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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连载--《云海妖鬼录》--作者:徐崇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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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6 0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结局

  云江边,夜黑如漆,无星无月。

  他默默立在黑暗中,站了很久很久。

  不远处是一蓬青砖围就的院落,时间已经很晚了,唯有二楼右侧房间的灯光还亮着,日光灯经由窗帘透射出来,变成了朦胧而暧昧的暖色。

  看着两个人的身影在那有些单薄的窗帘上粘成了一块,身影倒下的同时,灯光随着而灭,他的心狠狠地嚎了一声,痛到没有知觉,被砖瓦磨得短短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的肉里,深深地。

  他一个人在城市与郊区交界的幽暗街头徘徊,漫无目的。

  迷离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用浓妆掩饰年华老去的中年女人向他招手,他有些厌恶地转身想走,却留下了,走了过去,朝那间弥漫着暧昧的橘黄色灯光的理发店走去,一步,一步,又一步。

  这是个特殊的地方,整个云海地区的人对它都讳莫如深。

  每当公交车路过这里的时候,尤其是晚上,男人们的眼睛都会投向街道两边的那一排排灯光昏黄的小屋,眼里或是掩饰下的渴望或是故作清高下的戏谑,而女人们则一律是满脸的鄙夷与不屑。

  城市的堂皇与农村的纯朴都容不下,于是在这城市与农村交界的地方安家。男人剥下白天的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女人抛去千百年的矜持与坚守,恶之花在这里妖艳地绽放。

  城市被富丽堂皇压抑下的欲望,农村被绵延千年的传统道德压抑下的欲望,统统在这个断裂的交界处尽情释放,贞操在这里被兑换成一张张数额不等的纸币。

  经常有跟他一起打工的村人为了排遣寂寞,跑到这里,这个灯光暧昧的地方,寻找安慰,忘了在那遥远的山村,自己的婆娘在同样昏黄的灯光下为自己纳着来年的鞋底。

  以前当他路过这里,被那些暗淡灯光下浓妆艳抹的女人招呼的时候也曾有过冲动,毕竟他也是个男人,可是脑中掠过了那个女孩的身影,他走开了,嘴角有一丝微笑。

  可是今晚,他的坚守失守了。当心中的城堡已经轰然倒地,美丽的肥皂泡被上帝轻轻戳破,他又该拿什么来坚守?

  毕竟是第一次,他有些迟疑了,呆立在小屋中,没有动弹,当对方伸手要将他那身肮脏破烂的衣服脱下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挣脱了。

  “乡巴佬!”中年女人轻蔑地嘟囔着,盯着他那一身民工标志的破衣烂衫,脸上是不屑掩饰的鄙夷。

  他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走进那间肯德基店的时候,浑身都是旁人灼人的鄙夷目光,将他的心烧得好痛,好痛。

  他的心绞痛到无法忍受,将那刚发的工资——一叠百元纸币从裤兜里掏出来,狠狠甩在床上,用力拽过对方,一把扯下对方的衣裤,推到床上。

  中年女人在他的身体下夸张地呻吟着。他全身光溜地趴在那坨松弛的肉堆上,闭着眼,脑中划过那个灿烂的笑容:“真巧”,恍若千百年前,又仿佛就在昨天。

  冬夜的寒风刮过简陋的门板的缝隙,呜呜地响,现在的云江应该也有风吧,一定也吹得岸边干枯挺立的芦苇呜呜地响吧。

  一滴泪,自眼角悄悄滑落。

  第二天早上,他回来了,路过那方院落的时候,虽然一再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再看,但是还是忍不住向那个窗口望了过去,窗帘已经换了,一块厚重的深色窗帘,在早晨的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已经有好几栋教学楼建成了,一起过来的工匠们已经陆续走了不少,可是他却留下了,一直到最后一栋教学楼落成。

  四月,春意盎然,最后一栋教学楼也终于封顶了。工匠们拿到了工钱,都走光了,唯有他一个人还住在那间窝棚里。

  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等待什么。他只是舍不得离开。

  春天煦暖的江风,中人欲醉,簇拥着云江的浪,轻轻拍打着堤岸。

  他坐在那块大青石上,望着滔滔的江水,发呆。

  自从搬到那个院子里之后,女孩已经很久没有在云江边出现过了。

  他回想着遇到女孩时的每一个镜头,那一次在肯德基店里的微笑,那一次在书店里的偶遇,那一个个夜晚末班车里悄悄的护送,还有那一次次云江边默默的等待……

  他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浑忘了身外的世界。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将他惊醒,他有些恼怒,看看到底是谁打搅了他。

  可是一抬头之后,他惊呆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孩,以手掩面,正朝这边跑过来,衣衫单薄,穿着拖鞋。

  难道女孩知道他就要走了,所以特意前来道别?

  他的心跳得好厉害,可是很快他就把这个自作多情的想法排除了。

  他赶紧起身想要躲开,可是来不及走远,女孩已经跑过来了。他只好就近躲到了旁边的芦苇丛里。

  女孩还没有跑到大青石处,就一跤跌到草地上,坐了起来,将手里的一张宣纸在地上摊开,边看边哭,哭着哭着,忽然一把抓起它,一阵犹豫之后,猛地将它撕开,然后不停地将它撕成碎片,用力扔了出去,纷纷扬扬。

  他在茂密的芦苇丛里,看着这一切,心里十分难受,她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是那个混蛋欺负她了吗?他好想冲上去保护她,好想给她一个揽工汉有力的拥抱啊。天塌了,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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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6 0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然而,理智告诉他,如果他贸然冲出去的话,肯定会吓坏她的,自己这么一个农民工躲在芦苇丛里,冲出去拥抱她,她不吓晕才怪。而且,自从那次去过那种肮脏的地方之后,他一直觉得自己很脏,原本在她面前就觉得自卑,现在更是无地自容了。

  可是,她哭得好伤心啊,怎么穿得这么少就跑出来了呢?还穿着拖鞋,万一冻坏了怎么办啊?

  一阵风吹过,她忽然趴在地上呕吐起来,吐得喘不过气来,好似把五脏六腑都给吐了出来。

  他看得好心疼好心疼,他好想她所受的所有痛苦都由他来承担。

  她已经吐得没有哭泣的力气了,只是双肩仍不停地微微颤动,如一只无助的小兔。

  他实在忍受不了了,他不管了,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要告诉她,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只是希望能将她的痛苦减少丁点。他要告诉她,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绝望。他要告诉她,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她的快乐。他只希望她能好好的。

  正当他要不顾一切地冲出来安慰她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呼唤着女孩的名字,那个清秀的会画画的男生出现在云江堤岸的外边,疾步小跑过来。

  回头看到了对方,女孩满是泪痕的脸上,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停下了脚步,在茂密的芦苇丛的边缘。

  女孩在男生的怀里,薄怒,你舍得让那狐狸精走啦?

