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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我在新郑当守陵人 之一 战国金尸》--作者:阴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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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4 20:41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从后边拿出来一张足有三米长的新鲜蛇皮,我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

  老钟完全无视我的吃惊,反而用手抻抻这张蛇皮:“能蒙十几个好二胡,嘿嘿,这下叫公安局老赵羡慕去吧,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蛇皮,比他那个在地摊上淘来的劣质品强太多了!”

  看着这一堆的尸骨和老钟手里巨大的蛇皮,我脑袋嗡嗡直叫,脑子显然有点不太够用,要说这些尸骨是普通墓葬的人殉的话,那么主人充其量就是个诸侯国级别的封王。墓室墙壁上竟然出现了龙,而且能驯服大蛇来做守墓兽,那可就是另外一说了。因为在民间有一种说法叫蛇为小龙,传说长成巨蚺的大蛇就是龙的化身。墓主人的壁画上显示有一条龙守卫着这个墓穴,那么就是有一条罕见的大蛇在这里,想想进墓以来诸多诡异,我有点头皮发麻。

  老钟还在兴高采烈地折叠那张蛇皮,一点儿都没想到即将要面临的危险,当我硬着头皮把担心说出来的时候,他立刻笑起来:“别傻了,这张蛇皮顶多也就是个乡下土蛇,这汉墓都两千多年了,要是有活的东西……”他突然停住了笑,用手电仔细照看甬道的墙角处,墙角处有明显的被磨出的凹形划痕,他吸了口冷气:“乖乖,竟然还真的有这东西啊,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想了想,又拿手电仔细看看那幅图画,半晌不动。

  那幅图画共有三幅,第一幅是两个手持武器的武士,把手里的“毛衣针”插进了一些人的前胸和背上,仿佛在进行一种仪式,而第二幅图则是甬道地面充满了水,一条无角的龙游荡在被水淹没的地面上,第三幅图是一个骷髅人站在那里,那条无角的龙盘在他的身下。

  “看出来什么没有?”老钟问我。我摇头。

  “你仔细看第二幅图!” 老钟提示。我这才发现在第二幅图中,龙游荡的上半身有几个放射的线条显现出来,那在图画里表示的是光线,有光线射进来。我竭力不使手电摇动,终于在光影处发现,第二幅和第三幅图画上,无角龙背后的石门是打开的,而第三幅图上则不是无角龙驮了人飞升上去,而是那个人双手扯在两个兽环上,那只无角龙盘在脚下似乎在仰头观望什么。

  “这是祭奠仪式啊,是墓主人还活着的时候墓室已经建成了,他用这个仪式来掩盖风水,来充斥这个大墓的阴气。”老钟似乎有所悟。

  “我想我已经差不多知道这个主人是谁了,西汉时期,独霸一方,喜好风水阴阳术,渴望成仙,生前就建成了自己的墓室……”他显然有些激动。

  “你看这些人,这些死人,都是一种祭奠仪式的需要,古代特别讲究阴阳分割,这个墓室显然是主人生前就建成的,但是由于修建时期很长,完成之后又没有葬人,所以墓室里阳气充斥,为了阻隔阳气,使主人死后安宁,就先杀了一批人,用他们的死尸来增加墓室的阴气,压制过盛的阳气,以达到地下主人安宁的目的,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个主人应该是……”我正等待他揭示谜底,但他紧接又摇头,“不像!与历史也不太符合,看来只有找到进一步的证据再说!”但是最后他的一句话让我很高兴,他说,“我已经从这几幅画里找到出这个甬道的方法了。”我心里念了个佛,心说还好,要不还真以为要殉葬在这里了呢。

  他吩咐我打好手电,就一把抓过背包掏出尺把长的旋风铲,用伞兵刀削断了旋风铲上的竹竿把手。这种伞兵军刀用精钢打制,呈回旋镖造型,头重身轻,特别适合砍削之用。紧接着他就把这些竹竿劈开,小心地削成大约拳头长短、小指粗细的小竹签,然后像派兵布阵一样,在墙角的凹槽划痕处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小竹签,只留下大约二指长的锐利箭头。然后用背包里的驱虫蛇药品仔细地撒遍了整个墓道,包括那些尸骨和两个干尸武士的身上,最后我们俩一个人站在进来的石门处,一个人站在甬道的出口石门处。

  他又让我站在甬道的出口处,也就是刚才我历险的地方,交代我听他的口令抓住兽环。我有点不保险地看看手上的帆布手套,心里有点发怵,大声问老钟:“你确定这帆布手套不会被扎破?”

  “你放心吧,这是北京城管队配备的制式防割手套,绝对没问题!”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我稍微放心了一点。在他的口令下,我猛地一拉兽环,感觉兽环猛地一缩,自己又被提起来,双脚悬空。还好这次戴了手套,手腕没有被刺伤,只是我就这样双脚不沾地地悬在石门上。

  只听见他“嚓、嚓”在打火,我急忙喊:“你别打火啊,我怕这里有沼气!”他刚说了一句:“没事!”就听见“轰”的一声,一股蓝色的火焰一下冲天而起,即刻间充满了整个甬道,就在蓝色火苗扑下的一刹那,我闪过一个念头:“丫的,老子这回交待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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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4 2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干尸武士

  就在我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却发现被灼烧得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只是觉得眼前火光晃动,睁开眼一看,眼前依旧是满室的蓝火,奇怪的是一点温度都没有,偶尔有一点火苗扑打在我的脸上,也感觉不到高温的刺痛。

  很快,这场蓝色的大火就像一场幻觉那样消失了,在刚刚那一刻被照亮的甬道里,只有我们俩。地上也出现了变化,那些粼粼白骨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只有两个干尸武士不知道是不是火烧得变了形,佝偻着身体,斜倚在墙上。

  原本拥挤的甬道一下就变得空荡起来,老钟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烧“蒙”了,蹲在地上不知道看些什么。地面上厚厚地铺了一层白白的粉状物体。

  “娘的,驱蛇药都被烧完了,还得重新布置,你坚持会儿啊!”听见这句话我差点没把鼻子气歪。

  就在他在布置驱蛇药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阵阵的发冷,好像有股冷风嗖嗖地从我脖子上刮过。我抬头一看,娘啊,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条头大如斗的蟒蛇,吐着红芯子,正一抽一抽地想把我吸到嘴边。

  “老钟……老……钟”我感觉声带都在打战,以前在动物园见过这玩意儿,可从来没有直接面对这么粗大的一条蟒蛇,就感觉冷风夹杂着腥气一抽一抽地从我脸上刮过。

  “没事,它不会下来的。”老钟宽慰我的同时手不停地布撒着驱蛇药。但我感觉他的话里没底的成分多些。

  在蛇嘴边上的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小学的时候老师就告诉我们蛇几乎是瞎子,靠震动来判断猎物的位置,越动反而越能吸引它的注意力。我一面给自己吃定心丸,屏住了呼吸,全身肌肉紧绷,期望小学自然课老师贩卖给我的知识能够让我活着回到地上。

  显然,小学时代离现在太遥远了,那些知识贬值了。只见那条大蚺毫不犹豫地冲着我游弋过来。它离我实在是太近了,老钟根本就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冲过来救我,而那条血红的芯子几乎舔到了我的眼睛。据权威节目动物世界说,这种大蛇的惯用伎俩就是缠绕,只要缠住我,紧绷身体会让我在几秒钟内窒息而死。

  可恨的老钟让我这么吊着,连搏斗一下都不可以。就在我寄希望于老钟手里的伞兵刀能在大蛇完成缠绕之前砍到它脑袋的时候,一幕奇怪的现象发生了。那条大蛇突然停住了朝前游弋的步伐,有点犹豫,慢慢地,蛇头竟然轻轻地伏在石壁上,似乎在对我顶礼膜拜。当我一回头,差点没晕过去。就在我的肩头上,竟然盘着一条小蛇,它通体赤白,两颗宝石红一样的眼睛散发出逼人的寒芒,雪白的脑袋上顶着一只赤黄色的小角。

  “衔蛇!老钟,有衔蛇!”我用变了调的声音在叫,医院里老中医的声音似乎就在我耳边响起:毒草十步之内必有解药,反之亦然,解毒的灵物一般不会离毒药太远。那么这条令大蚺惧怕的赤角衔蛇的出现就意味着,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战国金尸就在我们身边。

