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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末日升龙》--作者:张大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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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3 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猛古达反应不及,只好一拳击出。他虽未进入完全返祖的状态,身上的怪力也很是惊人。岂料这一拳击出,潜行尸根本不和他硬撼,而是双手在他击出的拳头上轻点,便又跳到玻璃墙上。这面墙面朝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它手心脚心分泌出黏液固定住的样子。

  它再次扑了下去。

  猛古达却还未反应过来,潜行尸这一跳一蹲一扑,本就是呼吸之间的事。

  眼看那女研究员难逃潜行尸的长舌和利爪。

  我的眼前忽然泛起一道银光,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一段红灿灿的东西在半空中飞出很远,一边飞一边喷血。

  潜行尸的舌头!

  这时才看清楚,一身白衣的荒木姿一静静地站立在潜行尸身旁,左肩上粘了一串细碎的血珠。

  他满头长发,慢慢散开,披在双肩。那柄黑色武士刀被随意地握着,好似一直没有出鞘过。

  潜行尸口中喷出大量黑色的血,却无知无觉,伸爪朝荒木姿一抓来。荒木姿一却还有时间看一眼自己肩上的血珠,然后皱了皱眉头。

  潜行尸突然定住,爪子已经伸到了荒木姿一的头顶。荒木姿一后撤步,半蹲,作出了个刚刚收刀的架势,随即摸出酒瓶,优雅地饮一口酒。

  可我却并未看到他出刀,也未看到他收刀。

  潜行尸的脸上出现一条红线,慢慢向下延伸,直到小腹。它就沿着这条细红线裂了开来,一直到两半身体摔在地上,才流出血和内脏。

  好……快的刀!

  他甚至还未动用返祖能力!

  我一面惊异于他的刀法之高明,一面也对这“潜行尸”感到恐惧,揪紧洛贵之的脖子斥道:“这又是什么?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没有说出来?我可不想无缘无故就死掉!”

  他勉力挣脱,陪笑道:“你也不用紧张,我刚才就已经说过,死者复活的方法和活人返祖的方法差不多,既然返祖者会呈现各种不同的能力,死者当然也会。只不过他们的变异较有规律性一些。刚刚你看到头一个,基本保持了自己的身体形,被称作‘丧尸’,是最平常的类型,当然,有些身体上也会发生一些小变异,比如爪子变长、牙齿变尖之类;这个呢,叫作‘潜行尸’ ,特征是眼部完全消失和较长的舌头,他的战力大概是丧尸的十余倍,可是出现几率却是丧尸的五十分之一,也就是说,复活五十个丧尸,才有可能出现一个潜行尸;而比潜行尸更加厉害的是‘尸魔猎手’,出现几率是五百比一,从我们进行实验到现在,一共也只出现过三例,那也不算太难对付的角色。以小方你的实力,应该可以轻松应付的!”

  我没有回他的话,暗自想着:出现尸魔猎手的比例的五百比一,那也已经出了三个,这么说来总共用来实验的尸体当在一千五百以上,更何况还有早先他进行返祖实验时所用的活人。究竟哪里来这么多尸体和活人供他实验呢?难道真如榊原秀夫所说,是通过某种不道德甚至违法的手段么?

  我的心里又浮起了“活体实验”这四个字。

  不由打了个寒战。

  必须把这情况告诉榊原秀夫,告诉世界。

  洛贵之还在顾自喋喋不休:“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了。我们每天要做两个实验,返祖者分为三班,做一天休息两天,不当班的时候出入完全自由。你刚来这里,就和桫椤嘶一班好了,怎么样?我们每个月除了五万块的基本工资,每次出勤还有五千的特别补助,这么丰厚的待遇,应该没有人能拒绝得了的吧?”

  我看着他,他朝我眨眨眼睛,表情既市侩又讨厌。

  我闭上眼睛,捏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我不知道,心里乱糟糟的。妈的……你真是个疯子……制造僵尸?我必须先休息两天。”

  “当然,当然!”他装作善解人意地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和猛古达他们不同,你一直是个普通人。我完全理解。你可以回家休息,直到下个星期一,我想时间足够了,对吧?”

  “足够了。”

  “我想——”他满脸笑意地靠近我,“我们一直都合作地挺愉快,所以我让你见识到了COV的这个大秘密,你不至于把它说出去对不对?那样对你毫无好处。你会损失很多钱,你的名誉,甚至你做人的资格,国家会把你抓去切片研究。你不会这么傻的?我记得……我记得你阿妈的病还没有好,对吧?”

  “……”

  “你不会说出去的,嗯?”

  “是的,我不会说出去。”

  “那好,一切都圆满了!我送你出去吧?这里的空气糟透了。”

  “好。”

  我曾以为,在经历了这般恐怖诡异的场景之后,内心一定非常惊惧,但真正的感觉并没有那么糟糕,更多的是兴奋。在洛贵之用母亲来威胁我之后,我就决定了下面该干的事:搜集COV进行非法实验的证据,交给榊原秀夫——有很多方法可以收买我,但是用亲人来威胁并不在这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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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3 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子不吃这一套。

  至于复活人类的伟大实验,见他的鬼吧!

  我满腹盘算,驱动公司提供的新型雪佛莱旅行车回家,因为知道车上肯定装有窃听器和跟踪装置,不得不换乘一辆出租车来到教官的别墅。

  这里变得像一座战斗堡垒。

  整座别墅的警戒起码提高了三倍,大门口站着四个手持微型冲锋枪的黑衣壮汉,另外还有至少五处暗梢。

  我多给了司机一些小费,让他赶快离去。两名壮汉已经围了上来,站在出租车前后,把手按住引擎盖。

  “这里是私人住宅,干什么的?”