  男生尴尬地挠挠头,你又扯哪去了,根本没有这回事。

  女孩不依不饶地轻擂着对方的胸膛。

  男生说,天晚了,还是回去吧,这里不太安全,民工很多。

  女孩只是不答应,将头埋在男生的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男生,说,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抱过我了,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吗?就在这里。

  男生说,当然记得,既然你喜欢,那么以后我们每天来这里,我就这样抱着你,看太阳落下,看星辰升起,好不好?

  女孩幸福地笑了,看到一地的纸张碎片,心痛地说,可惜我把你那天给我画的画给撕碎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冲动的。说着,想要把它们收拢起来。

  男生说,都碎成这样了,别捡了,我到时候再给你画一张吧。

  女孩说不行,一张不够。

  男生说,那我每天给你画一张,好不好?

  女孩开心地笑了,说,不许反悔,反悔是小狗,我们打勾勾。

  男生笑着无奈地摇摇头,伸出了手。

  ……

  天色已晚,江风渐寒,女孩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男生心疼地道,我们回去吧,别把你冻坏了。

  不嘛,不嘛,女孩紧紧搂着男生的腰,不愿离开。

  男生道,但是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受凉啊,乖,还是回去吧,以后可以天天来啊。

  女孩闻言有些害羞,有些担心,又有些恼怒地嘟着嘴道,还不都是你的错。

  男生又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吐了吐舌头,作了个鬼脸。

  女孩又羞又气,不停地擂打着对方,说道,看你还得意,看你还得意。

  男生连忙举手投降,连声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打闹了一阵之后,女孩终于还是听了男生的话,任由对方扶着起身了,将头靠在男孩的肩膀上,在苍茫的雾气中,渐去渐远。

  风有些大起来了,刮得芦苇嗤嗤地响,他呆呆地站在芦苇丛中,一动不动。良久,一阵风将一片画的碎屑裹到了他的脚下,他缓缓俯下身子,轻轻捡了起来。

  他走出芦苇丛,寻找着被风吹散了的她那破碎的画像,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捡起来。他把所有的画的碎屑都捡起来之后,放在了手心,紧紧地握着,犹如护着此生最珍贵的东西。

  他就这样在云江边站了很久,江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满天的星辰明明灭灭地闪烁着,将一轮娥眉冷月烘托得那般明亮圣洁。

  终于,他颤抖着缓缓将手摊开,碎屑顿时随风四散飘飞,在皎洁的月光下,如满天的白蝶,漫天飞舞。

  第二天,男孩走了,离开了这个工地,离开了这所学校,离开了这座城市,简单的行囊里只有一本平平整整的《平凡的世界》和书本中夹着的云江边的一茎枯黄的草叶,曾经,一个女孩调皮地折下岸边的一茎青叶,含在嘴里,迎风起舞,周遭彩蝶翩跹……

  那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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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6 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物理楼之旧楼魅影


第一章 野猫灰灰

  夏夜,云海大学,物理楼。

  物理楼是栋老建筑,是云海大学最早的建筑之一,据说解放前就已经存在了。四周绿树环绕,青竹摇曳,翠绿的爬山虎覆着整个墙面,沧桑古朴,宁静清幽。

  白天的太阳,如火炙烤着大地,入夜了,校园里依旧热气蒸腾。唯有这物理楼,显得异常的清凉、幽静。即便在烈日当空的正午,一走到物理楼门口,凉意就扑面而来,进了物理楼,被这股凉意裹挟,烦躁尽去,说不出的舒坦。

  因为是暑假,学校里没有几个人,物理楼也显得空空荡荡,不少教室都黑乎乎的,没有开灯。我在三楼一个朝东的阶梯教室自习,十来根日灯光管全亮着,整个房间弥漫着不真实的惨白色,将开关下的字条“节约水电,从我做起。”照得特别清晰。

  教室很大,可容近百人。我坐在最后一排,临窗的位置,烦躁地翻着书,哗哗作响。除了我,还有一男一女坐在第一排,窃窃私语。

  今年的夏天特别热,整个大地象个蒸笼,宿舍更加闷热,烤炉一般,捂得汗都出不来,根本睡不了觉。同学们都回家了,我也不想呆在学校里,可是要考研,只好留下。我每天早早起来,骑车来到物理楼,趴在桌子上接着睡,睡醒了就看会书,困了再睡,除了吃饭,一整天都呆在这里。一想到班里同学都在家里开着空调逍遥,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坚守,就觉得自己特悲壮,效率也很高。

  可是今天晚上,当我吃完饭回来,原本空无一人的教室,多了一对学生情侣,相挨着坐在第一排自习。从背影看去,女的长发披肩,体态修长,男的十分魁梧,理着个板寸。因为这间教室的位置比较好,视野宽阔,从窗口望出去,可以将那条蜿蜒绕过云海大学的云江景色尽收眼底,所以我一直在这里自习,虽然看到有其他人,也不愿换教室,拿出一本《石春桢200篇精编阅读》,自顾自做起题来。

  我刚做完一套阅读理解,忽然听到前面传来谈话声,尤其是那个女生,压着嗓子吃吃地笑,令人心烦意乱。我本想再做一套题目,可耳朵里满是那吃吃的笑声,静不下心,勉强做了一篇,一对答案,五个选择题竟然错了四个。

  我用力翻着书,哗哗作响,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是对方的悟性太差,没一点作用。我有些火了,书重重摔到了桌上,“砰!”,空旷的教室里,回荡着我的愤怒。低低的笑声嘎然而止,那两个人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看我,不再言语。终于解决了噪音,我郁闷半天的心“呼”地轻松了,低下头继续做题目。

  半个小时过去了,正做题的我忽然听到了一种很低,但却挠人心脾的奇怪声音,窸窸窣窣地响起。我抬头,看到那对男女正相拥着接吻,双手在对方身上摸索着,旁若无人。

  太过分了!当我是空气啊?我也是男人啊,发育正常的男人,看到这种免费三级片,不免心猿意马,桌上的《石春桢200篇精编阅读》怎么也看不下去了。可是这回,任我怎么摔书本、咳嗽,人家没有半点反应,依旧热情似火地亲热。我终于被打败了,只好出了教室,到厕所透透气。