  随着一声“扑哧”爆响,老钟手里的伞兵刀已经狠狠地陷进了大蚺的脑袋,那条几乎两米多长、手臂粗细的大家伙带着一股子腥风狠狠地摔落在我的脚下,一股血液刷地一声就喷射出来。巨蚺挣扎所带起来的白灰一下子弥漫起整个墓道,老钟和我不约而同都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会儿,白尘渐渐地开始从空中沉降下来,由于手被扣在铺首兽环里,没办法戴上氧气罩,我只觉得一股子呛鼻的飞尘冲进了我的鼻膜,便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就在这两个喷嚏打响我闭眼的一刹那,好似看到有一张面孔出现在我正对的石门上。

  再睁开眼看的时候,只见面前还是一张云纹分布的石门,并没有任何出奇之处,正在纳闷的时候,却觉得两个手腕处一松,随着“喀吧、喀吧”两声响,扣紧我手腕的兽口竟然松开了,失去了挂靠的身体猛地一软,就顺着石门靠坐了下来。

  奶奶的,太吓人。我扯下那副手套,扭动着被扣得酸疼的手腕,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这时候才发觉肩头的赤角衔蛇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溜掉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客人让我的心一下紧绷了起来,虽然它无意中救了我,但是,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我如此忐忑不安,一时间混乱的思绪如同这个白尘雾弥漫的石道,毫无方向,什么都看不清晰。而巨蟒猎人老钟同志依然在很神经质地用手里的刀不断地砍翻白的大蛇,我想他也在后怕刚才的那一刹那。如果不是那条赤角衔蛇及时出现,那么我很有可能就成为一堆肉裹着的碎骨头块了。

  “老钟,别砍了。”我使劲拉住了他的手。他很惊讶地看着我,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我竟然独自挣脱了兽环的钳制。

  “你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随着老钟的指引,在我刚刚被捆吊的地方,竟然有一个“人”形凹槽,而两只手所戳的兽口里分别有两条光滑的石道连接着这个凹槽,在凹槽的两条腿脚部分竟然有一团蜂窝一样的细眼,连接着墓道两旁的两个暗孔。

  原来这石门是一个人形的祭祀台,只要把祭祀供品——也就是我——的双手伸进兽口里,兽口里的机关就会戳破我的手腕,到时候,源源不断的血液就会从这个人形的凹槽流进两脚类似水管的细眼里,而细眼里连接的暗孔在容纳一定的血液后就会启动某个东西,这个东西触发机关导致了兽口里机关的松开,那么此刻吊在兽口里的这个人,已经是被抽干血的“人干”了。

  而幸运的是,不知道是墓主刻意养的还是后世自己钻进来成精的大蟒,它的血液流进了祭祀血孔,触动了机关,放开了我。更重要的是,本来是闭合的两只兽口,这个时候却慢慢地打开了。这意味着,这个石门已经被打开了。

  老钟似乎有点激动,这种歪打正着的巧事并不是每天都能发生的。我们补充了两块巧克力之后,决定趁着血液没有干涸之前赶紧进主墓室。

  紧走两步回到墓道另一头捡回来扔掉的那个背包,正准备招呼老钟一起往前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有什么不对劲儿,赶紧回头看,果然,那东西已经不见了,正准备向老钟发出警报时,就见老钟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盯着前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石门的地方,白色的尘雾里,两个持剑的武士正一左一右守护在石门旁边。

  这从天而降的两个劲装武士一下子把我们的欣喜给浇灭了,我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伟大国父的一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老钟和我同时认出来,这两个家伙就是墓道里蜷伏着的武士。如今他们就这样阴沉地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以一种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在不断地移动,尽管速度不快,可也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就在老钟忙活着救我的时候,两个幽灵武士已经不声不响地从墓道蜷缩的位置移动到了石门旁边并做出一副拔剑守卫状。

  “太他娘的邪门了,这不是两具干尸吗?我还想等回头拉回去当东方木乃伊好好研究一下!”老钟握紧了手里的军用工具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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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4 20:43 | 显示全部楼层
  “是不是……”我咽了口唾沫,“是不是战国金尸?”

  老钟仍然无语,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紧张。毕竟谁都没有见过只在传说里出现的战国金尸。

  双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静静对峙着,刚才墓道升腾蓝色火焰的时候,我和老钟都不约而同地关掉了战术射灯,黑暗里,恐惧开始慢慢在我们心底蔓延,一种刺骨的寒冷又悄悄地爬上我的身体。我忍不住牙齿轻轻打战,这个时候仍然不忘嘴硬:“他娘的,好冷!”

  我们都只能保持目前的姿势不动,谁都不知道下一个动作会不会激怒那两个从沉睡中醒来的怪物。老钟好像突然下定了决心,猛地拧开了戴在头盔上的战术射灯,一束白色的光芒顿时笼罩在了两个干尸武士身上。等我们适应了刺眼的光芒,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两条鸡蛋粗醒目的血槽在燃烧后的墓道里特别显眼,两个干尸武士就是沿着血槽慢慢地移动到了石门前。此时,两个怪物恰好会聚在巨蚺的血泊里,更让人恐惧的是,原来干瘪如黑橡胶一样附着在骨头上的死肉,如今正在慢慢地膨胀起来。随着肌肉慢慢地丰盈,原来干枯的肉皮竟然全部都像有生命一般恢复了弹性,原本空洞的眼眶随着周围皮肉的充实显得怪异而恐怖。

  “他娘的,太阴险了!”老钟轻轻说,“现在知道那个人形祭槽的暗道连着什么了!”其实不用他说,我的战术射灯已经顺着墓道扫了个来回。现在那些骸骨被一把蓝火烧了个干净,墓道的整体形状看得更加清楚。出口石门处的人形祭槽脚踝部分连接的暗道细孔刚好连着两道血槽,血槽又顺着墓道壁连绵延伸到原来两个干尸武士蜷缩的地方,也就是说,当进行进墓祭奠的时候,人形祭槽里祭品流出的血会顺着血槽流到两个干尸武士身下,而充足的血液将“滋润”和“唤醒”两个已经沉睡了近两千年的干尸武士。

  老钟听完我的讲述以后突然哑然失笑:“原来第一道门口的狴犴人身像暗指这两个家伙,设计这个墓室的人一定是神棍,要么就是巧绝的机关匠师,看来这一趟真的是凶多吉少啊,真后悔这次把你带下来,让你平白冒这么大的险。”

  面对老钟的煽情感人的对白,我此刻却出奇地冷静。机关匠师四个字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的思绪,我突然联想起来这一系列的墓道机关,跟老钟以前说过的督军大墓何其相似,是不是我们也遇到了当年的困境?

  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就被老钟否决掉了:“当年我们考古队依照解放前一些老盗墓贼的讲述,贸贸然进了大墓,差点出不来,你爷爷仗着你家祖宗的真传才在督军大墓里把所有的人给救了回来,别说你根本没有学过家传的本事,就算你爷爷在,也不一定能解决目前的困局。”我顿时默然,但是还有点不死心地盯着两个不断膨胀的干尸武士。

  此时,按照身高比例,两个家伙已经膨胀成将近两米的大块头,各部分肌肉已经开始像吹气球一样不可抑制地暴涨起来,身上挂了近两千年的盔甲就像碎纸片一样纷纷掉落,随着身体的增大,我们这才看清楚,干尸武士的眼眶中慢慢地有东西冒出来,确切来说似乎是被身体内不断充溢的东西给顶出来,似乎犹如玉石一样的东西,好像武士生前被挖去了眼珠换成了两颗玉石给塞住了眼眶。

  “只听说以前人死了有拿玉塞住嘴巴和屁眼的,从来没听说还有往眼眶里塞东西的!”我正准备调笑一下,却发现老钟阴沉着脸指指面前的武士。

  急忙回头看,更令人惊异的是,两个家伙鼻孔里冒出来的两团像玉石一样的东西,正悄悄地往外顶,猛地看上去就像两团白色的鼻屎,还没等我产生恶心的感觉,只听“砰、砰”两声,他们的耳朵里突然长出来两团肉球,紧接着嘴巴一张,一条干瘪的舌头上一个乳白色的球状物体正在慢慢地朝外翻出来。

  “我靠,这是……”还没等我惊呼出来,就被老钟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示意我赶紧戴上防毒面具,可是我拿出防毒面具一瞅彻底傻眼了,因为,就在刚才进墓道被石门砸进来的时候,我的防毒面具已经彻底变成了佐罗的装饰品,从鼻子以下都裂开了。

