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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医院怪谈》--作者:壹号怪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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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猛地捂住嘴,强忍着尖叫的欲望。可是后来呢?是怎么结束的?

  "怎么样?"门开了,身着白大褂的石远航走进来。"今天感觉好些吗?"

  "石医生……"我低声喊了一句,思维迅速的跳到昨天和王佳打架的那一刻,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完了,他果然生气了。我哭丧着脸,他走到床边,看了看还摆在床头的早餐,面露不悦地责怪道:"你又不吃东西,这怎么能好呢?昨天要是不是有护士照顾,我看你连药都不吃了。"他端起碗,给我递过来。我赶紧爬起身,正要接过来,只见石医生露出衣袖的手腕上几道伤痕,触目惊心。

  我心头一紧,碗也不接了,指着他的手道:"是我昨天和王佳打架的时候抓的吧?"

  石医生冷着脸,并不回答我,只是把碗重新放回床头柜上道:"自己赶快把饭吃了。"

  我瘪了瘪嘴,眼泪又开始往外冒。他一直对我那么温和的,现在竟然变成这样。

  见我哭了,石医生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别怪你姐姐。你看看你自己,是不是脾气太怪了?再说你姐姐也没说过你坏话,你动不动就打人,我能高兴吗?"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道:"对不起,石医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姐姐以后来,我不撵她也不打她了,我保证。"

  石医生总算笑了笑:"这才乖。好好吃饭,我先走了。"

  "等一等。"我脱口将他喊住。

  石远航回过身来,挑了挑眉,代替了询问。

  "我想问问昨天晚上究竟怎么了?"我擦了擦眼泪,诚恳地道。真希望他能把什么都告诉我。

  "没怎么啊。不过你又叫又闹了一晚上,把医生护士都惊醒了,好容易才把你收拾下来,呵呵。"

  "怎么是我闹!"我急起来,"你们不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总有办法管管的,要不然住在这里的病人迟早会变疯子!"

  石远航显得有些吃惊:"你在说些什么啊?"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直视着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问个水落石出,否则,我会真的会发疯的,这几天来发生的怪事,不管是真有鬼还是假有鬼,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我不疯那才是奇迹。

  石远航摇了摇头道:"你好好休息,别乱想,对你的健康没好处的。"

  "不。你们不能这么自欺欺人!"

  石远航定定地看了我一阵,有些啼笑皆非地摸了摸鼻子道:"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完转身欲走。我跟在后面道:"我知道这个医院有古怪,到处都有鬼,我相信你知道的!"

  石医生的身形顿了一顿,空气在那一刻似乎凝固起来,但最后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门轻轻地关上,那微微的响动却在我的心头造成巨大的震荡。

  看起来,他真的知道,只是和医院的其他人一样,宁愿自欺欺人地当没听见。难道这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勾当?还是真的如那个中年女人讲的一样,那女鬼和她的孩子都是冤死在这些医生的手下?

  我不敢再想,事实如此可怖,我却无法改变,我该怎么办呢?

  不行,我必须离开这里,我不能再呆下去了。哪怕是因为石医生,我也不能再承受这样无处不在的恐惧。我打定了主意,母亲今天要是会来看我,我一定要要求她转院。但是一直等到晚上,母亲也没有来。
  
  "王姝,今天晚上还没吃药吧?"胖护士开门走进来,笑嘻嘻地问我。把手中的水杯和药递过来,监督着我吃下去。我终于忍不住又开口问她:"你们医院真的死过一个女人和小女孩吗?"

  胖护士圆溜溜的眼睛眨了几眨,显得有些惊恐:"你也知道啊?哎呀,你听谁说的。"

  见她肯说,我一下子又高兴起来,把她拉过来道:"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我就是想问你,你在这个医院有没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

  胖护士看着我,浑身突然的一颤,赶紧摇头。但是她的脸上分明写着恐惧,她在怕,她肯定看到过什么,却不敢说出来。我瞪着她道:"我知道你看到过,你这个胆小鬼!有什么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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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胖护士连连的摇头,身上的赘肉也抖个不停:"你没看到过,太可怕了。我不想说,你别逼我……"

  "你在哪里看到的?"我使劲地摇着她道:"是不是铁门……"

  铁门两个字刚出口,胖护士就赶紧把我的嘴握住,显得惊恐万状:"别说了……"我心里虽然也怕,可仍然鼓起勇气道:"你们怕,可是为什么又不想办法,任由那些冤鬼闹腾?"

  胖护士看着我,欲言又止。我道:"你想说什么?"

  她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关上门,回来低声对我道:"不是没有办法。据说,那两个冤鬼呆在那里不愿意走,是因为没有阳气去驱散她们的魂魄。而且必须要半夜去,才有效。"

  "真的?"

  "嗯,我早就受不了那两个冤鬼隔三岔五就在那里作祟,可是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你骂我是胆小鬼,你呢?"她挑战似地看着我。我头脑一热,也顾不上害怕,赌气道:"去就去,我才不怕!"

