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料想会听到一些谩骂、诅咒或威胁,但拉乌尔的脸已被痛苦扭曲,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下来。但格雷怀疑这不是因为压碎的胳膊引起的痛苦。在他脸上,某些东西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无休止的暴躁、蔑视的眼光,似乎都土崩瓦解了。代替这些的是温柔的、更人性的东西。
“我不是祈求宽恕。”他痛苦地说。
格雷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头,谁来宽恕你?他还记得几分钟前他自己暴露在光中。原始光。难以认识的某种东西,远在创世纪之前就已存在。是它改变了拉乌尔。
他回想起海军的一个关于超导体的研究,研究大脑是如何通过超导性来交流,甚至保持记忆的。就像贮存能量或者可能的光。
格雷扫视支离破碎的地面。在这种超导玻璃里,除了光,还贮藏着别的东西吗?他想起那一刻他的感觉。感觉有某种更伟大的东西。
地上的拉乌尔用一只手遮住脸。
上午八点零二分
“宝库怎么样了?”赛科安盯着空空如也的大屋子问,“难道它只是立体全息图?”
“不是,”格雷边说边往上面走。他现在有一个理论,“在巨大的能量条件下,迈斯纳场中可能会产生流动的管道。不仅会影响重力,就像我们刚才看到的悬浮现象,而且还会干扰空间。爱因斯坦演示过,重力可以使空间弯曲。流动的管子制造出一种漩涡,能弯曲空间,甚至也可能将它折叠在自己身上,让运动穿过。”
格雷注意到了不相信的眼神,“NASA已经完成了研究。”他强调说。
“烟雾和镜子。”蒙克嘟嘟囔囔,“我这么认为。”
“但是一切都去哪了呢?”赛科安又问。
维戈尔咳嗽起来,雷切尔走向他,他挥手示意她走开,他只是想清清嗓子。“去了我们无从知道的地方,”他嘶哑地说道,“我们只是推断而已。”
格雷感觉到雷切尔要谈及那个假钥匙了,他迅速抓紧她的手,同时向她舅舅点点头,催促他说。也许这不是假钥匙的原因。维戈尔会不会对了?难道他们撞上了什么事先没有想到的东西?
蒙席继续说:“古人寻找原始光的根源,它是一切存在的火花。也许他们找到了入口或是找到了通往它的路。据说埃及法老的白色面包可以帮助埃及君王摆脱世俗的躯体,然后成为一缕光升入天堂。也许古代炼金术士已经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从这个世界到下一个。”
“就像沿着迷宫爬行。”凯瑟琳说。
“非常正确,这个迷宫也许就是上升的象征吧。他们留下这个入口,让其他人跟着去,但我们来得……”
“太早。”雷切尔插了一句。
“或者是太迟。”格雷接着说。这些话争先恐后地跳进他的脑海里,就像照相机的闪光灯一样,让他一阵眩晕。
雷切尔看了他一眼,抬手摸摸他的前额。
他在她的眼里也看到了相同的疑惑,好像这些话也跳进了她的脑海里。他越过楼层边缘看向下面破碎的玻璃地板,然后转向她。
也许光不只是影响了拉乌尔一个人。
他们的心里是否留下了一个回声?也许是一种理解,抑或是最后的信息?
“太早抑或太迟,”维戈尔摇着头,重复着这几个字,把格雷的注意力又吸引过去了,“无论古人带着他们的财富逃到了哪儿,回到过去或者进入未来,他们留给我们的只有现在。”
“创造一个我们自己的天堂或地狱。”蒙克说。
格雷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洞穴如今是一个圆锥形的金字塔,以它的尖端为基座,稳稳当当地立着。或者像一个沙漏上面那一半,尖头指着玻璃地板。
那下半部分去哪儿了?
他凝视着,忽然他明白了。
“因为它在上面,所以它也在下面。”他低声说道。
维戈尔回头看了他一眼,非常锐利的眼神。格雷在这位老人的眼里看到了理解,也看到了学识。他也已经猜出来了。
金钥匙是用来开启那扇门的,去往下半只沙漏的门。可是它在哪儿呢?这个洞穴下面是不是就是另一个呢?格雷不这么认为。但知识的大教堂肯定等在某个地方。这里悬浮的一切不过是另一处的倒影。
就像蒙克提到的,烟雾和镜子。
维戈尔注视着他。格雷突然想起斯佩拉主教的使命:“保守‘三圣王’的秘密。”相信时机一到,秘密自然就会自己解开。
也许这就是生命之旅的全部。
寻求。
探索真理。
格雷把手放在维戈尔的肩膀上,“我们回家吧。”
他用手搂着雷切尔,爬上楼梯。
走出黑暗,走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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