  这几个人都是生面孔,我慢慢地从车里出来,双手一直放在明处,缓缓道:“冯管家在不在,我是方平。”

  这两个人脸色一变,朝我鞠躬道:“是方先生,对不起,您受惊了。”朝对讲机说了几句,打开了大门。

  他们虽然认可了我的身份,手中的枪却没有放下,直到冯管家和阎真一起出来迎接,脸上的表情才稍稍放松。

  我有些奇怪,问王管家道:“冯叔,出了什么事?家里多了这么多弟兄?”

  冯管家脸色苍白,眼圈乌黑,显得疲惫不堪:“没什么,这些都是全省各地的弟兄,来家里护卫的。”

  我吃了一惊,洪升泰是临州城里第一大帮派,哪个不知死活敢来招惹?难道有外省市的帮会大举入侵?

  “怎么回事?会长去了哪里?”

  冯管家摇摇头,停了一会儿,颓然道:“是高弟。”

  我想了一会儿,不敢相信地问道:“难道是上次去寻过的那个高弟?他——”

  “就是这个杂种。”阎真接口道,“这个礼拜他挑了我们一家夜总会,三个赌场,五家酒楼,杀了四十五个兄弟,伤了一百二十二个。可恨那天没有找到这个王八蛋,把他的牛黄狗宝都掏出来!”

  “就他一个?”

  “就他一个。”

  “那怎可能!”我脱口而出。洪升泰不是一般帮派,会中弟兄经过展教官半军事化训练,即便比不上军队,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乌合之众。不要说说一百多个孔武有力的黑道分子,就是一百多个普通人,也是一个人能够杀得完的吗?

  我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似乎看到高弟变形成为怪物之后,舞动爪牙的模样。

  阎真狠狠说道:“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这杂种还是个高手!据受伤的弟兄们说,他动手之时快若闪电,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招式,一招过后兄弟们便肠穿肚烂,倒有些像方兄弟伤青炎公司那帮人之后的样子。”

  冯管家亦附和道:“会长和副会长都出去处理帮会里的烂摊子,这里看来虽然有这么多人,但也不一定挡得住高弟的,我们倒是无所谓,就是小铃,唉……”

  本来我只是来看看妙舞,但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便不能撒手不管,更何况高弟决不会无缘无故变得那么厉害。COV拿尸体做实验虽说可恶,但也有些道理可说;可如果公司真的将可使人变成怪物的药剂流通到市面上的话,那简直就是泯灭人性,禽兽不如!

  我要搞清楚高弟力量的来源!

  “冯叔,请帮我准备一间客房,晚上我想睡在这里。”

  冯管家面露喜色,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以方兄弟的身手,必定手到擒来——”

  “到时候老子活撕了这杂碎!”阎真舔了舔舌头。

  我随口道:“那天也算放了高弟一马,他怎么还是这么纠缠不清?”

  阎真答道:“哦,没什么,那天我们走了后,他老娘心脏病发作死了。妈的,这老太婆本来就有心脏病,怎么能算在咱们洪升泰头上?”

  “什么!”

  我猝然停下脚步,惊愕地盯着他们。

  两人还未发现我已停下,继续往前走了一阵,阎真摸出一支手枪递过来,这才发现我远远落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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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3 2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方兄弟,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回想高弟阿妈的样子,却发觉脑中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淡淡的影子。只记得这个老妇人为了她的儿子,在一个少妇的脚底下,哭得很伤心。

  “姑奶奶,你饶了他吧……”

  那尖利的声音,又在耳边回荡,好像一根缝衣服的小针,从耳膜刺进去,深深扎进脑髓。

  阎真把冰凉的手枪交到我的手里,在我肩上拍了拍,道:“小方?”

  我抬头看看他,他咧嘴笑笑,王管家也笑了。

  他们虽然在笑,但我从他们的笑容当中,分明看到丧尸一般白森森的牙齿和血红的眼珠。丧尸攻击人是因为食欲本能。人攻击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没事,走吧。”

  ※ ※ ※

  我走过别墅里狭长昏暗的长廊,爬上陡峭的楼梯。阳光从小小的天窗里投射进来,将空气中飞舞的灰尘照得一清二楚,如同雪片零落。

  一片声音,一片令人宁静的声音吸引着我,吸引内心最深处的悸动,我登上台阶,寻找来源。

  我找到了,就在这扇虚掩着的粉红色的门后面。

  “恶龙被打跑了。从此,王子和公主就过着幸福的生活……”

  在温暖的橘色阳光下,妙舞抱着小铃坐在一只米老鼠座垫上。她手里捧着一本童话,轻声细语地念着古老的故事。阳光和花黄色的毛衣混成一片,仿佛为她拂上一层轻纱。

  她现出猫咪的样子,把脸贴住小铃的脸,任凭小铃捏住她柔嫩的尾巴,随意把玩,两只尖翘的小耳朵不停转动。

  “好棒……那我也要当姐姐的王子,好不好?”

  “小铃铃是女生,怎么能当姐姐的王子呢?小铃铃一定会是一个最漂亮的公主,会有很多男生喜欢哦!”

  “我不要,我一定要当姐姐的王子,我要和姐姐很高兴很高兴地生活在一起,我才不要当公主呢!”

  “小铃铃,可是……可是姐姐已经有自己的王子了啊!”

  “他是谁?是谁嘛!哦……我知道了,是方叔叔对不对?他才没有小铃好呢!上次的早饭就是被他烧糊的,他还……他还对姐姐干坏事!”

