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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死神计时游戏》--作者:戴维•鲍尔达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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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9 16:40 | 显示全部楼层
“盗窃案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金问。

“埃米莉从医院回来后发现的,大概早上五点。前一晚她在自己卧室待到八点左右,屋子里直到夜里十一点左右还有人在走动。所以盗窃可能发生在午夜到四点之间。”

“明显是在朱尼尔说的他独自在房间里工作的时间之内。”

“但尽管有这么多证据,”米歇尔说,“你还是认为他无辜,对吗?”

哈瑞迎着她的目光:“我描述过那些曾经犯过罪的人;那得因人而异。作为一名法官,我见过该被判刑的人无罪释放,而偶尔又有清白的人被关起来,通常我对此无能为力。现在,对朱尼尔的案子,我坚信他没有做过。原因很简单:这个穷小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处理价值二十万美元的现金、不记名债券和首饰,就好比我无法想象自己去尝试争夺奥林匹克女子四人有舵手划艇比赛的银牌一样。”

米歇尔很吃惊,因为还在大学时她就曾获得了这块银牌。

“是的,亲爱的,”哈瑞抱歉地说,“我说的是你。希望你别介意。”他拍拍她的手接着说。“朱尼尔不可能成为小偷,这点是毫无疑问的。理由是:许多年前,他曾从当地的一家自动维修铺偷了些卡车电池,他到同一家自动维修铺修理自己的卡车时,竟然仅仅是因为嫌麻烦,就没有把偷的电池从卡车上抬出来。这个小失误让他在监狱里待了六个月,也说明了他缺乏犯罪能力。”

“不过,也许这些年里他在这方面的能力有所提高,”金说。

“他正在做的是一份他干过的最好的合同工作。他的妻子赚钱也很多,他们正在艾巴玛盖自己的新房子。他有什么理由在贝特家入室盗窃呢?”

“或许盖新房需要一些额外的现金。但如果不是他干的,那就一定有人一心要陷害他,这又是为什么?”金说。

哈瑞似乎早已准备好了答案:“他在那工作,因此会受到怀疑。那个人可能从他家人现在住的活动房车里拿了他的工具、鞋子、裤子和手套。房车停在很偏僻的地方,那里经常没有人,”他补充道,“尽管那枚指纹是最重要的证据,但一个有经验的人是可以伪造出来的。”

“他的家庭情况如何?”米歇尔问。

“三个孩子,最大的大约十二岁。他的妻子是露露•奥克斯利(Lulu Oxley)。”

“露露•奥克斯利?”米歇尔重复了一遍。

“她是一家名为‘情欲’(Aphrodisiac)的绅士俱乐部的经理。她告诉过我,实际上她现在拥有其中部分股份。”

“没搞错吧,”米歇尔惊叹道,“情欲俱乐部?”

“我听说那里边确实不错——你知道,不止是廉价的吧台和袒胸露乳的舞者。”哈瑞赶紧接着补充,“当然,我从来没有去过。”

“说得不错,”金说。

米歇尔瞪大眼睛望着金:“可别告诉我你曾经去过那。”

他犹豫了一下,显得有些不自然:“只去过一次,参加一个朋友的单身汉聚会。”

“啊哈。”米歇尔笑笑。

金向前坐直身子:“好了,也许并不是朱尼尔筹划的这起盗窃案,但又会是谁做的呢?那个人知道朱尼尔能进入贝特家,然后拉他入伙做这事。哈瑞,物证可就真够受的了。”

哈瑞没有反对:“有证据对他不利。实际上,是太多证据对他不利!”

金看上去并不自信:“那么,你想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跟朱尼尔谈谈。听听他的说法。拜访贝特去。”

“好吧。假设我们做完所有这一切却一无所获,怎么办?”

“那么,我就去跟朱尼尔谈。如果他仍坚持自己清白,我就真的别无选择,只能按法律程序办事了。但是,如果本州岛能提供一个合理的豁免权,毫无疑问,我一定会用在朱尼尔身上。他之前曾进过监狱;要是再进去,他可出狱无望了。”

他递给金一份写有全部详情的文件,两人探讨了一阵。接着,哈瑞转身握住米歇尔的手说:“我不得不说终于见到你这位年轻、迷人的女士,真是值得我付出任何你想要的代价。”

“你会让我害羞的,哈瑞。”

“我将以此为荣。”

两人起身向哈瑞告辞。往外走的路上,米歇尔说:“我喜欢这个男人。”

“很好,因为见到他是此行唯一让我感到愉快的事情。” 这时金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一分钟后,他挂了电话。

“是托德,咱们走吧。”他说。

“去哪?”米歇尔问。

“一个有趣的地方:停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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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9 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淡蓝色的福斯轿车驶入一条通往莱特斯堡市区的支路。开车的男子穿着排扣衬衫,牛仔裤和乐福便鞋。头上的棒球帽在他额前压得很低,眼睛隐藏在深色太阳镜后面。他清楚,这身装扮或许有些过于谨慎。绝大多数人只热衷于自己的事情,根本无法描述出哪怕十秒钟前才经过他身边的某个人的任何特征。

迎面驶来的是一辆雷克萨斯(Lexus)敞篷车。当西恩•金和米歇尔•麦克斯韦开往停尸房的车与这名男子的车交会驶过时,他甚至没有瞟他们一眼。他坐在自己那辆里程表已经跳过二十万英里的福斯车里继续赶路。刚下装配线时这辆甲壳虫还是淡黄色,但它在几年前被盗,期间被涂上了许多颜色,拥有至少十套牌照。此外,它的车辆识别码(VIN)被熟练地修改过,现在是很难被查到的,就像一把没有案底的枪。他爱这辆车。

连环杀手圣狄铎•“泰迪”•邦迪(Theodore “Ted Bundy”)在被处死前也钟情于开着福斯甲壳虫从一个海滩到另一个海滩去杀死那些纵欲者。他常常炫耀在拆掉后座的甲壳虫里所能运输的“货物”的数量。这些货物,女人和男人,曾经是活的。邦迪也为福斯汽车不可思议的低耗油量叫好。只需要一缸燃料,他就可以从容地去杀人,然后轻松逃跑。

