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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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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3恐怖在线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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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2 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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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


    一个叉、两个叉……整版的租房广告被谢亚文画了大大小小的叉。不是价格有变动,就是房子已经被租出去了。眼看就要到圣诞节了,难道自己要落得个露宿街头不成?

    谢亚文又拿起电话话筒,拨了一串奇怪的数字。这一次很顺利,接电话的大姐语气很和蔼,看来人不错,房租也很便宜,一个月才800块。谢亚文很快和房东商定了看房子的时间。

    隔天一大早,谢亚文就来到位于东三环的这个居民小区,小区很干净,门口还有保安站岗。在楼前还有桔色的垃圾桶,路过垃圾桶的时候,谢亚文看到里面有一只浑身肮脏的小白猫正在垃圾桶里翻捡食物,这一定是一只流浪猫了。房东大姐很热情,一路走一路给谢亚文指点小区里的各种服务设施。房东的房子在一幢红色六层板楼的二层,两室一厅,带厨房厕所和阳台。

    “不是说一室一厅吗?难道我是要跟别人合租吗?”谢亚文疑惑地问。

    “不,还是你一个人来住!你看,小卧室已经被我锁上了。给你留的是间大卧室。”房东指给谢亚文看,那小卧室的房门上果然挂着一把明锁。谢亚文点点头,心底却觉得这房东有点抠门,索性把这间小屋也让给她多好!不过,对于房间内的其他情况,谢亚文都很满意,水电气俱全,800块钱真的是很便宜了,于是她很快就在房东拿出的合同上签字,三个月一结。

    房东走后,谢亚文开始收拾屋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房间很干净,只是那个小屋门口的大锁让她的心里不太好受,好像那锁沉甸甸地锁在她的心上。

    每换一个地方住,谢亚文都要经历头两天的失眠状态。这天晚上也是如此,夜深人静,床头柜上的闹钟嗒嗒地走着,整个卧室只在侧墙上开了一盏壁灯,幽黄的光线让老旧的墙壁有一种朦胧的质感。谢亚文从被窝里伸出修长的手臂,把灰色的手影映在墙壁上。睡不着觉,谢亚文只好比划出手影,这还是她童年的把戏,是她的妈妈手把手教给她的。妈妈留给谢亚文的童年记忆,除了这美好的手影,还有一个吐着长舌头,耷拉着脑袋,扭曲着的人影。那是谢亚文六岁那年,妈妈在家中的老屋里上吊自尽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就是谢亚文,她哭红了小眼,抱着她妈妈悬在半空的脚脖子大喊,直到一年之后,她才相信妈妈是真的永远离开了她。

    谢亚文正在用右手比划出一只猫头的剪影,如果有胡子就更像了。就在这时候某个地方响起了猫叫声。“喵……喵……”那声音中充满了霸气,似乎想声明这儿是它的地盘。“哪里来的猫?”谢亚文坐了起来,墙壁上立马出现她的影子,歪歪斜斜又拉长的影子。

    谢亚文开始寻找猫叫声,她惊奇地发现,那叫声竟然是来自于那上了锁的房间。里面养了只猫?谁养的?被锁在房间里它吃什么?可是为什么白天没有声音呢?

    谢亚文想要开门进去,但是那把大锁却挡住了她。她立即给房东大姐拨了电话。

    “喂!我是刚刚搬进来的房客谢亚文啊,你的屋子里是不是养了一只猫?”

    “猫?没有啊!你也看到了,房子里没有猫的!”

    “可就在那上了锁的小卧室里有猫叫啊!”

    房东沉默了,几秒钟后才说,“是你听错了吧?那把锁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开了,真要有猫在里面,还不饿死?”

    谢亚文想想也对,她挂上电话,再去小卧室门口停,这一次,里面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真的是我听错了吗?谢亚文带着疑惑的心情,上了床,后半夜她居然睡得很香。

    第二天,谢亚文到单位把昨晚的事情跟同事一说,大家七嘴八舌地劝她要小心。有个最八卦的同事还说这上锁了的屋子里没准儿还有具尸体呢!也许房东出租房子就是个陷阱,到时候把杀人的事情栽赃到她谢亚文头上。

    谢亚文一听,真的害怕了,回到家就给房东打电话。

    房东说:“你要退房可以,但是2400块钱我是一分也不能给你的,这合同你当初可是都看清楚了的!”

    “可那带锁的房间……”

    “你别害怕!里面真的没有什么尸体!你想啊,有尸体能没有味道吗?”

    谢亚文犹豫了,那2400块钱对她可不是小数目,本来自己还存了些钱,可是男朋友把她的钱都借走了,而他整个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谢亚文无力地用手敲敲那带锁的房门,刚一转身,嘭的一响,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如果真的没有人在里面,怎么会有东西掉下来呢?谢亚文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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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晚,谢亚文失眠了,她用被子蒙住头,可还是能够听到一墙之隔的小卧室里传出声音,还有轻微的猫叫……喵,喵,如果这不是猫,难道是鬼吗?谢亚文决定明天说什么也要让房东大姐把那个小卧室打开看看。

    隔天,房东大姐架不住谢亚文在电话里的狂轰滥炸,还没有到晚饭时间就赶了过来,在开锁时,她拿钥匙的手有些颤抖。谢亚文想,这房间里面一定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房门打开了,房东大姐先走了进去,然后招呼谢亚文说,“你看吧,里面没有猫。”

    谢亚文进了屋子一看,真奇怪,里面虽然东西零乱,但的确没有猫,也没有什么吓人的尸体,是自己多疑了。“好了,没有事就好!你要是害怕,我干脆就让这房间开着好了,省得你再多疑!”房东似乎很不愿意在这个小卧室里面多待,匆匆交待了几句冬季注意防火就走了。

    谢亚文在小房间里面转了转,忽然,她看到窗户没有关好,这才二层,要是进来小偷怎么办?谢亚文忙去把窗户关严。关好了窗户,谢亚文却感觉到脚底踩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张圣诞贺卡,雪白的卡片表面上竟然有一个红色的猫脚印。猫!谢亚文反而舒了口气,这么说不是自己精神衰弱,产生了幻听,一定是有猫从窗户钻进来的,当然这也一定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猫,它懂得出去以后把窗户虚掩上,可惜它的脚印还是暴露了它存在的痕迹。它一定是把这里当做了家。也许,谢亚文忽然又有了更合理的解释,也许它本来就住在这里!

    谢亚文又在小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书桌上有几缕红色的长头发,她拿起一根长发,对着台灯照起来,发质很好,应该在这里放了有段时间了,但还是很光滑。凭直觉,谢亚文认为这是女人的头发,肯定不是房东大姐的,她是短发,而且色泽枯黄,会不会是以前住在这里的房客呢?真该问问房东这里曾经住过什么人。

    忽然,谢亚文看到这写字台中间的抽屉露出一道缝隙,她把抽屉拉开来,里面有一把小巧的水果刀,绿色的塑料刀把,白色的刀身,她把刀子翻过来一看,上面竟然有暗红色的血痕,是削水果时不小心削到了手指么?谢亚文猜测,可是为什么不把它擦干净呢。谢亚文低头一看,写字台底下有个垃圾桶,里面还罩了个黑色的塑料袋,出于好奇心,她把垃圾桶拉到台灯灯光能照到的地方。里面有几个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团,还真有一圈苹果皮,腐烂的果皮,但从果皮的长度来看,中间没有断裂,是一气呵成的,说明削苹果的人很有耐心。这样有耐心的人又怎么会削到手呢?