  老钟戴着面具急得直摆手,示意我屏住呼吸,用手捂住嘴巴。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见“扑、扑”的几声响,武士面孔上的七窍里全部都顶出了玉石一样的塞子。敢情这是铅封啊。

  就见一股股绿色的烟雾慢慢地从他们的鼻孔、眼眶、耳孔、嘴巴里流出来,不大会儿的工夫就把他们的脑袋给包裹起来,那些绿色烟雾就像有生命的物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脑袋,这时候有几股绿色的烟正袅袅地从下面升来,原来从肚脐眼和排泄之处也分别冒出来了绿色的烟雾,紧紧地围裹住了整个干尸。不消片刻,干尸上下都包裹上了这些绿色的烟雾,而且这些烟雾还在有规律地蠕动着。两个干尸武士就像两只长满了绿色长毛的巨大猩猩,随着一些不明的节奏上下舞动着,仿佛随时都可以扑上来。

  老钟看了看我,冲我比画了几个手势,原来是讲哑语。看来多做善事就是有好处,还是在大一时期到新郑聋哑学校做义工的时候学的一些手语此刻竟然派上了用场,虽然本意是用在某个浪漫场景向美眉表白用的——有段时间韩国的MTV相当流行这个桥段。

  老钟显然也是个哑语初级爱好者,不过他比画得简洁实用,他问我现在能坚持吗,我回答说你最好快想办法,否则很快就看到我因为窒息而倒在你前头,我继续比画说我受不了了,我想喘口气。刚准备张口吸气,可是眼前的情况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

  那团绿烟已经慢慢地开始离开了干尸武士的身体,还是先从头部离开的。就在绿雾离开干尸武士的一刹那,我傻眼了,刚才黑皮紧裹的干尸头现在已经是洁白无瑕的骷髅头骨了。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玩意儿,简直比硫酸还厉害!”我飞快地冲老钟比画。

  老钟狠狠地瞪我一眼,叫我闭嘴,或者说叫我放下双手,减少氧气消耗量。可这个时候我已经有点抗不住了,血液里含氧量降低,已经开始满眼冒小星星了。

  马上就支撑不住了,就在腿一软要倒地的一刻,老钟一把拉我过去然后把面罩戴在了我的脸上,我赶紧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就这两个简单的动作,已经带动了空气的流动,本来缠绕着干尸武士的绿色物体已经开始若有若无地离开本来的寄主,正慢悠悠地从尸体上升起来,绿雾腾空之后,地上只剩下两副鲜明的白色骸骨。

  就在我又一次往肚子里咽唾沫的时候,老钟扯掉了面罩戴在了自己的脸上,看来,他也快顶不住了。

  这一定是一种类似于巴蜡虫的生物,被封在了两个干尸武士的身体里,当有血液饲喂的时候就会迅速孵化并吃掉寄主的身体。而现在有可能是它们的成长期,最需要的当然是食物。我心里暗自推测。

  这团绿雾就这样晃悠悠地升起来,好似在寻找什么,忽然有一部分落在了尸骨上和血泊里,不一会的工夫那些绿雾就掉落在尸骨和尸骨旁边的血泊里,只见那些绿雾迅速溶解在血液和尸骨上,然后从尸骨和血液里歪歪扭扭地长出来一些奇怪的绿色小枝丫,好似我们见过的战国金尸蘑菇,但是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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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4 20:43 | 显示全部楼层
  就这样,空中漂浮着一团绿雾,下面长着一些奇怪的绿色枝丫,还不时地从枝丫的顶端绽放出一些绿色烟尘,然后很快地升腾起来与空中的绿雾会合。就这样,用一种很特别的方式上下封锁了一个墓道的截面。

  那条死在旁边的巨蚺不大会儿的工夫就被绿雾包裹了起来,很快就变成了黑色的干尸,不过因为有血液的关系,很快又从黑色的干尸变成了一堆凌乱的蛇骨。

  我和老钟大眼瞪小眼,同时比画出来一个手势:“我靠!”

  “我发现一个状况!” 我比画着。

  “什么状况?”老钟示意我有屁快放。

  “它们很饿。”我继续比画。

  老钟显然还不能理解我的幽默,竟然又狠狠地给了我一个“靠”的手势。

  然后老钟做了一系列非常不符合他身份的举动,他竟然打开了背包,拿出把伞兵刀割下了自己的一块内衣,然后冲着上面撒了一泡尿,接着裁下来一块兜住了自己的鼻子以下的所有部位,戴上防毒面罩,把剩下的扔给我示意我如法炮制。我拎着那块淋漓着水渍的棉布怎么也难以下决心把它包在脑袋上。最后终于下了决心,把自己的一块内衣撕下来自己尿上去然后包在脑袋上,虽然骚味依然,但是好歹是自己的,心里不是那么排斥,一边宽慰自己说着是临时保命的权益之计,一边劝自己说好多人还喝自己的尿治病呢,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就在我思想开小差之计,老钟同志已经开始有大动作了。

  只见他拿出来一个旋风铲的竹管手柄,往里面塞进去一些硝石、硫黄,拧开了一信号弹的引信,把里面的粉末状炸药倒进去,然后用一团嚼好的口香糖封住了竹管。

  看到他的这些动作我吓了一跳,硝石可是助燃剂,加上信号弹的引信和部分棉花,都可以做成一个小炸弹了。我急忙拉住他:“你可想清楚啊,这可是从没有被发掘的东汉古墓啊,你该不是想把这里炸了吧!说不定以后还会定个一级文物之类的,你可要想清楚啊!”

  老钟翻我一个大白眼,把手里的竹竿用刀尖细细地钻了十几个小孔,很快就做好了两个奇怪的“大爆竹”,然后示意我后退。

  就在我刚才说话之际,已经带动了气流的运动,那些残绿色的雾体似有灵性一般烟雾缥缈过来,我赶紧拉低刚才特制的“面罩”轻轻地放慢呼吸。

  只见老钟又掏出了手里的火机点燃了手里的大爆竹猛地手一抖,一团四面喷射的焰火冲着那道“绿色屏障”就飞了过去。

  从竹管四周壁上十几个小孔里四溅的火星夹杂着硝石刺鼻的浓烟很快就在绿色烟雾里打开了一个圆形的空白范围,那些绿雾已经在火花的高温下变成了黑色的粉末纷纷掉落下来。我长舒了一口气,心说,姜还是老的辣,换个人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快就做出反应。老钟也得意地冲我比画了手势,然后点燃了第二支特制大烟花。在焰火的高温燃烧下,很快这些不知名的绿色颗粒开始纷纷掉落,而竹管四周的绿色枝丫更是变成了黑炭。

  我正准备松一口气扯掉脸上覆着的又骚又湿的面罩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在靠近焰火外部,也就是温度适宜的地方,那些绿色烟雾像疯了似的开始暴涨起来,随着焰火的渐渐熄灭,那些外围的绿雾已经又填补了被焰火高温所灼烧的那部分雾粒的位置,所以说,仅仅维持了不到两分钟的绿雾裂缝又被重新弥补了起来。而且这些东西更加疯狂,已经开始慢慢往地上飘落,随即就在地面上繁殖了新的后代,俨然已经形成一条绿色的地毯。

  老钟铁青着脸,看着那些绿雾纷纷从空中转入地面,不断地侵蚀我们四周的空间,很快就蔓延到了我们身前。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些让人莫名恐惧的东西,我竟然有很强的想笑的欲望,显然此刻不是笑的时候,因为,这条绿色的地毯已经表现出了强大的繁殖能力和腐蚀能力。就在我俩刚才后退的时候,老钟同志梦想着蒙几十个二胡的蛇皮不小心掉落在地上,随即就被这条蔓延的绿色地毯给吞噬了,并很快长满了像花菜似的绿色疙瘩。

  我心里一阵发毛,要是让这些鬼东西碰到我,如果好运气不被吞噬,岂不是要长一身的绿毛,就算活着出去估计也是一只人形绿毛龟。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儿,老钟碰了碰我,示意我朝前面看,我不解地望着他,他又朝前示意了一下,我仍然不明白,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才发现,原来老钟刚才给我的那一块用他的液体制成被我扔掉的面罩此刻已经被绿色地毯所包围,但奇怪的是,这些鬼东西似乎对这块面罩有种畏惧,并没有吞噬这块面罩,相反,在面罩四周竟然形成了一块真空地带。再仔细看,还有好几块地方也没有被这些绿色的地毯给覆盖,正是刚才我和老钟制造面罩的“现场”,不是这些鬼东西不敢碰,而是只要一碰这些尿渍,就立刻像碰到红炭的嫩叶一样汽化掉了。

  我们俩恍然大悟,继而相视一笑,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啊!怪不得说童子尿可以解百毒。

  老钟冲我促狭地眨眨眼睛:“怎么样?有货吗?”我嘿嘿一笑:“存货不多,但估计够用!”