  “小铃……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坏啦……你听姐姐说哦……”

  “啊?怎么会这样……”

  我的眼前只有两张俏生生的脸蛋,全都被晒得嫩红,浑然不觉自己倚靠的门已经慢慢朝里转过去,一时大意,摔了个四脚朝天。

  “啊——”

  妙舞的脸出现在我的上空,她的脸更加红了。

  “你,你回来了啊?”

  “嗯……我回来了。”

  小铃挣脱了她的怀抱,跑到我的头旁边,伏在耳边悄悄说:“方叔叔,刚才姐姐跟我说,你亲她的时候她也很高兴的,是不是真的?”

  “小铃!”妙舞娇羞地将她一把抱起,刮着她的鼻子,“小叛徒,以后不跟你说了啦!”

  我痴痴地爬起身来,抓住妙舞的手臂,柔软的触感使我舍不得放手。

  “妙舞——”

  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挣开,跑到了阳台旁边,扭过头道:“你先出去啦,我们还在上课呢。”

  小铃朝我挤挤眼睛。

  “哦,好,我先回房了。”

  我险些把鼻子碰到墙壁,出了房间,似乎忘了什么事,转身又扭开房门:“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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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3 21: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瘦长的人影将阳光全部挡住了。

  他站在阳台上,穿着那件满是钉头的皮夹克,右臂上箍着一个黑套圈。

  高弟。

  “妙舞,快跑!”我发出声嘶力竭地喊叫,妙舞慢慢转过身,朝我跨出了一步。

  两根蜘蛛脚爪一样的利器将她洞穿。

  我想上前和他拼命,但脚却在地板上生了根,怎么也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被他一刀一刀地扎穿。血慢慢濡湿了整件毛衣,分成一小串一小串落下。

  他举起已经化作镰刀状的手臂,轻轻落在妙舞洁白细长的脖子上,朝我笑了:“这是你欠我的,对吧?”

  “不——”

  我坐了起来。

  梦中情景尤在眼前,胸前却已汗津津一片,被窝里又湿又闷,待不住人。

  房间里寂静无声,唯有床头柜上闹钟滴答滴答走动,窗户忽然亮了一下,床对面的穿衣镜照射出苍白的脸庞。

  下雨了。

  我摸索着从床头取来香烟,点上一根,烟草浓烈的醉人香味叫人我稍稍好过一些,烟头微微闪动的火光仿佛飘浮于尘世的鬼魂。

  “姑奶奶,你饶了他吧……”

  我有些烦躁地翻身下床,推开窗户,狂风卷着冰冷的暴雨一下子掀开窗帘,灌了进来,天上一个接一个地落雷,不时闪出一道道张牙舞爪、划破夜空的电龙。

  这该是开春来最大的一场雷阵雨了,这种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只能持续一两个小时,但是当它肆虐起来的时候,却好像没什么能够阻止的。极目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视野里全是粗似骨针的雨串,落在房屋和树木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耳边也全是“哗哗”的雨声,好似自然的生灵欢快歌唱。鼻尖传来的泥土腥气将我的睡意一扫而空。

  窗台前还摆着两盆兰花,虽说有顶棚遮蔽,无奈雨水太大,一边已经给打着,那白色的花朵在狂风暴雨中不住摇摆,煞是可怜。我将他们拿进房间,摆在地上。

  不经意间,发现其中一瓣叶子上,有一点黑色的东西,不知是不是害了虫病。

  我把这盆花捧起来,才发觉不是兰花本身的颜色,而是染上去的一滴液体,将这液体揩在指尖,送到鼻中一闻,立刻感觉出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从哪里来的?我疑惑地将头探出窗户,正好看见一滴鲜血从顶棚上滴落。一道闪电劈下,那透明顶棚上浅浅地映出一只鞋印,看上去——

  看上去就好像有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人,从窗户爬上三楼去了。

  三楼正对的便是妙舞的房间,她说这两日小铃都到她房里睡的。

  糟糕。

  我来不及多想,立即现出迅猛龙怪臂,窜出窗台。

  暴雨打在身上,仿佛为人罩了一件朦胧的外套,以目前的能见度,相隔五米便看不到对面的情况,我像只壁虎一样悄然无声地爬上三楼,偷偷探出半个脑袋,望进房间。

  恶梦成真,高弟正在那儿。

  他背靠窗台站着,大得可笑的长风衣已经被雨水和血淋透,湿搭搭紧贴着身体,一些可疑的液体顺着皮靴流到地上,汇成亮晶晶的一滩。

  妙舞和小铃缩在床角,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凶狠而骄傲:“喂,女人,把女孩儿扔过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受伤了?桌子里有,有纱布和药酒,你拿了就快出去!”妙舞大着胆子喝道。

  高弟笑得肩膀都耸动起来:“不,女人,我不需要治疗,我只要孩子。你可以选择把孩子给我,然后活着;或者你先去死,然后我带走孩子。我无所谓。”

  “你要带小铃去哪里?你是什么人?”

  “这不管你的事,女人。”他朝前走近两步,慢慢伸出手,“我会把孩子送回来,我会慢慢地,每天都会送一些回来,今天是耳朵,明天是鼻子,后天是可爱的小脚趾。很残忍,是不是?”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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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3 21:1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知道你只是一个保姆,我观察这里不少天了。我不想杀不相干的人,所以我最后再说一遍,走开。”

  他用光了所有耐性,伸手朝妙舞的脚抓过去,妙舞眼中一道寒光闪过。

  高弟也和所有人一样,被妙舞柔弱的外表所欺骗。我却知道妙舞真正的实力,她是一只爪牙锋利的野猫。

  窗外的闪电掠过,屋内的闪电也亮了亮,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床上跃起,灵巧地穿过高弟身边,只听高弟惨叫一声,倒退三步,捂住了腰。黑色的血从他指缝里不断泄出。

  “女人,你逼我的!”他冲倒吊在顶灯上的影子吼道。妙舞已经现出猫形,朝他呲呲尖牙。

  “姐姐好棒!”小铃浑然忘却了危险,拍掌叫好。

  高弟眼睛一眯,朝小铃的方向窜去,妙舞赶在前面从空中跃下,一爪抓下。

  “啊——”高弟整条右臂,竟直直地滚了出去,落到床头,正对着小铃。可他的伤口却没有喷出多少血来。

  望着自己的断臂,他不痛反笑,道:“怪物,你他妈的也是个怪物!就让你瞧瞧吧!”