    谢亚文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拿起一个纸团,小心翼翼地展开来,里面果然写得有字,娟秀的好字!谢亚文更加确信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看字就能看出一个人的长相,这样美丽的字,一定出自一个美丽女人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是自己睡不着觉而无聊,谢亚文决定开始去了解这个女人。台灯的灯泡闪了一下,似乎是许久没有开过,还不太适应,这个台灯可以调节亮度,谢亚文把那个黑色旋钮往大的方向拧,灯光重又明亮起来。这张纸有淡淡的绿色水流底纹,很明显,是从一个日记本里撕下来的,为什么要撕下来呢?肯定是对自己写的东西不太满意吧。谢亚文就着灯光,认真往下看。

    2005年10月13日星期四天气阴

    早上起来就不舒服,给企鹅先生打电话,他也不回,他是不爱我了吗?我知道前一天跟他吵架是我不对,是我使性子,可是他也应该听我道歉啊!好在有白鼻子陪我,啊,它又舔我了,好痒。如果没有白鼻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啦。该死的企鹅!

    2005年10月14日星期五天气阴

    不,不,不!我昨天是太生气了,我没有要咒企鹅死,亲爱的企鹅先生,你一定要原谅我!

    2005年10月15日星期六天气阴

    企鹅先生还是不接我的电话,直到夜里,他竟然给我来了个电话,他好像极缺一笔钱,我翻箱倒柜地找,终于在我那件大衣内兜里找到了一个存折,上面有一万块钱。我明天把钱取出来,亲手交给他,呵呵,终于可以见到他了。明天一定要打扮得漂亮点,对,晚上早点睡,不然他又要叫我熊猫啦。

    2005年10月16日星期日天气阴

    今天一起床就踩了白鼻子的尾巴,它在我的脚上挠了三道,很疼,我还担心会有什么不幸在这天发生。好在,只是我多心,我见到了企鹅先生,他比上次瘦了些,是我害的吧?这次,他总算有了笑容,他笑的时候令我陶醉,我也笑,但他说我那是傻笑,唉,回到家,我就对着镜子照,我的笑容真是有点傻,我恨我的笑容。

    2005年10月17日星期一天气阴

    今天的白鼻子很乖,我特意奖励它牛奶,它乐坏了,结果吃得太急,吃了一脸,我要给它擦,它竟然跑开了。今天的我很不乖,我想企鹅了,想得厉害,我翻出相册,一边看一边回忆跟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我又找出他送我的礼物,每一件我都很喜欢,我特别喜欢的是那件黑色呢子大衣,我把大衣穿上,镜子里的我是一个美丽的淑女。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我就穿着这件呢子大衣跑了出去,去找他。令我吃惊的是,在他家的楼下,我看到他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她比我漂亮!他们接吻了,然后一起上楼,如果我当时能保持理智就好了!都怪我看到了路边的一根钢筋,很沉,也很结实。我疯了一样冲过去……那个女人回过头来看到我,她一定是吓坏了,目光中满是惊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即使现在写日记的时候,我还是不明白,我应该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女孩,我这样,企鹅先生更不会要我了!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谢亚文猜测之后很有可能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只有这个房间曾经的主人才能知道了!既然这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也许那个日记本中会有更多的线索。谢亚文又开始进行第二轮搜寻,更加仔细,可是没有发现什么日记本。她想起那件日记中提到的呢子大衣,对了,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个大衣柜,这么明显的家具刚刚怎么会给漏过了呢?

    谢亚文注意到,这大衣柜的表面上还镶嵌了半面镜子,镜子许久不擦,有点模糊,映出人的脸也是歪斜的,她不管镜子,握着大衣柜的门把手,使劲一拉,大衣柜开了,里面空空的,只有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可是,这明明是一件男式的大衣啊!而且,怎么感觉很熟悉呢?谢亚文心湖里忽然落下一块石头,激起层层涟漪。她手忙脚乱地把大衣拿在手里,去看大衣左肩上的扣子,不出所料!!那枚扣子是后配上去的!而且是自己亲手缝的!

    谢亚文的记忆回到一年前的那个圣诞节,她和男朋友陆读一起过圣诞,在享用了烛光晚餐欣赏了圣诞音乐会后,他们去了山上,那是郊区的一座小山,山上很冷,山风吹得穿着单薄的她一阵颤抖,陆读就把他的呢子大衣披在她身上。那晚后来,陆读送她回家,刚走到一半,忽然接了个老板的电话,有急事找他,他就让她穿着他的大衣自己回家。眼看到了家门口,从黑暗中突然蹿出一只白猫,她吓了一跳,刚要大声尖叫,有人从背后握住了她的嘴,然后,就是一只很有力量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现在一回想都会陷入恐慌。她终于挣脱了,拼命地跑回家,把门锁了一道又一道。好在没有受伤,只是大衣的左肩带上掉了枚扣子……

    这件大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谢亚文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她想先去睡上一觉。

    谢亚文睡得正香,忽然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擦了一下,那东西非常的柔软。谢亚文用手一摸,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条毛茸茸的绳子,然后绳子就像一条蛇一样朝她的脖子卷了过来,颤巍巍地打了个死结。

    谢亚文一下子惊醒了,出了一身冷汗,月色从窗户里透过来,把墙壁照得阴森森的,她自己的影子古怪地拖在上面,耷拉着无助的头颅,吐着发黑的舌头,肩膀还在轻微颤抖,谢亚文感觉一阵莫明的恐慌,妈妈在家中上吊的那一幕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童年的恐怖记忆总是难以抹去,谢亚文曾经试图忘记它,但每过一段时期,就会有某些事情发生,那是记忆的影子,提醒她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永远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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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8:5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亚文看看闹钟,才凌晨两点,她起来吃了片安眠药,然后又再睡下。

    药物很快发挥了作用,在睡梦中,谢亚文看到了自己的妈妈,妈妈无法忍受整天酗酒的爸爸毒打,她向谢亚文伸出求救的双手,可是梦中的自己是那样弱小,一阵风都会把她刮到天空中,她大叫着妈妈,却无力帮助她。

    谢亚文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跳到了她的胸口上,紧紧压着她,她喘不上气,不停地叫,声音贯穿出去,却变做了一声猫叫,同时,有一条软绵绵的东西缠到她的脖子上,这回的感觉那样真切,根本不像是在做梦。

    谢亚文慢慢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双铜铃一样大的猫眼正瞪着她,绿色的眼球在黑暗中莹莹发光,尾巴正缠在她的脖子上。