  空中的绿雾基本上都已经在老钟的火焰攻势下沉淀了下来,我们只需要对付地面这条奇怪的地毯就可以直达石门了。

  就这样我们俩一路播撒着激动的水花,哼唱着直杀主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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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4 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陵中墓室

  在打开石门的时候,老钟说了一句让我记忆深远的话:“他娘的,这条路是爷们才能走的路!”

  石门终于在老钟的手下被推开了,尽管在石门打开之前我已经做了N种推测,但是并没有想象中出现的暗箭四射、毒物乱飞的场面,平静得让人生疑。

  尽管如此,我和老钟仍然小心翼翼地前进,在过完甬道之后,一座圆顶蒙古包似的砖制古墓室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在一座砖制方形的墓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墓室,的确令人匪夷所思,这就像一个盒子里装了一个鸡蛋,而我们就是千辛万苦钻进盒子里的蚂蚁,此刻就站在盒子里面鸡蛋外面冲着蛋壳发呆。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的墓葬没有万座也有好几千座了,像我们今天看到的这座是第一次。”老钟有点困惑了。

  我则吃惊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除了在墙壁上的壁画,散碎零落的一些文物,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是我的直觉隐约告诉我跟刚才所过的甬道有些不对劲。

  不对,空气是流通的,这里的空气没有刚才那个甬道里的沉滞的味道,明显可以感觉到有对流的风吹过来。就在我暗自生疑的时候,老钟告诉我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迄今为止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以进入墓道的入口,也就是说,这个鸡蛋也许根本就没有入口让我们进去,我们被尴尬地夹在了甬道末端墓室前面。

  但是这一个消息似乎还不够冲击,老钟紧接着告诉了一个让我更吃惊的事情: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进来了,恐怕那个人到现在还在这里面。

  我问你怎么知道?他指指背后,我扭头看,一件朽烂的屏风后面一只洞口正呼呼地往里面灌风。

  我仔细察看洞口的痕迹,越看越吃惊,新土痕,新铲印,包括脚印都是新鲜的,而且洞口四周有刚刚被摩擦过的痕迹。

  难道,我们在这里遭遇到了盗墓贼?

  老钟不由得握紧手里的伞兵刀,我也很快就把旋风铲攥紧了,两个人互相照应着朝四下里打探开来,刚走了两步,就感觉脚下一软,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脚,当即猛地朝后一跳,当头上的战术射灯刚照清楚地面,手里的家伙也不由分说地就冲了过去,谁知道当啷一下,在半路被老钟的伞兵刀给架住了。

  “是个人!”老钟的话吓住了我。

  但是仔细看那个人已经趴在了地上,脸孔冲下,整个身体似乎都软了。

  老钟看着我紧张地握着旋风铲,便说:“放轻松点,别紧张!”

  “我靠,你不紧张一个试试, 连墓主人都没搞清楚是谁呢就差点把小命丢在这里,再加上这家伙又不明不白地趴在这里。”我一边发泄着被惊吓的怨气,一边用旋风铲翻动这个趴在地上的人。

  等把整个人翻过来放好,用射灯仔细一照,我们全傻了。

  躺在我们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也是让我们差点命丧这里的罪魁祸首,我以后的搭档——老苗。

  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他不是应该在战国墓里吗?我们中间走岔了,他怎么也在这里出现了?

  老钟一拍脑袋:“我明白了,我们遇见夹心墓了!”

  “什么?什么夹心墓?”我闹不明白怎么又变出来一个夹心墓。

  “古代葬人下棺多讲风水,就是所谓的五福旺地,什么利子孙满钱粮之类的说法,虽然不知道是否灵验,但是这类风水宝地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山水明秀或者灵异之地。一般来讲,灵蛇斗猫之处叫龙虎旺地,喜鹊扑蛇之地叫龙凤之地,还有一类是通过某些宗教的秘法来勘定的王室陵墓自有其奥妙之处,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了,” 老钟开始神道起来,“这块地方估计就是以前某些宗教所谓的风水宝地,所以早在战国时期就可能有方士为王室选中了这块地方,估计在东汉的时候又有人用相同的勘域术为这个墓主人选中了这块地方,所以就造成了墓叠墓的现象。”

  听完老钟的话,我有点明白但是却有一点始终萦绕在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觉得这块地方不是块福地,而是一块大凶之地。”我对老钟说。

  虽然有疑问,但是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就去扶老苗想查看他是中了什么招。

  只见他面色苍白,双唇紧闭,但是鼻息尚存,只是身体异常的冰冷。老钟替他把脉良久也找不到原因,试试心跳依然是强健有力,可就是昏迷不醒。

  这下难办了,打断了我们的冒险计划,尽快把老苗送到地上才是正事。就在我们绞尽脑汁想办法要回到地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抱老苗的手臂针扎一样的疼痛,紧接着一片麻木的感觉开始蔓延,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从手臂上传来一阵恐怖的寒意。

  老钟见我突然不说话并且脸色突变,似乎有所察觉,猛地一下推开我手臂里抱着的老苗,一把拉住我的手臂,褪下外罩一看,一条小指粗细钢笔长的灰白色的干瘪旱蚂蟥正死命地叮在我的臂弯里,我的血液正通过它的三嘴吸盘飞快地流入它的体内,使它慢慢膨胀起来。

  “不好!”老钟一看,吓了一跳,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一袋白色的粉末状颗粒用口水濡湿形成糊状,涂在我的手臂周围和这只蚂蟥身上,只见蚂蟥一碰到这种糊就立刻痛苦地蜷缩其身体,很快就萎缩成一团,放开了扣在我手臂上的吸盘,挣扎着掉落在了地上。

  惊魂未定,只见老钟三下五除二就剥光了老苗的上衣,我一看,头皮都麻了,老苗的身上最起码叮着十几条这样的蚂蟥,有的已经吸饱了血液,亮晶晶的身体圆鼓鼓透着光泽。

  老钟苦笑了一下:“恐怕你的感觉是对的,我们真的来到了大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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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4 20:49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头上的战术射灯慢慢增强光线,范围不断地扩大,我的嘴巴慢慢变成了O形,在老苗躺倒身后不远的地方,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竟然是层层叠叠密密匝匝的尸体,铺满了整个圆形墓道和方形墓坑之间的空间,又是跟刚才墓道里相同的排列方式,但不同的是,这些尸体不是骸骨,而是一具具有肉的干尸,尽管已经脱水变黑,面目全非。

  这些尸体全部都是浑身赤裸,不着一缕,而且尸体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干瘪的旱蚂蟥,这些旱蚂蟥就像春天的杨树穗紧紧叮在这些干尸的身上。这些干尸都是一副安详状,显然是在一种很平静的状态下死去的,说明尸体并不是被旱蚂蟥叮咬而死,而是死后才放入的。

  正在我观察的时候,老钟已经飞快地掏出了一袋刚才的白色粉末,撕开袋口以后,把背包里的矿泉水倒进口袋里,捏着袋口上下摇晃了一下,袋子里的白色粉末很快就溶解了,紧接着倾倒在老苗赤裸的身上,那些液体所到之处,蚂蟥都抽搐着蜷缩着身体掉落下来。老钟又让我打着灯,仔仔细细地把老苗周身上下检查了一个遍,然后用手浸蘸了液体后擦拭老苗全身,又在腋窝、腿弯等处捋落几条大蚂蟥。等确认老苗身上已经彻底干净的时候,老钟把剩下的液体掰开老苗的嘴巴一股脑全倒了进去。我急忙拦却没拦住,就问:“你倒的是什么东西啊?”老钟面无表情地说:“盐水!”

