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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心魔》--作者:泣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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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6:36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了不影响苗苗,一整天我们都没有开过电视,也不去上网,我甚至连字都不打,就陪在她身边。

  我们用冰箱里的材料对照着书学习做菜,不让大师单倪参与,免得她指手划脚的添乱。她对此好像也兴趣缺缺,躲在房间对着电脑。

  材料都被我们糟蹋完后我们就打那排鸡蛋的主意,可以做蛋糕,于是又忙活儿了一下午。苗苗开怀许多,偶尔也会说一两句话,烤焦的蛋糕出炉时她笑得像个天使,吵着要吃,我怕会吃坏肚子,那东西看上去还没有熟,虽然我们的确嗅到烤焦的味道。

  “再去拿几个蛋来,我们重新做。”

  “可是,它看上去还能吃啊!”苗苗不舍的望着自己的作品。

  “快去吧!”我轻笑道,正巧这时电话铃响起,苗苗踩着轻快的步子去接。

  “姐姐,你的电话。”她捂着话筒叫道。

  “哦,我在这边接。”为了方便我接听电话,几乎每一个房间都有分机,厨房也不例外。“喂,你好,我是林严沁。”知道我家电话的人不多,除了单倪少数几个朋友外就是杂志社的编辑了。

  “严沁啊!是我,小张。”

  “哦,你好!”我听出是出版社张编辑的声音,上次投了份稿子给他们,估计有消息来了。

  “怎么没见你上线啊?看见我的留言了吗?”

  “哦!不好意思,这几天有点事,没怎么上网。”我这才发现,这些天都在操心苗苗的事,没顾上写字了。

  “是这样的,你那篇稿子我们收了,不过有些地方要改改,你现在方便吗?我把合同给你传过去,你先看看,要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您等会儿,我这就上线。”说完挂上电话我就往书房去,看见苗苗已经自己一个人津津有味的在打蛋,我放心的打开电脑,登陆OICQ。

  几天不上网,果然跳出好几个窗口,有杂志社的催稿,还有些陌生人的留言,小张的留言,他的头像正亮着。

  我们习惯性的聊了几句。

  “其实灵异稿子这阵子想出版比较困难,上面下了禁令,不批书号了。”

  “那我的稿子你们还要?”

  “这类书卖的火呀!自杀手册这书你知道吧?单倪写的,上市的时候还以为准扑了,闹201那么大件事出来,谁还会去买这种书来看啊?谁知道,短短几天的时间,这本书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火!”

  “不是不让出了吗?”

  “现在是不让出,谁知道以后啊?这么赚钱的东西,哪能说禁就禁?我们头说了,先签些稿子在手上,等这阵风头过了,再上。现在自杀手册和女厕血案都卖到断货了,这不!今天又加印三万册,我看啊!没准还会加印第三版。”

  听到这消息我真为单倪感到高兴,听小张的口气,单倪凭着这本书一炮成名。话说回来,《自杀手册》这本书我还真没看过,就前面几章内容单倪让我看过一些,后来我说要买一本收藏,她又不让买,说是过两天送我一本,到现在都没下文,大家都把这事给忘了。

  “在看什么呢?”刚下线,背上被人拍了一把。

  “没!刚才小张找我,有篇稿子过审了。”

  “哦,那是好事呀!”

  “嗯!还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说来听听?”

  “你的书卖火了,准备加印三万册。”

  “哦,我已经知道了。”

  我看单倪的兴致并不高昂,再看看她一身装束,“要出去吗?”

  “嗯!你们把菜都折腾光,我连煲汤的材料都没有,准备出去买点儿回来。”

  “呵,不好意思!其实少喝一天汤也没什么的,你看我,都被你养胖了。”

  “哪里胖了?我怎么没瞧出来?你呀!就是该多补补。”

  “是了是了!我身上的肉都亏了你单大小姐给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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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要怎么谢我。

  “以身相许够不够?”我开玩笑回道。

  “这可是你说的,记下了啊!好啦,我出去了。”

  “路上小心。”

  她提着大大的手袋出了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家庭煮妇,哪有提着时装袋去买菜的?我笑着摇摇头,苗苗在厨房里唤我,隐约嗅到一股焦味,看样子又烤砸一个。

  这天墨年没有能回家吃饭,外面自杀队伍还在扩大,城市的高楼大厦太多太多,在这石头城里,可以跳楼的地方随处可见,防不胜防。

  我和单倪商量着今天是屈敏的头七,外面自杀的人这么多,警方保护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只能轮换着在她床边值班。墨年早前准备的防狼器什么的也都放在了手边,要发生什么状况就摁响警鸣器,这样至少能让附近的人听到过来帮忙。

  苗苗吃下安定片睡着了,我也跟着在她身侧躺下来,两点左右起来换单倪,她坐在一旁的椅子是打字。我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天,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单倪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我沉睡过去。

  “妈妈……妈妈……”

  耳边传来小女孩的哭泣声,稚嫩的脸,我对她是这么熟悉,每次梦中我们都会相遇。突然,声音消失了,一只粘乎乎的手爬上我的脸,它是这么的冰冷,我嗅到血的味道,它糊进了我的嘴,铁锈的味道充斥着味蕾,令我做呕。

  温热的泪从眼眶中滑落,我是这么的悲伤,那只手突然收紧,捏住我的脸,这让我无法呼吸,痛得想呼救又发不出声音。我一定是要死了我,我想,就这样死去或许也没什么不好。就在我的意识渐渐脱离身体而去时,脸上的重力一下子消失了,那只手从我脸下慢慢的滑落下去,就像无力的抹布,在我脸上留下一道赤红的印迹。