    “啊!”谢亚文尖叫了一声,猫的前爪同时向她的脸上狠狠抓来。情急之下,谢亚文挥手去挡,顿时,手背上被挠出了血道。谢亚文忍痛打开床头柜的灯,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猫,脸上还湿淋淋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然后慢慢抬起前爪,尾巴也同时扬了起来。

    “走开!走开!”谢亚文抱着枕头往后缩。

    白猫喵地一叫,再次扑上来,这一回是一组连击,猫爪子上下翻飞,好在谢亚文手里的枕头帮她抵挡住了这一轮猛攻。猫在喘息,胡须一颤一颤的,枕头已经被撕裂,谢亚文无助地把枕头弃在一旁,枕头里的鸭绒则是飘舞在空中,好像下雪。闹钟滴答滴答在走,谢亚文的心怦怦地跳,白猫则是微微耸了耸鼻子,好像在蓄势。

    谢亚文认出来,这就是她跟房东大姐来看房那天在小区楼前垃圾桶遇到的那只白猫。她被抓伤的手背火辣辣的疼,她可不想再受这样的攻击,谢亚文急中生智,拿起床头柜的闹钟往白猫脑袋上掷去,同时,跳下了床,也顾不上穿拖鞋,光着脚向屋外跑去。

    白猫喵的一叫,美丽的鼻子被闹钟打歪了,它愤怒了,叫声一声接着一声,那是一连串来自猫的诅咒,它看着眼前这个慌不择路的女人,猛地扑了过去。

    嘶拉,谢亚文的睡衣被扯破了,后腰上又多了三道口子,谢亚文踉跄了一步,双膝跪在了地板上,而那只白猫则从她的头顶上跃了过去,尾巴扫到她的头发。

    现在的谢亚文头发零乱,面色惨白,她急于要摆脱眼前这个魔鬼!谢亚文往后一闪,进了小卧室,顺手把门一推,可是白猫的速度惊人,脑袋已经挤进了门缝,此时的门刚好卡在它的脖子上。喵~~白猫惨叫着,它头上的白毛都在炸开。

    “别进来!别进来!”谢亚文的声音都在发颤,她可怜巴巴地看着那只猫,一向柔弱的她想不通这么恐怖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对小动物一向很友善的,如果不是自己的经济原因,她一定会养一只狗或是一只猫的。

    “放过我……放过我,好么?”谢亚文的声音几乎近似于哀求了。

    可是那只白猫根本不理睬谢亚文,它摇着脑袋,一点、一点地往屋内挤。谢亚文感觉自己的手越来越软,她快脱力了……她瞥了眼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窗户又被打开了,夜风呜呜地往房间里灌,她又看到了那个大衣柜,或许,那是她最后可以躲起来的地方。

    谢亚文松开门,然后奔向了大衣柜,这一步她跨得很大,也很快,当她把柜门关上的时候,刚好把那只白猫挡在了大衣柜外面。尽管大衣柜里面的味道很不好闻,但是谢亚文却长长舒了口气,那只白猫依旧不死心,在外面一边挠门,一边喵喵地叫。谢亚文下定决心,这只猫不离开她就不出去。

    过了一会儿,那只猫安静了,谢亚文把耳朵贴到柜门上,她能听到那只猫跑到了屋子的另外一边,她好奇心起,悄悄打开一道缝隙。新鲜空气让谢亚文感觉好了点,她镇静下来,看那只猫到底在干什么,它钻到了床底下,过了会儿把一个本子捅了出来。谢亚文看它快出来,忙又把柜门关上。白猫又开始喵喵叫起来,那凄厉的声音让谢亚文重又恐惧起来,它好像在撕扯着那个本子,嘶嘶的声音伴随着它的叫唤,令谢亚文快要抓狂了,她捂住耳朵,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了。

    谢亚文小心翼翼地走出大衣柜,脚下踩到了被猫蹂躏过的纸片,一张,又一张,散得到处都是。窗户大开着,谢亚文忙走过去把窗户关紧。在屋里转了个来回之后,谢亚文这才确定,那只可怕的白猫已经离开了。

    谢亚文从地上捡起那残破的本子,不出所料,这就是那本日记。尽管被猫撕扯得面目全非,谢亚文还是查到之前看到的那个企鹅先生就是陆读!

    陆读,一看到这个名字,谢亚文又爱又恨!搬到新家以后,她还没有给陆读打过电话,她决定现在就给他打!用自己的手机,他一定不会接的。谢亚文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用手指头捏住自己的嗓子,然后拿起了客厅的固定电话。拨完陆读的手机号后,谢亚文的心情很复杂,这个时候,他应该正睡觉呢,如果他真的和屋中曾经住过的这个女孩子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他也会认出这个座机号的,他到底会不会接电话呢?话筒里的彩铃还在响着,“看风筝飞多远未断线,看一生万里路路遥漫漫,看牺牲的脚步尽化温暖,暖的心爱追忆你的微笑……”那是她为陆读选的,他还在用着,他没有忘记自己……

     “喂?”电话接通了,陆读的声音中明显透着几分恐惧。

    谢亚文更加怀疑陆读跟这写日记的女孩有关系啦,“企鹅?”谢亚文捏住嗓子,改变了平常一贯的腔调。

    “你……你不是死了吗?”陆读的声音在剧烈颤抖,这种颤抖甚至传染到了谢亚文手中握着的话筒。

    咚!话筒摔到了地上。谢亚文想要把这件事情问个一清二楚,于是她深吸了口气,又把话筒捡了起来,继续捏着嗓子说,“你过来,现在就过来。”不等对方回答,她就把电话挂上了。

    挂上电话后,谢亚文忽然觉得害怕,陆读说这个女孩已经死了,他刚才是把自己当做了这个女孩,那么这个女孩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呢?看来一切要等陆读来了才能弄清楚。接下来,谢亚文开始收拾房间,她把自己的被褥叠好,又把地上的一页页的日记捡起来,放在写字台上,最后,她把大门的锁打开,把两室一厅所有的灯全部关掉,又藏身到了大衣柜里。她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她,让她做这做那。已经是后半夜,房间里安静极了,谢亚文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那日记中的一幕又一幕开始在她脑中放映,有时,她恍惚觉得自己就成了那个女孩,死了的女孩。谢亚文甚至感觉到那个女孩子就是死在这小卧室的。对,一定是因为这屋子里死过人,房东大姐才把它锁上!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忽然传出卡答一声,外面的大门被人打开了,来人竟然没有按门铃,也没有敲门。奇怪的是,那个人也没有开灯。是陆读吗?谢亚文担心起来,万一是入室盗窃犯就麻烦了。谢亚文没有立即现身,她决定听听动静。那个人轻车熟路地就直奔这间小卧室来了。他坐在了床上,一会儿,他忽然哭了起来,听到哭声,谢亚文稍稍放心,这的确是陆读的声音。谢亚文还是没有从大衣柜里出去的打算,她想看看陆读下一步会做什么。这时候,陆读忽然说话了,“涓涓,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还恨我对吧?……是我害死了你……是我错了。都是钱这个魔鬼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说我有派头,走起路来大摇大摆像只……,唉,其实我这都是装出来的,我就是一个穷小子,欠了一屁股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算帐的!”说到这里,外面忽然响起咚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然后就安静了。

    怎么了?他为什么不继续说了?谢亚文慢慢把柜门拉开。天呐!眼前是一个落魄的男子,他吐着长长红红的舌头,双臂无助地下垂,双脚悬空,脖子上勒了条皮带,挂在暖气横管上。陆读上吊自尽了!