男子向右转,把车停在一个高档购物商场的停车场。莱特斯堡不大,但很富饶,住在这里的人们经常光顾此地。据说邦迪和他那样的别的连环杀手一样,常常一天花上二十四小时谋划他们的下一次杀人行动。对那些男人来说,这似乎很容易办到。传言中邦迪的智商(IQ)超过120。这算不了什么,现在福斯车上的这名男子的智商超过160。他是世界第一智商俱乐部——“门萨”(Mensa)的会员。他每个星期天都能很轻松地做完纽约时代杂志(New York Times)的填字游戏;他参加危险问答游戏,能在主持人艾力克斯(Alex)还没读完问题之前就给出答案,仅凭此,他就能赢得一笔小小的财富。

但真实情况是,并不只有天才才能搜寻到合适的谋杀对象;他们无处不在。而且比起邦迪那个时代,现在要容易得多,其中的原因可能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很清楚,但对他而言,却十分明显。

他看到一对老年夫妇蹒跚着走出超市,愉快地钻进他们的梅赛德斯旅行车。他记下他们的车牌号码。稍后他可以在互联网上查到他们的家庭地址。他们是自己来购物的,因此,他们可能没跟别的能帮助他们的人住在一起,也没有离他们很近的孩子。车子看上去比较新,所以他们不会仅仅靠社会福利过活。那个男人的帽子上有当地乡村俱乐部的标志。这是另一座他可以更迟一些去挖掘资讯的潜在金矿。

他坐在车里耐心等待。一定会有更多的对象出现在这繁忙的购物中心。他甚至不用动一下自己的钱包就能消费到想要的一切。

几分钟后,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魅力十足的女人提着大包走出一家药店。他的目光停在了她身上,杀人触角因此兴奋地摆动起来。女人在药房旁的一台自动取款机前停下,取了些钱,接着,她犯了一个应该被归为新世纪最危险的错误;她把收条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上了一辆亮红色克莱斯勒•舍宾(Chrysler Sebring)敞篷车。车牌写着”DEH JD”。

他很快就解读出那是她名字的开头字母,她的职业是律师,“JD”代表法学博士。她的服饰告诉他,她对自己的外表很挑剔。她的胳膊、脸和腿都是健康的古铜色。如果她是一个执业律师的话,要么她很可能才休假回来,要么就是整个冬天都在光顾日光棚。她看上去身体很好,小腿长得格外有型。也许她经常在外工作——他进一步推测——没准她还在附近的树林里搜寻过他的足迹之类。她上车时,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戴在左腿上的金色脚镯上。真迷人啊,他寻思。

她的保险杠上有一张美国律师协会(ABA)的年度招贴,所以她很有可能仍是一名执业律师。她也是独身——手上没戴结婚戒指证明了这一点。就在美国律师协会招贴旁边,是一张大约两英里外一处高档住宅区的停车许可证。这些招贴真的提供了很多资讯。

他停车,走出甲壳虫,来到垃圾桶旁,做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同时迅速拣起那张ATM收条。那个女人实在应该更明智些。她可能还会把个人缴税回执也扔进垃圾桶。现在,她已经赤裸裸了,彻底暴露出他想探究的一切。

他回到车中,看了看收条上的名字:D•辛森(Hinson)。他稍后会从电话号码本中找到她。她可能被编到商业目录里,这样他就能知道她供职于这个城市的哪家律师公司。那将给他提供两个潜在目标。银行已经开始停止提供一部分收条,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顾客对收条处理很随意,这很蠢。像他这样的人能轻易拣到它们,不过他并不是想要她的钱;是一些更私密的东西吸引着他。

他继续在温暖的阳光中游逛。进展多么顺利的一天啊。在他右侧,当一个中产阶级妇女开始把购买的货物装上自己的车时,他轻轻地斜靠在座位上,再次打起了精神。不用他去猜测:她的T恤宣告了她的身份。一个婴儿骑坐在汽车后座上。一张绿色的保险杠招贴表明这个女人是一个本学年刚获过奖的学生的母亲。

他毫不费劲就想到:七年级或八年级的孩子,还有一个婴儿。他把车停在货车边等待。

女人把手推车送回商店门口,全然忘了车里的孩子没人照看。

他走出甲壳虫,靠近货车开着的侧窗冲着婴儿微笑,婴儿也“咯咯”地笑起来。货车里一团糟。这女人的家里可能也是如此。如果他们有一套警报系统,他们也可能从不去打开它。还可能忘了关上所有的门窗。对他来说,有成千上万像她一样令人吃惊地莽撞生活着的笨蛋们,犯罪率却没有更高,真是一个奇迹。

后座上有一本代数书;毫无疑问是中学孩子的。书旁边是儿童图画书,所以至少还有第三个孩子。车厢后部地板上一双被草弄脏的球鞋证明了这一推论;看上去是五六岁男孩的鞋子。

他扫视了一下乘客座。上面放了一本《时人》杂志。他抬头看了一眼。女人刚把货物扔到货架上,现在正停下来跟商店里出来的人交谈着。他探身进车子,伸手够到杂志。姓名和住址都在邮寄标签上。他已经有她家的电话号码了。她合作地将它写在了帖在车窗上的“出售”广告上。

又一个惊喜。她的车钥匙还在引擎上插着。他用一块软胶泥把那些看上去像家庭钥匙的做了快速印模。这使得破门而入的环节将变得容易很多,因为你不需要“破门”,而是直接“进入”。

最后一个全垒打。她的行动电话在支座上放着。他又抬头望了一下。她还在那儿唠叨。倘若他有这爱好的话,就已经杀了孩子,偷走所有的货物,然后放火烧了这辆车。而这个女人恐怕直到有人被冲天的火光吓得惊声尖叫时才会意识到这一切。人们太忙于自己的生活,没有闲心注意他。

他拿起电话机,按下主屏按钮,得到了她的行动电话号码。接着,他打开电话簿,从口袋里掏出一台中指大小的数码相机一页一页地拍着,直到把电话簿中所有人的名字和号码拍完。他放回电话,冲婴儿挥手再见,钻回自己的汽车。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已经知道了她的姓名、住址,还知道她至少有三个孩子。自然,她肯定已经结婚。她收到的杂志是同时寄给琼(Jean)和哈洛•罗宾森(Harold Robonson)的。还有她的家庭电话号码,行动电话号码和另外一些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士的名字与电话号码。当然,还有她家钥匙的复模。