  他放开捂住腰腹的左手,从妙舞划开的伤口里立刻流出几截肠子,可那肠子竟然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在半空中舞动起来,从肠头上又生出一些细细的肉芽,发出“哧溜哧溜”好像喝豆腐脑的声音。

  我恶心地牙都酸了,他这肠子却突然像毒蛇一样甩了出来,攻向妙舞!

  这肠子也许没有什么攻击力,可是太过恶心,妙舞吓得花容失色,朝旁边躲开。趁着这当儿,高弟跳到小铃身边。从他的断臂和肩膀断裂处分别冒出几股不住扭曲的肉芽,相互搅在一起,硬生生把原本断裂的手臂重新接上,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损害!

  高弟哈哈一笑,从被窝里拎起小铃,对妙舞道:“女人,今天就放过你,拜拜!”

  我已窜了进去。

  他没料到窗外竟然还躲着一人,倒是一愣,不过反应也算及时,将几段肠子扭动着舞来。

  我早有心理准备,一把抓过肠头,死力拉住,想将他一起拉过来。哪料他身子一挣,竟如壁虎弃尾一般,将这段肠子抛了出来。这肠子好似也有生命,扭动着将我捆住,虽然没有什么力道,倒也费了不少功夫。

  剩下那些肠子仍旧蠕动着回到了他的身体里,破口两边立刻生出肉芽,扭在一起将伤口缝合。我这类返祖者的伤口愈合速度已经非常惊人,没想到这高弟竟然更胜一筹。

  趁我挣脱肠绳之时,高弟破门而逃,待我们追到楼梯口,他已经不见了。

  我急道:“从窗口追,他跑不远。”

  妙舞却从楼梯上捡起一样东西,道:“这是小铃睡衣的袖扣,他们往天台去了。”

  好狡猾的人,倘若不是妙舞眼尖,几乎要被他骗过了!

  我撞开被堵住的天台大门,冒着风雨四处寻找,高弟带着小铃正往天台的信号接收塔爬上去。

  展教官的别墅地处山区,四周都是阻碍,平时电子通信极不顺畅,所以装了一支七八米高的信号接收塔。那是全由钢筋搭成,高压电塔似的建筑,梁和梁之间跨距极大,很不容易攀爬。高弟却运步如飞。

  我来不及想,跟着爬了上去。被雨水冲刷着的铁塔极不易爬,好几次险些失手摔落下去。

  高弟在顶上停了下来,低下头看我,闪电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分外狰狞。

  “喂,你想要这女孩吗?好啊,我给你,接着!”

  他单手抓起小铃的衣领,在半空中抡了一圈,狠狠地甩了出去。小铃被他高高抛到半空,朝楼下跌去。这一下子大概就有十三四米,再加上三层楼的高度,真要落到地上,还不摔成肉酱!

  我看着她娇小的身子飞快跌落,就好像看着郑小薇从树梢掉下。

  “不!”我不能,不能让这悲剧在眼前发生第二次,绝不能!

  纵身一跃而出,朝小铃的方向扑去。

  “小铃别怕!”

  一股酥麻的力量在背后浮现,这不是雨水打在背后的感觉,而是某种喷薄欲出的……野性。

  “唰!”背后一阵剧痛,忽然觉得身子一轻,脊椎旁边好像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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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3 21:19 | 显示全部楼层
  闪电将我的身形投射到地上,如同一头纵横万里的翼手龙,我的翅膀及时生长出来!

  那就好像失去知觉的肢体,一瞬间重新回归神经掌握,根本无需多费时间训练怎么操作,因为一切都是本能。我好像天生就该是长着翅膀的生物。

  小铃已经坠下三楼,我们之间相距二十米。我鼓动翅膀,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朝她飞去。

  她落到二楼高度,我们之间还有十米。

  她离地面还剩五米,可以看见她惊惶失措的眼神。

  “叔叔来了!”

  在她即将和地面接触的一刹那,我伸手将她抄住揽在怀里。

  由于无可避免的惯性,我狠狠地朝地面砸去,只有尽量张开双翼把她揽住,身子却一连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浆。

  粗砺的水泥地在翅膀上划开一道道口子,疼痛混杂着冰冷的雨水灌进身体。我敞开怀抱,检视小玲。

  她的眼睛瞪地溜圆,伸出小手在我畸形的怪臂上乱摸,发出啧啧惊叹:“方叔叔也是妖怪!”

  “是好的妖怪。”

  我抱着她腾空而起,翅膀挥洒雨水,兜住了风,好似有人在两边拉扯,慢慢升上三楼天台,“别怕,叔叔在这儿。”

  天台上,妙舞和高弟两人还在一高一低对峙,任凭雨水打在身上,都不敢动弹一丝一毫。

  本来高弟尚且处于攻势,身子伏在铁塔上寻找机会,想要一招击杀妙舞,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我居然会长出翅膀,将小玲都救了回来,一时脸色大变,却又很快平静下来,只是双眼当中杀意更灼。

  我将小玲放下,轻轻对她道:“去姐姐那里,和姐姐下楼。”她还想说什么,我伸出利爪在她眼前比划几下,吓得她立刻朝妙舞跑去。我则死死盯住高弟,不让他有再次偷袭的机会。

  妙舞将小玲护在身后,我俩的目光相交,我叫道:“下楼,下楼!”