  我的呼吸变得畅顺了,贪婪的吸着气,虽然它们有铁绣的味道。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可我不敢动,隐约感觉如果动起来的话,会碰上不好的东西,或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不能动。有人在叫唤,声音很遥远,我听不清……

  啊!光……是光……有光照过来,我看见了……看见……人……许许多多的人,他们躺在泥地里,血肉模糊,泥里混着血,有个男人的头上粘满了白色的黏液,他的眼睛正对着我,嘴巴张得老大老大,里面正爬出一只老鼠……

  ……

  “啊……”我弹坐起来,发现全身湿漉漉,衣料紧贴着背,额头上满是细碎的汗珠子。这个恶梦比以往的更可怕,更真实,它令我混身发软。

  “倪?”我的身边躺着单倪,莉莉在床边打着呼,这实在有点反常,莉莉一向很灵醒,我稍有动静它就会跳起来,可今天怎么……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浑浊的意识里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好像什么人被我忽视了,苗苗!我的心漏跳了半拍,去推单倪的身子。

  “倪,醒醒……醒醒……苗苗呢?苗苗呢?”单倪一动不动,我心一惊,颤抖着伸出手指凑近她的鼻子下,直到感觉温热的鼻息。还好,她没事,我有短暂的失神,瘫在那里,窗外的天空已经微蓝,现在是早上了,早上……

  意识渐渐清晰,我环顾房间四周,窗户大开,风掀起帘子,扑面而来。这里是二楼,昨天晚上我记得窗户是关着的。

  墨年

  我爬去找拔打电话,一滴滴豆大的泪水滚落在我手心上……

  “喂~小沁吗?喂~”

  “墨年。”我强制镇定,尽量把话说清楚。“苗苗失踪了,昨天晚上,她……她不见了……”再忍不住痛哭失声,把那头的墨年吓得半死。

  十分钟后,墨年和他的两个同事终于赶到,我六神无主的守在床前,单倪还没有醒,就连莉莉也还趴在地上打呼,我好害怕,梦与现实重叠,风中带着小女孩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在我耳边回荡。

  单倪和莉莉很快被送往医院,经证实,空气中的味道来自一种迷幻药,吸入这种气味就会像服下安眠药一样,沉睡不起。也许是因为长期服用安眠药的原故,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所以才会这么快苏醒过来。

  在窗边他们找到了一只红发夹,在阳光下闪着红灿灿的光彩,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其它,甚至连可疑的指纹都没有找到。凶手是怎么办到的?他是用什么手法找开二楼的窗户,又是用什么手法做到不留一丝痕迹。他为什么要带走苗苗?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杀了……不!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我不敢再往下想,我脑子乱犹如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顺。

  “不要担心,我会找到她的。”墨年安慰我道,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像是局里来的电话。

  两分钟后……

  “找到她了!”墨年放下电话忧喜参半的看着我。

  “在哪里?”

  “师大201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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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场所有人都惊骇的瞪着他,活像看个怪物,好一会我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我跟你一起去。”不愿一个人坐在家里等待消息,我会害怕,这屋子有东西在窥视,它无处不在。

  墨年拧不过我,只好把我也带上,他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够,要不是苗苗的父亲给局长打电话施加压力,恐怕连墨年都不能抽身出来。

  关于外界的一切我都是从报纸电视上得知,直到身临其境我才真切感受到所谓的世界末日。

  每个路口都站着全副武装的警员,他们警戒的注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路边经常会有骚乱发生,通常是几个壮汉在围困一个年轻孩子。

  哭喊声、咆哮声无处不在,我看着那些可怜的母亲跪在地上,哭求着自己的孩子。其中一位扑倒在马路上,死死跑住男孩的脚,阻止他再继续往前,男孩机械的用脚去踹自己的母亲,踩在她的头上,血和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仍旧不肯放手。对面马路远远跑过来几个壮汉,他们刚刚解决掉一个,马上赶了过来,满身伤痕的妇人被人拖走,她的嗓子已经沙哑,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当头打晕,软软的倒在地上,五花大绑。

  耳边到处传来车子尖锐剌耳的急刹声,每一位司机都在小心的不让自己成为杀人凶手,吃不准哪个路口突然就闯出个目光呆滞的自杀者来。

  “小心!”我惊叫道,一个女人从人行道横冲上马路,满脸是血,后头跟着几个人,手中拿着粗大的棒子,上面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墨年强打精神振作,车速也慢下许多,他远离大路,往一些避静的小路上开。一辆白色小车在我们的前面,看样子司机也不敢开得太快,时速20左右。

  突然,一个绿色的庞然大物从高空呈抛物线掉落下来,砰!的一声重重砸在白色的车顶上,没有停留太久,整个身体又滑落在地上。我们似乎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她的手臂折了,正压在自己的身体下面,口吐鲜血,全身都在抽搐,翻着白眼在地上挣扎。

  小车司机与墨年几乎同时下车,司机整个人都吓傻了,呆愣在那儿,眼睁睁看着那个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女孩。

  “快打120,她还没有死。”

  司机被墨年吼醒,神经质的望着他好几秒钟才跳起来,没命似的往车上跑去。

  我坐在车上,整个人动弹不得,车窗上如雨点般的红印子铺天盖地的向我压下来。失声看着墨年想去捉住那个女孩,她正爬向楼梯口,她还想干什么?再自杀一次,直至死亡?这个念头让我惊骇得不能自已。

  再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墨年救人的时候,那辆白色小车居然发动起来,在喷了一串黑烟后快速向前驶去,还没开出五十米,又一个身影从高空掉落下来,挡在车身前,从衣着上看,是个男人。