她和她可爱的家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了。

他看着女人钻回货车,驶出停车场。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前几分钟里他曾是她的密友之一。他挥手冲着这位无知的中产阶级妇女道别。如果你很不幸的话,可能我不久就会再次见到你。

他看了看表:不到二十分钟就找到了三个候选对象。他深深吸了一口富裕的莱特斯堡小城那新鲜的空气。这个城市已经承受了三人接连被杀的惨痛打击了。

不过,人们什么都还没有察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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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9 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莱特斯堡停尸房位于距离市中心约两英里外一条安静的林间小街上。它占据了一幢由青砖和玻璃构建起来的一层建筑的一部分。建筑的阶梯式美化景观在最近潮湿气候的影响下显得欣欣向荣。单看外表,房间应该可以适合于各种商业用途。路过的人们绝对猜不到这是尸体被运来解剖、研究,并由此判断出是什么和(或)谁杀了他们的地方。紧临停尸房的屋子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 “西尔维娅•迪亚兹大夫(医学博士)”,这里也是她的私人诊所。

金的雷克萨斯驶入停车场,他和米歇尔走下车。过了一会儿,一辆警用巡洋舰开来停在他们旁边,托德•威廉斯将自己庞大的身躯从车里拖了出来,看上去很不开心。他把衬衣下摆塞进裤腰里,接着又正了正手枪。

“让我们一次把这事了结吧。”他走之前咕哝了一句。

“他怎么了?”米歇尔轻声问。

“我斗胆猜想,他可能是很不乐意去看那些死尸。”

他们告诉前台要找西尔维娅•迪亚兹。接待员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瘦弱的眼镜男子出现了。这个二十多或三十出头的男人留着山羊胡,穿着白大褂。他自我介绍名叫凯尔•蒙哥马利(Kyle Montgomery),是西尔维娅的助手。

“她很快就忙完,”尽管当他看到美丽的米歇尔时不由睁大了眼睛,但他还是尽量用平淡的口气说,“她让我带你们去她的办公室。”

“你在这工作多久了?”金问。

凯尔斜眼疑惑地看着他:“那有什么关系吗?”

“我只是问问而已。”金回答。

“我很在乎个人隐私。”凯尔回答道。

“我敢打赌你念过维吉尼亚大学,对不对?”米歇尔问,“很棒的一所学校。”她一边说一边微笑着靠近他。

见自己的搭档在施展“美人计”,以从凯尔那里套取资讯,金觉得很有趣。她很少这样,但金知道这招很奏效。也许凯尔不会透漏出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从所有涉及到调查之中的人身上获取资讯绝对是有益而无害的。

凯尔很快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米歇尔身上。“在我们班以相当优秀的成绩毕业,”他骄傲地说,“我想留在这个城市,所以我在维吉尼亚医院做了几年,然后获得了私人助理资格。但在一次脑瘤学实习中我被解雇了,催账单开始多起来。好在这份工作来了。转眼间,我成了停尸房技师,谢天谢地。”他自嘲地补充着。

米歇尔迎合他的口味说:“只有与众不同的人才能胜任这份工作。”

“嗯,的确如此,”凯尔自大地附和,“我同时还是迪亚兹大夫在隔壁的诊所的内科助理。实际上,她雇我干着两份工作。看起来有点像变戏法,跑前跑后的,但至少两间办公室是连在一起的。我们这也没有很多等待解剖的尸体。嗨,恐怕这种局面正在改变,对吗?一时间发生了许多事。莱特斯堡真的长大成人了,孩子,加油!”凯尔冷笑着。

米歇尔、威廉斯和金跟在他身后,对此都有些反感。

西尔维娅的办公室跟米歇尔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十分整洁有序,装修得品位十足,至少按停尸房的标准而言是如此。这里温暖的女性色调,有效地驱散了房间里的寒意和充满防腐剂味的空气,不像这幢建筑中别的地方那样。门边的衣帽架上挂着一件女式夹克,一个很大的包和一顶帽子。旁边的地板上放着一双女鞋。

“她真是与众不同。”

米歇尔浏览房间时发现凯尔正对她微笑。“诊所跟这一样。大夫不喜欢带访客去验尸房,即便那里并不像大多数消毒场所一样那么脏。我们有一个衣帽间用来存放清洁用品和防护服,但有时我想,她因为担心某些证据受到污染而宁愿到外边见客人。你们知道,那些东西都可能事关人命。”

“这儿居然还有如此虔诚的人,真让人高兴。”金生硬地说。

当凯尔在门口等候他的老板时,米歇尔环顾了屋子的其他部分。西尔维娅办公桌后的橱柜上放着几张照片,是一个男人的单人照;也有与西尔维娅的合影。她拿起一张,递到金的面前,等待回答。

“这是乔治•迪亚兹,她已故的丈夫。”他解释着。

“她还把他的照片放在办公室?”

“我想,她仍然深爱着这个男人。”

“那为何你们不再见面了?因为这个么?”她调侃道。

“你是我的工作伙伴,不是我的心理医生。”他拒绝回答。

米歇尔放回照片才一会,西尔维娅就出现在了门口。

“谢谢,凯尔。”她草草说道。

“不客气。”凯尔说完便带着他高傲的笑容离开了。

“你的助手总是态度轻率么,还是我们想得太多了?”金问。

西尔维娅脱下实验外套,挂在门后的衣钩上。米歇尔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差不多中等身材,黑色裤子,白色亚麻衬衫。也许是出于工作需要,她没有佩带任何首饰。把耳环或者戒指遗落在尸体敞开的肚子里怕不是件好事。她皮肤很光滑,颧骨上有一点雀斑。红色的头发向后梳成发髻,这让她美妙的双耳和纤长的脖子毕露无疑。

她眉头紧皱,坐到办公桌后边时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凯尔才满三十,他并不是真心想留在这里。”

“我想,如果在酒吧里老是说‘愿意跟我去看看伟大的尸体吗’的人怕很难勾搭上什么女人。”米歇尔说。

“我想,凯尔的梦想是加入一支世界闻名的摇滚乐队。”西尔维娅说。

“是吗,就像其他两千万年轻人一样?”金说,“他得忘了这些。我十七岁的时候有也过这种梦想。”