  她犹豫一阵,冲我点了点头,一步步后退着下楼。现在这片一百来平方的汪洋大海就只有我和高弟两个人。

  我一步一顿朝高弟走去,心中的怒气骤然集聚。今晚幸好我是在的,要不然小玲岂非真的要被他捉去分尸?黑帮仇杀,你死我活,也没有话好说,可是却关这小女孩什么事?

  一时之间,只觉得血脉膨胀,右臂上吱吱咯咯响个不停,但见那绿油油的鳞甲之间,不断有尖锐的小刺伸出,整条手臂竟又粗长三分,如铁块般坚硬沉重。

  高弟只是伏着,本来他居高临下,自有优势,但是碰上我居然能够展翅飞翔,一时倒也不知如何是好。

  “高弟,你不该把一个五岁的小姑娘牵扯进来的!”我暴喝一声,双腿在地面一蹬,将暗红色的地砖都踏碎两块,同时翼翅狂扇,如炮弹般冲向信号接收塔。

  “起!”

  巨爪运尽力量砸向铁塔,固定铁塔的水泥基座立刻出现数条裂痕,连接钢梁的粗大铆钉纷纷飞出,巨塔开始摇晃起来。高弟满脸惊慌地抓住塔顶的尖梁,不让自己跌下来。

  再次捶打数次,基座终于完全碎裂,铁塔缓慢倒塌。

  我毫无畏惧,远古的力量在体内穿行,双手抓住两边最粗壮的钢梁,将这座八米高,一吨重的铁塔连根拔起,高举在手中。抬眼望去,高弟缩在塔顶,眼中满是恐惧。

  我朝他淡淡一笑,慢慢转动身体,像链球运动员一样以自己为中心转圈,铁塔跟着一起旋转。这玩意在雨中发出尖利的破空之声,如同龙卷风暴来袭时的声响。

  我越转越快,到了后来,自己也辨不清方向,巨大的离心力几乎使铁塔脱手而出。模模糊糊的,似乎看见天台之上还有另一座高大的铁制建筑——那是供给别墅生活用水的水塔。

  我用最后一点力气将铁塔再抡了四圈——塔顶的速度一定在两百码以上——最后将铁塔连同仍旧攀附在顶端的高弟一同,狠狠砸进水塔!

  “轰!”

  我的虎口被剧烈的震动震出鲜血,险些拿不住铁塔——现在这东西已经断裂成两截,一截在我手中,一截则陷进水塔。水塔被砸了个稀烂,里面储存的数百方清水激射而出,将破碎的塔壁和铁塔的残骸呕吐出来。

  完了吗?我剧烈地喘息。

  水塔的破口中突然伸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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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3 21:1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简直不是人类的肢体,因为只有一根光秃秃血肉模糊的棍子,白色的断骨还突兀地立着,周围是扯碎的肌肉和血管,一些绿色的液体慢慢渗了出来。

  但是很快,那些血管和肌肉就好像妖女的头发一样舞动,不断交织、蔓延、生长,在这光秃秃的肉棍顶端,慢慢延伸出一团肉掌和五根小棍。就好像一个无形的主妇飞快地织就一件血肉毛衣。

  这真,恶心……

  随后他的脸也出现了,嘴唇还没有长好,牙齿都裸露在外,一颗右眼珠也不知去向。他抱歉地朝我一笑,又低下头去。等他再次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把右眼珠捏在手中。他把眼珠望眼窝里凑了凑,眼窝中立刻跳出数条神经,将这眼珠拉了回去。

  “喔,喔,喔,我早该想到,这个世界上不会只有我一个怪物。你的手臂和翅膀看来不错,可是并不怎么实用。我是打不死的,懂吗?无论多严重的伤害,我都可以复原!更何况——”

  他举起右手握着的枪型注射器,注射舱里灌满了绿色的液体,他把枪口对准脖子,将药液全部注入体内。

  “趁着……趁着自己会飞,快逃吧,小子。”

  我退后一步,冷冷地看着他。他好像刚刚吸食海洛因之后的瘾君子,发出满足的呻吟,随后全身怪异地抽搐,身形涨大半倍有余,成了个两米来高的巨人。 他身上的皮肤跟不上肌体生长的速度,纷纷爆裂开来,露出红色的肌肉和黄色的脂肪。

  我已看多了血腥恐怖的景象,再多这一桩也没什么,只是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自己也感到有些疼痛。

  他跳下水塔,轻而易举地拎起那断裂的接收塔,虽说已经断成两半,但是这一支也有数百公斤,绝不是普通大力士能够举得起的,看来他也不简单。

  我亦抄起另外一半铁塔,迎了上去。

  两半铁塔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钢铁断裂声,手中传来的大力几乎叫人跌倒,高弟的力量居然这样大吗?幸好看他也是满脸惊疑,这大约也是他最大的力量了吧?