    “陆读!陆读!”谢亚文拼命叫唤,响应她的只有窗外的几声猫叫,那分明是在笑。嘿嘿嘿嘿嘿嘿……

    警察来了,房东大姐也来了,她告诉谢亚文以前住的那个女孩叫李涓涓,她用钢筋棍把一个女人的脑袋打开了花,自己跑回这间屋子,先是用水果刀割腕,没有死成,又拴了根绳子上吊,就是在陆读上吊的同一个位置。当然,那只白猫也的确是她养的。

    在警察的帮助下,房东大姐终于给谢亚文退了2000块的房租。搬走那天,谢亚文又回头看了眼那小卧室的窗户,隐约看到有一个红头发的女人正抱着一只白猫冲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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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8:53 | 显示全部楼层
女浴室惊变


    愚人节这天,校园里的迎春花开满了枝头,黄黄的花瓣在阳光的照耀下把花香萦绕到整个校园。迎春花树下三个男生正在商量怎么在这天搞搞恶作剧。这三个男生臭味相投,脾气相近,平常厮混在一起,被同学们称作三个臭皮匠,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三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马明留了一头飘逸的红发,他双手吊着树枝,做着引体向上,一连做了二十个后喘了口气说:“咱们去搞搞女浴室怎么样?”

    “女浴室??怎么个搞法?”正拿着大顶做引体向下的刘涛问,他头发倒是黑色的,但眉毛染成了金黄,是三人中的老大,最后作决定的总是他。

    马明眨着眼睛说:“就说浴室失火了,那帮女生有胸无脑,一定会光着身子跑出来,到时候就有好戏看啦,嘿嘿嘿!”

    “傻瓜!再有胸无脑,也不会相信浴室会着火的!”刘涛摇着头说。

    “耗子!女孩子都怕耗子!”一直蹲地上抽烟的刘伟忽然说,他也经常跟着刘涛和马明一起旷课,可是一考试却准能及格,是个考试天才,而且他的正统打扮让他看上去跟个好学生没什么区别。

    “你是说往浴室里放耗子,这招倒是可行,只是上哪里去逮耗子呢?”刘涛问。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许多许多的耗子!”刘伟故作神秘地说。

    三个臭皮匠来到刘伟说的地方,这是一个废弃的酒窖,漆黑的空气中还弥漫着陈年的酒香。

    “这里会有耗子?”马明说着随便翻起一块酒坛子的碎片,突然一只肥大的耗子从碎片底下冒了出来,两只眼睛闪烁着绿油油的光,它跳了两下,就跳到了马明的脚上。

    “这是老鼠还是袋鼠啊?怎么不用跑用跳的!?”马明把脚上的耗子甩开。

    “你踢开它干什么?还不快抓!”刘涛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网子拿出来,一把抄起那只准备再次跳跃的耗子。

    于是三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带来装耗子的大木箱里就装满了耗子。

    “真是个耗子窝!”马明离开前还朝地上吐口痰,恶狠狠地说。

    三人满载而归,这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正是放学以后的洗澡高峰时间,大家都拿着毛巾肥皂塑料盆往浴室里挤。连平时难得一见,屁股后面跟随着一大群追慕者的校花都来了。

    “快看,校花!”马明首先发现了这个庞大的目标。

    “哈哈,真的是啊!”刘涛早就对校花垂涎三尺,可是追了几次,都被校花断然拒绝,甚至威胁要告到教导主任那里。

    “你看她穿着碎花的夹趾拖鞋,把她那一双脚衬托得多美丽啊!不知道校花光着身子是不是还这么好看?哈哈!”马明笑得很淫荡。

    “一定好看!”刘伟话虽不多,但很少说错过。

    三个人绕到了女浴室后面,那里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口,可以通到浴室里面,当然人是不能进去的了,只有像耗子这么大的动物才进的去。这时候马明恨不得自己能变成耗子钻进去。

    三人把木箱开了个小口,然后让那些耗子自己钻到通风口里。

    “好啦,快回到正门看好戏!”刘涛说。

    “你们说那些女生真的会吓得顾不上穿衣服吗?”马明问。

    “也许会围条毛巾。”刘伟说。

    “但愿不会!”马明边说还边在胸前画了十字。

    三个人刚来到浴室正门口,就听到女浴室里面一阵阵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一片混乱。

    三人往地上一蹲,各自抢好最佳观赏角度,就等那些裸体MM从门里冲出来了。

    夕阳如血,一片殷红的余晖洒落在浴室门口的台阶上。

    “咣!”门开了。

    刘伟、刘涛、马明,这三个臭皮匠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从门口冲出来的的确都赤身露体,但他们不是人,而是一只只像人那么大的耗子,耗子都在尖叫,马明甚至认出其中一只丰满的耗子脚爪上穿着碎花的夹趾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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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幽灵之屋


    深夜,汪子祺突然被什么动静惊醒了。

    他坐起来,过了两三秒,眼睛才完全睁开。他听到了哭声,细微的,满怀压抑的哭声。屋子里漆黑一片,像无底的深洞,又像一个无头无尾的噩梦。他费了些力气才看清女友何晓梅瑟瑟的缩在墙角,抽搐着哭泣。

    “你怎么了?”汪子祺按亮床头的台灯,有点儿手足无措地问。

    何晓梅一脸恐惧,像受了惊吓的小老鼠。她两手拢在嘴边,神色慌张,下巴还在抖动。她显然是吓坏了,几滴悬在脸上的泪一齐滚落下来。汪子祺向她伸出手,想拉她过来,可何晓梅哆嗦着,身子紧紧贴住墙角,声音颤抖,“别过来,你别过来。”

    汪子祺愣住了。

    “你怎么了?”他一点点地靠近何晓梅,小心翼翼地。

    何晓梅恐慌地看着汪子祺,眼神不安而无助,还要往后退,一转身,头撞到了墙。她伏在墙上呜咽地哭起来。汪子祺停住了,他忽然看到她后背一片红,像血,从脖子开始,浸透了衣领,又沿着白色睡衣形成一道不连贯的刺目的红线。

    “你受伤了?”汪子祺一步跨过去,紧紧搂住何晓梅。他解开她的衣服查看,还好,只是脖子上划伤了皮,伤口凝住了。

    何晓梅没有反抗,她只是不停地哭,好像只有哭才能帮她抵抗恐惧,帮她把难捱的时间捱过去。汪子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眉死死地纠结着,一言不发。他知道她一定又看到了什么,而且,这次,更严重。自从搬到这儿来,何晓梅已经受过几次惊吓了,可身体受到伤害,还是第一次。