西尔维娅看了看办公桌上的几张纸,签上字收进文件夹,接着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很抱歉。我很久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三次尸检了,而且现在又爆发春季流感。我还得在隔壁处理这些事。”她厌烦地摇了摇头,“真有点让人崩溃。头一分钟还在为一位五十岁的老妇人看喉咙,接下来却又为了弄清某人的死因在尸体上动刀。原来我甚至可以几个月不进停尸房一步,可最近不是这样。”

“西尔维娅,只有十分出色的人才能胜任你的工作。”金说。

“我可不是想博得赞美,而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还是要感谢你。”

她转向威廉斯,他此刻看上去脸色更加苍白。这时,她的声调显得并不温暖甜美:“相信你已经从经历过的第一次尸检中康复过来了吧。”

“我想脑袋是好了,可不知道肠胃怎么样。”

“真希望康尼和潘布鲁克的尸体解剖时你也能在场。负责调查的长官亲临现场通常会有很大帮助。”她用提醒的语气把自己的观点表达得很明确。

威廉斯无奈地看着她:“我本打算要来的,但临时有事不在。”

“当然。”西尔维娅望着金和米歇尔。忽然用更为坚定的口吻问:“你们的肠胃都还好吧?”

米歇尔和金面面相觑,金回答了这个问题:“很好。”

西尔维娅转向威廉斯:“托德 ,你不反对他们去看看那些尸体吧?当然,我也希望你们或至少你们其中之一参加进来。对陪审团而言,警方的人没有查看尸体或至少是验尸结果未免有些奇怪。”

威廉斯很生气,但看上去经历了一番内心斗争后,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最后,他一耸肩说:”见鬼,我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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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9 16: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除了没有温暖和娇柔的感觉外,验尸房很像西尔维娅的办公室。所有东西都是不锈钢制品,且摆放整齐。房间里的一边是两套带嵌入式办公桌的个人工作站,另一边是两张不锈钢检验台,配有排水孔、带龙头的水池和一张小解剖台、器官标度尺、外科器械托盘。四个人在衣帽间换上白大褂,戴上手套和面罩,然后才走进去。他们看上去像是穿着低成本反生化恐怖主义服的临时演员。

西尔维娅走在前面跟凯尔交谈时,米歇尔小声对金说:“我知道你们为什么约会。你俩都有超强变异的洁癖基因。别担心,听说有人在研究这种病的治疗方法。”

“别抱太大希望,”金透过面罩轻声回答,“我永远都不会改掉爱干净的习惯。”

“我们先来看看无名氏吧。”西尔维娅走回他们身边。

一扇不锈钢大门打开了,当凯尔推着床单覆盖的女子尸体出现时,一阵恐怖的寒意从冷冻室里逃散出来。

米歇尔开始情不自禁地颤抖。

“你还好吗?”金问。

“当然很好,”她透过仍在打颤的嘴唇回答,“你呢?”

“从事法律工作前我曾是一个医学院预科生。在瑞查蒙德的停尸房工作了一个夏天,见到过许多尸体。”

“医学院预科生?”

“我以为那能帮我结识女孩子。现在才知道不能,但现在知道已经晚了,我那时还很年轻,很愚蠢。”

凯尔离开了。揭开被单之前,西尔维娅看了看威廉斯,她现在的表情要友善得多。“局长先生,按第一次我告诉你的那样做,你就会没事的。你已经见过最糟的场景了,我保证不会有更吓人的东西出现。”

威廉斯点点头,提起裤子,似乎是在屏住呼吸,为一场天灾祈祷,以求逃出生天。

西尔维娅扯掉床单,所有人都低头看着。

从胸部延伸到耻骨的Y型切口使得尸体如同被拉开了拉链。无名氏的内脏曾被取走称重分析,然后这些成块的器官、肌肉和组织又被随意打包塞回尸体腹腔。尽管耷拉着的脑袋就像没了支撑线缝合的洋娃娃一样,但打开头颅的切口从他们的视角还是不容易看清。

“乳房之间的切口总能让人大开眼界。”金冷冷地评价。

“西恩,我印象已经很深刻了。”米歇尔瞪着他。

看上去,如果威廉斯有这个能力,他会立马过去掐死金。

尸臭弥漫在小屋里,十分浓烈。米歇尔伸手想要掩住本来就已被面罩护住的口鼻。西尔维娅马上制止了她:“这屋子很脏,米歇尔;到处是细菌,所以不要用手碰你的脸。在这种恶臭的环境中,只需要两分钟,你的嗅觉就会麻木。只管继续呼吸。”她看了看威廉斯,真是值得表扬,他正在急促地深呼吸,一只手压住腹部,努力让里边的东西待在原处。“在犯罪现场,你的人不停跑来跑去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又回到现场。实际上他们干的只是给嗅觉复苏的机会而已。”

“我懂,”威廉斯喘息着说,“吐得他们该死的制服满身都是。这个月我们已经花光了所有的洗衣预算。”警察局长脸色有些发绿,但还是勇敢地站在那儿。

米歇尔快速急促地呼吸着。像西尔维娅说的一样,臭味开始消失。她再次把脸转向尸体。

“我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是勒死的吗?”她问。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我最先检验的就是这一点。因为在普通光线下看不出明显的痕迹,我用激光在颈部扫描,寻找勒痕。我以为颈部肌肉会有出血的情况发生,但什么也没发现。舌骨,甲状软骨和环状软骨都没有折断。而这些情况应该会出现在被勒死的人身上。”她低头看着无名氏,“我们也做了性攻击检查,结论还是否定的。杀她的人没有强奸她或对她进行性侵犯。由于遵照的是常规验尸顺序,所以,直到接近尾声我才揭开她的死因;在那之前,一直是个谜。”她目光犀利地盯着威廉斯,“托德,那时你已经离开了。”

威廉斯无助地望着她:“见鬼,大夫,我这正憋着劲呢,知道吗?别再让我紧张了。”

“别让我们迷糊了,西尔维娅。她到底怎么死的?”金提高嗓音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拜托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讲。”