  我咬咬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再次举起铁塔朝他砸去;他大概也是同样想法,不要命地向我戳来,力争将敌人一举击杀。

  两支铁塔又交锋数次,在这雷电交加的雨夜,声响颇为沉闷,只是每一下,都好像在我的心窝踹上一脚。

  这铁塔本就不甚牢固,又被我狠命使用,早就要散架。几番碰撞之后,终于纷纷散落,到了最后,我的手中居然只剩一根一米来长的钢梁。抬头看他,却也和我一样,剩下的钢梁都在地上了。

  高弟几近疯狂,举起钢梁劈来。也许他的力气真的比我大上几分,但是要比棍术刀法,怎么比得过受过专业训练的我?当即挥梁招架,却和当年的教官一样,在钢梁被他架住之时,并不硬拼,而是顺着他的力量,从下甩到身后,再由头顶劈出。

  此时他的钢梁仍在身下,反应却比当年的我还要不济,只是呆呆望着劈头而至的钢梁。我大吼一声,威势骤增,一棍劈断了他的左肩胛骨,直接劈进他的胃里,等若将他左半边身子和右边完全劈开。

  他嘴里吐出“嘶嘶”的叫声,不敢相信地倒退几步,肌肉纤维疯狂生长,尽力修复破损严重的伤口。

  我从地上捡起数根长短合适的钢梁,慢慢看着他愈合。等他即将完全恢复的一刹那,猛地将一根钢梁插过去,洞穿他的心脏,又往下一摆,使钢梁插进水泥地,一直捅穿楼顶。

  现在他已被钉在地上。

  他的脸上也不知是什么表情,慢慢伸出手想来拔这钢梁,我一脚踩住他的左手,将另一根钢梁透过他的左掌扎进地面。

  对右手和双腿的膝盖也同样照章办理。

  最后,我举起一根粗大的三角形钢梁,对准他的脑袋,狠狠扎了下去。钢梁贴着他的耳朵,毫不犹豫地穿透地面,溅起无数碎屑。

  做完这些事,我慢慢俯下身子去看他的脸:“现在,我们谈谈?”

  他似笑非笑地张大嘴,道:“杀了我吧,只要你办得到。”

  “有时候不需要杀人,你懂吗?你并非无所不能,如果把你关在铁铸的箱子里沉到海底,你觉得怎么样?”

  “那就快点。”他闭上眼睛,身上却在微微颤抖。他实在还稚嫩得很,不会超过二十岁,还是个孩子。

  我道:“你搞错了,我不是你的敌人,只想问你几个问题,我会放了你。”

  他猛然睁开眼睛,满脸不屑地瞪着我:“你耍我吗?把展定鸿叫出来,这个没卵子的不敢出来?呸!”

  我摇头道:“他不在,我也不是他的手下,我和你没有仇。如果你不动小玲,我不会动你。”

  他张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雨水灌进他猩红的喉咙,使他吐字不清:“哈,哈哈,你他妈到底算个什么玩意儿?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吧,现在我被你打倒了,杀了我吧,还要怎样?你他妈还准备教化老子吗?你不知道,你他妈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展定鸿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不知道我和他有什么仇!不过算了,老子认了,来吧!”

  “不。”我道,“我知道你是谁,高弟。我知道你和展定鸿有什么仇,我知道因为展定鸿到来,你妈心脏病发作去世,可是不管怎么样,欠你的是展定鸿,不是她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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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3 21:2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哈哈大笑起来:“欠我的是展定鸿,欠展定鸿的是我,又关我妈什么事?我妈有什么罪过,要你们带几十个人去恐吓她?你们这票王八蛋,只会欺负老太婆。是啊,展定鸿没有杀她,可是他这招比他妈杀了她都叫人难受!你知道邻居在背后是怎么说我,你知道我妈是怎么去和邻居骂仗的吗?她一个一辈子都没有讲过脏话的老太婆,在街上整整走了一个晚上,骂了一个晚上啊!那时候你这种王八蛋在哪里?在哪里!现在你跑出来,你他妈跑出来对我说,要报仇去找展定鸿,和别人无关?嗯?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他在雨夜里嘶叫、呐喊,天上一个接一个落雷,使我以为总有哪一道要落在我头上,劈死一个逼死老妇的帮凶。

  “所以你就不该去招惹展定鸿。”我的声音很冷,连自己都不相信,“是你自己先去招惹展定鸿,然后才引来他的报复的。本来你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

  他像看个白痴一样看着我,凄厉地笑道:“哈哈,哈!你们这种高级混混,早几十年不还是一样?抡刀子,砍人,抢地盘,什么坏事不干?现在好了,地盘稳固了,有钱了,就他妈想讲道理了?什么江湖道义啊,什么武林规矩啊。你以为老子和展定鸿是干什么的?黑社会!黑社会争地盘,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展定鸿当洪升泰帮主的时候,地盘扩大了三倍,你以为他不是抢来的?你以为他抢地盘的时候,没有动过人家妻女?你怎么不问问他?不抢地盘,老子他妈吃什么?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问题都是我一直不愿意去想的。展教官是我最尊敬的人,即使当上了黑道大哥,他那种江湖好汉的气概仍旧使我激动。但我却从未想过江湖好汉也要吃饭,也要花钱,更未想过他钱财的来历。

  教官也并不是那么清白吧?

  雨水打在背上,从未这样冷过。

  “姑奶奶,你们饶了他吧……”

  我握住插在他左膝上的钢管,一把拔了起来,他的膝盖上留下一个黑黑的洞,很快便被涌出的绿色黏液补好。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会放了你。”

  “你杀了我,我不会说的。”

  我把钢梁竖在他的头部,道:“杀了你,谁来给你妈报仇呢?”

  “不,你在骗我,你是展定鸿的朋友,你不会放了我的。”

  “也许吧,何妨一试?”

  他满脸桀骜地望着我,我十分坦然。他脸上的肌肉慢慢放松了。

  “问吧,妈的。”

  我深吸一口气,道:“你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不死之身?我看你刚才给自己打了一支药剂,那是什么?”

  他十分意外地答道:“你不知道?可是你也能够变出利爪和翅膀?何必问我?”