  “什么,你说刚才你拿的这些东西全都是盐?”我吃惊不已。

  “你以为呢?要不怎么把这些蚂蟥全部都弄掉!”老钟依旧面无表情。

  “不会吧,大哥,你竟然在装备里弄了几袋盐!”面对这么重的装备包我简直抓狂了,太佩服他了,我还真的以为他会在古墓里弄烧烤呢。联想到烧烤,又想起来满地的干尸,我突然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

  “你的包里也有,是下墓的必需品!”老钟一边帮老苗清伤口一面解释。

  我急忙翻开自己的背包,果然在第二个夹层里发现了三袋五百克装的食用加碘盐。

  老钟继续说:“盐水不仅可以消毒,必要的时候还可以配合矿泉水补充体力,而且在遇到一些意外的时候会有想不到的用处,比如今天,盐水是旱蚂蟥的死敌 ,越是简单的东西,用处有时候就越大。”

  就在老钟不停手救治老苗的时候,我看见老苗的背包掉落在大约十多米处的尸堆里,里面好像有东西在闪光。

  鬼使神差一般,我抬腿就朝尸体上跨,准备去拿回老苗的背包,就在这个时候,老钟一把拉住我,怒吼着:“你不要命了!”

  我诧异地看着他,只见他拿出来一把伞柄刀,正是刚才砍死大蛇的那柄,上面血迹斑斑,淤积了好多积血。只见他轻轻地把那只伞柄刀在干尸堆上一放,那些干尸上的干瘪蚂蟥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样,突然活了过来,紧紧地叮在了伞兵刀的血块上,然后叮咬起来,身体就像吹气一般又胀了起来。

  我咽了口唾沫,说话开始有点结巴了:“这些旱蚂蟥,竟然都还活着!”

  “尸体也是活的……”一阵微弱的声音突然轻轻地传进了耳朵里,我和老钟同时一震:“老苗!”

  只见老苗吃力地撑着自己的脑袋,虚弱地看着我们,嘴巴微微开合:“这墓不是墓尸体祭祀,墓主人头骨汉墓主人借战国古墓兵尸阴气诅咒……”

  很显然老苗已经尽最大的力气了,可仍然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老钟赶紧扶住他的上身,强行让他闭嘴,然后拿出来一瓶矿泉水加了几滴强效镇静剂以后灌进了老苗的嘴巴。

  老苗最终还是昏沉沉地睡去了,不过他刚刚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已经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了。

  “这墓不是墓,墓主人,头骨,战国古墓,兵尸阴气,诅咒。” 咀嚼着这几个关键字,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不过平白地添堵。

  “老钟,他说尸体活的是什么意思?”我回过头,老钟一脸惊讶地指指地上,只见地上有两具干尸正在慢慢地爬起来。

  干尸的腰部慢慢地拱起,好似正在弯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但是约有尺把高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两具干尸奇怪地撅起了屁股,仿佛正在做一个不规则的俯卧撑。

  “干尸活过来了?”这个念头光想都让人后脑发凉,不会这么邪行吧。我扭头看看老钟。

  “诈尸了。”我努力凑出一个笑容,寒战着冲老钟咧嘴。我晃动的脑袋正在把射灯的光线摇曳。

  “你知道什么叫诈尸吗?”在这令人不寒而栗的关头,老钟竟然摆出一副专家授课的面孔来跟我讲什么叫诈尸,“其实呢,诈尸这回事是会发生的!”

  啊!看看地上正在不断蠕动的干尸,听着老钟又说出来这样的话,本来就紧张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古时候传说,刚死的人在停尸的过程中不能遇见猫狗,否则就会受到感应,手足生出白毛,嘴角长出獠牙,面色发青,成为惊尸,又叫白毛老僵尸,然后就从棺材里坐起来,跳着吃光棺材旁边所有的人,所以,这就叫诈尸!”

  娘的脚啊,你不能换个时候讲故事啊,我这会儿都要紧张得叫出来了,你还好整以暇地在讲故事。

  可能老钟也看出来了我的紧张,话锋一转:“其实,诈尸这回事是被大家曲解了,人在刚死的时候,尸体会积存大量的生物电……”

  就在他滔滔不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好像有声音从那两具干尸旁边传过来,仿佛是指甲抓动地面的声音,伴着声音想到干尸的指甲正在不断地从干枯的手上长出来,不断地变长。

  这边老钟依然在喋喋不休:“而猫狗身上的毛发上都带有静电,所以当猫狗从尸体身边经过的时候,很容易引发尸体的静电反应,尸体就会蜷缩起来,在旁边的人看起来,就像尸体突然坐起来一样。你明白了吗?”老钟以一个反问句结束了唐僧式的说教,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一边在担心那边不断翻动的干尸,一边听他胡扯,哪能听明白啊,我只记得他模糊地说什么生物电、静电之类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好表现得过于憨傻,只好很配合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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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4 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老钟明显地松了口气,冲我挥挥手里的一个家伙什:“既然你明白了诈尸的基本原理,和僵尸理论上不会形成的事实,那么我就给介绍一个在传说里可以和白毛老僵尸媲美的生物——尸鼠!”

  就在他话音还没落地的时候,就见那两具干尸其中的一具用一个奇怪的翻身扭动在了一旁,在尸体下面,有两只闪亮的小眼睛在黑暗里烁烁放光。

  一只比墓獾小不了多少,大概像穿山甲大小的大老鼠就卧在离我们大概五米左右的地方。我这才失声回头问老钟:“你刚才说什么?能和什么相媲美?”

  这才发现老钟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棕叶绳编成了一个乡下用来扣牲口嘴巴的笼扣,虽然比较粗糙,但是有过农村生活经历的我还是认出了这个并不陌生的东西。

  他一改刚才的絮叨和松懈,用一种绷紧的姿势弯腰面对着对面的大老鼠,仍然用轻松的语气说:“不是跟你说了吗,僵尸没什么可怕的,同理,这个老鼠也没什么可怕的!”他还示意我蹲下来。

  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紧张过。而且,就在我回头问话的时候,他刻意避开了我的眼睛,自顾自地用战术射灯牢牢地锁定住了那只大老鼠。

  因为一下子暴露在强光里,那只大老鼠愣怔了大约有两三分钟的样子,在黑暗里长期不受打扰,以敏锐著称的老鼠发起了呆。不过,很快它就反应了过来,“嗖”地一下就冲老钟冲了过来。我刚想伸脚踢它,老钟一嗓子喊得我直发毛:“别动,它牙齿有剧毒!”

  就在我一愣神的工夫,老钟出手如电,狠狠地用手里的伞兵刀把击中了老鼠的脑袋,硕大的老鼠咣当一下就掉在了地上。老钟麻利地用手里的笼扣挽住了老鼠的脑袋,用手一捋,老鼠脑袋就死死地被扣住。只见老鼠在笼子里张开嘴巴,黄色的门牙刚要咬笼扣,老钟就把一节钢管捅进了老鼠的嘴里。这老鼠的力气大得不可思议,在头被制的情况下仍然挣脱了老钟的手——其实是老钟为了不被鼠爪抓伤而松开了手。就见老鼠掉在尸体上以后就没命地挣扎,原来乌黑油亮的皮毛很快就瘪下去,不大会儿工夫就成了鼠干。老钟用刀尖翻动老鼠,只见接触尸体的下部狠狠地叮咬着十几条旱蚂蟥,此刻已经吸成了椭圆状。我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这些鬼虫子是见血长啊,还好只有这十几条。

  就在刚刚舒了一口气时候,另外一具拱腰干尸下面突然闪电般钻出一只大老鼠,猛地扑过来,已经快被我攥出汗的伞兵刀一下就削在了老鼠的脑袋上,血顿时泼洒得到处都是。

  我以为老钟被我这么敏锐的反应惊住了,谁知道他破口大骂:“浑蛋小子,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在这里啊。”

  仔细一看,坏了,只见老鼠血所泼洒到的地方,那些本来已经干瘪的旱蚂蟥全都苏醒过来。由于血液面积十分广,这种虫子又是见血活,所以在狭长的墓道里,已经差不多几百条旱蚂蟥复苏过来并蠕动着沿着血腥味冲我们爬过来。

  “快,背上老苗,我们走!”老钟扯过背包,把战术射灯开到最大,手里撕开最后一袋盐开始往我们身前的空地上播撒。

  我用一条包带把老苗捆在身上,和老钟背靠背往后撤。头上的战术射灯所及的范围不过五米远,这种现象的确令人匪夷所思。平常在地面上能照射几十米远的射灯却很奇怪地只能照亮身前不大的范围。

  我背着老苗就这样和老钟且撒且退,甬道两边不断地闪现出一些奇怪的线条,但是此刻没有工夫去仔细看了。老苗找到了,下墓的最终目的也算完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退回刚才进来的墓道,想办法打开石门回到地面。虽然已经决定要离开,但是此行还有很多的疑问依然困扰着我:老苗为何突然也出现在这座东汉古墓里?这座墓的主人是谁?为什么建了这座球形无门的墓室?墓道里的人殉和甬道里层叠的干尸又是什么关系?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都死在这里? 老苗刚才的一些只言片语中透露出来的情况到底是什么?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闪现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我已经背着老苗走出去大约十几米,可是,眼前的情形使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老钟一直在背靠着我往后退,我一停下来,他一下就撞在老苗的身上。

  “怎么停下来了?”老钟很不满。等他转过身之后也不吭声了,就在我们面前,层层叠叠的干尸堵住了去路,干尸上依然挂着干杨穗似的旱蚂蟥。

  看这情形,我们又回到了原地。鬼打墙!我的脑海里一下回忆起了小时候听的鬼故事。

  “老钟,是不是见鬼了!”我声音有点颤。老钟一言不发,用灯仔细地查看面前的干尸,然后又蹲下用灯细细地看刚才被我们忽略的那些墙上的线条。

  他来来回回地蹲下站起,然后原地打转。我奇怪地看着他。忽然,他笑了起来。

  “看那里!”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干尸堆里老苗的背包,“看出来什么没有?”