西尔维娅拿出一根很长的金属棒,撬开了无名氏的嘴。

“一把22口径转轮手枪被塞进她嘴里,然后开了火。射击角度大约是七十五度。子弹停留在她脑袋中。我在她牙齿上发现了些奇怪的残留物。但并非枪击造成;那些东西会泄露死亡的原因。凶手一定用某种清洁液擦拭了她的牙齿来毁灭证据。口腔内的枪眼被射击时产生的炙热气流给弥合,主要是由灼烧造成。不过,X射线还是显示出了子弹。在做任何切口之前我们总会先用X射线扫描,但冲印底片时出了点问题,所以我只能先解剖。只要我打开颅腔,伤痕轨迹和弹头就无处遁形了。当X射线扫描结果出来时,胶片也显示出子弹就在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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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9 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吞枪射击不正是自杀的常用方法么?”米歇尔说。

“但女人不会,”西尔维娅回答,“这是典型的战神与美神,雄性荷尔蒙与雌性荷尔蒙的不同造成的。男人会选择使用手枪或上吊来自杀。女人更喜欢服毒、过量用药、割腕或是在脑袋上套塑料袋。此外,她的手上也没有留下火药的痕迹。”

金暗想:“那个人应该知道,即便他尽力掩盖,死因终究会被揭开的。”

“另一个有趣的地方,”西尔维娅说,“这个女人不是在树林里被杀的。她死在别的地方,也许是某个建筑物中。尸体后来被运到树林,最有可能是用汽车运输的,尸体还被塑料膜包裹着。”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金很想知道。

“如你所知,尸体僵硬是在死亡发生后的一个纯粹的化学过程。它由颌部、颈部的小肌肉群开始,血液向下流到大肌肉群、躯干和四肢,这一过程通常持续六至十二小时。我说‘通常’,是因为有各种各样不遵守这一规律的例外情况存在。尸体类型和环境因素都能影响时间。一个胖子有可能死后不僵硬,寒冷的天气会阻碍尸僵的完成,而炎热却会加速这一过程。尸僵可能保持三十小时到三天,然后按照发生时的顺序慢慢消失。”

“好了,这些能告诉我们什么?”米歇尔问。

“很多。无名氏是个年轻女子,体格健康,营养好,而体重又不超标。除非有非常特殊的环境因素影响,她的尸体僵硬过程应该符合常规参数。在她被发现之前,环境温度已经下降到华氏四十多度,这多少会阻碍尸僵的完成。可是我在现场检查时发现,无名氏的尸僵完全消失,她的尸体已经彻底松弛下来。这意味着她当时最多死亡三天,最少三十小时。根据尸体僵硬情况得来的结果,尽管天气寒冷,我还是认为她被发现时已经死亡三天。”

“但你说过依据尸体僵硬判断并不准确。或许会受什么别的因素的影响,”米歇尔提醒说。

“除了针对尸僵情况外,我还做了另一项检查。在树林里验尸时,尸体已经变色,由细菌侵入散发出的气体让尸体肿胀起来。皮肤也起了泡,体液从所有毛孔中溢出。这些情况在死亡三天之内几乎不可能发生。”她顿了顿,“假如她在那片林子里躺了别说三天,哪怕只有三十小时,昆虫的侵袭也会让我们看到完全不同的景象。我本以为能发现青蝇和绿蝇这两种野生昆虫严重侵扰的迹象。因为苍蝇会很快发现尸体并在里边产卵,一到两天时间就会孵化,如此循环。在检查她的口、鼻、眼时,我的确发现了苍蝇卵孵化出的幼虫,但证明是家蝇的。而野蝇的幼虫还没有孵化出来。我们发现尸体时,也没有看到腐肉甲虫成群结队地出现。要知道,没有什么能让这些虫子放着食物不吃。除此之外,在树林里摆上三天,野生动物应该袭击过尸体,并拖走大部分尸块。但丢失的却只是几根手指。”

她将尸体侧过来,指着正面的深红色斑点,尸检的血迹已经凝固:“我还有另一个办法证明尸体被搬动过。铁青的部位告诉了我想要知道的一切。你们看,铁青看上去像是淤伤的暗红色,但是在这里,你们还能看到铁青发生在躯干、大腿和小腿的前面。腹部,胸部和腿上一部分的白色条纹是尸体卧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造成的,由此产生的压力阻碍了尸体僵硬的速度。”

她调整尸体的位置好让他们可以看到背部。

“你们看,背部和腿的背面没有这样的变色现象。结论是:她被杀后俯身倒下,血液凝固的过程便开始了。铁青的形成通常发生在死后一小时左右,三到四小时内完成。如果尸体在接下来的三到四小时内被挪动的话,最初的变色可能会因为血液再次流出而部分消失,继而新的又开始产生。不过,死后十二小时再移动尸体,也不会再形成新的变色,因为那时血液循环已经固定不动了。”

她轻轻地将尸体仰面放下:“我的观点是:她在室内或是车内被枪击中头部而死。我相信,她的尸体在室内放置了至少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然后再运到她被最后发现的地方。她在树林里待了不超过十到十二小时。”

“那,是用车运过去的?还是塑料模呢?”金问。

“他会怎么做,用肩膀扛着顺公路行走?”西尔维娅说,“我和警察都没有在她的衣服上发现任何纤维。就是那种应该是自己汽车或后备箱地毯的痕迹。我没有在尸体上发现塑料模。”

米歇尔:“我是在下午两点半左右发现尸体的。那些男孩可能在前几分钟看到了她。”

“往前推,”金说,“就是说按你讲的尸体被抛弃在那里最多十二个小时,抛尸时间不会早于凌晨两点半。”

威廉斯一直站在后边,但现在他向前走来:“做得漂亮,西尔维娅。莱特斯堡能拥有你真是幸运,”他说。

面对赞扬,西尔维亚微微一笑:“尸检并不能确定谁犯了罪,除非凶手遗留下诸如精液、唾液和尿液之类可以化验的东西。尸检只能告诉我们是什么和怎么样。”西尔维娅浏览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接着说,“如我所说,没有强奸的迹象,肛门和阴道都没有受伤,她也从未生过孩子。由此,我推测她的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健康状况良好。她完全是一个167公分(五英尺五英寸)高,身材完美的女人。她做过隆胸,嘴唇凝胶注射。她还切掉了阑尾。两个礼拜内,等毒理检测仪回来后,我们能了解得更多。”西尔维娅指着无名氏切开的腹部,“托德,她的肚脐上打了小洞,可能是穿肚脐环的,但尸体上却没有环。或许这能帮你确定她的身份。”

“谢谢,我会去查。”

“这是我找到的能证明她身份唯一有用的记号。”她拿起一个放大镜,把床单拉得更低,抬起尸体的一条腿,将放大镜移到离女人腿根很近的大腿内侧,“尸体大面积变色,辨认起来有点困难,但还是可以看出,这里纹了一只猫。”

米歇尔看到猫纹身与女人生殖器非常接近,她站直了身子:“我真的不愿去思考其中的联系。”

“好的。”威廉斯脸色变红了。

“我知道,这不像是正经女人的作为,不是吗?”西尔维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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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9 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凯尔走进房间时,她抬头看了看。

“大夫,外面有另一个条子想跟局长谈谈。”

“条子?”她抬高嗓门说,“请说警官。”

“好吧,那位警官想见局长。”

“能叫他到这里来吗?”