  我有些奇怪,他的不死之身和我的恐爪翼翅毫无相同之处,他为何会以为我们是同一类的人呢?刚才他初见妙舞的时候,也说了句:“没想到你也是个怪物。”可见他分明早就知道有人能够化作异形了。

  难道这个秘密已经泄漏出去了么?

  我急道:“回答我!”

  他瞪了我一眼,慢吞吞道:“那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总归是新型的兴奋剂吧。我在三个月以前,从丰哥手里买来的。”

  “丰哥是谁?”我想起从他那里偷来的针剂盒子上写着一串电话号码,上面有个字,我原以为是个“王”,其实该是“丰”字吧。

  “丰哥是本地最大的粉头。我虽然平时不玩这个,有时也从他那里拿一点出来转手。那天我去拿货,他跟我说有一批新产品,打下去之后能够叫人力大无穷,还能够生出怪象,而且绝对没有瘾的。我当然不信,他就在一条狗身上试了一针。结果那条土狗好像发了疯一样,见人就咬,把栓着的铁链子都拉断了。”

  “说下去。”

  “我见这种药不错,自己又经常要出去干架,就向他买了一些,大概两百块够用一次吧。打下去之后,全身都觉得好像要爆炸一样,力气大得自己都吓一跳,被别人砍了一刀,伤口马上就好,事后也没什么瘾头,效果很是不错。后来就又到丰哥那里买过几次。这药剂却一次比一次厉害,我的力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怕受伤,心里好像整天窝着一团火,想要砍人。我去问丰哥,他说这种药会逐渐改变人的身体素质,到后来就不用再用药了,除此之外,甚至会根据每个人心里的想法,改变人的身体构造。

  我当然不会相信有这种事。可是有一天被一个小子在心口捅了两刀,整个胸口都给插烂了。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从胸口居然长出新肉,慢慢地长好,一点也看不出来。我这才知道丰哥说的都是真的。那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丰哥拿来的药当然不会只卖给我一个人,所以我想城里一定还有不少人和我一样,拥有强悍的身体。今天,今天遇见你们,我知道自己猜得不错。”

  我慢慢拔掉另一根插在他膝盖里的钢梁,数枝肉芽立刻冒出伤口,好像一朵肉花。我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好用的药剂,绝无道理会被你轻易得到的。我想就算在市面上有流通,价格也不会是你买的起的。”

  他苦着脸笑了笑,道:“也许吧,可能那些东西也不是好来的。有一回陪丰哥喝酒,他有些醉了,我问他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兴奋剂,他模模糊糊说是一个朋友从研究所里偷出来的。”

  “哪个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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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3 21:21 | 显示全部楼层
  “COV生化集团的研究所。”

  我浑身一震,不知不觉倒退三步。公司的东西哪有这么好偷。即便偷了出来,会卖得那么便宜吗?可是——难道是公司故意的?那样做对公司本身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难道是和大可一样,进行人体实验吗?这也说不过去。倘是真的人体实验,那该将实验体捉去地下实验室,慢慢进行研究,怎么可能会放他满城乱跑?

  “轰隆隆——”天边隐隐又闪了闪,敲出个闷雷。雨是滴滴答答小了起来,可空气却越来越闷。人像给装进了个又湿又闷的套子,怎么也找不到打开的方法。

  公司一定不止是想复活人类那么简单。可是凭我一人之力,能够揭穿他们的阴谋吗?

  “最后一个问题,丰哥的电话号码。”

  他报了一串数字,和我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摇摇头,将满头雨水甩落,伸手把钉住高弟的其余三根钢梁拔掉。此时身子已经乏了,刚才自己轻而易举插进地下的钢梁,现在却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够拔出来。假若高弟趁机突袭的话,我也不一定挡得住。

  他活动活动手脚,站了起来,盯着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放我。”

  我道:“我是展定鸿的朋友,但不代表我会无原则地帮他,你下次要杀他,那就不要被我看到,否则我还是会出手。”

  他点点头,几个起落便跃致天台边缘,远远地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高声答道:“我叫方平,你若是觉得不服,可以再来找我。”

  他道:“下次见面,我会放你一马。”说罢,跳下天台不见了。

  我站了一阵,看雨渐渐止了,慢慢走下天台。为什么要放他走?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不完全赞同展教官的做法,也许因为我和他本人并无过节,也许……

  说到底,我并不是什么够格主持正义、断人生死的豪侠,我和他一样,只是一头怪物,只是一个老太婆的儿子而已。

  当我醒来时,正好看见妙舞俯下她呼之欲出的胸脯,用手背试我额头的热度。身下却好像是一张水床,摇摇晃晃直叫人头昏脑涨。

  旁边是小玲的声音:“姐姐,方叔叔醒啦!”

  妙舞连忙将我扶起来,我本想阻止,可是人却好像晕船一样,只觉得天旋地转,连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已经躺了多少时候,肚子里却打起雷来,从未感觉这样饿过。

  闭目养神一阵,直到眩晕的感觉慢慢消退,这才轻声对她说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她忙不迭给我削了一个苹果,又到厨房端了碗稀粥来。我狼吞虎咽,却怎么也填不饱,无意间看钟,才知道竟然已经过了三天,那晚消耗了那么多体能,无怪会这么饿了。

  一边吃,我一边问妙舞道:“我怎么了?”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也不知是刚刚哭过,还是熬夜的缘故,道:“那天你们在上面打架,我怕分妳的心,也不敢上来看,后来听没有声音,上来就看到你躺在天台上。医生说是淋了雨,发烧,已经躺了三天了。阿平,下次我一定要留在你身边看着,好不好?”

  小玲在一旁发言道:“方叔叔你好厉害,把那个坏人都打跑了呢!那我以后和姐姐一起当你的公主好不好?”