  “是老苗的背包!”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再往前看,干尸堆后面的东西!”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干尸堆堆满的只是中间的一段,并不是我们想象的布满了整个甬道。越过干尸堆的地方,在射灯照耀下,有一些星星点点的亮光,旁边还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

  “我靠,那是咱们撒的盐!”我用发现新大陆的口吻惊奇地说。

  “你再看看旁边是什么东西?”老钟戏谑地对我说。越过干尸堆我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包,还耷拉着被我扯坏的吊带。

  “啊,我的背包!”光顾着背着老苗跑了,自己的背包给忘了。可是,我的背包怎么突然会跑到干尸堆的另外一边了呢?我有点莫名其妙,明明是刚才撒在身边的盐粒,也空间转移一样挪到了另外一边。

  这两样发现处处透着诡异,让人不寒而栗,身边的东西却变幻莫测地跑到了对面,按照我们刚才走的路线明明是一个狭长的甬道,而且从甬道两边的直线来看,这是一个竖直的甬道,不可能是一个环形或者弧形,这就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我再一次看了看身后的老苗,却突然发现身边的老钟却不见了,随着我四处晃动的战术射灯,周围的明暗变化让人有点阴阳两隔的感觉。

  下墓以来,老钟一直是我的主心骨,无论是什么情况下都坚信老钟能带领我出去,可是此刻老钟突然的消失让我有点无所适从,比刚才在墓道里与老钟分开还恐怖,因为仿佛一下子老钟就没有了,消失了,仿佛蒸发了一样。

  这时候对面却传来了簌簌的响声,我急忙调整战术射灯向对面望去,在约十米长的干尸堆对面,老钟苍白的脸孔在强光的照射下显得很突兀。

  “老大,你怎么跑过去的?”我开始怀疑周围是不是有什么通道之类的东西直通对面,或者是在甬道旁边有什么我所没能注意到的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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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4 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但是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对面的老钟在不断地朝后退,直直地朝后退,就在我的注视下隐入了旁边的甬道墙壁里。

  破墙术?穿山?人?鬼?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老钟又鬼魅一般在我身边出现了。

  “我靠,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啊!”我大声地吼起来。

  老钟灿然一笑:“我们都被自己的视觉给骗了!其实这是一个环形的甬道。”

  在我疑惑的目光下,他拉着我一直往后退,不大会儿的工夫,我们就退到了干尸堆的另一头,几百条旱蚂蟥已经在细盐粒里挣扎,我的背包就在旁边伫立着。

  然后他又迅速带我朝前直走,就在我以为自己是朝前直走的时候我们却来到了干尸堆的另一头。

  “明白了?”老钟看着仿佛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木然地摇头。

  “看这里。”老钟指向墓道旁边的那些线条,刚才一路上我就注意到了这些线条,它们用一种很奇怪的纹路镌刻在甬道旁边的石壁上。

  “这个墓主人跟我们玩了一个视觉小魔术,我们在这里的唯一参照物就是甬道两边的墙壁,而这些墙壁上的花纹会让我们误以为自己一直在走一条直线,其实我们是围绕着这个墓室转了一个圈。”老钟终于揭示了刚才为什么会突然隐没到墙壁里。原来这些花纹和甬道的特殊设计会让人在视觉上产生奇特的错觉,在转弯的时候对面看他的人就会产生钻进墙中的错觉。

  这个设计太他妈的巧妙了,简直是对现代物理学的一种挑战。

  可是,设计这么巧妙的甬道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让闯进这个墓道里的盗墓贼迷失在这里?事情远远不会这么简单。

  回想一路上我们所经历的一系列危险,看似毫无瓜葛却环环相扣:会游走的守墓夜游神,上下翻动的墓道石门,鲜血祭奠才能开启的墓门,充斥了无名霉菌的干尸武士,还有现在四处蠕动的旱蚂蟥,让人怎么都觉得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墓葬,多少都带了一点诡异。

  突然,两个字眼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老苗在晕倒之前似乎也提到了这个事情,难道这不是一座正常的古墓,而是……

  我突然想起来以前爷爷跟我提过一些看似很无稽很荒诞、我都拿来当神话听的故事。那些故事里的场面一一在眼前闪现,一个有关死尸塔祭奠的故事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因为是木匠的关系,爷爷对各地的建筑很感兴趣,他不仅继承了太爷爷在机关上的天赋,还在厅堂楼阁的建筑上颇有建树,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游历四方寻找各地一些奇怪的建筑。

  曾经有一次,在河北的某个小县城的剧院里,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剧院的台子是圆柱形的,不跟其他地方的四方舞台一样。在询问了当地的一些老人后才知道,这个剧院以前是个乱坟岗,传说有很多古墓,这个台子早就在乱坟岗里存在,后来破四旧的时候把坟岗都平了,而这个圆柱形的台子则被保留了下来修葺以后作为新剧院的舞台,无人能说出来这个台子是干什么用的。

  就在准备离开那个县城的当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半夜里起夜的老爷子又鬼使神差地来到这个舞台周围,他发现在舞台旁边有一个大洞,是被雨水冲出来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贼胆大,就拿了把手电下去了。

  下去后才发现,顺着洞走了大概十几米以后,竟然绕着圆柱形的舞台盘旋起来,老爷子走了约几小时还不见到头,开始有点心虚,就在他默念“地藏王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一束光从不远处的头顶透进来,正是刚才他进来的地方。老爷子急忙往那边跑,就在顺着洞口往上爬的时候老爷子脚蹬旁边的土壁一下子踹出个窟窿来,趁着早上微亮的晨曦一看,乖乖,全是一个一个圆滚滚的人头,老爷子一害怕,脚一发力死命爬了上去,然后连扑腾带划拉把洞口给封住了。

  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人头塔,是战国时代诸国征战的时候斩杀敌军首领的集中处理地,把所有的头颅都垒在一起,构成一个巨型的圆塔,在外表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黏土作为一种彰显军功的建筑。但是后来就在这些塔的周围发现了好多尸体,那秦灭赵以后把赵国贵族集体屠杀之后埋葬在那里,用这些兵尸人头塔的阴气去镇伏赵国贵族,好诅咒那些漏网的赵国贵族兵刃加身。

  想到这里,好像脑海中隐隐约约感悟到了点什么,应该对我们有点帮助,但是又觉得好像帮助不大。

  老钟还在忙活着寻找四周的暗门,他认为既然这些线条能够欺骗我们的视觉,那么就一定还有一些我们没有发现的暗门。

  看着四周简洁的甬道,我轻轻地拍拍手,一阵似有似无的回响开始不断地在身边传递出去,跟回声壁是一个道理。

  我想,我基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也许我不知道我们怎么出去,但是我想我可以让我们有办法进去!”我很认真地对老钟说。

  “什么办法?”老钟很疑惑地看着我。

  我把刚才自己想到的东西跟他讲了一遍,然后说出来自己的推测:我估计这个墓室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为了葬人而修建的,它应该有其他的目的,就目前来说,我们这次遇到的情况跟我爷爷所遇到的情况有点异曲同工,同样是圆形的墓室,同样是谜一样的道路,我感觉应该是墓主人为了某种目的修建的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为了某种特殊的仪式,或者是一种祭祀,或者是一种诅咒!而究竟是什么目的,只有我们进入中心的墓室才知道。

  老钟此刻也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走向那些干尸堆,笑了一下:“其实,这里就是通向墓室的大门。”

