楼里发生过的事,但话到嘴边又立刻止住了——我如果真说了,他们可能就不进去了,这样一来事情就要耽误了,如果事情真的耽误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没时间耽误了……进去吧……”我重复老于的话,同时在心头暗自念叨——我们现在要为你做事……你不会难为我们吧?

  只觉得心头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我知道老于和小川心里也绝不会轻松,但他们不知道这楼过去的古怪,所以压力一定会小一些。

  老于迈步上了三级石阶,就来到了那扇古旧的黑红色木门前,他一下下拉着那门上的铁链子,木门就随之咯吱咯吱地晃悠起来,闪出一条细细的门缝——看来门的里面没有上锁。

  我和小川这时候也走上前去,三个人一起翻来覆去看那铁链子和上面扣的大锁,铁链和锁头都是黑色,沉甸甸的,靠里一侧长了很多黄色的铁锈,锁孔早被锈死了。

  我这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拍拍他们两人说:“跟我来,后面可能有门。”

  院子里草木荒芜,在多雨的夏天里疯长到齐腰高,我们拨开院子里小路两旁的杂草,绕到了院子后面。

  然而院子后面并没有门,只有并排的两扇窗,窗台大概齐胸高,上面盖着厚厚一层灰,看来很久没人擦拭过了。那窗户玻璃的内侧和楼前一样,全贴着密密麻麻的大字报,把窗户遮了个严严实实。那大字报上什么字体都有,看来是好多人写就的,上面写满了“烧死”、“淹死”、“绞死”等触目惊心的文字,我看了一阵阵心惊肉跳。

  老于这时候走近第二扇窗户,朝我们回头示意,又指了一指,我一看,在最下面的那扇玻璃的角上有一小块玻璃已经碎掉了。

  老于挽了挽袖子,把手伸进那玻璃角的空洞里,摸索着窗户中间的提锁,左右晃了几下之后,终于啪的一声,那提锁被提了起来,老于缩出手来一拉,那窗户就开了。

  里面黑咕隆咚一团,而且因为这个方向背光,我们在这里什么也看不清。我试着探进头去看个清楚,却只闻到一股腐朽发霉的味道。可能有地板和木制家具烂在里面,也可能烂着些别的东西……

  老于先两手一撑从窗台纵身上去,然后蹲在窗台往屋子里张望了一会,这才慢慢放下两腿,试着踩了下去,脚着地的时候,地板咔嚓一声响,让他哆嗦了一下。老于一边招呼我们两个快进去,一边赶忙跑到另一扇窗前,三下五除二给推开了,一阵灰土弥漫开来。

  这时候我和小川也站在了屋子里面,老于说:“一旦有事……赶紧从这跑,记住路线。”

  一句话说得我脊背发凉。

  “咱们到底要找什么?”小川轻声问。

  “咱们要不要先把大字报摘下来?我觉得可能会用得着。”我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老于压低声音,匀了一下气,说,“大字报上应该有内容,咱们三个这回一起走,谁也别乱走。”

  我俩点了点头,然后三人就回过身来,把那两扇窗户上的大字报一一揭下来,那纸张被风化得有些发脆,我们小心地撕扯着,我看着眼前一团团黑色或红色的字在手中摞成一叠,突然觉得像是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段岁月。

  两扇窗上的大字报一会就揭完了,我们三个互相招招手,又往里面继续走去。

  大字报挡了窗户几十年,屋子里好像一直没怎么见阳光,那阴暗的气息逐渐浓起来。我们三个摸着黑,接连走过一个木头书柜和一把木头椅子,看起来这间屋子是间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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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 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顺着右边行走,左边太黑,什么结构看不清楚。我们正四下打量,突然小川踢到什么,那东西咚的一声倒在地上,然后就顺着地板,骨碌骨碌地往前滚过去,最后咚的一声撞在一个地方停住了。

  我们就听着这声音从开始到结束,大气没敢出一声,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直到一切全安静下来,我们这才蹭着地板,小心翼翼地往前趟过去。

  小川站在原地没再乱动弹半步。我试着摸黑趟过去,越来越觉得脚下没底,这时不禁后悔没带一个手电出来。

  老于走向右边的墙壁一侧,顺着墙慢慢摸索,突然墙上发出啪的一声,我连忙扭头看过去,却看不见老于的脸,只听他低沉的声音说:“没电了,要不就是灯坏了。”

  于是我又转过头来,俯下身压低了重心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用两手在地面探着。终于几步过后,我一下子摸到了那个东西,上下摸索几下,立即反应过来,那是一张圆柱形的小凳子,两头各带一块圆形的木板,怪不得会滚动。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有过这种小凳子,那是我奶奶生前亲手做的,但是现在早已不见。看来这房子里很久没人住了,至少搁了一二十年了。

  我试着把小凳子拉起来平放到一边,然后又开始往前摸,结果摸到一片木头,再往上,是一个金属把手——原来是扇门。

  他们两个这时候也跟了上来,我定了定神,然后握住那把手猛地一把拉过来,那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一些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同时,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冲进鼻腔。

  那味道里有着一股终年不见阳光的腐败气息,同时也掺杂着一些干燥的灰烬味,就像是烧完什么东西后留下来的一样。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线,我们辨别着眼前的房屋格局,只见左手边是一间小小的格间,像是厕所或是储物间,里面没有窗,黑乎乎的一团。右手边是两个稍微大一点的格间,好像离我们稍近的那个是个厨房,因为门口就散了一把筷子状的东西,已经黑得成炭条了,往厨房里看去,一扇小窗上也是贴得满满的大字报。稍远的那个格间里依稀有光线透出来,不知道是什么。

  正对我们中间的是一条窄窄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很开阔,像是一个客厅模样,方方正正的,就着左右两边的微弱光线,能看到那客厅里面立着些高高低低的影子。

  老于这时候又在左右两扇门的门框周围摸来摸去,厚厚的墙皮不时脱落下来碎在地板上,老于摸了几下终于摸到开关,可连开数次后,却一点亮光也没出现。

  我们三个泄了气,没办法,又得一点点往前挪,急促的呼吸声在彼此间传染。

  我突然发现左边那雪白的墙面上还写着什么黑色的字,又粗又大,黑字的周围还涂了一大片暗红色的东西,半面墙都红了,就像泼上去了一脸盆的血。

  我仔细辨认那些黑色的字,只见没被红色盖住的地方写着“破鞋”、“狐狸精”、“永不翻身”、“十八层地狱”等字样,我看了几眼便觉得毛发根根竖起,但却不知道这什么意思。

  这些字都是写谁的?是“水香”吗?她是狐狸精?

  终于走到那客厅的一角。我辨别了一下方向,确定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两扇黑红色的木头门,就在这厅的正面一侧,刚才老于在房子外面拉铁链子,把门拉开了一道小缝,一缕阳光就从那门缝外透了进来。

  这时候才看得清楚,原来厅里立着四个高低不同的黑影,似乎与人等高,团成一簇,一动不动杵在厅中间。

  什么玩意?!我噌地激灵起来了,死死抓住身边的一条胳膊!身边的小川嘴里开始发出些不规律的“嘘嘘”的声音,像是恐惧之极的阵阵喘息,又像是要引起厅里那四个东西的注意。

  正在这时,老于突然撞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扭头向他看过去,黑暗中他猛一张大眼,又用头朝前面的地面撇了一撇。

  我连忙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门缝照进来那道光线正照在地面上,地上的厚灰上清晰地印着许多只杂乱的脚印。

  那些立着的难道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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