年轻人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我最开始是这样做的,大夫。但被警官拒绝了,没说为什么。不过想想看,当我提出这个建议时,他的脸都有点发绿了。”

“我出去见他。”威廉斯说完匆匆走了出去,凯尔紧跟其后。

五分钟后,威廉斯带着一个神情紧张的制服巡警回来了,他介绍说这位警官叫丹•克莱斯(Dan Clancy)。威廉斯看上去受到了打击:“或许可以从我们找到的这张照片上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他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他们都盯着他,“看上去她曾在情欲俱乐部工作过一小段时间。”

“情欲俱乐部?”金叫了出来。

威廉斯点点头:“是一名脱衣舞娘。她的艺名叫汤尼•布雷兹(Tonny Blaze)。我知道有些不可思议。她真名叫朗达•泰勒(Rhonda Tyler)。”他看着手上的纸,“泰勒在那工作了一段时间,合同到期后就离开了。”

“会有认识这张照片的人过来试试确认她的身份么?”西尔维娅问,“虽然按照尸体现在的情况,我不确信这样是否可行,但是如果…”

威廉斯插话进来:“西尔维娅,那没有必要。”

“为什么不?”她问道。

“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的特征记号。”威廉斯显得有些尴尬。

米歇尔马上明白了:“猫文身,靠近她的…?”

威廉斯张大嘴点点头。

“是谁提供的这个资讯?”金问。

“情欲俱乐部的经理,露露•奥克斯利。”

“露露•奥克斯利!朱尼尔•迪弗的妻子露露•奥克斯利?”

“西恩,你认识这个露露•奥克斯利?”威廉斯问。

“我也认识她,”西尔维娅说,“嗯,我们曾经有同一位妇科医生。”

威廉斯说:“还不止这些。我们从莱特斯堡获知,他们收到了一封信。”

“什么样的信?”米歇尔紧张地问。

“一封加密信,”托德•威廉斯脸色苍白地回答,“信封上有一个星座手表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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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9 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金跟着威廉斯到警察局看那封短信,米歇尔则留在西尔维娅那里,和副警长克莱斯一道查看已经完成的康尼和潘布鲁克的尸检情况。

去警察局的路上,金给他在旧金山的老朋友比尔•简金斯(Bill Jenkins)打了个电话。当他提出需求时,不难理解他的朋友多少有些吃惊。

“你要那个做什么?”简金斯问。

金看了一眼威廉斯回答道:“我正给社区大学的一个刑事司法班上课,所以要用到。”

“哦,好吧。”简金斯说:“自从去年你和你的搭档经历了那些惊心动魄的事件后,我还以为你们又陷进了什么类似的麻烦。”

“没有,莱特斯堡已经又变回成了安静、祥和的南部城市。”

“一旦你决定重返昔日欢乐时光,记得给我电话。”

“你多久能把那些给我?”

“你真幸运。这周我们有一个关于经典连环杀手的特殊讨论。三十分钟后吧,给我一个传真号和一张能让我乱花的信用卡。”他边说边开着玩笑呵呵地笑了起来。

金从威廉斯那里要了警察局的传真号给他的朋友。

“你怎么能这么快搞定?”金问简金斯。

“你电话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对办公室做了一次迟到很久的大清扫,就上个礼拜才把那份资料归档。教师笔记的复印件也在那。前两天夜里我刚看过,事实上,这是我的老爱好。我会把那个传给你,是他提出的破译加密信件的方法。”

金谢过他后挂断电话。

到了警察局,威廉斯领着金大步走了进去。

不管是否超出了他的职业能力,局长回到了他的地盘,就会做得更像那么回事。他冲着向他报告加密信件的警官一阵咆哮,又从秘书手里拿过一瓶止痛药。金和那位警察都进到了威廉斯的办公室,局长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接着只用唾液就吞下三片止痛药。从那个警官手里接过那张纸和信件之前,他说:“请告诉我对这些已经做过指纹检查了。”

警官告诉他做过了:“不过起初报社的老板弗吉尔•戴勒斯(Virgil Dyles)从邮箱里拿到这封信时还以为是一个恶作剧。要不是我的一个在那当记者的朋友打电话告诉我,我们就不可能知道这事了。我立即就去把它取了回来,但对我来说,如读天书。”

“那弗吉尔做了些什么,在他该死的办公室里传阅了这封信么?”威廉斯嚷道。

“差不多吧,”警官紧张地回答,“可能有不少人碰过它。我叫我朋友不要声张信的事,但我想她可能觉得这封信很重要,便告诉了其他一些人。”

威廉斯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把金和那位警察都吓了一跳:“他妈的!这事很快就会失控。如果我们连莱特斯堡的人们都管不了,还他妈的怎么让这事保密?”