  这一次,小车仅停顿了几秒钟,毫不迟疑的加大马力,前轮压过左腿,后轮撞上头,卡了一下终究还是碾了过去,头骨当场碎裂,白色的脑浆沾在车轮上,留下一路印子,半只眼睛被挤爆,眼珠子滚得老远,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小沁……记下他的车牌号……”墨年也看见了那一幕,刚一松懈那个女孩就从他手中逃脱,一瘸一拐的往楼道口挪去,他连忙追上去拉住她的领口……

  接下来发生了些什么我已经看不到,两眼一黑陷入无境的恐惧中。

  当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车后座,墨年伏在方向盘上睡着了,眼睑下一圈的阴影,脸上,衣服上沾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他把车停在某个地下车库,全世界恐怕也只有这里最安全。

  虽然我实在不忍心打扰他的睡眠,可苗苗……

  “墨年……墨年……”我倾身向前去推他,手刚碰上他的后背,他整个人就弹跳起来,反射性去摸腰上的枪。“是我,严沁,别紧张。”我有些被他吓住了,那副狰狞的面孔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盯着我微怔片刻才恢复常态,“抱歉!我有些失控了,没吓着你吧?”

  “你多久没好好睡过觉了?”

  “刚刚不才睡过吗?”他半真半假道。

  “那前一次呢?是在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他嬉笑着吐了吐舌头,想让气氛轻松一些。“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医院现在恐怕也人满为患了吧?”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我又开始浑身发抖,这不是世界末日,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人性丑恶的一面赤裸裸的暴露出来。

  “是啊!”墨年苦笑,抹了把脸,“那我们出发吧!”说着他就打开车门,兀自跳下车。

  “怎么……”

  “我们已经到师大了,这里是它们校办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墨年一边说着话,一边绕过后厢拿出轮椅,轮子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在停车场里回响,伴随着他的脚步声,回声像魔音一般传入耳中,让我感觉心绪不宁。

  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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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突然把车门拉开,吓了我一跳,惊魂未定的瞪着墨年,一只手抚着胸口,心率跳动得越来越快,豆大的汗从额角滑落。

  “怎么了?”墨年也被我脸上的神情吓了一跳,真不知道这是谁在吓谁。

  “没……没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甚至盖不过心脏跳动的声音。

  “好了,把手伸过来。”墨年说道,他身后的地上拖着一段长长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盯着那影子一动不动,我的脑子在思考,我问自己在看什么,答案却是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有个人在我身边与我对话一样,很熟悉的感觉。

  “小沁?”他疑惑的望着我,回身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又抬起头环顾左右,再次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才放松警戒。“怎么了?不舒服吗?”他见我一直没有回话,伸出手来抹了把我额上细小的汗粒,忧心的看着我。

  僵硬的摇了摇头,我努力将视线抽离,两手环上他的颈项,思维完全呆滞,像个任由摆布的玩偶。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墨年帮我整理好盖在双膝上的薄毯,蹲下身直视着我的眼睛又问道。

  “不……不用。”这时候的我说话有些费力,就像隔着空间在跟他对话,双眼茫然,就连恋人的脸看上去都有些模糊。我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我袋子里有镇定片,有水吗?”

  “等一下。”墨年飞快起身,跑去车尾厢拿了瓶矿泉水回来,细心的打开瓶盖后才递给我。

  “谢谢!”接过瓶子,把好颗小小的白色药片送入嘴中后,对着瓶口昂起头,刚灌入一小口水,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呛了一鼻子水,淹得我泪水直打转。

  “是谁?”墨年大声喝道,我们一同朝发出脚步声的区域望去。

  这里是校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面积颇大,就像其它地方一样,为了充分利用空间,被切隔成许多个区域,左转右转,像个迷宫。此时我们正处在离入口处不远的机动车停放区,再前面是两轮机动车停放区,离保安亭最近的则是自行车停放区。由于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暂时封校一周,因此停放的车子了了无几,整个停车场显得很空旷。

  声音是从更里面传出来的,十几米外的尽头处有个左转通道,通向电梯所在的机动车停放区。脚步声正一步步朝这边接近,听上去很沉重,而且间隔拖得很长,还伴着奇怪的沙沙声,那是东西与地面摩擦发出来的声响,分外剌耳。

  我们没见着人,只看见地上那道长长的黑影,他听到墨年的声音就停住了。声音在这一刻停顿,甚至听不到呼吸声,大家都在屏息以待。

  突然,一窜急促的脚步声从我们身后传来,那黑影动了一下,很快从我们眼前消失,除凌乱的脚步声外,我们没有再听到那沙沙的声响。墨年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大声喊道:“站住!”

  脚步声此起彼伏,环绕在我周围,让我有种身处迷宫的错觉,连回头都忘了,僵在那里,视线追随着墨年远去的背影。

  “小姐,你没事吧?”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一个高大的蓝色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努力的想去辨识他是人是鬼。“发生什么事了?”他那明显的喘息声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让我稍稍安心,虽然思绪仍是有些迷离,但我已经可以确定他是停车场的保安。

  “有人。”我的手慢慢的抬起,指向背影消失的地方,轻吐出的声音,连自己都感到很飘渺。

  那小伙子惊疑看看我,又望望我手指的方向。

  凌乱交错的脚步已经停止了,隐隐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就像是凭空一声雷鸣,惊醒了那个保安,他惊惶的抛下我,朝打斗声传出的方向奔去。

  望着又一个身影从自己眼前消失,我再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拼命滚动轮子追过去,可他速度这么快,我想追都追不上。我害怕得眼泪直流,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视线模糊得看不清那个蓝色的背影,反到是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越渐清晰,深深印入脑海中。那真是个奇怪的影子,只有头、上身,没有下身,下面是一团奇怪的黑影,第一次发觉这样的影子是这么的可怕。

  就在我盯着自己影子看时,扭打哀鸣的声音遽然消失,急促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保安定立在转角处。从我这角度看,只能看见他一半的身影,我想加快速度朝他靠近,可是手上湿漉漉的全是汗,经常滑手,使不上力。

  “麻子叔?”我听见保安喊道,但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然后就听到一大一小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我又开始慌乱起来,看样子保安认识那人,他们该不会是一伙的吧?难道是什么阴谋?这样的话墨年会不会很危险?