  物理楼是多年的老建筑了,十分破旧。可是物理楼的厕所,却是全校所有教学楼中最新的,据说是为了迎接专家评估组的检查特意装修的。老师同学们一直不理解学校的意图,要修也该修教室啊,那才是检查的重点,为啥修这厕所呢?可是检查的结果,让大家不得不佩服学校领导的高瞻远瞩。检查组的同志们进驻云海市之后,住在市区最豪华的宾馆里,在学校领导的带领下,将云海市的各个景点都游了个遍,直到最后一天,才来到云海大学。先在会议室里开了半天会,学校领导对于检查组的辛勤工作表达了最诚挚的敬意,然后赠送当地特产若干。临走前,只是象征性地走了遍走廊,根本没有进教室,反而是有不少人因为会议期间吃喝太多,进了厕所。基于对厕所的良好印象,云海大学在这次评估中,硬件项目全是“A”,将兄弟院校远远甩在后面,从而掀起了一阵高校厕所装修热。

  蹲在厕所里,却没有什么感觉。门上有人用小刀刻着一对简陋的男女生殖器,不知道那些检查组的同志如厕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如果看到了,又会有什么想法,忽然觉得挺有趣。不禁又想起教室里的那对男女,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

  正胡思乱想着,“嗤,嗤”,我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走进厕所。我不禁有些奇怪了,好像这层楼就刚才那个阶梯教室亮着灯,难道是坐在第一排的那个男生来上厕所了?

  我凑着门缝往外瞄了一眼,却看到了一个白影,站在洗脸台的镜子前面。白裙,长发。难道是那个女生走错厕所了?还是我自己不小心进了女厕所?

  我想看得清楚一点,头又往前探了探,“咯吱”一声轻响,不小心碰到了门板。

  “嗤,嗤”,轻轻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似乎径直往我这边走来。

  我的心跳随着这脚步声的逼近,越跳越快。当脚步声隔着门板停了下来,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声息,我的心却越发不受控制地“嘭嘭嘭”狂跳不已。

  静,落针可闻,窗外的虫鸣显得那么清晰。

  忽然,挂在腰间的手机“叮铃铃”急骤地响了起来,听在我耳中,如擂鼓一般。我头皮发凉,呆呆的,都忘了接电话了。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的铃声还在寂静的厕所回荡,然后终于停歇了,厕所恢复了令人心慌的安静,只是铃声依旧在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不知道经历了多久,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提着裤子,猛地站了起来。

  目光越过齐肩高的围板,却没有看到什么人。我鼓足勇气推开门,整个厕所空空荡荡,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

  难道刚才我听错了?我听说过有幻听这种说法,尤其是在寂静的晚上更容易发生幻听。可是我刚才看到的白影呢?难道那也是幻觉吗?

  我往洗脸台走过去,快到的时候,忽然心头一颤,洗脸台的水龙头半开着,水“嘀哒,嘀哒”地往下淌。刚才进来的时候,水龙头明明关着的啊。

  一摸额头,已经冷汗涔涔。

[ 本帖最后由 享受人生 于 2007-4-16 02:3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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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6 0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抬起头,厕所门上明明白白写着“男厕所”。可能是个女生走错了吧,看到进了男厕所就悄悄溜出去了,我这么对自己解释着。

  手机又响了,我伸手摘下一看,原来是老三打来的。

  “你小子干吗呢?怎么半天不接电话,难道说,正在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啊哈……”老三在电话那边猥琐地笑着。

  我听到老三那熟悉的猥琐声音,莫名地觉得亲切。

  期末考试一结束,老三就溜回家了,而且竟然把他那台破旧的台式电脑也想法搬运回去了。暑假回家,正是人流高峰期,一票难求,我还真难以想象,因为颓废了整整三年而略显发福的老三是如何办到的。

  “一个人CS的日子真是无聊啊,俺都想早点回学校了。”老三继续发着牢骚:“猴子啊,几天不见还真有些想你了,啊哈,你可不要过分感动啊,要不等俺回来后你请俺吃饭?”

  最后,老三在语重心长地告诫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后,终于挂机了。我一看时间,已经聊了半个多小时了,那个心疼啊。

  我站在洗脸台前,擦了把脸,望着镜子里面容憔悴的自己,不禁有些感慨。头发已经三个月没有理了,挺长,乱蓬蓬的,象个杂草堆,沧桑得不行。于是手指沾了点水,顺了顺,这样看起来,觉得自己的长发挺酷来着,想象着一支烟在手的样子,嫣然一笑,妩媚到自己都有些恶心。这研究生考的,看来离变态不远了。

  都快一个小时了,他们也该结束了吧,应该可以回去了,这灯泡当得太冤了。

  我走到教室的后门口,往里张望,发现那两个人衣衫不整,相拥着躺在座位旁边的过道上。不会吧,太夸张了点,在教室里啊,好歹矜持一点啊。

  我受不了了,没有勇气看下去,也不好意思进去拿书,转了一圈,又来到厕所。

  妈的,今晚到底倒了什么霉运,竟然遇到这么一对无耻男女。可是脑子里却不自禁地想象着他们现在的样子。

  看着镜子里郁闷异常的自己,我不停地咒骂着,要不是看到那个男生长得人高马大,估计自己不是对手,否则我早冲过去,对他们进行深刻的社会主义思想道德和大学生行为规范教育了。

  正当我对着镜子挥舞着拳头发泄的时候,忽然我觉出了异样,镜子里好像有一个影子,长发白裙,就象我刚才看到的样子,而且有一双红红的眼睛,流着血一般,盯着我的脊背。我一哆嗦,吓得闭上了眼睛,一股寒意沿着脊髓,猛地蹿将上来,整个身子似乎瞬间僵硬了,动弹不得分毫。

  过了半晌,我鼓足勇气眯缝着眼睛,往镜子望去,镜子里只有我这张惊惧的脸,没有其他东西。难道我刚才看错了?我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许是自己刚才看花眼了,我这么安慰自己。

  “嗤嗤”,身后忽然传出轻微的响声。我条件反射地转过身,颤抖地脱口而出:“谁?”

  厕所门外走廊的护栏上,一双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妈呀!”我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腿脚发软,几乎跌倒在地,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上一眼。

  凭感觉,我觉得那双幽绿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我,而且它还向我慢慢走过来。我发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磨擦着我的裤管。这么一来,吓得我筛糠般抖了起来。

  “喵——”正当我吓得几乎晕厥过去的时候,我听到了叫声。“猫?”我鼓足勇气睁开了眼睛。

  一只野猫正轻轻蹭着我的裤腿。

  “呼——”我长出了一口气,全身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原来是一只野猫而已,竟然把我吓成这个样子,真是丢人。我打量着眼前的这只野猫,它比平常见到的野猫要小上一些,全身的毛色基本上都是灰色的,但是脖颈处却有着一圈淡淡的白色毛发,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洗澡了,毛发打结,脏兮兮的。

  我蹲下身子,伸手想去抚摸一下它的头。它却猛地跳开了,隔着一米远,警惕地看着我。

  我往前走了一步,它一纵身跳到走廊上。等我赶出来,它已经隐入黑暗中,不知所踪。

  今天晚上是怎么了,老这么神经过敏,算了,不看书了,回教室把书本取一下,回宿舍吧。

  我从后门进了教室,那两对男女竟然还躺在那儿,我也顾不上了,把摊在桌面上的书本胡乱装进书包,正打算离开。离开前,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对无耻的人,这一看顿时吓得我魂飞魄散,一双血红的眼睛正在窗户外死死地盯着我。这一回看得真真切切!