  "好!半夜我来找你,不去的是王八。"胖护士跳起来拍了我一下,一阵风似的刮出房间。我看着她的背影,既兴奋又害怕,如果能除掉那作祟的女鬼,医院是不是就能安宁了?那我也可以不用转院了,还能每天看到石医生,那该有多好?

  下定了决心,我就安心地睡了一觉。一直到胖护士开门进来把我弄醒:"快,起床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一骨碌爬起来,跟她走出病房。走廊上安静的很,我们轻手轻脚走到那铁门处,胖护士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去开那门锁。

  "你在哪里得来的?"

  "偷的。嘘,别出声!"她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脸上一阵发红,手也有些发抖,半天插不进钥匙孔。我也不敢催她,心里兀自砰砰的乱跳。进了这铁门,我们真的能在那房间里见到那两个女鬼吗?那个看起来那么可爱的小女孩,还认不认得我?

  没等我再想下去,门锁喀嚓的一声开了。胖护士握住门把手,慢慢的推开。

  这道看起来锈迹斑斑的铁门,竟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动。

  我跟她走进去,见她在墙上摸索了一下,打开了过道灯。眼前一下子亮堂起来,感觉也没那么可怕了。

  "快,过来。"胖护士已经拐过了走廊,着急地催着我。看来她的胆子的确比我大的多。我强压着恐惧跟上去。只见两边也是一排房间,走廊尽头处又是一道铁门。胖护士指着那铁门道:"看,就是铁门背后的那个房间了。"我有些害怕,却由她拉着,一步一步的往前去。

  一直到了那铁门前,胖护士又摸出一把钥匙,迅速地打开门。我看着她,突然的有些奇怪,难道她一点也不怕吗?就在那一瞬间,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只觉得腰上被谁推了一把,一下子跌进那房间去。周围剩下一片黑暗。

  "护士姐姐?"我喊,没有人回答。我扑到门边想拉开门,却早已经被关紧。天啊,她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惊慌地拍着门,那声音在寂静中听起来格外的巨大。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哭喊着,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甚。我只希望这房间不要真的有鬼,不要!我忍不住放声哭起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又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来,稚嫩而天真地学我。

  我陡然退开去,停止了哭声。砰砰的拍门声依然在响,只是小了许多。

  来了,那冤死的女鬼!我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小女孩!心脏猛烈的跳动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没办法躲避,我淹没在黑暗中,淹没在灭顶的恐惧中,我什么也不能做,我只希望我立即就死!

  一个角落突然的一闪,亮起一点微光。借着那光线,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她歪着脑袋趴在门上看着我,披散着头发,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什么,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滴得满身都是。在她的手里,抓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鬼!这个阴魂不散的死东西!

  "滚开!滚开!"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扑过去,抓住她的头发拼命地拉扯起来。那小女鬼尖叫起来,抓住我的手张嘴就咬。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她甩到地上,一脚一脚地踹过去,踩上去,狠命地打,一直到她瘫在地上不再出声。

  我打死你,我看你还出来吓人。我一声声地尖叫着,喊着,我完全失去了理智。光线越来越亮,直到我看清那小女鬼已经完全不动了,一些殷红的液体从她的身体下面渗出来,蔓延开,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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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血。她不是鬼吗?怎么会流血?鬼的血应该是什么颜色?也是红的?我的脑子里依然狂乱不能平静,恐惧又摄紧了我的神经。我喘着气,退开。我不要这鬼的血沾上我。然而一低头,我的身上,腿上,脚上,全是一片一片的血迹。我想甩开,想喊叫,然而又谁抢先我一步惨叫起来--

  "还我命来!还我女儿的命来!"

  那声音对着我的耳朵,声嘶力竭。我转身,那张曾在那小孔里看到的翻着白眼的脸凑在我的面前,张大的嘴里满是鲜血。脖子一凉,一双冰冷的手已经紧紧扼住我的咽喉。

  我杀了她的女儿,她现在要我偿命了。

  我已经无法再思考。我只能本能地开始挣扎,我使劲地推,伸手想掰开那双掐住我的利爪,我想多呼吸一点空气,我还没有死,我需要空气!

  不知道哪里传来尖锐的笑声,这笑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开心或者嘲讽,眼前似乎有更多的白影开始晃动,围过来,狰狞地撕咬着我的肌肤,我的身体。可怕的窒息和无处不在的痛苦源源不断地袭来。

  我逃不脱了!