    一个月前,汪子祺和何晓梅刚搬进新居。不久,何晓梅开始做噩梦,梦里总有一张蛇编的网罩着她,缠着她,追着她,让她无法挣脱,无法逃避。每次从梦中吓醒,她都出一身的冷汗,再睡不着。大概在半个月前,何晓梅在厂子值夜班,下班后汪子祺接她回家。何晓梅先上楼,一开家门,她就尖叫起来。她捂住眼,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汪子祺,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肋骨。汪子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到何晓梅浑身颤抖,胳膊在痉挛,一阵又一阵地打寒战。过了近半个小时,汪子祺才从何晓梅战战兢兢地叙说中知道原委。她看到了鬼,一个血淋淋的女人,横在屋子里,浑身都是伤口,却没有头。

    汪子祺反复安慰她,说她一定是工作太累,出现了幻觉。但他心里却发毛。这栋楼在快封顶的时候,曾在某一间房内发现一具无头女尸。这件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公安局的人还来过好几次。但具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那女人又死在了哪间房,他一点儿都不清楚,也没有人公布。听说案子一直没破,成了一桩悬案。

    难道,那女人是死在自己的家里?

    正当汪子祺和何晓梅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的时候,何晓梅再次受到了惊吓。这一次,比亲眼目睹了女尸更恐怖,更真切。

    一个星期前,汪子祺正和何晓梅坐在客厅看电视,何晓梅的手机响起来。她拿过来看,是短信,一个陌生人发来的:

    你睡的是我的床;你住的是我的屋;你的窗子上悬着幽灵;你的门上涂着鲜血。

    我就睡在你的身边;我整夜整夜地看着你。

    可我被人杀了,至今找不到我的头。

    你能把头借给我吗?

    闪着绿光的屏幕让何晓梅毛骨悚然。汪子祺见何晓梅神色异常,拿过手机来看,他也被吓住了。两人恐慌地对望,不寒而栗。

    第二天,汪子祺按照短信提供的手机号拨过去,对方却是空号。他一遍又一遍的拨,一遍又遍的提示都是空号。

    短信,难道是从地狱发来的?

    汪子祺虽然性格沉默,不善想象,但他读过一些神鬼故事,所以并不固执。他认定是那个女人的冤魂缠住了何晓梅,缠住了他的家。她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过着惨淡的日子,她需要找个替身来解脱。可能,她要找的就是何晓梅。

    这都是前阵子发生的事。现在,汪子祺紧紧地抱着受了过度惊吓的何晓梅,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栋房子,他买的是期房,等了三年才住上。他原来打算搬进来就和何晓梅结婚,不想竟发生这样的事。两个人的心思都被搅乱了。

    汪子祺呆呆地,抚摸何晓梅的手,机械而麻木。他整个人也是机械的。工友们叫他木头,叫他砖头,他全知道。他长得平淡无奇,毫无特色,性格也平常,所以,他觉得能和晓梅在一起,是莫大的幸福。他不是能轻易得到女孩青睐的男人。

    何晓梅终于平静下来。她看上去疲惫极了,身子靠住汪子祺,像一团棉花。

    汪子祺也有些疲倦了,但他还是要弄清楚,她怎么受的伤?这简直是个梦魇。他扳过何晓梅的肩,让她看着自己。何晓梅目光惶惑地滑落到他的手上,转瞬移开,又惊恐起来。汪子祺也看自己的手,他吃了一惊,他的手上居然有血。黑红的虫子一般,从手腕一直流到指尖。他反复看着自己的手,闻到一股腥味儿。他的手上怎么会有血?他慌乱地四下里看,忽然看到床头一把菜刀,菜刀贴着何晓梅的枕头,上面也沾着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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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8:56 | 显示全部楼层
汪子祺惶惑不安,他紧张地攥住何晓梅的手,有点儿语无伦次,“阿梅,是,是不是我伤了你?”

    何晓梅看汪子祺,眼神复杂,又有点儿空洞。半天她才点点头,“刚才,刚才,你把我吓坏了。你拿着刀,想杀了我。”

    汪子祺看看自己的两手,就像看一条蜕皮的蛇,厌恶而憎恨。他猛地把两手攥在一起,捶自己的头。他差点儿杀了人?他中了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曾在书上看到过,有人梦游杀人,难道自己也患上了这种病?不,不,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他简直昏了头。

    汪子祺正胡思乱想,突然,何晓梅勾住他脖子的手用了一股蛮力,她死死地勒住了他,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阿梅,阿梅,松手。”汪子祺本能地挣扎着,却感觉到何晓梅的身体一阵又一阵地哆嗦,如同鬼魂附体。

    “看,她,她,她又来了。”

    何晓梅脸色苍白,声音很低,完全变了调儿。她的胳膊松开了,眼却直勾勾地看着门,像被什么紧紧地吸住了,似乎目光已然穿透了木门,进到客厅。她整个人,也似乎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攫获。

    汪子祺的脸抽搐起来,何晓梅的声音几乎要撕裂他的皮肤,刺穿他的心脏。他盯着卧室的门,呆呆地盯着,额头冒出冷汗,脸变成死灰色。屋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呼吸声都听不到。所有的声音都被什么吸走了。他感到恐慌,恐慌积压着,越来越重,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压垮。

    什么都没有。

    汪子祺又看何晓梅。何晓梅头发蓬乱,样子痴呆,白色睡衣被风鼓起一块,一道红色的污迹格外醒目,看上去,就像个鬼。

    时间,停下了来。

    汪子祺的目光撒网般四下里看,他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看上去十分痛苦。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到,可他似乎又看到了。他眼前出现幻觉,一个无头的女尸,血淋淋地,就站在门口。他的心要从胸腔中跳出来,脑子里像有一个大袋子,抖出了所有的烟雾。

    “看,看,她浑身是血,她想要我的头,她来了。”

    何晓梅说完,身体一阵痉挛,昏倒在汪子祺怀里。

    汪子祺吓呆了,他呆了几秒钟,随即引发了满腔的愤怒。他放下何晓梅,拿起床头的菜刀,两步窜到门口,猛地推开卧室的门。他挥舞着刀,像战壕里杀红眼的士兵,他不知道敌人在哪儿,所以处处都埋伏着敌人。他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脚步声,菜刀的风声,他越劈越快,越砍越急,像疯了一般。最后,他累得气喘吁吁,再抬不起脚,手腕酸疼。扔掉刀,汪子祺跌跌撞撞地回了卧室。他趴到床边,用力掐何晓梅的人中,拍打她的脸,又去冰箱拿了冰块放到她额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何晓梅才渐渐苏醒过来。她看到汪子祺跪在床边,满脸的泪。他紧紧地攥着她一只手,样子像在为死人祈祷。何晓梅转过头,不再看他。她感到极度的虚弱,像走了一段长长的路,再没有精神和力气。