  “妈呀!”我一声惊叫,书包也顾不上拿,就想夺门而出。可是慌乱间,不小心撞上了门沿。“咕咚”一声,我摔倒在地,又惊又痛,顿时晕厥过去。

  等我悠悠醒转,甫一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双幽绿恐怖的大眼睛近在咫尺。吓得我差点再次晕厥。幸亏想起来这双眼睛刚才见过,再一看,果真是那只野猫,在离我的脑袋不足五厘米的地方盯着我观察。

  惊魂甫定,我马上想起刚才的情景,惊恐地往窗外望去。

  夜风习习,窗外却看不到任何异样。可是我已经吓怕了,不敢到座位上去拿书包,爬起来就往外跑。

  走廊和楼梯装的都是感应灯,随着我的跑动不时地亮起来。马上就要跑到一楼了,楼梯转弯的霎那,我猛地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好像是个人!“咚!”对方摔倒在地。“妈呀!”我再次惊叫起来。

  眼看着那团黑影慢慢爬了起来,“吭,吭,”一个苍老的声音边咳嗽,边生气地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冒失?跑得这么着急。我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撞。”

  原来是看门的张大爷,我濒临崩溃的神经总算松驰下来,连声说着对不起。看到张大爷没啥事,我赶紧一溜烟出了物理楼,跨上自行车就往宿舍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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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6 01:01 | 显示全部楼层
  物理楼在教学区,而学生宿舍则在马路对面,要穿过一条隧道。十五分钟后,我才到宿舍楼下,刚把自行车支好,忽然看到那只野猫也蹲在旁边,轻扯着我的裤腿,那双幽绿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不禁有些奇怪,它刚才跟在后面跑过来的吗?这速度可真快啊。我俯下身子,用手把它的嘴拨拉开了,学校里不准养动物,否则养只猫也挺好玩,我叹了口气,径直上楼了。

  打开我的寝室——321宿舍,开了灯,我倒在自己的床上,疲惫不堪。

  上学期为了考研,我在外面租了间房子,后来遇到了一个女鬼。(详情请见《云海妖鬼录》第一部《一幅油画》),事后没多久,也许是怕触景生情吧,我就搬回了宿舍。老大现在已经是专职谈恋爱了,今年暑假去现任女友家见未来的丈母娘。老二也要考研,但是他自制力比较好,回家照样能够认真学习。老三在考研与不考研间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回家了。所以,现在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为了不浪费时间,我没有交暑假的网费。上不了网,电脑就失去了很大一部分吸引力。因此,这个暑假还是看了不少书的。

  躺在床上,我想着刚才发生在物理楼的事情,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什么动物的眼睛?还是真的见了鬼?我的书包还没拿,算了,明天白天再去吧。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我跑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那对男女依然躺在地上,难道他们什么也没看到?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还是真的只是我看花了眼?可是我摔倒在地上,还大声惊呼,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竟然没有一点反应,依旧在那里缠绵,也实在太强了点。算了,不想这些了,我甩甩疲累的脑袋,竭力不去想这件事情。

  “喵——”一声猫叫在耳边响起。我一惊之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刚才那只野猫正安安稳稳地趴在我的枕头沿上,十分悠闲的样子。

  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老是弄得我一惊一乍的,我生气地一把抓起它,开了门,扔到门外,把门关上,然后回到床上,重新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过了半晌,“喵——喵——”门外又响起了猫叫声,还传来用爪子挠门的声音。

  “小兔崽子,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迭逢惊吓,我今天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一把将门打开,恶狠狠地盯着它,大声吼道。然后,“咣”的一声,狠狠地将门摔上。

  “喵——”它怯怯地叫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声息了。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眼前老是它在门口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的眼神。最近网上风传不少变态以虐猫为乐,我看到过几组图片,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踩踏小猫,简直灭绝人性。这只野猫会不会也遭遇这种虐待呢?

  我终于还是起来了,开了门,它还在那里,水汪汪的眼睛,满是委屈。我心一疼,轻轻抱起了它。学校虽然规定不让养宠物,还是有很多学生牵着狗啊猪啊的招摇过市,也没见学校怎么干涉,所谓的校纪校规也只是唬唬老实人。

  由于刚才受了连番惊吓,现在一下子轻松下来,觉得又困又乏,懒得起来关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人累了就容易做梦,我梦见了那个云江边遇到的美丽的女鬼,她依旧像从前那样穿着白裙,披着长发,微微笑着,从空中向我缓缓走来。云江的风轻轻掠起她的裙摆,油黑的长发在空中飘拂,犹如洛神下凡。你又回来了吗?我仰视着她,激动地问她,可是我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她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依旧微笑着,没有言语,她俯下身来,轻轻地亲吻了我的脸颊。我沉浸在幸福中,伸手想抱住她的身躯,却忽然发现她的脸上的五官不见了,只剩下两只眼睛,变得血红血红,鲜血从里面汩汩流出。

  “啊!”我惊叫着用力把她推开,手上却摸着个毛茸茸的东西,她化成了一只双眼流血、浑身长毛的怪物,利爪上扬,狞笑着向我扑来。

  “妈呀!”恐怖的尖叫中,我惊醒了。

  “喵——”我听到了一声猫叫。

  睁开眼,我不禁火冒三丈,看来又是它捣的鬼。

  我的脸颊上湿漉漉的,再看它用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看着我,不时用它的舌头舔着自己的小鼻子,虽然我一直坚持认为人和动物是平等的,但是一想到刚才就是这只脏兮兮的野猫,用它那条粘糊糊的舌头舔我的脸,我就觉得说不出的恶心。

  真后悔刚才把它收留下来,要是现在再把它扔出去可就不近人情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起来,把它拎到卫生间,放进水槽里。

  可是我刚拧开水龙头,它便惊恐地跳起来,挣脱了我的手,跑到我的床上,瑟瑟发抖,水珠抖落下来,将席子弄得又脏又湿。

  猫怕水的吗?我一边心疼着自己的席子,一边再次把它捉住。这次不管它怎么挣扎,我还是完成了洗澡工作。它也真够脏的,洗第一遍的时候,整个水槽的水都变成黑色了。不过“六神”沐浴露的去污功能还真不是吹的,我倒了大半瓶“六神”,又用清水冲了十来遍,然后用吹风机把它湿漉漉的毛发吹干,这只脏兮兮的野猫竟然完全变了个样,尤其是颈项处那一圈白毛显得特飘逸,在灯光下竟有些晶莹剔透的感觉,就似围了条纯白的丝巾一般,那个清雅俊俏啊,要不是它浑身长毛,我都该产生一些想法了。