  ……
  
  门铃声陡然响起,打断了我的阅读。

  而实际上,就是没有被打断,每次看到这里,我都没办法再继续读下去。

  一是那字迹已经无法再辨认,二是我会被字里行间那种巨大的精神痛楚所感染,那种恐惧如此真实和具体。我不能再读,只要我还不想立即变成疯子。

  铃声再度响起。

  客人到了。

  我将小本子放回一个带锁的小抽屉。起身开门。

  "你好。真对不起,似乎晚了一点。"来人歉意地对我笑笑,手上提着一个小公文包,西服粲然,挺拔英俊。

  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我报之以笑,微微一欠身道:"不晚,请进。"

  "随便坐。"我领着他走进客厅,沏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他客气地道了声谢谢,这才坐下来,打开公文包,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道:"这都是你要的资料。我把能找到的都拿来了。"

  "谢谢。"我淡淡地一笑,将那些资料都接过来,一页一页的开始翻。

  "冒昧的问一句,这些资料,现在找来还有什么用吗?"他看着我,显得有些疑惑。

  "当然有用了。我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可是令妹……"他说了半句,又赶紧打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的。"

  我轻松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改变,就只能接受,对吧?要想改变事情的结果,就不能回头看,得继续往前走。"

  他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哲学家。"

  我也笑:"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很多。"

  "哦?是吗?"他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我故意不去看他,眼光溜过自己翘着的二郎腿,继续翻着手中的资料。

  这件别人送的名牌超短裙,从进家门就被尘封在衣柜里,没想到会在今天派上用场。修长而性感的大腿露出一大半在外面,在灯光的照耀下泛出一层炫目的光晕。

  对于这样的效果,我非常满意。

  屋里安静至极,只有纸张哗啦翻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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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9:35 | 显示全部楼层
  对面的男人终于开始不安起来。他不停地变换着坐姿,又频繁地端起茶杯喝茶。但是我知道,他喝茶不是因为口渴,而是为了掩饰他咽口水的声音。好几次见他想开口说什么,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我暗自有些想笑,依然不动声色。看来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招架不住了。

  我慢慢地翻完所有的资料,再放回桌上。

  "真是谢谢你了。石医生。"我温婉地笑着,轻声道。

  是的,这个俊俏的男人,就是那小本子中提到的石医生,石远航。

  见我终于开了口,石远航像得到了大赦一般,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细微的汗珠:"不、不,为您这样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

  好一张甜蜜的嘴,呵呵。我笑道:"你给我妹妹当主治医师的时候,也这么会说话吗?"

  石远航尴尬地推了推眼镜:"当然不是,她是我的病人。医生和病人之间是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不你们不是医患关系,你就不会和她保持距离了?"

  "不、不是这意思,呵呵。王小姐,我可真说不过你。你比你妹妹,可要难对付多了。"石远航笑道。

  我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可是,我真的很嫉妒我妹妹。虽然她在医院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是她可以天天见到你,还能得到你精心的照顾。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生病的人是我该多好……"我眼波一转,哀怨地看着他。

  石远航明显地颤了颤。

  这一眼,应该让他酥到了骨头里吧?兀自想着,又装模作样地垂下头去。

  隔了好一会儿,石远航仍然没有说话。偷偷瞥了一眼,见他傻坐着,一副无比兴奋又拼命想抑制的神情。

  我在心里直呸了一声。男人都他妈不是好东西。再装得正气凛凛道貌岸然,也有脱掉人皮变禽兽的时候。从原始人进化到现在,他们就没有改变过大脑袋围着小脑袋转的习惯。就是让大脑袋为小脑袋死,他们也是前仆后继,义无返顾。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我一脸无辜,怯怯地问。

  石远航受宠若惊地直摆手:"不,我只是、只是太激动了。我真没想到……"他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一不小心,桌上的茶杯被他掀了一下,里面的水使劲地晃荡了一阵,洒了一茶几。

  "对不起。"他慌忙道,我连忙起身把茶几收拾了一下,重新倒了一杯水过来:"没关系,我经常都会这样,呵呵。"

  "对了,石医生要找这些材料,恐怕也不太容易吧,真是辛苦你了。"我道。

  石远航道:"也不是,我是王姝的主治,很多资料本来就在我手上,其他的找一找也就到手了。我虽然年轻,但是治好了不少病人,大小算个专家,大家都比较卖帐的。否则王姝住院的时候,你们也不会挑到我主治了。对吧。"他虽然依然谦虚地笑着,但是仍然难掩眼底那一抹得意之色。

  "可是事实是,我妹妹已经死了。就死在你们医院。"我看着他,露出一丝的笑容。

  石远航没料到我会突然提到这一点,怔了一下才讪讪道:"是,这是事实。为此我感到万分抱歉。"

  "我记得你说过,我妹妹住院的时候病情并不是很严重,很快就会好。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样?你带来的资料也记载着我妹妹每天的病情变化,她彷佛就没有好起来过,一直都在恶化,对吗?"