  就在我诧异的时候,老钟从背包里掏出来一罐液体,开始在干尸上面泼洒,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

  复活旱蚂蟥已经有一部分死在老钟的盐粒下,其余的死在了腾空而起的酒精火里,蓝火舔舐着残余的干尸和其身上的其他易燃物。老钟和我都紧紧地靠着墙壁,三个人用湿毛巾捂了口鼻,并轮换着吸入氧气,虽然墓道里有一个老苗挖通的洞口可以流动空气,我们不必担心燃烧导致氧气的稀缺 ,但是,由于害怕燃烧带来的有害毒气,老钟还是把氧气罩给老苗戴上,我们俩则轮流使用那个损坏的面罩。

  “我会被同行骂死的!”面对这些消逝在火里的木乃伊,老钟表情惨痛。

  “什么?”我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此时火势渐渐小了,那些干尸已经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粉末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

  我试探着用旋风铲刮去表面粘的黑色物质,不大会儿的工夫,一个张着嘴巴的巨兽造型的门出现在地面上,门扉装饰有朱雀、青龙、白虎、鱼状的铺首衔环,铺首是门扉上的环形饰物。

  老钟和我互相对视了一眼:“阿拉伯有个什么咒语来着?”我愉快地问。

  “芝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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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4 2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鲛人长明

  掀起来才发现,这扇嵌在地上的铜门其实远没有我们想得那么重,打开以后是一个漆黑的方形洞口。洞口下面是一条由青条石堆砌的台阶。

  我背着老苗和老钟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踏进去。就在刚刚踏上脚步的一刹那,台阶上猛地一松动。墓道两边的石壁上突然闪起了一团亮光,紧接着在不远的地方又亮起一团,就像被唤醒一样,墓壁上竟然由近及远陆陆续续地点燃一排灯,在石壁上有一条不断往前燃烧着的绳子,绳子所到之处就会引燃一盏油灯。

  黑色的油灯造型古朴,仅仅一个浅凹形的圆盏,盏边一根短灯草,盏里是固体的黑色油脂,火焰正在慢慢地熔化这些油脂让其成为透明的油体。

  在不解和怀疑中,老钟和我来到了阶梯的末端,奇怪的是,末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光滑的石壁。

  抚摸着光滑的石壁,感觉似乎不应该就这么到了墓道的尽头,突然手指一动,好像有个凹痕,我急忙招呼老钟来看,只见就在石壁中央大约三尺高的地方有一个铜币大小的凹孔。

  老钟仔细地看了看这凹痕,上面有几个简单利落的花纹,他回头看我:“这个花纹我看着眼熟!”我也趴上去看凹痕,是一个内方外圆铜币大小的图形,在方孔周围是两条相互纠缠的鱼。我下意识地拽出来脖子里的那枚铜币,按进了凹痕里面。

  就在我轻轻按动铜币的时候,铜币里面两条纠缠的鱼悄悄地转动了一下,一阵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巨大声响几乎刺痛了我们的耳膜,整个石壁似乎都在颤抖,就在我们惊疑整个墓室是不是要塌陷的时候,一条巨大而整齐的裂缝从凹痕的旁边慢慢地张开,一束金色的光从这条裂缝里透出来。

  当我背着老苗和老钟站在墓室中央的时候,眼前所看到的东西只有“震撼”二字才能形容我们的感受。

  这是一个小礼堂一般大小的空旷大厅,由于巧妙的机关设计,两盏长明灯在我们踏上阶梯的一刹那就被点亮了,黄色的火焰闪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厅。长明灯的灯座是一条造型古朴线条简洁如同一条跃鱼形状的蛟龙,无角的龙嘴里一团愈燃愈亮的火焰,龙的尾巴盘踞在一只铜缸之上,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正袅袅地从火焰中冉冉飘散出来,这是一种好闻的香味,令人有点安逸沉睡的欲念,但是看到四周的壁画时,我们被惊呆了。四周的壁画经历了千年时光荏苒后依然鲜明活现,壁画反映了紧张、激烈的屠杀场面,空中的飞鸟、地上的奔兽,以及士兵们的拉弓放箭,共同构成了一个鲜活的画面;下图为骑马征战,场面惨烈,战马奔腾,无头尸体横陈原野……

  “山倾地崩,血海滔滔,以我之怒,肃杀四海,凡几之人,无能幸免……”老钟紧紧地盯着厅室正中央一个方形铜鼎,嘴里默念有声。铜鼎上阴刻的篆书在四周阴霾氛围下显得十分诡异,老钟不断嚅动的嘴唇迸发出一个个犀利的字眼。鼎上所篆刻的是一段诅咒,诅咒之狠闻所未闻,它在诅咒一个家族的灭亡,同时也在诅咒一个天的崩塌。

  “天的崩塌?墓主人难道是个患了偏执狂的古人吗?为什么要诅咒这么不可能实现的东西?”

  老钟很严肃地打断了我的插话,仍然一言不发,拿出来数码相机仔细地把整个墓室的壁画和铜鼎的文字全都拍了下来。

  我把老苗放在一边的铜缸以后,围着铜鼎转了好几圈。这是一个封闭式的三足圆形铜鼎,鼎上竟然有一个圆形的盖,盖上有三个约碗大小的气孔,铜鼎周围篆刻着一些难以理解的符号和花纹,在花纹的旁边夹杂着一些难以理解的文字。

  在铜鼎盖的正中间的花纹里面我发现了一种很熟悉的纹路,两条纠缠交集的鱼,两条如简笔画一般的鱼,鱼头对鱼尾纠缠在一起,和我随身佩戴的铜钱内的图像一模一样,只是要大出了好几倍,我拿出铜钱仔细地对比着,不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我把铜钱放在手心仔细地揣摩,又在鼻子前面嗅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股我从来没有闻到的臭味一下冲进了脑海里,差点把我呛晕过去。

  为什么会和我戴的铜钱有这么相似的图形?我回头问老钟,只见他好像痴呆了一样盯着我,口水流了一胸口,手里攥着一把伞柄刀直不愣登就朝我冲了过来,就在一闪身之际他扑了个空,然后栽倒在了地上。

  “老钟,老钟,你可别吓我啊!”我急忙抱起他的头在怀里,因为右手抓着铜钱,就用左手去掐他的人中,可是掐了半天死活没动静,我急了,把铜钱抓到左手里,用右手死命去掐,也许是我的劲用大了,老钟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头一句话就是:“你手上什么味道啊,这么臭!”

  很臭吗?我闻了闻手上,没有啊。老钟一脸迷茫地看着我,突然一把扳过我的脸左看右看,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你脸上没长蘑菇啊?”他的一句话让我警觉起来,什么蘑菇?

  原来老钟刚才看到我的脸上突然长出了蘑菇,所以才鬼使神差地拿起刀扎我。在他眼里我成了一个战国金尸,可是刚才我掐他的时候一股恶臭冲进鼻腔里,脑袋一下就清醒过来。手上的恶臭?好像我刚才也闻到一股恶臭,这种恶臭貌似从那枚铜钱上散发出来的,我们的目光一下就锁定在这枚铜钱上。

  两道惊奇的目光看着手里这枚铜钱,我真的想不起来老头子当年给我戴上铜钱的时候都说了什么,但是我确实记得这枚铜钱从来就没离过身。还记得有一次在郑州参加一个古币博览会,我屁颠屁颠地让人家给我鉴定我的铜币能卖多少钱,好多专家学者都摇头说从来没见过这类古币,说是没见过可能是个宝贝云云,可是脸上流露出来戏谑的笑容还不如说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小孩拿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仿造铜币四处献宝。就在我失望的时候,一个从陕西来的老专家盯上了我,非要问我这枚铜钱是从哪里捡来的,我说是家传的,老家伙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一个怪物,然后死活缠着我问我姓什么,当时老头的过激表现差点没把我吓死。我赶紧拽了同学溜了。

  现在想起来才有点印象,记得那个老专家曾经说,这压根就不是钱币,而是一种特殊的佩饰。

  “佩饰?”老钟听了我的描述后也好奇地盯着我手里的铜币,拿到鼻前仔细地嗅了一下,“乖乖,怎么这么臭啊?”

  “什么?”我好奇地接过来,放在鼻子下用力一抽,嗬,一股奇臭直奔脑门。不过,臭过之后脑海里却更加清楚了。

  “我记得刚才是闻到了一股香味,一种烧制木头的味道,很好闻,然后脑子就开始混沌起来,紧接着就产生了幻觉!”老钟陷入了思考。

  我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产生幻觉,原因就在于刚刚研究铜鼎鱼纹的时候,手里的铜币一直在眼前晃动,而且曾经闻到过钱币上的臭味。难道是钱币上的臭味让我保持了清醒?

