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凉鞋
医生替许硕华做了急救,出来说:“谁是亲属?”
子晴站起,“她父母在加拿大,我们是她同事.”
医生说:“病人并非自杀.”
大文意外,与子晴面面相觑.
“她独居,发烧虚脱昏迷,幸亏你俩搭救,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为什么不听电话?”
“已无意识,就那样叫天不应,求地不灵地独自昏迷了两日两夜,可怜.”
子晴掩脸.
医生又说:“我在英国读书,天寒地冻,有女同事不小心患病,一个人在家里,不小心摔跤,就那样失救死亡,很多人以为是自杀,谣言纷沓,但其实是意外.”他深深叹息.
看护忽然搭腔,“还等什么,快点结婚吧.”
大文要过了好几秒钟才发觉那话是对他而说,只觉尴尬.
看护继续说:“若不,再过二三十年,你就知道滋味,而且,别以为那日子永远不会来到,告诉你,就在大门口等你.”
大文听了骇笑.
他们去看硕华,她已苏醒,正吊盐水,两唇干裂,看到两人,只说了“谢谢”两个字,再也无力,想哭,却没有眼泪.
看护说:“让她休息.”
他们离去,两人都没有胃口,大文建议吃粥.
子晴只叫一碗白粥,吃了两羹,忽然说,“看到没有,将来我们这群自梳女就是摔一跤一了百了.”
大文知道她满心感触,不敢出声.
“我在人事部工作,做过约莫统计,公司共有六百六十多名女职员,只有八十九名拥有现役丈夫,其余一百三十三名未婚,尚有六十多名已经离异,还有若干寡妇,余数不愿说明状况.”
大文仍然不出声.
“为着怕摔跤结婚?我又不致于那么笨,只好在家满铺地毯,或是趁早住到护老院.”
子晴失常地发了许多牢骚.
大文轻轻说:“我送你回家.”
“大文,今晚难为你了.”
大文的确无限欷嘘,女子弱质,不用特别虐待也会致死,饿两顿,感怀身世,也就忧郁致病.
故此所有女孩都应当被疼惜呵护.
这时,大文已不觉得他身世特别凄惨,看多了,也就明白,不必自怜,有人更加可怜.
星期一,人事部发起捐血运动,连总裁都卷起衣袖,众人当仁不让.
女同事们莺声呖呖,也都排队做好事.
人群中,大文忽然看到一双小巧银色凉鞋.他受到震撼,身不由主,想走近观看,可是看护拉住他,“小哥,轮到你了.”
大文只得乖乖躺下捐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