  他点点头,在我的追问下显得有些窘迫和茫然。

  我盯着他看了一阵,突然咯咯地笑起来。我凑近石远航,用一个指头挑住他的下巴,摇着头道:"别担心,我可没有怪你。相反我很高兴这个讨厌的家伙终于可以永远从家里消失了。"

  石远航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有些不相信。我倒回沙发里,叹了口气道:"我想你完全能体会和理解我的心情。家里养着一个时常发作的神经病,有多么令人害怕和讨厌。为了治她的病,躲别人的闲话,我们已经搬过好多次家了,想不到这个城市会成为我们的最后一站。"

  没错,神经病。王姝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精神病患者,石远航带来的资料上,每一页抬头就印着他供职的那所精神病院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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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石远航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道:"也许是的,这样的病人对家属来说是一种折磨,现在她去了,对她来说其实也未必是坏事,她解脱了,你们也卸下一个沉重的负担。"

  "其实……我根本不关心她的病情,我每次去医院,都不是为了看那个神经病,而是为了见你。看到你的笑容,你的脸,哪怕仅仅是一个背影,都会让我特别的心安。"我眨了眨眼睛,说的越来越小声:"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并不太熟悉的人产生这样的感情,对不起,也许我不应该说这些,一个有教养的女孩子是不会这样的……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

  "不!你没必要控制自己。"

  石远航打断我的话,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晶亮的光芒,他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颤抖着拉起我的手:"王小姐……不,小、小佳,你不知道,其实……我也一样的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的独身主义要完蛋了。每次你来医院,我都会兴奋一整天。"

  我歪着头看着他,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石远航紧紧抓着我的手,急促地说着,越来越激动,在他的脸上开始泛出一种潮红,喘气声也逐渐的变得粗重。他眼里那种光芒从闪烁变成持续,在灯光下如火一般燃烧起来,在我的身上肆意地舔炙。

  "你真的不知道……我做了好多事情,为了经常能看见你……"石远航的话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我却暗暗在心里甜蜜地笑起来。

  好了,终于说到这个了。你不说,我也要问的。

  我故作茫然道:"你为我?我怎么什么也没感觉到啊?"

  石远航拼命地摇着头,犹豫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权衡究竟要不要说。显然这种选择让他很难受,他的脸憋得更红,连我都似乎能感觉到他脸上那滚烫的温度。

  别忍了,说出来吧,我知道你不可能忍住,呵呵。冲动的时候就应该宣泄,有益健康。

  我从石远航的紧握中抽出自己的手:"说啊。你要是不肯说,说明你只是在骗我。"

  "没有!"石远航冲口而出,更加的激动:"我、我是一个精神病医生……"

  "我知道。"

  "不,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不是在问,为什么你妹妹本来并不严重的病情会一直恶化吗?你不能怀疑我的医术,但是……但是我的确没有治好王姝,不是我治不好,是我不想治!"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越来越躁动,声音也嘶哑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想把王姝尽可能久的留在医院,就可以经常见到你!我不敢对你表白,我怕你会拒绝我,所以我只能采取这种方式……"

  "那你是说,我妹妹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了?"

  "不完全是。我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我本来想让她保持当时的状态,不能出院就行了。只不过……嘿嘿。"石远航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我想你也能体会这种感受,长期和无数的神经病打交道,会让人也变得有些神经质……"

  我的心渐渐的开始往下沉:"你什么意思?"

  石远航站起来来回踱着,兴奋难耐地搓着手道:"我们每天都和精神病人接触,看着他们发神经,要不然就是面对他们目光呆滞毫无表情的脸,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有时候我们就会想,其实当一个精神病真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杀了人也不犯罪,比起我们活得这么累要爽多了。"

  "你们?"

  "当然是我们。别的医院我不知道,反正在我们医院,几乎所有的医生护士心理上都有些变态。我见过好多偷偷虐待病人来发泄的。一些被家属抛弃了的人,被折磨死了的都有。还有一些护士晚上没事做,就去吓那些神经病,她们把几间偏僻没用的病房专门用来折磨病人,越是闹得厉害,她们就越高兴……"

  "哦?你们不觉得做的太过分了吗?"我一扬眉,问。

  "过分?"石远航惊奇地看着我。他的理智和斯文的伪装已经被他燥热的内心烧的干干净净。"你以为我们容易吗?我们也是人,那医院里就跟个地狱一样!为了不让自己也变成神经病,我们必须要找地方发泄,反正那些病人什么也不知道,就让他们去死好了!这是医院里公开的秘密,根本没人管,哈哈。"他笑了一阵,急不可耐地爬上沙发:"但是小佳,我可没有故意折磨你妹妹。你每次来她老是要赶你走,我烦死了。你要相信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是那些护士把她吓到了的。我只不过没有及时阻止而已,没想到那些年轻护士会做的这么过火……"

  他扑上来将我紧紧地抱住,凑过嘴来一阵乱啃:"宝贝,真的,我太喜欢你了……给我吧,我快受不了了……"

  我笑起来,望着天花板,任他的手在我身上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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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吧,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我也很高兴。

  我在石远航的重压下调整了一下身子,把手伸进沙发座垫的下面。那里,有我给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唔……"石远航闷哼了一下,停住了正在撕扯我衣服的手。

  "怎么了?"我媚笑着问他。

  石远航皱了皱眉头:"刚才腰上疼了一下。"

  我道:"大概是我不小心扎到你了,真对不起。"

  "你怎么会扎到我呢。小傻瓜。"他说着还想笑,眼神渐渐的蒙了一层雾,变得有些发玄。身体也软软地伏了下来。他使劲地甩了甩头,自己道:"怎么回事?"