  为了给它洗澡,倒把我累出一身臭汗,就着剩下的那点沐浴露洗完澡,我没有擦干,没有穿衣服,就这么湿淋淋、光溜溜地走出卫生间。反正这种天气一会儿就烘干了,而且宿舍就我一个人,乐得凉快。

  可是一出来,就发现它蹲在床头,两眼圆睁,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身体,瞧得我浑身不自在。

  妈的,没见过这种色猫。我心里咒骂着,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径直往床边走去。快到它面前的时候,它忽然“喵——”地尖叫起来,声音尖厉高昂,吓了我一跳,然后“嗖”地一声蹿到了别的空床上,远远地看着我,表情极其古怪。

  这么一来,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难道这是一只雌猫吗?竟然误会我不怀好意了?

  一人一猫,前者全身光溜,后者浑身灰毛,就这么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诡异地对峙着。

  最后,还是我让步了,无奈之下取了件小裤头,胡乱穿上,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被一只小野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我真的有些怀疑它到底是不是一只猫了,因为当我穿上衣服之后,它明显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轻轻走了回来,在我的枕边伏下。看得我差点晕倒,难道在一只小野猫的眼里,一个穿衣服的男人和一个裸体的男人有所不同?

  它那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往我脸上蹭,开始我还以为它是表示亲热,可是后来我发现是我自作多情了,因为只要我的头睡在枕头上,它就拼命蹭我的脸,而一旦我的脑袋离开了枕头,它就心满意足地自顾自躺在枕头上,眯缝着眼睛睡觉。最后,依然是我无可奈何地做出了让步,将整个枕头让给了它,谁让咱是个男人呢,而且还是个颇有风度的男人。

  用手轻轻抚摸着它柔顺的灰毛,我自言自语地道:“要不,就叫你‘灰灰’吧。”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听懂了,竟然还“喵,喵”地轻声应了两声,而且颇有些高兴地摇了摇尾巴,就像一条小狗似的。

  也许,它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个美女,呵呵,这么遐想着,搂着灰灰,我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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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6 01: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旧楼命案

  虽然脑袋搁着床板硬邦邦的,这一觉还是睡得很香很熟,醒来已是艳阳高照,一看旁边的那只小野猫——灰灰还在那里呼呼大睡,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东西了,嘴角的哈喇子淌了一席子,濡湿了小半个枕头。

  既然它没有变成美女,也就不存在怜香惜玉的问题了,看到枕头被它弄得脏兮兮的,又想到它害得我一晚上没有枕头睡,我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把它拍醒了。它睁开眼睛,冲我“呼噜、呼噜”地抗议了半天,见我不理它,只得无奈地又躺回去了,不一会儿,竟又睡着了。

  不是说猫只是白天才睡眠的动物吗?怎么这只小野猫不管白天黑夜,睡个不停啊?

  我洗漱完毕,从抽屉里掏出根火腿肠,刚剥开,正准备啃。“嗖!”一道灰影闪过,我手中刚剥好的火腿肠不见了。那只可恶的小野猫正叼着它,蹲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气得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其实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要真从它那满是哈喇子的嘴里抢回来,我也吃不下去。还没等我冲到它面前,它已经闪电般将火腿肠消灭干净了,而且还用爪子摸了摸胡子,“喵,喵”惬意地叫了两声。

  生气归生气,得知灰灰跟我一样爱吃火腿肠后,我还是很绅士地将剩下的火腿肠分了一半给它,而且,都是我剥了皮喂到它嘴里。

  灰灰风卷残云地吃完火腿肠之后,又把目光盯上了我手中的橙汁。难道它连这个也喝?我找出平时老三打饭的碗,好奇地倒了点橙汁,递到它面前。灰灰“咕咚,咕咚”几口就把它喝完了,舔着嘴巴,意犹未尽地盯着我手中的大罐装橙汁。抵不住它那绿幽幽水汪汪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大眼睛,我连着给它倒了三大碗,都被它喝得干干净净。看到它还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橙汁瓶子,一口都没有喝上的我登时火了,在它面前使劲地摇着空瓶子,咆哮道:“睁大你的猫眼看清楚!没了!一点都没了!没见过你这么贪吃的野猫!”

  灰灰发现我确实没有私藏橙汁之后,伸了个懒腰,还惬意地打了个饱嗝,又躺了下来。好吃懒做,吃了睡,睡了吃,难道野猫都这样吗?我又开始深刻反省昨晚一时心软收留它的举动了。唉,妇人之仁,千古遗恨呐。

  算了,不管它了,还是去教室自习吧。还去物理楼吗?想到昨晚的事情,我心有余悸。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把书取回来吧,反正大白天烈日当空,就算有什么异物,也做不了怪。

  我正打算开门出去,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的灰灰忽然跳了起来,快逾闪电地冲往卫生间,跃上洗脸台,猫爪子一拨拉,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出来了,猫头一探,接了口水,“咕噜,咕噜”,然后“噗”的一声吐在水槽里。

  不会吧,难道它在漱口?它不是怕水的吗?我看得呆了,这真的是只猫吗?

  灰灰以极快的速度漱了口,还用猫爪子沾了点水,抓了抓猫脸,然后“嗖!”地蹿上我的肩头,胡子上的水珠溅得我满脸湿漉漉的,弄得我狼狈不堪。

  我伸手去抓它,它敏捷地跳到了我的另一个肩膀上,等我往这边抓它,它又跳了回去。我两手同时动作,来个双管齐下,它却竟然跳到了我的头顶上。我那个气啊,权衡半天,最后只能屈辱地将右肩割让,作为殖民地由它霸占。

  就这样,一人一猫组合,在门卫阿姨怪异的目光中,下楼骑上自行车,出了宿舍楼。

  也许是因为我的故意颠簸,使得灰灰觉得很不舒服,骑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它忽然从我肩膀上跳了下来,跳到车篮里,两只爪子扶着车篮沿,人立而起,面朝前方。正好是下坡,车速颇快,风将它那一身蓬松的灰毛吹得飘拂起来,它兴奋万分,不停地“喵!喵!”尖叫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这么一来,它越发兴奋,叫得更欢了。

  涨红了脸的我咬牙切齿地得出结论:灰灰绝对是只雌猫!而且是只处于发情期的雌猫!

  远远地,我就发现物理楼有些不对劲,门口围了一圈人。现在是暑假期间,平常物理楼没几个人,难道今天发生什么大事了?