  想着想着突然身子一个前倾,轮子撞上减速带把我抛了出去,整个人重重的摔在水泥地面上,听见轮椅倒地,轮子旋转发出的声音。幸好是手肘先落地,没有撞伤头,但还是很痛。

  “小沁!”

  那保安转身过来看着我,顿了一下马上朝我跑来,但另个身影比他更快,越过他跑在前头第一个将我抱起。

  我们彼此打量着身体,都担心对方哪里受伤,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安心的确定他没事。“手好像骨折了,痛不痛?”他小心轻触我的手肘,那上面破了大块皮,血顺着手臂滑落,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我没事。”我勉强扯出笑容,安慰他,此时忘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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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6:39 | 显示全部楼层
  “等会儿,我看看车上有没有药。”墨年抱起我,正准备往车上走去。

  “警……警察先生,他怎么办?”保安怯怯的声音传来,我们这才想起其它人的存在。他一手捉住一个衣衫褴褛的驼背男人,另一手挑着一个脏兮兮的大袋子,眼巴巴的望着我们。

  “你跑什么跑?”墨年恼怒的冲到他们面前,大吼道,我看出他的情绪很激动,要不是理智尚存,很有可能会大打出手。

  那个驼背男人身子打颤,头都不敢抬一下。

  面对着这个又脏又臭衣着单薄的老人,我的内心不免有些酸楚,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心里难受。

  “他,他可能是怕被我们发现才跑的,不是故意的。”小伙子保安红着脸说道,“你也真是的,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上这儿来捡了吗?怎么又偷偷跑进来了?”说完还悄悄瞟了墨年一眼,很不安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老人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嘴上惶恐的道着歉,身前两只手紧紧的拧成了麻花状,两只像竹竿一样细的脚抖得更厉害了。

  “墨年。”我不安的在他耳边唤道,怕他过于冲动做出一切不理智的事情出来,这人很明显是个拾荒人,而且还是个可怜的老人家。

  “算了!”墨年呼吸粗重,在极力控制情绪,丢下这句话扭头往停车方向走去。那两人互望了一眼,老拾荒人那双变形的三角眼惊讶的看着我们离开,连保安递袋子给他都没有注意到。

  我们来到车上,墨年从副驾前的暗隔里找出药水给我清理伤口,那张脸拧得比我还紧,一边对着伤口吹气。

  “警察先生,这……”年轻的保安帮我们把轮椅拾起,小心翼翼的扛了过来,起先我还以为是坏了,后来发现轮子完好,这小伙子还真是腼腆。

  “谢谢!”我跟墨年异口同声谢道,我的眼睛忍不住又憋了不远处那位老人一眼,他正低着头,往停车场门口方向走去。

  “等一下!”墨年突然冲他喊道,他一顿,仍是停了下来,茫然的望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和小保安不约而同的看着墨年,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他从后座上拿起外套,跳下车来到老人的面前。“喏,这件衣服给你,天气要凉了。”他把外套递过去,不自在的摸着脑袋,没敢看对方的眼睛。

  我和小保安同时释然,面中带笑的看着老人惊讶的神情,他无措的向保安投来求助的眼神,得到首肯后接了下来。“谢谢!谢谢!”老人感动得眼角湿润,抱着衣服,拖着大大的塑料袋步履蹒跚的与墨年擦肩而过,落默的背影渐离渐远。

  “您真是个好人。”墨年回到我们身边后,那名保安突然对他说道,眼中满是敬佩。

  “这没什么,你跟他很熟?”

  “还算可以吧!其实这一带的人都认识他,他可是这的老居民了,在学校后面那片荒地住了几十年,专门靠捡垃圾过日子。”

  “是7栋女生校舍后面那块空地吗?”墨年面子一变,追问道。

  小伙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面容有些僵硬起来,缓缓的点了点头,“对!就是那栋闹鬼的校舍后面,那块地因为合同纠纷闹了好些年,一直没动过土。听说以前是附近村子的坟地,后来学校想买下来,村干部也同意了的,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里人都闹得慌。合同签好了,钱也给出去了,村民就是不让动土,学校只好强行把人家的坟给移了,这事闹得可大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这都是听麻子叔说的,就是刚才那个,你别看他这样子,知道的事可多了,我们都喜欢跟他聊天,要不,以前也不会常偷偷放他进来了。”

  “嗯!谢谢你。”墨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直转溜,心不在焉道。

  “不用谢!没什么事的话,我会去干活儿了。”小伙子也不以为意,正巧这时墨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识趣的道别离开。

  电话是墨年的同事打来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样子墨年很生气,直接挂了电话。

  “他们打电话来催了,你的手好些了么?”他关心的望着我,“要不,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

  “不要。”我慌忙摇头,一来担心苗苗的情况,二来真不敢在这地方再待下去,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心里直发寒。