  我轻轻一掀,将他推在沙发上。自己站了起来。

  "真的是我不小心扎到你了。"

  我扬了扬手上的针管,迷人地微笑着。"这麻醉剂够你睡一天了,乖乖,要听话哦。"

  石远航无力地蜷在沙发上,脸似乎有些发白:"你……为什么……"

  我咯咯地笑起来:"别担心,我这么喜欢你,不会让你死得太快的。"

  他既惊又怒地瞪大了眼睛。我不禁啧啧有声,这么漂亮的男人,生气也这么好看,真是太可惜了。

  谁让他夺走了我妹妹呢!

  是啊,我心爱的小姝,竟然这样冤死在他们手里。我甚至无法想象,她承受了多大的惊恐和痛苦,又是怎样在最后的清醒中对着她唯一信任的日记本写下所有经过。

  我在他身边坐下来,玩弄着那针管,笑嘻嘻地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我拍了拍额头,又难过地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还不小心在你的水里放了一点催情剂……好像,啊呀,好像还有一颗迷幻药。害你欲火烧身原形毕露,真是不好意思啊。只可惜你得不到满足了。"

  石远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颤抖着嘴唇,努力想保持神智的清醒。

  我看着他,突然伸手一个耳光扇过去,打得他原本变青了的脸又红起来。我厉声道:"想知道为什么,是吧?我让你死个明白!"!

  "我不管你们怎么虐待病人,但是你们就不应该害死我妹妹!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没错,她有病,我讨厌她生病的时候,可她不发病的时候比谁都可爱!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一起吃饭、睡觉,我只有她一个朋友!可是,可是你们现在居然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了,还害的她到死也不得安宁。我要你们陪着我妹妹一起去死!"

  "你在想我为什么会怀疑到你身上,是吧?"

  我看着石远航,轻笑起来:"你想不到吧,我妹妹从小就有记日记的习惯,发病的时候也从来不会间断。而且非常的通顺和条理清晰,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精神病人的手笔--虽然她从来不会写成日记的格式。奇迹,是吧?"

  "她每写一些,都会给我看。我太了解她的生活和身体状况了,我甚至能区分出哪些是她的幻视幻听,哪些是她记叙的现实。像她在医院写的那些,我都能看出哪些是被你们折磨的病人,哪些是你们这些白衣魔鬼。我很庆幸在她入院的时候我让妈妈偷偷地把她的日记本给她送了去,清理遗物的时候又找了回来。否则,我根本不知道在她在你们医院受过什么罪,也会不知道她死得这么冤枉这么惨。"

  我自言自语似地说着,泪流满面。沙发上的石远航早已陷入昏迷。

  "我把小姝在医院的日记读了一遍又一遍,我无法相信她所记叙的那些古怪事件都是她的幻觉。小姝经常会认为别人要害她,可是她在幻觉中从来不会听到对话。我知道,她所记下的对话,都是真正发生过的。"

  我突然的又想笑。我亲爱的妹妹,你好乖,帮了姐姐好大的忙。

  我站起来,将茶几下面藏着的录音机拿出来,取出里面的磁带,又将抽屉里的黑色小本子带上,慢慢的上楼,推开妹妹的卧室。

  这间卧室在小姝去世后一点也没有动过,一切的陈设和妹妹在时一样。只是多了一张供桌,上面陈放着妹妹的骨灰盒和照片。

  妹妹,姐姐来看你了,带着可以告慰你阴灵的东西。他们居然敢在你的死亡证明上写你迫害妄想症发作伤害了自己导致最后的死亡。现在,姐姐还你真相。

  我流着泪,把磁带放到骨灰盒面前,然后拉开桌上的抽屉,里面满满地放着无数黑色封皮的小本子,那是妹妹从小到大的所有日记。我把手里的这本也放进去,关上。

  终于轻松了一些。

  但是结束了吗?也许没有吧。

  我轻轻抚摸了一下照片上妹妹的笑脸。

  小姝,姐姐帮你报仇了,你经受的痛苦我不能让他偿还,但是我可以让他为你殉葬。妹妹,你一直恨我和你抢东西,我不怪你。你只是不记得自己在突然发病的时候使用过多少东西来伤害自己。我把那些可能会伤到你的东西都抢了,藏了,扔了,因为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想失去你。我是这样的爱你,哪怕有一丁点可以和我抢夺你的心的东西,我都要将它们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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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9:37 | 显示全部楼层
  当然,你喜欢石远航,我就让他来陪你。只是你听到了他刚才的话,还会喜欢他吗?

  我慢慢的退出房间。下楼。

  石远航像一头死猪一样躺在沙发上。我哼了一声,拿起电话开始拨号码。

  喂,警察局吗?某区某街某号发生了凶杀案,你们快来啊。

  挂掉,又拨。

  喂,是妈妈吗?我又发病了,警察要把我送精神病院,别担心我没事的。不就是住几天院吗?