    汪子祺看到她醒过来,又高兴又难过。他想安慰她,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只把她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放在嘴边。

    何晓梅转过脸,对着汪子祺。但神色依旧痴呆,似乎在回想。然后,她盯着门看了半天,长长叹出一口气。

    “什么也没有,是不是?”她问。

    汪子祺没有回答。“还疼不疼?”他的手抚摸何晓梅的伤口。

    何晓梅摇头。她抬起手,轻轻触一下汪子祺的脸,轻声说:“我像做了个噩梦。我怎么也不能从梦里走出来,那种感觉,太恐怖了。”

    “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汪子祺轻声说着,脸贴住了何晓梅。她的脸冰凉,还有潮湿的泪。她的泪和他的混在了一起,让他产生一股奇异的情感。就像小时候,漆黑的夜路,他紧紧拉住父亲的手。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让他迟钝的心变得脆弱而敏感。

    何晓梅推开汪子祺的头,低低的声音说:“你在我的梦里啊。你还想杀了我。我真怕你在梦里就把我杀了。”

    汪子祺闭上眼,又伤心又绝望,他喃喃地说:“我们,我们,离开这儿?”

    何晓梅看着他,看了半晌,说:“是你领我来的,要走,也得你领我走。”

    汪子祺低下头,“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何晓梅喘了口气,“卖掉这房子,咱们搬家吧。我不想死,不想离开你。你想吗?”

    汪子祺半垂着头,没有说话。这栋房子,要卖掉,谈何容易。再说,一想到离开这儿,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攥着,生生的疼。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汪子祺问。

    何晓梅的脸有细碎的颤动,她缓缓地说:“我正睡着,像做了个噩梦,突然醒过来。我看到你起身,以为你上卫生间,就没在意。我翻过身,冲墙睡,过了没两分钟,我觉得有凉凉的东西切我的脖子。我一睁眼,发现你跪在床上,手里拿着菜刀,就像要把我的头割下来。我摸到了血,我吓坏了,用力才推开你的手。我喊你,你没有一点儿反应,就像在做梦。然后,你把刀扔到床上,又躺下睡了。我吓坏了,想逃,可又不知道去哪儿。”

    何晓梅说着,眼泪一串又一串地掉下来。她的样子,是那么地痛苦,无助,惹人怜爱。

    汪子祺仰头看着天花板,紧紧拥抱着何晓梅。他的脸在巨大的阴影里,萎顿的神色就像所有的力量都被不发光的火焰烧毁了。

    汪子祺是钳工,父母去世后给他留下8万块,他一古脑投进了房子。整整20年,他和父母挤在不足40平米的一室一厅,他的小屋,只有六平米,他时常觉得腰都伸不直,梦里都要窒息。所以,上班后,他几乎从不消磨空余时间,他拼命地工作,又去工地兼了两份工,他要攒钱,要买大房子。父母去世后,汪子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旧房卖掉,订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他把自己的几万块积蓄也投进去,又吃了三年的馒头咸菜,终于把三十万房款付清了。

    女友何晓梅是汪子祺兼工的厂子里新来的女工,她长得不漂亮,但温柔可爱,善解人意。她的眼睛很亮,白皙的皮肤透着些微的红,黄色的头发有点儿不自然,但显得时髦,一点儿都不让人反感。汪子祺很快就喜欢上她了。他一次次地和她约会,从她那里得到异想不到的新鲜的乐趣。她身上有巧妙的让人喜欢的天赋。他迫切地想娶她。收拾好房子,他就急不可待地让何晓梅搬去和他一起住。虽然,他们认识不过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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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8:56 | 显示全部楼层
汪子祺拿不定主意,他舍不得卖掉房子。房子还没盖起来的时候,他每个月都来施工的地方看,拿着图纸,一遍遍地对照,想象哪套房属于自己,哪间房干什么。交了钥匙后,他跑得更勤了。他虽是个普通的钳工,但并不具备捕捉平庸的本能。所以,屋子里每一寸空间都经过他的精心设计,略显出小小的别出心裁。要知道,他是画了上百幅图,反复比照,才最后定下装修式样。为了省下人工费,买瓷砖,木料,水泥,沙子,都是他自己一手操持。四个月下来,他瘦了十来斤。但站在装好的家里,他觉得自豪,就像自己一直生活在那儿,那房子天生就是他的。这想法让他兴奋、激动,甚至彻夜难眠。

    可是,现在这种境况,不卖掉房子,还能怎么办?汪子祺十分矛盾。

    下了班,汪子祺在外面兜了一大圈儿才回家。刚到家门口,传达室的大爷就隔着窗子使劲儿喊他,“你快点儿去三院看看吧,你老婆被车撞了。”

    汪子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一只脚支住车子,头贴到窗子上,“大爷,您说什么?”

    “你老婆被车撞了,给传达室打的电话。”

    汪子祺的头一下子大了。为了买房子,他连手机都没舍得买。现在,何晓梅找不到他,一定都要急死了。

    汪子祺扔下车子,到路口拦辆出租车直奔医院。他越想心里越慌,晓梅被撞成什么样了?她会不会死?会不会残疾?会不会少了一只胳膊或者……种种的猜测像一团乱麻在汪子祺脑子里搅着,他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车开得难以置信地慢,汪子祺觉得每一分钟阿梅都有离开他的可能。他害怕极了,以至不敢催促司机,不敢想象即将面对阿梅的场景。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车终于到了医院门口。汪子祺下车就往里跑,跑了十几米,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

    汪子祺愣住了。他慢慢转过头,是何晓梅,没错儿,是她,正靠墙站着。她纤秀的五官和苍白的脸看起来十分冷静。

    汪子祺又跑回去,上上下下地看,就像久别重逢不相信真的是见到了她。他抹一把额头的汗,笑起来,“可把我吓坏了。你没事儿?”

    “没事儿。”何晓梅低下头。

    “检查过了?”