  “那好吧!”墨年知道我的脾气,没再说什么,把我再次抱起,放进轮椅中,推着往出入口方向走去。我发现他一直在左顾右盼,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同我一样感觉到不安,那是之后才从他口中听说的。

  经过保安亭时,那位年轻的小伙子还冲我们挥了挥手,回以微笑后,我们终于告别了灯光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来到蓝天下。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初秋的太阳落得比较早,另半边天已经挂起了弯弯的月芽,舒适的微风迎面而来,伴着草木泥土的气息。

  “苗苗现在怎么样了?”我终于发现墨年神情凝重,心里越发不安,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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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6:40 | 显示全部楼层
  “很糟糕,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她不在医务室?”我慌道,我们现在的确不是往医务室方向去。

  “不,她还在201宿舍。”

  还想再问些什么,可又不敢开口,从他说话的语气中隐隐感觉到不快,似乎很烦燥的样子,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现在这种情况,只好缄默。

  那栋老旧的建筑物矗立在暮色之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热闹风光,冷冷清清的似乎在守候着什么。

  墨年的同事站在二楼阳台上,静静的看着我们靠近,气氛显得很沉闷。

  “情况怎么样?”墨年问道。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两位男士我都见过,他们冲我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倦容,不如往日般神采奕奕,给人灰败的印象。

  “你先在这等会儿。”墨年俯身对我道。

  “为什么?”我很意外,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

  “是啊!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另一个人也说道,他们都在望着我。

  我刚想反驳,突然飘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是我所嗅过的最恶心的味道,它让我的胃翻滚起来。

  天啊!这是什么味道?不想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可脑子确是不听使唤。心一颤,突然想到,为什么听不见苗苗的声音?如果她在里面的话,应该会听到我的声音,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顾一切的推动轮子,倔强的咬着下唇,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进去。

  “小沁。”墨年拦在门口,无奈的看着我,但还是迟了,那股腐肉的气味充斥着我的鼻腔,我已经看见它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她就挂在架床的床板上,眼睛圆睁,与下铺面对面。肌肤呈现出古怪的红色,一半的头发披撒在半空中,遮挡住半边脸,另一半则被一只红色的发夹固定在头上,一身白色的裙子……

  这间女生宿舍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却从未让我如此恐惧过,除了那股浓浓的腐味外,布满灰尘的书床、床铺都令人感到抑郁难受。

  “小沁,还是不要进去了。”墨年掏出张纸巾让我捂着鼻子,说道。

  我的确有点儿想退缩,但在这时我看见了苗苗,她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那里,与那具尸体面对面。我整个人如被电击一般头皮发麻,伸手去捉住墨年的,他也许是误会我的坚持,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后,推着轮椅缓缓进入201室。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情十分矛盾,并不确定是否该进去,但墨年已经帮我做了决定,无从退却。

  另外两名警察扔掉手中的烟蒂后也跟着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外地口音较重的新人解释道:“不用担心,她还有呼吸,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受伤迹象。”

  “那她为什么还躺在这里?”我尖声叫道,情绪十分不稳,自己也摸不透是由于内心的恐惧或是对他们行为的不满。他们居然就这样让一个小女孩子眼睁睁与一个尸体面对面,这是多少让人发指的一件事情,我终于明白墨年接听电话时发脾气的原因。

  “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和法医,他们应该就快到了。”另一个辩解道,但事实上,白痴都知道,这种时候,救护车和法医比美国总统还忙,等到他们来到时,苗苗恐怕早就要被活活吓死。

  是的,苗苗还活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在这种情景下显得尤为诡异,却又出奇让人心平静。

  “你们至少该先把她弄出去,不该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我继续生气道,并且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脸,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具可怕的尸体,尽管如此,我的眼角还是无法避免的瞥见了她的全貌,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当意识到吞进去的全是腐败的空气时,我无法自制的干哕起来。

  是池丽,虽然她的口鼻中都冒出干透的血滞,但这并不影响她那张脸,尤其是那双眼睛,比以往更大,更可怕的眼睛。它不再反射出诡异的光泽,而是变成了混浊的白色,定定的直视着苗苗。

  两位警察听我这么说后面面相觑,见我稍好些后才不安道:“现在动她,不太好吧?这地方,好像不太干净,我们怕……”

  他话还没说玩,突然定住了,我们都屏息注视着苗苗的脸,她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又一下……

  当她眼睛睁开时,我惊骇的双手捂住了嘴,下意识等待着那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歇斯底里的反应。

  一秒……两秒……五秒钟过去了,没有惊叫,没有哭喊,什么也没有发生,苗苗的手指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如果不是她那双幽亮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我甚至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错觉。

  “苗……苗苗……”我吞了口口水,去摇晃她的手臂,却像是在摇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一般,仍由我拿起,软绵绵的在空中左右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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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6: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两名警察同时向后退了几步,远离这张床,在他们看来,苗苗简直就是个怪物。

  “苗苗……苗苗……”墨年也帮忙一起唤她,并且把她抱起来,至少先让她远离那个尸体。我们发现,她的身体就像个软软的沙袋,毫无生气的瘫在墨年怀里,那双眼睛始终没有闭合过,但我还是从眼瞳中感觉到了惊惶、恐惧。

  她是有意识的,她是害怕的,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动不了,发不出声音,更无法宣泄内心的感受,她……这是怎么了?灵异题材中的鬼压床一词很自然的闪过,同时我的身体也瞬间处于麻痹状态,无法动弹。

  “必须立刻送她去医院。”墨年沉声道。

  “可是……”另两位警察似乎还是有些忌讳,他们表现出十分为难的样子,但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惧怕些什么?难道说,外面所发生的一却说明了什么吗?难道说,这样就颠覆了所有人的信仰?