  看到这么多人,小野猫灰灰显得异常兴奋,站在我那瘦弱的肩膀上,两只猫爪子扶着我的脑袋,踮起脚往里瞅。

  我挤进人群,问旁边的一个人学生:“同学,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

  那个人道:“好像昨晚物理楼里死人了,而且不止一个。”

  “死人了?”我很惊讶,借着自己身材瘦小,用力挤到了最里面。

  物理楼门口栏了一根黄带子,一个胖乎乎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不让学生进去。

  趁胖警察不注意,我一猫腰,溜了进去。

  谁知道胖警察眼尖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凶巴巴地道:“你干吗?!”

  我忙堆着笑脸道:“警察同志,我进去拿书,昨晚我把书拉在教室了。”

  “拿书?”胖警察狐疑地盯着我。

  “是啊,”我继续道:“昨晚我在教室自习,走得急了,就忘了带书了,所以我现在过来拿。”

  “你昨晚在哪间教室自习?”胖警察问我。

  “三楼的阶梯教室。”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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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6 01:03 | 显示全部楼层
  胖警察脸上掠过一阵令人奇怪的表情,然后说道:“你跟我过来。”

  我忐忑不安地跟在胖警察身后,上了三楼。

  三楼的阶梯教室里有好多公安人员正在忙碌着,还有人在四处拍照片。

  难道昨晚的凶杀案就发生在这间教室?想到这里,我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潘队,”胖警察叫了下一个蹲在地上勘查的精干的中年男子,然后指指我,道:“这个学生说,他昨天晚上在这里自习。”

  那个叫“潘队”的中年男子站起来,用一种令我极不舒服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指着桌上的书包问:“这是你的?”

  我一瞅,正是我的书包,便小心地陪笑道:“是我的。”说着,就想伸手取过来。

  “慢着!”潘队忽然快捷地一探手,把我的手挡开了。

  我吃了一惊,惊讶地看着他,不得其解。

  “这是凶案现场物证,不能乱动。”潘队面无表情地说道。

  “凶案现场?”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往地上看去,第一排座位旁边的地上,盖着一块宽大的白布。

  “你过来,看看见没见过死者。”潘队对我说道。

  我大着胆子走到白布旁边。

  潘队将白布掀开了一角:一男一女两个脑袋紧挨着,男的板寸,女的长发,正是昨晚的那两个人。只是他们的死状实在太吓人,女的两只眼珠子被生生地挖了出来,血液从空洞的眼窝流出来,淌得脸上到处都是,已经凝固了,呈现暗红色,男的倒是五官齐全,可是整个脑袋干枯萎缩,就似被什么怪物吸了血一般,活像一具木乃伊。

  这一看吓得我够呛,胃液一阵翻腾,跑到墙角,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要吐出去吐,不要破坏现场。”潘队冷冷地道:“你见没见过他们?”

  我一边吐得稀里哗啦,一边不住点头,心里道,幸亏昨晚我没有看到他们的死状,否则当场吓死的可能性都有。

  “整理一下,准备收队。”潘队对其他公安人员说道。

  不愿在这里再呆片刻,我书包也不拿了,转身准备出去。

  “你别走,”潘队叫住我,道:“随我去警局。”

  “去警局?”我失声道:“你们,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了他们吧?”

  “只是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工作,做个笔录。”潘队淡淡地说。

  “做笔录?”我带着哀求的口气道:“能不能在学校里做啊,为什么非要去警局啊?”

  “不行。”潘队冷冷地扔出一句,就不再理我了。

  就这样,在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中,在无数人的指指点点中,我平生第一次坐上了警车。

  上车之后,我才想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肩膀上的灰灰已经不见了,真是没有义气的家伙,看到我有麻烦,就早早地溜了。

  市公安局,某讯问室,光线昏暗,气氛压抑。

  我独自孤零零坐在房屋中间的一条窄凳上,潘队问话,胖警察记录。

  “姓名?”虽然早已知道了我的名字,潘队依旧面无表情地问道。

  “徐清笛。”我无奈地回答。不知道老爸为啥给我起个这么女性化的名字,害得我老被人误会是女生。大一去学校门口的溜冰场玩,已经等在那里的老三老远就冲着我喊:“清笛!”全场侧目,目光齐刷刷地往我看过来,而我的脸则刷地一下红了。我和老三都觉得莫名其妙,后来才明白这两个字的读音真的很象“情敌”,尤其在那普通话极其差劲的老三嘴里。知道是这个原因之后,老三笑得直打跌,一路上“清笛”“情敌”地叫得不亦乐乎。自打那以后,我宁愿人家叫我的绰号“猴子”,也不愿别人叫我名字。

  “性别?”潘队继续问话。

  “废话!”虽然对于国家的暴力机构我一直心存敬畏,但是今天实在是心情不好,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像审犯人一样问话。

  “叫你回答就回答!”胖警察插嘴道。

  “男!”我怒吼。

  ……

  “你昨晚为什么会去凶杀现场?”

  “自习。”

  “为什么不去别的教室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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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6 01:03 | 显示全部楼层
  “凉快。”

  “你为什么暑假不回家?”

  “考研。”

  “考什么专业?”

  “老兄,这跟这个案子有关吗?”我忍不住质问。

  “让你回答就回答!哪来那么多废话!”又是那个胖警察。

  “法学!惹毛了我,我告你们!”我抓狂了,又轻声嘟囔了句:“猪头……”

  “你说什么?”胖警察勃然大怒。

  我一愣,自言自语:“我刚才的声音很大吗?”

  “妈的,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以为自己能翻了天了。”胖警察把记录本往桌上一扔,撸了撸袖子,威胁道。

  “你敢刑讯逼供?信不信我真告你们!”我也峁上了。

  “靠,一个小毛学生还敢威胁人民警察?”看到潘队没有阻止,胖警察狞笑着朝我走过来。

  一看这架势,我还真有些害怕了。我听高两级的师兄说过一件事,说是他们那届法学院有个学生来公安局实习当记录员,一次提审犯人的时候,对方不交待,还出言不逊,提审人员火了,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揍,看到大家打得起劲,那个实习的学生也手痒了,等他们打完后,也跟上去踢了一脚。然后,他们把犯人关在提审室,自己去吃饭了,等他们酒足饭饱回来,发现犯人已经死了。因为最后一脚是那个实习的学生踢的,大家都把责任推在他身上。学校法学院的老师为他出庭辩护,从故意杀人罪弄成了故意伤害罪,但是因为情节严重,致人死亡,最后还是判了十年,没毕业,就进了监狱。

  看着胖警察凶巴巴的样子,我心里犯嘀咕了,搞不好当年那个犯人就是被这个猪头给活活打死的。可是现在出声求饶又太没面子了,自尊心不允许。

  胖警察举起了手,恶狠狠地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我没想到他说打就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脆响,左脸颊火辣辣地疼起来。