    何晓梅点头,“只是被车擦倒了。当时,我吓昏了。司机送我到医院,拍了几个片子,医生说没伤着骨头,腿有点儿皮外伤,还有点儿脑震荡。”

    何晓梅说完,惨然一笑。

    汪子祺放下一颗心,这才发现衣服都快湿透了。

    “你说,这是对我们的考验吗?看我们能在那房子呆多久?”何晓梅抬头看着他说。她神色忧郁,隐藏着哀伤。

    汪子祺默不做声。可阿梅温柔的声音像一把锤子砸在了他心上,他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忧虑和不安,脉搏一下子跳得快了。他无法忍受地用力摇摇头,拿定了主意。他的房子,赔多少钱都要卖掉。他真傻,他差点儿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

    汪子祺在几个中介所挂上了自己的房子,想不到不到两星期就卖掉了。那是正升值的地段,颇有炙手可热的驱势。况且,他要价不高,而且,居然有人欣赏他的装修。

    32万,房子出手了。汪子祺没赔钱,连装修的钱都收回了。但他心里不是滋味。他觉得愧对买主。这是一处凶房啊,要是他们知道了,恐怕10万块都不会买。

    何晓梅和汪子祺暂时先租了间小房,等买到合适的房子,再搬家。卖了房子,离开那个鬼地方,两人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何晓梅去肉食店买鱼买肉,还买了瓶度数不低的酒,她满面春风,兴冲冲地和汪子祺回去庆祝。

    两人推杯换盏,商定第二天就去领结婚证。汪子祺尤其高兴,虽说卖房时心情复杂,但想到终于要结婚,终于要有个真正的家了,他还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自从父母去世后,他一直向往着对别人说‘我得回家了,老婆在等着呢’,这对他,是期待已久的幸福。左一杯右一杯,一瓶酒渐渐地都灌进了汪子祺的肚子。不用说,他醉得一塌胡涂。何晓梅打发他休息,他竟七扭八歪地唱起了黄梅调儿,那是他曾在世的母亲教他的,他似乎又看到了疼他的母亲,目光慈祥地看着他,为他祝福。唱着唱着,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脸的满足和欣慰。

    汪子祺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他才醒过来。他觉得头痛欲裂,手揉了半天太阳穴才勉强起来。屋子里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他感觉脚下虚浮。洗了把脸,汪子祺大声叫着阿梅。

    没人答应。

    她去买早餐了?

    汪子祺开始刷牙,他还记着,今天他要和阿梅去领结婚证,从今天起,阿梅就是他正式的老婆了。这么一想,汪子祺的心就“突突突”地跳,好像害怕这根本是一个美梦。刷完牙,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阿梅回来。汪子祺坐到窗前,喝杯水,晃晃头,看窗外的玉兰树。

    花开得鼓鼓地,像一只小小的白茶杯。汪子祺眯上眼,想着阿梅很喜欢花儿,所以才找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来租房。以后买了大房子,他要在阳台上种各种各样的花儿,凡她喜欢的,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满足她。

    半小时过去了,阿梅还没回来。

    汪子祺坐不住了。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墙上挂着何晓梅的围巾,他亲手做的木衣架上搭着他的湿袜子,洗过的衣物全部收回,烟灰缸是干净的,窗台上的玻璃瓶里插着一只绢花。他突然觉得这房间静得有点儿别扭。

    汪子祺觉得怪怪地,好像寂静中蹲伏着一头怪兽,它一直在寻找机会发动攻击。他坐下来,目光顺着窗子往下移,毫无意识地移到桌角的一只笔架上。那是一只翻筋斗的小人,穿着滑稽的运动衣,不厌其烦地翻来翻去。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一页纸上,被那个笔架压着。

    他心里有些不安。那是什么?阿梅从没给他留过纸条。她有急事上班了?他的双脚有些发抖,像是没吃东西站不稳似的。但他还是拿起纸条来看:

    子祺,对不起,我走了。我带走了银行卡,我知道密码,所以,会取走你所有的钱。我知道这是你全部的家当,可你也该明白,我是以此为生的,我别无所长。我主动接近你,就是为了这一天。这可能会是我的最后一站,我会回老家,好好地过下半辈子。你不用找我,你不会找到的。我留下的所有东西,身份证,我所说的一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肯定会恨我。但我还是要说,我会永远记住你的,虽然这和你记住我的方式有些不同。

    我会记着我们度过的每一天。

    谢谢你,子祺。

    何晓梅于深夜。

    汪子祺呆了。他的手一松,纸片飘飘摇摇地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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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8:58 | 显示全部楼层
爱情的河流


    许毅然觉得自己躺在一条清亮的河底,阳光透过水波以优美的角度折射入他的眼睛。他不禁微微眯起眼睛,但仍然可以看见水面上轻快地飘过的树叶、啤酒瓶和小纸船。他的内心充满了幸福感。他知道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许毅然轻轻侧过头,一个清秀的笑容映入眼帘。她的面孔洁白无暇,双眸却熠熠发光。她就躺在他身旁,在这条美妙的河底就这么幸福地并排躺着。

    “毅然,我很喜欢这样。我一直梦想着,希望有天能像普鲁斯特那样在河底躺着。”

    “普鲁斯特,就是写《追忆似水流年》的那个?”

    “对。”

    “是这样。那我就一直陪你躺着。”

    ……

    “你怎么不说话?”许毅然睁开眼睛,蓦然发现和自己并头躺着的,已经不是她,而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仿佛白壳一般的塑料面具。许毅然浑身一抖:为什么会这样?

    许毅然坐起身来,原来仍然是在床上。那么河呢。她呢。又是梦吗?

    “你醒了?”一个清秀的脸庞映入眼帘,带着欣慰的微笑。她的面容很熟悉。

    “你是谁?”许毅然冷冷问。

    “我……是清笑啊。”

    “你不是!”许毅然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虽然她很像清笑,却绝对不是清笑。她为什么要冒充清笑呢?“滚!”他说。

    她哀伤而无奈地看着他,垂下眼睑,转身离开。

    她的腰很细,身姿很窈窕,实在很像清笑。连伸出去拧门把的手都很像。清笑的手,手指很长,但指关节有遗传的炎症,仿佛总有一点伸不直的样子。

    “清幼?”许毅然心里一动,脑海里蓦地跳出这个名字。

    清幼倏地回头,眼里满是惊喜,“毅然,你记得我是谁了。你都记起来了吗?”

    许毅然看着她,没有说话。对他而言,"清幼"两个字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荒野上,他想不起来任何其他关联。

    “咚、咚、咚--”几声有板有眼的敲门声后,徐妈推门说,“董事长,太太,你们要的车准备好了。”她身材矮小,虽然看起来有些老迈,但做事利索而尽心。

    太太?许毅然往四周看了看,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清幼。

    清幼很自然地转头回答:“我知道了。”徐妈关门出去了。

    许毅然冷冷看着她,带着嘲讽口气说:“这么说,你认为自己是许太太了?”

    清幼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努力克制自己。她看着他,或许是眼底有隐隐的泪水渗着的关系,眼睛显得很大,“毅然,清笑她已经死了两年了!而我们结婚也有两年了!”

    许毅然顿了一下,仍然一字一句地说:“这么说,你认为自己是许太太了?”

    清幼浑身一震,她扑过来抓住他的肩膀摇晃说:“姐姐她已经死了!你醒醒吧!”