  那我呢?我自己又在惧怕些什么?我能否认自己对鬼魂灵异的恐惧吗?不!我不能。当意识到自己的天平也在渐渐失衡时,我的寒毛全都竖立起来,同时感觉到身体也解除了麻痹状态。

  “不,墨年,你不能带她离开,这样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另一个警察干脆挡在了门口,他的眼神既坚持又惊恐。

  “让开!”墨年发怒了,我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额上青筋一摄摄凸起,咬牙沉声道,语气平静得吓人。

  “墨年,这个时候也许我们真的该留在这里,你不觉得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我们的理解范围吗?我以为我们不该冒这个险。”另一个又上来委婉的劝道,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

  “让开!”

  “放下她!”堵在门口那个掏了出枪,冰冷的枪口直指墨年眉心。“不要逼我。”

  墨年大喝一声,一个抬脚重重的踹上他腹部后,走了出去,居高临下的直视那个男人,措手不及的一脚让他跌坐在地上,刚刚拾回枪,两手紧紧握住,枪口再次对准墨年,只是手在颤抖。

  “有种你就开枪,你这也配叫警察?严沁,过来!”

  我战战兢兢的从两名呆滞的警察身边经过,瞥见他们眼中的茫然及悔恨,来到了墨年的身边。“墨年,看,苗苗。”我突然叫道,她的手好像动了一下,很轻的,动了一下。

  “苗苗,你能动了吗?能的话就摆摆你的手?”墨年对她说道,果然见她缓缓的摆了摆手,虽然动作看起来还有些僵硬。“能站起来吗?”墨年又道,他希望苗苗能自己走路,这样他才可以把我们都带下去,我从未这么痛恨过自己残疾的双脚。

  忽然,一阵刺耳的救护车的声音响起,这让我们同时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在医务人员的帮助下,苗苗很快被送上了救护车,在经过简单的检查后,医生判断她这种症状为睡眠瘫痪症。

  “这很正常,不用惊慌,由于病人被注射了安眠药物,药效过后,正处于将醒未醒的时候,又突然受到剌激,身体的各部位都处于极低张力的状态下,人的意识可能由于过于兴奋而出现这样的感觉,过几分钟后就没事了。”

  “谢谢!”我感激道。“可是,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开口说话呢?”

  “这……也许是精神上受到太大的剌激引起的,这就不在我的专业范围之内了,很抱歉!”

  “小姐,如果你的朋友没有事的话,是否可以请你们先下车?你看看现在这个情况……”不用等她多做解释我们已经能理解,这辆车上几乎塞满了病患,全都是外伤,血淋淋的场面触目惊心,的确不太适合我们待下去。

  结果很快我们又被送了下来,救护正准备赶往医院,这辆车两天两夜没停过了,两位司机轮流换班都显得有些吃不消,打起了呼噜,被拍醒时还显得很茫然的样子。

  “这是个轻病患,可是暂时不管,先去下一个路段看看,有没有病患再回去。”我听到医护人员说道,他们的车子已经开始发动了,就像准备开赴战场一般,有种凄凉的感觉。

  墨年扶着苗苗,我们正准备往停车场走去,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有些不想接听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嗯!我知道了,马上过去。”他匆匆挂了线,对我道:“法医来了,我得过去,你们先停车场的保安亭等我,不要四处乱走。”

  我点了点头,与他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去,谁知道,才走了没几步,神情呆滞的苗苗突然挣脱墨年的手,跑开去。

  “苗苗……”我大声喊道,一边推动轮子追上去,墨年抓到了她的手臂,结果被她咬了一口,不小心又放开了。

  苗苗的迅速很快,当墨年意识到她正往七栋女生宿舍跑去时,他顿了一下,放慢了追逐的速度,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我,也许是怕我离得远会有危险吧?我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先过去,不用管我,谁知他却跑了过来,执意推着我一起追去。

  我脸色惨白的紧紧捉住两边的护栏,亏得这一路上还算平坦,否则就这速度足以把我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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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我们再次回到宿舍楼前的小操场时,苗苗正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中央,高高的昂起头,遥望楼顶方向,在夕照中,她那一身白色纱裙飘飞,犹如一幅瑰丽奇异的画作。

  我顺着她的视线仰首望去,天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扬,白,又是一抹触目惊心的白。这时,苗苗突然有了动作,她居然踩着奇怪的步子翩翩起舞,像个天纯洁无暇的天使,觑着细眼,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墨……”最后一个字被我含在了嘴里,因为我所依赖的那个人正翘首远望,面如死灰。

  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我惊疑的抬起头,望过去……顿时,我僵立当场。

  地上苗苗依然在轻歌曼舞,哼唱出婉转的旋律,余音缭绕。那一头,天台上,另一个女子身着一模一样的装束正在翩跹起舞。她的着赤脚,笑容可人,发上嵌着红灿灿的发夹,忽闪出斑斓的光泽。

  日西下,她们唱着,跳着,笑着……

  “林小姐,林小姐,林……”

  有人在拍我的脸,我茫然失措寻找呼唤我的声音,可我眼前满是随风飞扬的白裙,我找不到任何人。

  [墨年在哪里?苗苗,苗苗又去了哪里?不!她不是苗苗,她是夏静,她一定是夏静!她回来了,她回来索命来了!]

  “林小姐,林小姐……”

  [是谁?谁在叫我?不!不!不要过来,不!你不要过来!]