  “妈的!你敢打人?!”我一愣,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被人打过耳光,虽然爸爸向来比较严厉,但最多也就是言语上说我两句,今天竟然莫名其妙地被人这么恶狠狠地打了耳光,我顿时血往上涌,怒狮般扑了过去。

  胖警察被我撞了个趔趄,但是他人高马大,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又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我发狂了,双手往他脸上乱抓,但是终究抵不过他的力气,脸颊又挨了几下。

  忽然,正打得兴起的胖警察“啊”的一声惨叫,放开了我,浑身直哆嗦。

  发现胖警察的力量忽然小了,速度也慢了,我不及细究原因,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揍。

  我揍累了,刚歇下,“喵——”一团灰影冲了过来,围着胖警察飞速旋转。

  “灰灰?!”我惊喜地喊道。

  听到我的喊声,那团灰影停了下来,果然是灰灰,冲着胖警察示威似地“喵,喵”叫了几声,然后“嗖”地蹿上了我的肩膀,顾盼自雄,得意洋洋。

  再看胖警察的警服已经被抓得破烂不堪,而且脸上还被抓出了好几道血痕。一看就不是我抓的,而是灰灰的杰作,这家伙没有白养它。

  胖警察气得浑身发抖,作势要扑过来。一直不动声色地旁观的潘队也坐不住了,沉着脸站了起来。

  我一看不妙,这下祸惹大了,真被他们给打死的可能性都有。

  就在他们两个逼近的时候,蹲在我肩头的灰灰又“噌”地跳到了地上,作出一副拼命的架势,背脊高高弓起,尾巴直竖,全身的毛发都张开了,就象一只遇敌的刺猬一般,尤其是颈项处的那一圈晶莹的白毛更是犹如钢针般根根直立。

  “嗷——”灰灰发出了迥异平常的低沉的吼声,不象是一只猫的叫声,倒有点像是老虎的咆哮,从它那小小的身躯中发出来,颇有些诡异。

  听到这吼声,正凶神恶煞般逼过来的胖警察忽然脸色苍白,筛糠般抖了起来。

  “来人!来人呐!”一直十分镇定的潘队也有些慌张起来,手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正在隔壁工作的几个公安人员闻声赶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大家纷纷问询。

  潘队指着地上正发飚的灰灰,声音有些颤抖:“抓,抓住它……”

  我一看形势不妙,灰灰刚才把胖警察的脸抓成那样,要是被他们抓住了,说不定会给大卸八块,熬了汤。“灰灰,快跑!”我一边冲着灰灰喊,一边伸手竭力拦着进来的那几个人。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嗖!”灰影一闪,灰灰已经一阵风般掠了出去,还顺手在拦住门口的潘队脸上抓了一把。等他们冲到走廊,早已鸿飞渺渺,不见踪迹。

  “把他给我关起来!”气急败坏的潘队捂着脸,指着我大声吼道。

  再看那个胖警察,已经不再颤抖了,但是神情木木的,也不说话,痴呆了一般。

  我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顺手将他们搁在桌上的书包取上,就被一个公安人员带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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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6 0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囚徒生涯

  我被带到市治安拘留所,关到了一个小房间里。一开始拘留所的管理人员不准我把书包带进去,后来翻了半天,发现确实只有几本考研的书籍,也就让我拿进去了。

  这间房子只有十几平方米,但却已经关着六个人了,显得十分拥挤。以前老听别人说,被关在拘留所里的人是多么凶恶可怕,所以我心里不免忐忑不安。

  但是相处两天之后,我却发现传闻跟现实总是有些差距的。我一进去,他们就围过来,热心地问这问那,在知道我是个大学生之后,特敬重我,有两个人还让我帮他们给家里写信。尤其是得知我是学法律的之后,他们更是纷纷把自己所犯的事情告诉我,询问法院会怎么判。要知道我虽然也算是个法律本科大三学生,但是三年时间都贡献给电脑游戏了,真正的法律知识并没有学多少,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我的脸烧得通红。

  幸亏我这次是带着书包进去的,那几本考研的书籍中,除了英语就是法律,还有一本厚厚的最新法律条文大全。于是,我就着找到的一些相关规定,硬着头皮替他们分析。其实我心里很虚,尤其是当我说话时,他们信任地看着我,一个劲地点头,我就觉得对不住他们,因为我自己心里也没底,书本上的法律跟现实中的断案,毕竟还是有些差别的。不过他们犯的都是些小事,所以结果基本上也都和我说的八九不离十,于是对我更是敬重有加,一个劲地夸我有学问。

  我第一次觉得,其实学习真的很有意义,也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了法律这个专业,甚至对于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并反思起自己大学三年来的颓废生活来。

  我被关进来之后,还被带去做了一次笔录,不过是别人讯问的,并没见到潘队和胖警察。我告诉他们那天见到的可怕的红眼睛,但是他们根本不信,而且尖酸地嘲笑我,说一个受马克思主义教育这么多年的大学生竟然还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简直不是个男人,气得我郁闷了好几天。

  这一关就是一个月。正是酷暑时节,拘留所里的条件又比较差,房间小不说,空气也不流通,伙食又不好,这个苦可真是够我受的。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没有空调,没有电脑,无聊的时间无从打发,也就只能看看考研的书了,真后悔没有在书包里塞上几本武侠小说。不过拘留所的生活,苦是苦了点,但是没有干扰,学习效率特别高,做五篇阅读理解,往往只错两三个题目。相对于以前,不论英语还是法律,我都有了很大的进步,我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人才果然都在逆境之下造就的。

  有时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没有通知我的父母,为什么他们竟然莫名其妙关了我这么久,但是在几次吵闹没有效果,反而被拘留所的管理人员踢了几脚、骂了几句之后,我便绝口不提了,只是安心地看书。

  十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我十分想念的灰灰忽然出现了。它是从门板中间那个叫“风洞”的瞭望孔钻进来的,一见到我就兴奋地扑了过来。我也很开心,本来还一直担心它会被那些警察给抓住,或者碰到一些喜欢虐猫的变态。搂着灰灰,竟有些见到亲人的感觉,特感动。

  灰灰也很激动,但是它很快就恢复了矜持,“喵,喵”叫着用猫爪把有些过分的我用力推开,然后“嗖!”地一声又跃上了“风洞”。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离开,“灰灰,灰灰”不停地喊它,但是它没有回头,钻了出去,不见了。