“咱们先看看信吧,”金说,“一会再来讨论媒体传播的问题。”

他越过威廉斯的肩膀看着他检查信封。邮戳是当地的,寄于四天前,邮票帖得方方正正。收信人是用印刷体写的,寄给莱特斯堡公报(Wrightsburg Gazette)的弗吉尔•戴勒斯。信封右下角是带十字准线的圆圈标志。寄信人地址的位置一片空白。

“从信封上看不出什么,”威廉斯边说边打开了信,“或许有些专家能告诉我们他是怎么写的这些字母,怎么贴的邮票等等,但我绝对做不到。”

信是用模糊的黑色墨水写的,也是印刷体字母。字在纵横方向都紧密地排列,十分整齐。

“模糊的部分是二氢三酮造成的,”那位警官解释说,“你们知道,他们用这东西来熏这封信以便复印。”

“谢谢。换了我,绝不会那样做。”威廉斯愤怒地说。

所有字句都是加密的,一些字符是字母;另一些仅仅是些符号。威廉斯坐在那仔细端详了几分钟。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信。

“你也不会破解密码吧?”威廉斯问金。

这时,副警长罗杰斯(Rogers)敲门进来了。当他还只是莱特斯堡警察局兼职警官时,曾与金打过交道。他手上拿着几页纸:“刚收到给西恩的传真。”

金边接传真边对威廉斯说:“现在我会了。”

他把信和几页传真拿到角落的一张小桌上,坐下来开始工作。十分钟后,他抬头看了看。情况可不太妙,他心想。事实上,恐怕比某人追逐模仿星座表杀手还要糟糕。

“你破译出来了吗?”威廉斯问他。

金点点头:“在特情局的时候我有过破译密码的经验。但我记忆中,是萨利纳斯(Salinas)一位高中教师最先破解了旧金山星座表杀手的信。我的一位当地的警察朋友很熟悉那起案子。我想他也许能拿到那位老师的笔记。也就是他传给我的东西————密钥。事情一下变得简单了。”

“那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威廉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金看着他的笔记:“其中有拼写、语法和句法的错误,我想肯定是故意的。原先的星座表杀手也这么干。”

罗杰斯望着威廉斯:“星座表杀手?什么鬼东西?”

“加利福尼亚(California)的一个连环杀手,”威廉斯解释道,“在你出生前,他就已经开始杀戮了。一直没被抓住。”

罗杰斯淡蓝色的脸上掠过一丝恐慌。

金开始读。”到目前为止,你们发现了那个女孩。她已经被肢解了,但不是我干的。解剖她去寻找线索吧。会有的,相信我。手表不会撒谎。她是第一号。但更多的号码会出现,许多许多。还有一件事。我不是,再说一遍,我不是星座表连环杀手。也不是他的二世,三世或四世。我就是我。知道吗,事情没那么简单。在此之前你们恐怕还希望我只是一个星座表杀手的模仿者吧。”

“这么说事情还没有结束,” 威廉斯淡淡说道。

“事实上,恐怕这才刚刚开始,”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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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9 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克莱斯副警长身材高大,体格强壮。他正尽量不让自己在盯着西尔维娅和米歇尔时显得紧张。

“你准备好了吗?”西尔维娅近距离望着他,“我可不需要你晕倒在我身上。”

“我很好。大夫。”他勇敢地回答道。

西尔维娅说:“你原来见过解剖后的尸体吗?”

“当然见过。”他简短回答道。

“死者的头部有霰弹枪的伤口。”说这句话时,西尔维娅也看了一眼米歇尔。

米歇尔深吸一口气:“我准备好了。”

“这本是工作的一部分。”克莱斯尽力展现出自信。”事实上,下个月威廉斯局长就会送我去法医罪案现场学校学习。”

“很棒的计划,你会学到很多东西。别让等会看到的东西打消了你的学习念头。”

西尔维娅走到一组不锈钢门前。”我们私下里管这叫恐怖屋。是用来存放遭受过极度外伤的人的尸体的:焚烧、爆炸、水下长时间浸泡。还有脑袋被霰弹猎枪击中,”她着重补充了这一点。她按了墙上的一个按钮,门打开了。她走进屋内,不一会就推着一个放着尸体的担架出来。她把担架推到工作间的位置,打开了头顶的检验灯。

克莱斯开始咳嗽,并抬手伸向脸上的面罩。西尔维娅同样马上告诉了他怎么才能让嗅觉消失。他无奈地缩回手,但腿已有些发软。西尔维娅轻推了一下靠近他的一把椅子。米歇尔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可克莱斯却没有。两个女人默默地交流了一下眼神。

“这是史提夫•康尼。”当她揭开覆盖在尸体上的床单时,米歇尔及时出手推了一把副警长身后的椅子,这才接住向后跌坐下来的他。克莱斯呕吐起来,然后竟晕了过去。

她们用椅子把他推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西尔维娅打开一试管氨气凑到他鼻孔下面。他苏醒过来,扭动着摇了摇头,显得很难受。

“如果还是觉得恶心,可以到那边的休息室去。”她指了指不远处。

年轻的小伙子脸都红了。”抱歉,大夫。真的很抱歉。”

“克莱斯副警长,没有什么好抱歉的。这里确实够瘆人。我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时的反应跟你一样。”

他吃惊地望着西尔维娅。”真的么?”

“是的”她告诉他是真的。”我会给你一份我写的报告。你想现在离开也行。如果你感觉好点了,愿意再和我们一起也行。如果你只想在这里坐着,同样没问题。”

克莱斯副警长接受了最后一个建议,可她们刚一转身,他就一头栽倒在桌上,脑袋埋进了胳膊中。

西尔维娅和米歇尔返回到史提夫•康尼的尸体旁。

“你第一次时真的晕倒了么?”米歇尔小声问道。

“当然没有,但没必要让他感觉更糟。男人总是会晕倒。越是高大,晕得越快。”

西尔维娅用一根不锈钢长棒指着康尼伤口的各个位置。”看到了吧,霰弹猎枪留下的伤口,不难想象,脑袋里大部分组织都被击掉了。”

她放下棒子,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悲伤。”康尼的父亲要来看儿子。我劝他算了,伤口很糟糕,但他坚持要来。这是这一行工作最艰难的部分。他从一处胎记和一块踢足球留下的老伤疤辨认出了自己的孩子。我们从牙齿记录和指纹也得到了确定的身份。”

西尔维娅深吸了一口气。”尽管他表现得相当坚强,可我的心还是为他碎了。我从没有过孩子,但我能想象出这种打击会是怎样的,而且还不得不走进这种地方来…”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两人沉默了一阵后,米歇尔问,”那康尼的母亲呢?”

“她在几年前就过世了。我猜那对她其实是一种赐福。”

西尔维娅谈回到她的检查。”确定枪伤的射击范围很困难。最可靠的方法是用同样的枪同样的子弹,在相同的阻力设置下射击。我这儿可没有那么奢侈的条件,不过你可以看出来,伤口处既没有贝壳状的边缘也没有其他的伤痕。因此,枪口与被害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两英尺。”她用一块床单盖住了康尼的头。

“知道子弹是什么做的吗?”