  面对着夏静那张越渐清晰的脸庞,我差点儿魂飞魄散。“墨年!墨年!墨年……”我拼命的捶打那张脸,不顾一切的大声疾呼,墨年,墨年,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墨年。

  这是十一月里的一天,我永远无法忘记这天所发生的事情。

  当我醒过来时已经回到自己的住所,墨年与苗苗却不见踪影,带我回来的是单倪,她担心我们的安危,冒着生命危险独自赶到学校。

  他们说,那天的我就像疯子一样,发狂的攻击每一个试图靠近我的人,疾呼着墨年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如果不是单倪正好赶到,强行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的话,恐怕我的状况会更糟。

  “那天你到底看见了什么?”一个身穿制服的陌生男人两眼紧盯着我,他的表情让我害怕的瑟缩进单倪的怀中。

  “墨年在哪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然后我环顾四壁,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墨年的踪影。

  “沁,告诉他们,你都看见了些什么?”单倪贴在我的耳边,劝导道。

  “不。”我摇摇头,“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他们要伤害我,他……他们要杀我。”我埋首进单倪的怀中,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这让我感觉稍微安全了一些。

  “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恐怕提供不了什么信息。”我听见单倪说话的声音。

  “你确定她不需要进医院接受治疗?你知道,目前苗丽苗正在里面留院观察,她们的症状几乎是一样的,还有我们的同事墨年警官,事实上,他现在恢复的很好。”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我猜的没错,他要害我,他一定是要害我的。

  “我说了不需要,难道你们忘了,我也是个心理医生吗?是不是要我把医师执照拿出来给你们看,才放心?”

  “很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会照顾好她的,没有什么地方比她自己所熟悉的环境更好的了,请相信我。”

  “既然如此,那请你看好她,你知道,外面很乱,而她现在的精神情况……”

  “放心,她哪里也不会去。”

  “那么,等她状态好一些的时候,麻烦你通知一声,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们还有些话想要问她。”

  “再见!”单倪接过字条,直接下了逐客令。

  “林小姐……”那男人的魔爪伸向我,吓得我心惊肉跳,忙挥手挡开。“好好养病,我们先走了。”

  “沁,他们已经起了,你可以出来了。”单倪轻拍我的背说道。

  我悄悄抬起头,环视四周,果然,坏人都跑掉了。“单倪,墨年在哪里?”我昂首瞅着她,问道。

  只见她脸色微变,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说道:“他走了,不要你了。”

  就在我濒临精神分裂之时,远在城市另一端的墨年,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帮助他的是一位漂亮的心理医生,三十出头,一头利落的短发,因为心理素质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她喜欢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放些充满生命力的植被,还有一张全家福相片,那上面有她可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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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墨年走进办公室时,她正在给植被浇水,看见他进来时有些意外,因为离他们预约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

  “你好,丁医生。”

  “你好!”丁洁没有掩饰惊讶的情绪,“我还以为,我们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自投罗网了。”

  “不好意思,如果打扰你的话,我可以……”丁洁虽然是局子里的心理顾问,但墨年从未跟她正面打过交道,事实上,他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跟她有什么接触,如果不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的话。

  “哦!没关系,既然已经来了就请坐下吧!”

  “好的,谢谢!”墨年动作拘谨的朝办公桌前走去,两只手无措的交叉在一起,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

  “不,不是哪里,躺在沙发上,好吗?”丁洁将手中的水杯放好,转过身正好看见客人坐错了位置,忙纠正道,她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

  “我非得躺在上面吗?”墨年活像看怪物似的盯着那张橄榄色的布艺沙发,在他看来,躺上去就会被打上精经病的烙印,这令人感觉不安。

  “相信我,躺着绝对比坐着要舒服,而且我们能更好的交谈,试试看。”她再次鼓励道。

  犹豫几秒钟后墨年终于小心翼翼的躺在上面,躺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下子冲破了打在心上的封印,当你可以毫无保留的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时,你会发现再没有什么是难以启口的了。

  “好吧!让我们先来谈谈让你困扰的事情。”丁洁手中握着一支笔和个小本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静静的注视着他,语气平缓的说道:“听说昨天在你身上发生了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墨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昨天他们直接把你送到了我这里,你的同事给我说了些东西,不过我想他们并不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是的,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在捉弄我,你知道,她实在太真实了。她在哪里跳舞,天台上,这么远的距离,我却能很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神很表情,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死去很久的女孩子,你绝对难以想象我当时有多惊愕。”

  “可是你的同事们说,上面除了挂着一块白布以外,什么也没有。”

  “是的,但我敢肯定,看见她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你是指写灵异的小说家林严沁小姐,还有那个叫苗苗的学生?”

  “嗯!”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又一时没头绪。

  “我可以叫你墨年吗?”

  “可以。”

  “墨年,我想知道,在昨天以前的一周里,你每天的平均睡眠时间是多少?”

  “十一八之后,几乎没怎么睡过,那种时候,局里没几个能睡上觉的。”

  “我知道。”丁洁莞尔一笑。“我也三天没回过家了,这两天这里的生意特别好,很多伙计都反应精神压力过大,产生幻听之类的,其实都是因为睡眠不足引起的。再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给大家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不!不对!其实……”墨年欲言又止,不太确定是否该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件事他就连我也没有提起过。

  “不用紧张,你会主动到我这里来,就是想解决问题的,不是吗?你放心,今天的谈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其实,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你是指……幻觉?”