  老钟对我的推测表示了赞同,因为就在刚才我掐他人中的时候,他也是先闻到了一股臭味才清醒过来的,我想起来刚才掐老钟的时候右手因为摸过这枚铜钱所以很快就把老钟给掐醒了。难道真的是铜币的功劳?可是,又是什么原因使得老钟产生了幻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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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4 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味,一定是香味,老钟念叨着逼向了正在燃烧的两盏长明灯。

  这时候再看两条龙那种古朴的造型都有了诡异的味道,尤其是这两条龙龙身熊首,无角无鳞,尾巴直接探进了身下的大铜缸里,而铜缸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盖,估计是为了防止燃料挥发或者被其他的东西破坏。

  这个铜缸盖以龙尾为中轴,四周没有任何搭扣,似乎可以推开。我急忙招呼老钟过来,两人瞄准了其中的一个铜缸,合力朝一个方向推动。似乎是由于铜缸里有油脂的关系,缸盖并没有我们想象的沉重,两个人在使出了吃奶力气后终于把缸盖缓慢地移开来,老钟和我都来不及擦把汗就急忙把头伸向缸口,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燃料能够在千年后依然燃烧不止,等我们看清楚缸里的东西,全傻眼了。

  是脸,是三张干枯而苍白的脸,并成一个品字形,就像一个盛开的三叶花的三个花瓣一样。双眼已经没有了眼眸,只剩两个黑洞,嘴巴大张,不过嘴里长满了细碎的尖牙,似乎不像是人的牙齿,而有点像某些动物的锯齿牙。更令人奇怪的是脸部是圆鼓鼓的,好像还保持着生前的圆润和饱满。尸体保存得如此完好,可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就在我伸手想去摸的时候,手被老钟抓住了。

  “是鲛人,蜡质化的鲛人,这是传说里在东海蓬莱三山里才有的东西,你看他们的下半身。”随着老钟的指点,我用战术射灯照射进里面。

  这三个鲛人的上半身都还完好,保持姜黄色蜡质的身体,可是下半身都已经化成了清油,就在清油里,赫然有三条鱼骨一般的下肢。

  “这就是传说中唱翻秦始皇寻不死药大船的鲛人,用他们的油做的灯,据说可以燃烧万年!”老钟一字一顿地说。

  鲛人,人身鱼尾。郭璞注《山海经》时谓“雕题国”人为鲛人,鲛人流线修长,身材好,近似人类,略为瘦高。但上肢与身体两侧间连有半透明皮质翼和飘须,显得漂亮飘逸,但这是在海中游动的必要。下身自腰起附有多条长于腿的裙状透明薄带。游动时双腿被裹入其中,以利于减轻水流阻力而游动。传说中鲛人是古人类某国为避战祸用魔法改变了体质躲入水中而成族,因而有双腿,又传说是渔人遇海中仙人而被变为仆,但谁也不知道鲛人真正的来历是什么,传说永远只是传说。男性鲛人背上有角质鳍,女性是透明软质,因此男性看起来凶恶而女性柔美。 许多鲛人族把水域视为自己领地,极厌恶其他种族入水游泳或航行,因为他们认为地面是污秽的世界,地面种族下水这将使水污浊。所以鲛人常常对航行的地面种族发起进攻。

  听完老钟教科书式的讲解以后我有点难以置信,想不到传说里的美人鱼竟然会出现在眼前,但是这跟美人鱼的形象相差太远了,尤其那一口尖利的牙齿和丑陋的面孔,怎么也难以和童话里的公主联系在一起。

  “不要被一些刻板的教科书毒害,我们大多数没有见过的东西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就像我曾在长江见过鼋龙一样,见这个也不奇怪,也许你以后会见到很多传说里才有的东西。”老钟一边小心地拍下这些已经枯死的人鱼,一边喋喋不休地教育我。但是我的视线却被浸泡在铜缸里的尾骨吸引了。就在鱼刺一样的尾骨旁边,似乎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战术射灯上的光芒。

  我左右晃动着头上的射灯,清油里有几颗光芒也随之变幻着大小和色彩。靠近了仔细看,在缸底的部位,有几颗散落的晶莹剔透颗粒状圆球。我伸手准备去抓,快挨到油表面的时候又收回来,从老钟的包里拿出来一截铜丝,弯成一个小网漏,轻轻地舀起了那颗弹球大小的珠粒。

  整个珠体呈透明状,晶莹剔透,在灯下有一道流光缓缓在珠体里流动。难道是夜明珠?心里一阵激动,赶紧关了射灯,却大失所望,眼前一片黑糊糊的,一点没有想象中出现的荧光。“靠,连个荧光球都不如!”我重新打开了射灯,失望地看着这个透明的珠体。

  我一番开关射灯惊动了正在拍照的老钟,他挨过来看了一眼就轻声叫了出来:“鲛人泪!”他这一惊一乍让我的手抖了一下,那颗玻璃球就飞了出去。

  我无比哀怨地瞅他一眼,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找了半天也没找见那颗飞出去的透明珠子:“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以前只在一些书上和前辈的故事里见过。”老钟也学我的样子舀起了一颗透明珠子,放在眼前一个劲地感叹。

  “传说这种球体是鲛人的眼泪凝固的,人们说的鲛人泪成珍珠就是指的这个东西,但是真正的说法是鲛人的眼泪并不能凝固成珍珠。”老钟用镊子夹了一些棉花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铜丝末端的透明球,看来,在没彻底弄清楚这东西的身份前,他也不敢轻易冒险。

  鲛人泪是鲛人身体里的一种结晶球体,类似于其他动物的结石,但是这种结晶只有在鲛人面临生死危险,产生极大的情绪波动时才会形成。而这种球体,一般都在鲛人的鱼尾部产生。除非鲛人死掉或者剖开鲛人尾否则无法得到这些鲛人泪。由于传说鲛人泪能解百毒,用鲛人泪做成的饰品价值万金,所以鲛人泪在古代,常有珠王之说。传说在宋朝时期有个泉州人有恩于一条鲛人,鲛人就日泣泪珠数斗以报恩人。据老钟估计可能是那个泉州人经常恐吓那条鲛人然后像取熊胆一样隔段时间就取出一枚。

  “你知道鲛人泪还有什么作用吗?”老钟神态像极了一个当铺里的朝奉。我摇头。

  “它不仅可以解百毒,而且软玉香铜。”

  什么软玉香铜?我一头雾水。老钟笑了一下,戴了橡皮手套,抓住珠体,然后从贴身里拿出来一块玉佩,放在一起轻轻地摩擦起来,然后把玉佩递给我。我用手一捏,质地坚硬的玉佩在珠体摩擦的地方像牛皮糖一样软,竟然可以用指甲掐出印记。不过,很快玉佩又重新变得硬朗起来。面对我一脸的不可思议,老钟又把珠子与铜缸沿轻轻地摩擦,不大会儿的工夫,一股香气慢慢地从珠子摩擦处散发出来,就像烧着的檀香味道,不大会儿的工夫竟然十分的浓烈,香气充盈了整个墓室。

  “越是年代久远的青铜器香气就越浓烈,越是与人贴身的玉器与鲛人泪摩擦就软化得越快,从另外的一个角度来说,这种珠子可以鉴别铜器和玉器的真伪。”老钟略带可惜地看了看手里只剩下了半颗的鲛人泪。

  能解百毒?我一下就想到了小聂身上的毒,要是鲛人泪能解百毒的话,那肯定附近就有剧毒,因为相生相克的规律是绝对不会变的。

  正在想的时候,老钟突然脸色一变,看着我的身后,急忙回头,只见老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手里抓着那颗刚刚抖丢的鲛人泪,张开的嘴巴里一排锯齿状森白的牙齿,向我们猛扑过来。

  “ 闪开!”我一把推开老钟,却一下推空,扑倒在铜缸上,脑袋重重地磕在铜缸沿上,这一下碰得我两眼发花,疼得眼泪直流。

  等我擦干眼泪,却发现老钟仍笑盈盈地站在我的面前,而老苗依然倚在远处的柱子旁,还没有从昏迷中醒过来。刚准备问老钟有没有看到老苗刚才醒过来,就只见老钟嘴巴一张一合,洪大声音就像从脑子深处传来的铜钟声一样,震得我脑仁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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