  挂掉。

  我走进厨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尖刀、锯子和铁钩,回到石远航的身边。

  我怜爱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

  "唉,真不好意思,我还忘了告诉你,我们家族有遗传性精神病的。我妈顾面子,没老实向你交待,呵呵。我很少发病,发了病也看起来很正常。这不,连你这个精神病医生也被我骗过了。"

  时间不多了,还是不要和他废话了吧。我举起锯子和刀,对准他的肚子比划起来。

  杀个人真累,想要把他杀的好看一点,竟然还这么麻烦。

  没关系,反正我要去精神病院休养一段时间。

  我想起妹妹日记中提到的那个胖护士来,一阵无言的快感像电一般流过全身。我还要做好多事情啊,妹妹。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反正我是精神病人,嘿嘿。
  
  《头疼》的故事讲完了,大家都出了一身白毛汗。

  王佳的这个故事很显然在影射什么事情,又似乎有所隐喻,太过深刻,让人毫无头绪,却又偏偏感到死亡的威胁。

  “哈哈,都吓到了吧?我终于想好了,将来不当医生可以去写作。你们先聊着,我去厕所。”

  王佳说着起身向门外走去,门吱呀一声开启,又咣当一声关上。那声响像是猛砸在所有人心头,莫名的恐怖。

  王佳说是去厕所,但却一去不回。

  大家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由张春禾和曾香两个女人加上谢飞,三个人一起到各层的厕所找过,根本就没有王佳的影子,她失踪了。

  王佳的失踪立即引起震动,报案后警方立即赶到医院,连夜展开调查。刑警队的冯队长更是从外地赶回来,参与侦破。

  最后警方在王佳办公室的档案柜里找到了她,谁都未曾想过,不大的档案柜竟然会是王佳最后的栖身场所。王佳死得很惨,被碎尸,就在她办公室对面的洗手间。凶手显然是匆忙间作案,来不及转移尸体,所以才塞到档案柜。

  “我猜凶手肯定也是一个医生!”

  冯队长对谢飞说,然后意味深长的盯了他一眼,这让谢飞浑身都不自在。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也是一个医生。”

  冯队长说,然后弹出支香烟点上。

  “王佳是被碎尸,但和普通的碎尸不同,她所有被切割的地方都是骨缝,而且凶手用的工具应该就是普通手术刀。能做到这份上的人,你觉得不是医生会是谁?”

  谢飞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一边的小护士们却都吓坏了,立即与医生们划清了界线,特别是男医生。

  由于王佳的死,万康综合医院再次成为社会的焦点,多家报社跟踪报道,二十四小时有记者扮做的患者在医院里溜达。医护人员都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不点破,任他们在医院里上窜下跳。

  这天上午,骨科的张春禾和谢飞、曾香、陈凡等人聚在一起聊天时,刑警队的冯队长突然走了进来。冯队长和谢飞是朋友,所以大家也都没拘束,仍各自坐着。冯队长也坐下,想通过交谈深入的发解万康综合医院的情况。

  张春禾说她有重要情况,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冯队长正愁案件没有线索,当然希望张春禾讲出来。

  “这样吧,我把人名改改,当故事给大家讲一下,名字叫《幻骨》。如果有用的话,再单独和冯队长说,怎么样?”

  大家都闲得心里发慌,而在这所受到诅咒的医院,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让人感到恐惧,所以大家都没有意见,于是张春禾便开始讲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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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层秘密幻骨

  这张脸让人过目不忘,斑斑血迹浸染了鼻梁以下的部分,像是他曾抱着自己的断手啃食过一般,可是咧开的嘴唇内,牙齿却是雪白的。面颊神经质的抖动,狰狞可怖。

  昏暗的走廊里寂静无声,甚至病房里都非常安静。偶尔有病人走过,脚步声异常的响,像阴森没有光亮的防空洞里的回声。

  我咽了口唾沫,站在骨科办公室门前,探头向外张望。护士小于在咨询处抬头,与我的目光相遇。两个人都有刹那惊慌,说不清道不明。这诡异的夜,最是容易让人想起那些关于医院的恐怖传说。

  已经是两点多了,自从我到天南市第一人民医院实习半年以来,头一回遇到夜班没有急诊病人。而且这么的安静,静的让人害怕。我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这一切都是为了等某件事的发生。而这件事,就要发生了。

  这个念头真正的让我感到害怕的地方,倒不是因为我是个女人,而是前天有个病人临死时的一句话,他说:死神要来了!那是个大款,毫无自杀的理由,也没写遗书,除了临死时的那句话,什么也没留下。

  回到办公桌前时,有一阵阴风刮过,值班室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我想起骨科大夫吓实习生的传统故事。有一个老人因车祸送到医院,送来时浑身多处骨折,医生给他做了截肢手术,仍未能保住他的生命。火化时,大夫一时疏忽,忘了把截肢部分也送去。结果每到夜深人静时,这个老人就会拖着一地的血,爬到值班室外,摇晃着门,嘶哑的向值班医生问:我的腿呢……

  “你干嘛呢?笑的这么……阴险?”