  “丁医生,说实话,我自己也不太确定它是否是幻觉,它们太真实了,就好像……就好像可以摸到,可以碰到一样。”

  “可以给我详细说说吗?”丁洁换了个坐姿,泰然自若的望着他,这使得墨年也跟着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拳头居然紧紧的握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第一次发生大概是在一周前。那天,我们接到学校的通知,苗苗,就是201室最后一个生存者接到死亡来电后昏迷了。我和沁到学校去看她,当时,她的行为十分反常,突然定定的注视着一棵树。我以为是有人在那里,就走过去查看,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现,可是我却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那是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从未有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墨年在这里卡住了,他回忆起那个可怕的画面,无法正说下去。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见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丁洁从他的表情中猜出一二,试探着问道。

  “我抬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她在上面,是的,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她就在上面,她在盯着我看。然后,我抬头了,我……我看见那张脸,那颗头颅,她就挂在上面,咧嘴对我笑。”墨年说到这里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他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我告诉自己,是幻觉,所以我闭上眼睛,拒绝再去看她。我很快说服了自己,可是我女朋友的惊呼声几乎吓得我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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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的女朋友?”

  “林严沁女士。”

  “哦,你们最近这段时间走得很近。”丁洁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是的,我猜她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我正打算往回走去,她突然一下子疯了似的呼号起来。我脑子一下子炸开了,神经变得异常清晰,我知道那东西在朝我贴近,我仿佛听到它发出的笑声。我猜小沁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我不敢再剌激她,尽可能让自己神色如常的回到她身边。说实话,当时我有种再也回不到她身边的强烈预感,一种……绝望感。”

  “你说这是一周前发生的事?”

  “是的。”

  “那么你女朋友到底看见了些什么呢?”

  “她没有说,我也不想问她,她的状况一直不太好,我不希望她再去回忆这些。”

  “那就是说,你们并没有对此事有过交流了?之前呢?之前她是否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就是,神经质之类的,你知道,有时候,她很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思维。特别是当人类正处于一种特定的情境下时,很容易传染情绪。”

  “之前?不,她很好,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有什么不对劲。况且,我说过,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后来,类似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墨年闭上眼睛,但很快的又睁开,视线落在办公桌上那一簇鲜绿的植被上,回忆起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就像在梦中一样。

  去探访夏雪的回程中,在列车上,他一秒钟都没合过眼,即使是扎堆在人群中,他依然会心绪不宁。每一张脸都在变,他们一下子是夏静,一下子是夏雪,一下子又变成那些死去的女学生的样子。似乎所有的人都偷偷观察他,他们都在算计些什么,他怀疑自己所面对的都不是人,而是一群——亡魂。

  “这种感觉直到什么时候才消失的呢?”丁洁听他叙述完之后问道。

  “下车,当阳光照射在我身上之后,我就像活过来似的,不过我的情绪依然很低落。”墨年看见丁洁突然站起身,举步到桌子旁边,从一摞文件资料中抽出一份档案,接着又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低头翻阅着。“这是……”墨年侧头看见上面有自己的两寸黑白照,惊讶不已。

  “哦,不用紧张,这是你的个人档案,我印象中似乎在你去昆明公干时,发生过一起意外事故?找到了!死者家属因为神经失常,跳楼自杀?怪了,又是一个跳楼的,怎么都选了跳楼呢?”丁洁捧着资料喃喃自语道,这时,电话铃声遽响,墨年整个人弹坐起来,瞪着电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电话。”丁洁不悦的皱起眉头,边起身边对他道:“先休息一会儿吧!不过可别睡着了,一会儿我还约了人。”

  “好的。”墨年回道,但他没有再躺下去,依然坐在那里发呆。

  “喂,我就是。”丁洁不太放心的瞥了墨年一眼,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让她大吃一惊道:“好,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赶到的,是!再见。”

  “丁医生,如果你还有事忙的话……”

  “不,没关系,还有一点儿时间,我们可以先谈完。”丁洁向墨年走去,但神情有些魂不守舍。

  “其实也没什么了,大都是些类似的情况,比如在等红绿灯时,有时候会看见一些已故的朋友从车前走过,还有身边人的表情会突然变得很怪异等等。对了!晚上睡觉时从墙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出,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墨年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就连他自己都混乱起来,他不知道丁洁是否能理解。

  “最近几天这种现象还经常出现吗?”

  “嗯!越来越频繁,不过我告诉自己,那些都只是假象,我是个人民警察。”将心中苦闷吐出来后,墨年轻松许多,他以为自己已经解开心结,慢慢会康复起来,然后丁洁似乎不这么认为。

  “墨年,我很愿意希望你已经完全没事,但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希望你能接受进一步的观察治疗。”丁洁低着头,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行字后递给他。

  “全身检查,血样化验?”墨年接过纸条,当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惊呼道。

  “是的,我想你恐怕要停职一段时间,原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我有理由相信你只是由于短期内连续经历几起案件,精神压力过大,从而引起了间歇性神经紧张和轻微追踪妄想症。但我刚刚接到一则医法会的通知,他们认为,近期一系列自杀案很有可能是病毒引起的精神病,保险起见,我想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病毒?”

  “只是怀疑,精神科权威专家夏彤玲,夏女士也已经赶到本城,一个小时后,我们将要招开一次紧急学术会议,就这个课题组成专研小组。我可不希望由于自己的判断失误而引起任何麻烦,我想,你也一样,不是么?”

  “不可能是病毒!如果是病毒的话,我早就会出现跟他们一样的症状,但我没有,我没有想要自杀的欲望。”墨年激动的反驳道。

  “当然,当然,你没有,但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我们现在也不敢说这到底是不是病毒引起的,只是怀疑。如果你一切正常的话,那么检查结果将会是最好的证明,你当然明白这一点,不是吗?对了,我希望你近期最好不要跟林严沁小姐见面,嗯!应该是与201室命案有关的任何人,都不要接触。”

  “为什么?”墨年难以置信的瞪着她,活像看怪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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