    许毅然的目光穿越她,看着她身后的地方说:“不,清笑她没有死。她一直都在这里。”

    清幼看着他的神情,感到一阵寒意。她不觉放开手,呼吸渐渐紧迫起来。突然回头。脑后空无一人,惟有窗帘被风卷起。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清笑是你姐姐啊。这只是因为你心虚,对不对?”许毅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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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8:5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说,他就这么冲出去了?”杨医生第二次往清幼面前的青花瓷碗里倒进开水。“好像上次犯病时也是这样的,但到晚上就乖乖地回来了。”

    “对,是这样。”清幼怔怔地望着远方的湖面。一些美丽的水鸟忽起忽落。

    杨医生的心理诊所,和那些仿佛是密封狭小的小包间似的诊室完全不同。就是一座湖边的小竹楼,敞亮而静谧,望出去可以把青青的翠竹和潋滟的湖色尽收眼底。这样的环境,本来就是一剂心理的良药吧。难怪杨医生的病人,都要康复得更快更好一些。

    杨医生,也完全不像是一个医生,笑容温和而可信赖,清幼早已把他当作一个朋友了。

    “应该来赴诊的病人自己跑掉了,但你仍然来了。”杨医生若有所思地看着清幼,“是不是你也有一些话,想对我说呢?”

    清幼想强迫自己微笑一下,然后说:“杨医生,你拉生意的时候也是这么有风度吗?”但她却唐突地冒出一句:“我很害怕!”她嘴唇苍白。

    杨医生温和地问:“清幼,你在怕什么?”

    “我有个姐姐,在两年前死了。在我和毅然结婚前,他们是一对恋人。”

    “唔,这个关系,很令你困绕吗?”

    “姐姐从小就漂亮得令人惊讶,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聪明、美丽、活泼的女孩子。并不是因为我是她妹妹才这么说。认识她的人都被她迷住了。啊,杨医生,你从我脸上是看不到姐姐的影子的。呃,其实,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并不是一个母亲的孩子。”

    “关于令姐的传说,我也听过一些,可惜没有机会看到。不过,清幼你也是很可爱的。”

    “我十八岁的时候,家里为我举办了一个生日宴会。虽说是我过生日,但在所有人心中,姐姐才是真正的主角。毅然就是在那个宴会上认识的。他是‘许氏’的太子,那时还不是董事长,刚从国外回来。他很严肃,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生日快乐’。你不要笑我,我真的是一见钟情。”清幼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当然,另一方面,毅然他也是一见钟情,不过,对象是我姐姐。这也无可厚非。”

    杨医生再一次为清幼斟上开水,幼嫩的茶叶上下翻飞。

    清幼静静地看着他斟水。

    “我姐姐从小有梦游的毛病。有时半夜会爬起来找饼干吃或是把大家的鞋子扔到窗户外面什么的。她的样子,眼睛半闭着,步伐要比平时缓慢,就好像在悠悠地踏着什么拍子一样。”

    “她的那种步伐和节奏,我太熟悉了。而在那天晚上,我突然听到了相同的节奏。”

    “相同的节奏?”

    “对,就是和她梦游时节奏相同的步伐。那么慢慢的,哒--哒--哒--我很害怕。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但是,这个脚步声却一直在房间的哪里真实地响起。而且,还一步一步朝我这边走来了。我用被子紧紧把头捂住。但是,那脚步却越来越近,近到我无法承受的距离。我就要大叫出来了。而那个人却一把掀开我的被子,钻了进来!”

    “什么?”

    “我不顾一切地跳了起来,却看见--睡在我旁边的那个人,是毅然。”

    “是毅然?”

    “对,你觉得,他本来就应该睡在那里的,对吗?我轻轻掀开他的被子,他的脚上还好好地穿着拖鞋!你明白关键之处在哪里吗?不是结婚两年之后,毅然突然有了梦游的毛病。而是,那个节奏。和我姐姐一模一样的节奏。”

    “不过,梦游的人,脚步大概都是差不多慢腾腾的吧。清幼,你不要想太多。”

    “你不明白。大家都以为,毅然的记忆一点点地在恢复,在变得正常。现在只是间歇性地发病,平时都是好好的。但是,我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没有醒来。自从姐姐死后,他就陷在过去的哪个地方。”

    “或者说,”清幼面色苍白地说,“是死去的姐姐又回来了,她要我把毅然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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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8: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清笑会突然死去?

    为什么明明是跟清笑结婚,现在的妻子却变成了清幼?

    这两个问题一天没有答案,许毅然就不会心安。没错,他能够回忆起来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多了。但仍有一个巨大的黑洞,隐藏了所有的秘密。使他头痛不已。

    他记得那天清笑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清澈,美丽得就像是云中的仙子。她挽着他,他们互相凝视,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

    然后?

    接下来的记忆就仿佛直接跌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一声女人尖利的惊叫声,仿佛是触动了一个什么按钮,把记忆的电源“啪”地关掉了。醒来后,他长时间被一种剧烈的头痛所纠缠,整个世界昏天黑地,而且几乎忘光了以前的事情。好在,记忆慢慢地在恢复。

    但这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清笑凭空消失,他们说她死了。而清幼,他以前几乎没有什么印象的一个女孩子,却以妻子的身份出现。

    “看来,事情的关键都在我遗失的那部分记忆里。难道我只好这么等待哪一天记忆恢复吗?万一想不起来,不就永远都不知道了吗?”许毅然喃喃自语。

    “一个人坐在这里嘀咕什么呢?”突然有个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许毅然蓦地回头,只见一个女人鲜明的面孔已贴近到离自己的鼻尖只有半公分的地方。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你是谁?”

    “嗳,你不会那么快就把我忘了吧?毅然。”

    “你认得我?”许毅然上下打量这个女人。细细一看,这还真是一个"尤物"。虽然黑色的口红和指甲油有些刺眼,但和低胸的黑色紧身衣裙和长长的卷发配起来,魅力非凡。

    那个女人紧紧地挨着他坐下,在他耳边吹气,悄悄说:“我是影儿啊,我们昨天晚上还在一起呢。你可真会装。毅然,你说我们今天去哪儿?”

    许毅然忍受不了这样的攻势,微微有些冒汗。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立刻躲开。或许,他以前真的认识这个女人呢?

    “我们,昨天在一起?”

    “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像个小男生。干脆--今天去你家吧,好不好?”

    “什么?”许毅然张口结舌。这个女人不知道是自己以前在哪里沾惹的花花草草,带回家不是开玩笑吗--不过,清幼老是一副无辜而逆来顺受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城堡,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不如刺激一下她?

    “我去一下洗手间。”影儿抛过来一个媚眼,然后扭着腰肢出去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钟,清幼一定会进来给他喂药的。

    正这么想着,清幼就推门进来了。她看起来神色如常,对他微微一笑,然后熟练地从瓶里倒出几颗药。“毅然,该吃药了。”

    许毅然听话地接过药,然后喝水把药粒送下去。

    清幼看见他吃了药,才轻轻地松了口气:“毅然,你一定要乖乖吃药,病才会快点好。知不知道?昨天,徐妈看见你把药吐在床底下,结果今天果然就犯病了。”

    许毅然微微一凛,但却装出听话的样子点点头。为什么影儿还没有回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徐妈,把文件拿过来。”

    清幼递过来几张文件和笔,柔声说:“毅然,在这里和这里签个字。”

    许毅然心底一僵,清笑死后,林家的偌大家产就只剩下了清幼一个继承人。而自己现在这样,许氏也等于是完全控制在清幼手中了。

    他不动声色地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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