  去厕所回来的庄秦庄大夫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斟酌着辞句问,让我吃了一惊。庄大夫是什么时候进办公室的?我为什么竟没听到?

  庄大夫是我的导师,一个三十七八岁风趣幽默的中年人。和其他骨科大夫不太一样的是,庄秦不仅长的胖,而且高,一米九几的个子,站在我面前像座山。

  这样一个人,走路怎么可能没有声音?

  “没,我没笑啊……我只是在看昨天的病例。”

  庄大夫有些疑惑,但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病例后,椭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学会了倒着看字,果然是旷世奇才,佩服佩服!”

  “啊?”

  我仔细一看,还真是把病例拿倒了,脸上顿时羞红一片。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我心头一跳,那种莫名恐怖再次袭来,手脚一片冰冷。

  “还记得那个老头的鬼故事吧?其实是真事。当时给他做截肢的是院长,我那会还是实习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那并不是老头,而是个三十来岁死囚!而且是连环杀手,据说死在他手里的人就有二十几个。”

  庄大夫点上支烟,目光一时有些恍惚,像是回忆起一些恐怖的事情。

  “他送来时就差不多快死了,截肢也没能保住命。本来这事也就过去了,但谁都没料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整整七年,每天晚上走廊里面,他都会忽然出现,趴在值班室门外的地上笑。从最初没有双腿,到有腿,再到有脚,他站了起来。但是,那双腿上面没有一丁点的血肉,那么白的骨头,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沙沙,沙沙……”

  我似乎感觉到值班室里的温度又下降了许多,都已能看到自己呵出的白气。阴森森,就像是身处停尸间!

  “哈哈哈,吓到你了吧!逗你玩呢!看看,脸都白了!”

  庄大夫拍着桌子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出来了。

  庄秦是一个好开玩笑的中年胖子,医院的主力医师。按理说我能跟这样一位医生实习,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但他总开这样恐怖的玩笑,实在让人受不了。

  就在我正要抗议时,医院大院内传来刹车声,然后嘈杂声在大厅里响起。庄秦叹息着摇摇头,抓起听诊器挂到脖子上。

  “没得玩了,开工!”

  “我的手!我的手!还给我!快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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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二十岁左右叫贾铭的病人醒来后,就一直在声嘶力竭的吼叫,那已经变调的声音简直不像是人类发出的。他的左手少了一半,只剩下僵直的大拇指,手掌上的肌肉开始萎缩,露出森森白骨。

  庄大夫和两个男护理把他按在床上清创,对贾铭的叫喊有些不耐烦。

  “还呆着干什么?再给他来一针!”

  “可是,已经是第三针了,这违反……”

  “我叫你打你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张春禾,手术室准备的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

  我慌忙回答,竟没有了往日的镇定。庄大夫转身皱着眉着盯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不一会,身材瘦小的贾铭就被送进手术室,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看清他的脸。这张脸让人过目不忘,斑斑血迹浸染了鼻梁以下的部分,像是他曾抱着自己的断手啃食过一般,可是咧开的嘴唇内,牙齿却是雪白的。面颊神经质的抖动,狰狞可怖。

  虽然贾铭注被射了四支镇定剂,但他仍清醒着,只是有些茫然,扭曲的面孔透出让人不安的怨恨,那双恶毒的眼睛木然的在手术室里扫来扫去,像在寻找什么目标。

  “他是手没了,不是鼻子掉了。好了,现在开始手术。”

  我的目光终于从贾铭脸上移开,心里有些害怕。

  庄大夫双手擎在半空中,扫视一周,然后接过手术刀开始手术。

  “他的断手。”

  护士在一旁递过,盘子里摆着一些零碎的手指。

  “不是吧,这是他的手?我还以为是炖排骨。”

  庄大夫夸张的说,他是想缓解一下手术室里的紧张气氛。但本应处在昏迷状态的贾铭却突然清醒过来,猛的坐起,两眼通红的盯着庄大夫。

  “那是我的手!”

  “你?”