“哦,是的。从伤口处提取到了枪管里的填充物。所有的小子弹都留在了他体内。这也是伤口如此惨不忍睹的原因。所有动能都在他体内耗光。”西尔维娅看了看笔记。”是一把联邦制造12口径九发双响霰弹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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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9 16:48 | 显示全部楼层
“潘布鲁克也是这样死的吗?”

“她是背部中弹。伤害虽然也是致命的,但没有那么惨。有大量的挡风玻璃碎片嵌进她的皮肤。结论如下:凶手先透过挡风玻璃开了第一枪。单看伤口,你可能会以为武器离被害人的距离应该更远才对。但我认为,开枪时枪管离挡风玻璃很近,与潘布鲁克的距离大约是三英尺。她背部的伤口具有典型的贝状边缘,还有个别的子弹片从集中区域飞散开造成的额外的附属伤口。由于子弹必须穿过玻璃,使得看起来开枪的距离要比实际情况远得多。”

“你为什么觉得她是背向挡风玻璃的呢?”

“他们正在做爱,”西尔维娅说。”她的阴道内残留了从康尼的安全套里漏出的精液。事情发生时,她可能正背对挡风玻璃,面向康尼跨在他身上。在汽车那点狭小的空间里做爱,这个姿势很自然;否则,第一枪也能同时要了康尼的命。”

“你确信他们不是同时死的?”

“总共开过两枪。我们发现的子弹数量说明了这一点。每具尸体里都是九颗。公平的死亡。”她冷冷地回答。

“我猜没能找到弹出的弹壳吧。”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要么是凶手拣走了,要么那把枪本身就没有弹出装置,需要手动退出弹壳。”

“我想既然是无膛线枪管,即便我们发现了可疑的武器,也不可能做弹道学验证。”

“有时,霰弹猎枪枪口处的不规则性会在塑料弹塞上留下刮擦的痕迹。这里也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不是弹道专家,但警方一旦找到了这把猎枪,他们会有足够的人手去做比对。我们也已将朗达•泰勒体内取出的弹片送去做弹道分析了。”

“听说枪击杀死史提夫•康尼的同时可能也击停了他的手表,所以指示的是死亡时间。”

“不。表是在他死后被戴上去的。之所以停摆是因为发条被抽掉了。在案发现场我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我在他戴着的手表遮住的左手腕处发现了嵌入皮肤的玻璃。”

“清楚为什么手表会在他死后戴在他身上吗?”

“也许是作为名片吧?我注意它设定在三点。潘布鲁克的是大约两点。这可能也能证明他们死亡的顺序。”

“无名氏————就是朗达•泰勒————也戴着一块不属于她本人的手表,时间设定为一点。那是块星座表。”

西尔维娅看着她,”而现在我们又收到了一封星座表连环杀手式的信。”

“已经死了三个人。”

“因此我想下一次会是四点,代表第四个被害人。”

“如果有下一个的话,”米歇尔说。

“毫无疑问会有。第一个死者是脱衣舞娘。但接下来的两个是正在车里做爱的本地孩子。一旦他们开始谋杀,连环杀手们通常只认准某一类人。可这个家伙已经告诉我们,他不会按老规矩办事。”她顿了顿,静静地说道,”所以真正的问题是,谁会是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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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9 16: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警察局外,淡蓝色的福斯甲壳虫缓缓驶过,在十字路口旁停下。司机扫视着这幢警局所在的单层砖建筑。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信了。他们也可能已经破解了其中的内容。看上去他并没刻意难为他们。困难的还在后边,比如说阻止他。尝试不可能的任务吧,警察先生们。

接下来,他们应该会召来州警察局刑事案件调查科。他们一定想秘密处理此事,以免民众恐慌。毫无疑问,一份罪犯分析协助申请会被递交给联邦调查局负责的暴力犯罪追捕计划单位。某位重要人物会了解到这个案子,对凶手的描绘,确切地说是对他的描绘即将来临。

当然这些都会是徒劳。

他之前开车经过了停尸房,在那里,医学博士可能正埋头研究着三具完全不同却又紧密相关的尸体。线索很渺茫。他清楚该注意什么,然后销毁了它们,但没有人是不犯错误的。法医科学能从微小的残片中挖掘出很多东西。她会找到一些东西,得出一些正确的结论,但在关键问题上她会一无所获。”看不见的证据”没法战胜他。

当几个警察从警局里跑出来,坐上巡逻车快速驶去时,他也开过了十字路口。或许他们正要去追踪一条不相干的线索,浪费能源和时间。对此他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他们的上司,托德•威廉斯是个无能的家伙。但是西尔维娅•迪亚兹在她的领域里却是一流的。有时候,凶杀案不断增加时,联邦调查局会介入接管调查。他真的喜欢挑战。

他开到另一个路口,停在一个邮筒前,塞进一份信,然后加速离开。当他们收到他第二封解释说史提夫•康尼和珍妮丝•潘布鲁克被杀详情的信时,警察们会明白,他们在为自己的生命而战。

金到停尸房接了米歇尔,告诉她有关星座表杀手信件的事情。接着她很快向他介绍了潘布鲁克和康尼的尸检结果。不幸的是,详细的描述没能让谜团有丝毫清晰的迹向。

“也就是说,凶手希望告诉我们,即便他在对朗达•泰勒实施罪行时多少有些模仿星座表杀手的嫌疑,但他不是星座表杀手,”她说”对此你如何解释?”

金摇摇头。”看来这些凶杀案还只是开场罢了。”

“你觉得我们还会收到另一封信吗?”

“是的,而且会很快。尽管托德不相信,但我保证下封信会有关康尼•潘布鲁克。他会去和露露•奥克斯利谈谈,了解更多朗达•泰勒的消息。”

米歇尔望着挡风玻璃外。”我们现在去哪?”

“到贝特家。我打电话预约了。”他看看她。”记得我们还有一份有偿的工作么?”他沉默了一阵,又说,”你今天经历得太多了,你确信能受得了吗?”

“看过了那些东西,贝特家还能有多糟呢?”

“或许你会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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