  过了不到一盏茶工夫,正当我无精打采地盯着“风洞”发呆,灰灰又从“风洞”钻了进来,嘴里叼着一袋火腿肠,冲我得意地昂起了头。

  我搂着灰灰就是一阵猛亲,直到它矜持到有些发怒了为止。

  那天晚上,我和灰灰美美地吃了一顿火腿肠。

  此后,灰灰经常会出去,然后叼回来一些东西,什么都有,有的时候是一个罐头,有的时候是几包榨菜,有的时候还会有些鱼片,牛肉干之类的,当然最多的还是火腿肠。不过有时灰灰也会出错,比如有一次就把一大袋“雕牌”洗衣粉叼来了,它还特得意,以为这次份量够足。

  一开始,每次灰灰出去的时候,我都特别担心,害怕它到超市偷东西的时候被人抓住。不过它根本不听我的劝阻,而且一直没出事,时间一长,我也就不怎么担心了,再说拘留所的饭菜实在太差,简直不是人吃的,也就任由灰灰替我改善伙食了。

  除了不能出去,这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十分充实。

  转眼就一个月了,那天我正在竭力劝说灰灰不要老躺在我的《民法总论》上面午睡,可它就是不听。正当我无可奈何,准备放弃的时候,它的耳朵忽然支了起来,过了两秒钟,它“嗖!”地蹿上了“风洞”,出去了。

  我松了口气,打算趁灰灰这个捣蛋鬼不在,好好看会儿书,这时,响起了开门锁的声音。门开了,很久没有见面的潘队进来了,面容憔悴,好象熬夜过度的样子。

  看到我正在学习,潘队有些惊讶,但他并不在意这些,而是问了一句:“我听给你做讯问记录的人说,你那天晚上见了……鬼……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他的表情很怪异,好像忌讳着什么似的。

  我觉得很奇怪,但还是没好气地回答:“是啊,恶鬼啊,两眼流血的恶鬼!反正你们不相信,讲了也白讲。”

  听到我的回答,潘队的脸色似乎又苍白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一闪而过。

  沉默了一会,他对我说道:“你可以走了。”

  “走?”我顿时一阵高兴:“你是说你要放我走?”

  他忽然变得很暴躁:“你走不走?要不要老子关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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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6 01: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听这话,我也气往上冲:“靠,你凭什么把我关一辈子?老兄,社会主义法制社会呐,做啥事都得讲理不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为啥平白无故把我关起来,也不通知家属?何况没有正式批捕,你最多只能拘留我七天,可是我却被关了整整一个月,我要去告你们!”说完,我得意地一昂头,这些天闲来无事,没少研究相关法律规定,总算找到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那要不要替你申请个正式批捕?”潘队冷冷道。

  靠,我心里暗骂,真是头老狐狸,够狠,够毒。虽然嘴里依旧嘟嘟囔囔道:“超期羁押这么久,好歹也该给点国家赔偿吧。”但我还是跟同房的几个在押人员简单道了个别,乖乖地拎起书包出了看守所。

  正是夏日的正午,烈日高悬,酷热无比。我就这么背着书包,站在太阳底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拘留所的大门,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颇为感慨,竟有些再世为人的感觉。没有被关过的人,绝对不能真正体味到自由的可贵,更无法理解重获自由的喜悦。

  “猴子!”我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喊声,往前看去,阳光白花花的,有些晃眼,但还是看到了三个人正往这边小跑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老三,另外两个是老大和老二。

  看到我,他们加快了脚步。老三激动得老远就一拳擂了过来,嘴里嚷道:“猴子,想死俺了!”

  看到舍友们都来了,我心里暖呼呼的,这些天的委屈顿时有了倾泻的对象,正准备与飞奔而来的老三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嗖!”旁边蹿起一道灰影,闪电般直扑老三。

  “灰灰,不要!”我惊呼出声。

  灰影闻言,竟然在空中无处借力的情况下,转身腾挪,在即将撞上老三的瞬间,折冲半空,然后一个翻身,轻盈地飘落我的肩头,动作干净利落,优雅无比,然后得意地一昂头,那个派头,真有点睥睨群雄的味道。直看得我们目瞪口呆。

  好半天,大家才回过神来。

  “哇噻!酷毙了!帅呆了!”老三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我肩头上洋洋自得的灰灰,忍不住大声夸道。

  鉴于灰灰发飚时的神勇,老三不敢造次,压抑着要跟我热烈拥抱的冲动,第一回十分绅士地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握手的同时,目光犹自紧紧盯着灰灰,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老大过来了,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被灰灰霸占的那只),颇为深沉地道:“猴子,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跟着大哥继续干吧。”

  我一听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便一脸认真地道:“老大,你也知道,如果不是我,这回在里面的就是你,我想你也知道该怎么办。”

  老大嘿嘿一笑,颇为豪爽地道:“那当然,兄弟你这次为大哥蹲了这么多年,大哥不会亏待你的,以后大哥的钱,就是你的钱,大哥的女人,就是你的(灰灰一阵低沉的咆哮)……啊……那个……嫂子,以后尖沙咀那块地盘就归你了!”

  “不会吧,这么小气,顺便把旺角也给了我吧?”我继续一脸的认真。

  被老大调戏完毕,老二腆着个大肚子过来了,两个月不见,老二是越发的富态了。

  刚才,老二一直在旁边嘿嘿傻笑。我心道,毕竟还是老二憨厚啊,笑得多么可爱,纯得掐得出水来。

  “猴子,你瘦了。”老二一脸的真诚。

  我一阵感动,说道:“猪,你肥了。”

  “猴子,这个火腿肠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嘛。”他盯着我手中的塑料袋,口水嘀嗒嘀嗒。

  “呜——”灰灰愤怒的声音。

  ……

  出来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打我的那个胖警察已经死了,在我被关了十天之后就死了。尸体是在红灯区的一家色情发廊发现的,据说死状吓人,原本肥硕的身躯只剩下一具干枯的皮囊。

  我之所以被关了这么长时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如果说是我把胖警察打死的,谁也不会相信,就算当时他有些异样,也只能算是他在对我进行刑讯逼供的时候,自己急病发作而死,说出去也不好听。何况,他最终死在色情发廊里,也跟我扯不上关系,当时我还在看守所孜孜不倦地看考研书籍呢。

  后来,公安局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给胖警察弄了个因公殉职的烈士称号,大意是他一直辛勤工作,最终积劳成疾,在执行公务扫黄打非的时候,不幸急病发作,当场身亡。正值云海市宣传部门发愁本市没有什么先进事迹可以宣扬,一听说这件事,立刻如获至宝,将他树为了典型,全市上下掀起了一阵轰轰烈烈的学习优秀警察某某某数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最终倒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的先进事迹的活动。

  开会,讨论,演讲,掌声,鲜花,胖警察的遗像挂满了全市的各种会场……发生在物理楼的命案已经没有人关心了,公安方面把它作为一桩悬案,不了了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也不关心,我最高兴的是,我终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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