  我啼笑皆非,又有些担心——我和高弟在天台之上的战斗,不但将信号塔连根拔起,还将水塔完全破坏,战况之巨,无论如何都不是普通人类可以造成的。教官一定会起疑心吧?小玲又知道我和妙舞的秘密,她虽然不一定会主动告诉教官,可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要叫她说些什么事情出来,却也不难。

  “妙舞,那天别墅里的兄弟们死伤怎么样?”

  她一边收拾我吃过的餐盘,小声答道:“死了俩个人呢,别人都给麻药迷昏了。”

  这倒还好,大概因为高弟的主要目标是小玲,所以不想打草惊蛇。可是这死的两名兄弟,到底是活不过来了。他们,又算是为了什么而死的呢?假若我是高弟,会下这杀手吗?

  这笔糊涂帐,谁也算不清。

  正想开口叫妙舞扶着下床走走,有人推门进来。看了他好一会儿,我才认出是展教官——他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

  “教官,你来了?”

  他摆摆手,道:“小玲,和姐姐上楼去,我和方叔叔说几句话。

  小玲平时最爱玩闹,现在却乖乖地听话和妙舞出去了,她大概也知道家里形势不妙,父母正在烦心吧?

  我道:“教官,坐,我还不太直得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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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3 21:22 | 显示全部楼层
  教官拉过妙舞刚才坐的椅子坐了。我料他必定是要问我和高弟战斗的事,可是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他若问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小方——”他终于吞吞吐吐问道,“那天高弟找到家里来,是你对付他的。你们在楼顶闹得动静很大,简直……简直超出我的想象了。能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我道:“教官,我能说的话,当然不会瞒你。可是你也知道部队里的纪律,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高弟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人类所能达到的范围,绝不是人多就能对付的。”

  “和那个实验有关?”他试探着问。

  “我没说,是你猜的。”

  “那么,我可不可以再猜,你因为那项实验,也获得了某种超越人类的力量,这才能够和高弟旗鼓相当,甚至胜他一筹?”

  我耸耸肩:“随你怎么猜,但是最好不好说出去。”

  “那是当然。”他疲倦的脸上现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收拾天台的都是自家兄弟,没人会出去乱说。”

  我的心里一宽,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随口问道:“对了,教官。上次我交给你一个电话号码,查到了吗?”

  “嗯。”教官抓起床头柜上的一只橘子,开始剥皮,“一只野鸡的。”

  “什么!”我几乎从床上蹦起来。妓女?那不可能!那晚我问高弟丰哥的电话号码时,他给我的便是这个,和他抄在药剂盒子上的一模一样。在这件事上,他根本没有必要骗我,即使要骗我,两个号码也不会一模一样。

  见我反应强烈,展教官笑道:“怎么了?那是你从高弟家找到的号码吧?是他常去找的妓女。”

  “准确吗?”我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

  “嗯,我亲自去查的,我们在通讯网络公司方面还有些办法,错不了。”

  尽管屋子里开着空调,我仍旧觉得无比寒冷,一颗心正缓缓地沉沦。展教官,我视之如父的展教官,我跟随了十多年的老师,居然向我撒谎?

  他细细挑去橘子上的茎,递了过来,我吃到嘴里,苦涩异常。

  自始至终,我一直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绝对不会骗我,绝不需要防备,可是教官却叫我失望了。那么,到底还能够相信谁呢?

  我颤抖着拿过柜子上摆着的一份报纸摊开,隔绝了我俩之间的交流,否则很有可能会忍不住当场责问他为什么骗我。

  “教官,我有些累了,想再睡一会儿。”

  “行,那你先休息,等吃饭了我给你送进来。

  他的声音还是同样关切和豪迈,但听到耳中感觉却已完全不同。我听到他拖开椅子,开门出去,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这才敢长舒一口气,将报纸放下。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全乱了套。展教官根本就没有道理在这件事上骗我!除非……

  除非他想阻止我和丰哥取得联系。

  这是为了什么?和公司的阴谋又有没有关系?

  我的脑中如一团乱麻,半点头绪都没有,却也不想睡下,只好再次抓起报纸,翻看这两天的大小消息。

  这些报纸有今天的,有昨天的,都是《都市时报》。一个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白颖薇。过了许久才想起两个月前,在公司闹罢工那天曾经见过她。她是雷雄的远亲。

  在她名下有两条新闻。

  ※ ※ ※ ※

  狂犬病成“头号杀手” 临州市今年五十二人致死

  都市时报记者白颖薇昨日(五月二日)从临州市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获悉,今年以来,本市因狂犬病致死的人数已达到五十二人,排在各种传染病致死病例之首,成为“头号杀手”。日前,临州市在全市范围内各疫区进行灭犬行动,对于发生了疫情的地区,以乡镇为单位,一周内对所有的犬只进行清理。

  该中心的统计数据表明,今年以来临州市接到被狗咬伤人的报告有数百宗,与往年同期相比有上升趋势。其中五十二人因狂犬病发作致死,其中乐理一例、汝原二例、南科和实兴各一例,其余均发生在市区。死者大都是来自乡镇、农村进城的打工者,过半数是十六岁以下儿童,年纪最小的仅三岁,最大的七十八岁。据悉,死亡病例均发生在临州市区,各乡镇则少有发病,这和往年截然相反。

  对此,临州市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流行病科的刘旭东科长分析认为,由于地域上的关系,乐理、南科一带的很多犬只被从狂犬病疫情较严重的浙南、苏南等地引进来。加之本市吃狗肉风气盛行,狗肉屠宰、销售管理较混乱,屠宰人员缺乏防范意识,增加了感染狂犬病的机会。另外,市民被狗咬伤后常抱着侥幸心理,不及时打狂犬疫苗,导致死亡率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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