  庄大夫一愣,本能的后退一步,而手术室里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

  我就站在庄大夫左边,目光与贾铭的双眼接触,浑身顿时一凉,止血钳没捏得住掉落在地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漆黑的瞳孔扩散几乎占据整个眼球,而在那漆黑的中央,却似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瞳孔,射出邪恶的目光。我像是要被吸进那黑暗里,血液不停的涌向大脑,心跳的难以平复。

  贾铭说完话后,一声不响的又倒下了,伤口被扯动再次涌出鲜血。

  “同志们,别发呆了,再不干活他就要流血流死了。”

  庄大夫只片刻就恢复了往日的风采,依旧风趣给我的解说手术中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及应对方法。手术室里其他人也都渐渐镇定下来,开始认真工作。

  只是,我的眼角无意中看到,庄大夫在手术台下的衣角,在抑制不住的抖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却又想隐瞒。

  手术还算顺利,只是贾铭的断手不知什么缘故被浸过机油,似乎还被火焚烧过,创伤面的组织已经坏死,因此手术后,贾铭的左手有些畸形,模样很恐怖。

  在贾铭送来后,庄大夫给院长汇报过情况,院长认为这是一个扬名的好机会,立即电话通知各科室的人都到医院会诊,并通知媒体进行报道,甚至还免除了贾铭的一切医疗费用。更主要的是,院长决定让我们这批六名实习医生都跟进手术室,让主治医生全程辅导。

  我还记得院长在做准备工作时,对我们六个人说的话:你们就是我们第一人民医院的希望啊!

  “妈的,吓死老子了,这个姓贾的真他妈的是个怪物!”

  手术结束后,在休息室里只剩下我们几个实习医生时,神经科的实习生周弼说,其他人也都开始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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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9:39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啊,四支镇定剂都放不倒,简直就不是正常人类!”

  “你们听说没有,十多年前,医院接治过一个老头,车祸截肢,院长主刀,手术后就死了。火化时忘了把腿带走,之后医院就开始闹鬼……对对,就是那老头。我听说,这个贾铭就是那老头的儿子!”

  “净瞎扯,贾铭才多大,怎么可能是十多年前一老头的儿子?”

  “你还别不信,手术前我看见庄大夫和院长在讨论什么,我路过办公室时听见的,他们说的就是那个闹鬼的病人。庄大夫说:贾铭肯定是他儿子,院长说:没事,当年是我主刀,就算找也是找我,你怕个什么?”

  我一下子想起庄秦给我讲的鬼故事,顿时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述。

  正在这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庄大夫出现众人面前。

  “你们在这干什么?还不回去写总结?等着你们的上级领导给你们写啊?张春禾,你来一下。”

  一直坐在饮水机旁保持安静的我站起来,对大家抱歉的一笑,走向门边。

  “张春禾,一会我送你吧!”

  周弼忙站起来,休息室里立即又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等待我的反应。我转身勉强对周弼笑了笑,眼睛在他热切的脸上扫过,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不用了,今晚我值班。”

  走出休息室后,身后响起一片哄笑声,还有周弼在争辩着什么。我在走廊里慢慢的走着,眼睛不知为何闪现着刚才的那一幕,周弼热切的目光变得灰暗的刹那,让我莫名的心痛。这像是在一潭静水投下了石子,引起道道涟漪。

  周弼比我大两岁,是个英俊的阳光大男孩,美中不足的是有点匪气,整天粗话不离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上医大的。我们是一起到第一人民医院报道的,他很照顾我,有些大哥哥的味道,让我见识了他粗线条下真实的自我,敏感细致的男人。这样一个有事业前途而且英俊的好男人,大概是所有女人都喜欢的吧,可是为什么我对他却没一点感觉呢?

  心中忽然莫名的不安起来,却又有些羞涩,甚至还有些期待。

  脸有些发热,我匆忙低下头去,在记者和病人间穿插而过。

  “你对今天的手术怎么看?”

  回到骨科办公室,庄秦问。我有些茫然,神思还停留在刚才的恍惚中。庄大夫没有继续问,而是不安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他只有在遇到棘手的问题时才会这样,难道今天的手术不顺利吗?我清醒过来,仔细回忆手术的每一个步骤,似乎并没什么不妥。

  “我看愈合的机率很大。”

  庄大夫摇摇头,目光直视过来,让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鬼故事吗?那是真的,贾铭就是那个死囚的儿子!我感觉到了,他,又回来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

  七号床贾铭由庄大夫负责,我做为骨科实习生也总出现在病房。

  贾铭是孤儿,确切的说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他母亲在生他时难产死了。贾铭跟父亲住到六岁,受过不少虐待。后来他父亲奸杀了三名卖淫女,被警方通缉,他也就跟着父亲四处躲藏。这期间贾铭的父亲更加残暴的虐待他,甚至在逃亡路上,又在公园强奸杀害两对谈恋爱的青年人,还有十几个卖淫女。

  直到有一天,贾铭恶贯满盈的父亲被警方围困在一栋危房里,手持砍刀拒捕,最后踹倒墙壁将自己和贾铭压在下边。贾铭奇迹生还,他的父亲则被落下的房梁砸断了双腿,并受了很重的内伤。送到医院截肢,但手术结束时就死了。

  他死前曾经清醒过一段时间,什么也不说,只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冷笑着说:我会回来的。说完后就死了。因为那句话,当时在场的医护人员,有一大半都离开了医院。

  贾铭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由于长期受到虐待使他的人格有些异变,内向自闭,总受别的孩子欺负,也从不和人说,只默默承受。甚至在大学毕业后进入社会,这种情况也没有改变丝毫。

  我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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