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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活见鬼 I 雨夜妖谭》--作者:天下霸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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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8 01:03 | 显示全部楼层
  打定主意,转身就逃,跑出五十多步,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怪物有没有脱身。

  没想到那怪物已经一动不动,身体变得枯黄,我停住脚步仔细观瞧,发现它竟然在蜕皮。

  我心中发起一股狠劲,心想如此良机,若不顺手宰了它,纵然自己逃得性命,它也必然继续为害一方。我此时怎么能贪生怕死,只考虑个人安危。

  只是手中无有器械,却又如之奈何?环视左右,发现路边有几块山石,最小的一块约有十七八斤的分量。我何不趁其蜕皮的机会将它砸个稀烂。以前打架经常用板砖拍人,这山岩虽然使着不顺手,但也将就着能用。

  我抱起那块石头,走近怪物的所在,只见它就如同蝉蜕皮一样,刚才还五颜六色的外皮枯黄焦萎,尾上的尖刺仍牢牢嵌入墓碑,腹中破了一个口子,里面黏糊糊的躯体正在挣扎着往外钻。

  我大笑一声,举起石头就砸,怪物在枯皮里面的躯体疼痛得抽搐扭曲,不断有腥臭无比的墨绿色汁水冒出,也不知是它的血液还是什么。

  我毫不手软,既然动手了,就绝不留情,仔仔细细的从头开始用大石头一下一下地狠狠砸它。

  其实此刻我也是害怕已极,虽然一向认为自己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但是毕竟从来没杀过这么大的生物,以前顶多就是弄死几只老鼠,蟑螂之类的小东西。

  只得一边砸一边说话给自己壮胆:“你还想吃我?吃了我的老板也就算了……我是什么人?能让你吃了?……我跟总理握过手……我跟总书记合过影……我……我我他妈的还是全国十大杰出青年呢我……我让你追我……你看我不砸扁了你……”

  也不知砸了多久,手中的石头终于碎成了若干块,虎口被震破了,全身都是自己的血和怪物的绿汁,衣服也被挂破了几条口子,真是狼狈不堪。

  低头看看怪物,基本上已经没有形状了,能砸到的地方全砸了两遍以上。

  我坐在墓碑旁大口地喘着气,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最后竟然活了下来,虽然是惨胜,但总算是把这天杀的王雪菲送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时我发现墓碑后面有一个类似蜂窝的三角形小土堆,用手一摸之下,原来那土堆是一种类似透明分泌物凝固之后形成的蜡状物质,上面留有一个小小的洞穴,刚好可以让一只飞蛾大小的昆虫进出。

  看来这就是服务员亡灵所说的,王雪菲的老巢。

  我用手把它从中间扒开,那巢建得甚是坚固,连加了三次力,才掰成两半。

  里面的空间大约和骨灰盒差不多大小,阳光照耀之下,洞中的事物亮晶晶的耀眼生辉,竟然全是白金项链钻石戒指之类的珠宝,足有上百件之多。

  掏出来两样拿到眼前细看,都是如假包换的真货。估计都是那怪物生前害过的男人们给它买的。

  世人皆爱财,常言道人为财死。想不到这怪物也是个贪图富贵的,真可谓是与时俱进,顺应时代的潮流啊。

  我喜出望外,心想今天总算没白忙活一趟,这些珠宝项链,我就不客气地收下来,就算是这怪物赔偿我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刚才虽是九死一生,也不枉我受了这一番惊吓。

  在物质文明的刺激之下,手上的伤口似乎也不疼了,刚刚还因为失血过多感到头昏眼花,现在也立刻变得精神焕发。

  我把里面的财宝拿出来,用外衣包了个小包,拎在手中,对着宾馆服务员的墓碑拜了两拜,又回头望了一眼地上怪物的残骸。自言自语道:“良园虽好,却不是久恋之所,洒家去也。”

  随即步履蹒跚地离开了界龙公墓。

  后来我用这些珠宝变卖得来的钱作为资金,同阿豪臭鱼一起做了药材生意。

  一年之后无意中看到一条新闻,在本市黄楼镇界龙公墓中,管理人员发现一个埋有大量尸体残骸的洞穴,尸骸全部属于成年男性,经鉴定,大部分为东亚人种,少数为欧洲人,据保守估计,尸体数量在两百具以上。死因及时间等目前仍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我暗自吃惊,那怪物竟已害了这么多人,想想也真后怕,就差那么一丁点,否则自己现在也上新闻了。

  不过随即又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为民除害,单枪匹马地解决了这么厉害的怪物,真可谓是盖世无双的豪杰身手,比起当年的那些大侠恐怕也不亚于此。

  可惜当时没有目击者和媒体现场直播,不然我名扬四海,不知道有多少美女会被我的事迹感动,主动送上门来。

  唉,运气不好啊,只能继续默默无闻了。想到了莫斯科无名英雄纪念碑上的铭言来安慰自己: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他们的功勋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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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8 0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雨中的丽人

  我的故事讲完,屋里鸦雀无声。我转头看看,阿豪臭鱼还有陈老头,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被他们看得有些发毛,一巴掌先拍臭鱼脑门上去:“看什么看,中邪啦?”

  臭鱼拍巴掌,阿豪也跟着拍,俩人一齐作仰慕状。

  阿豪说:“你可真能编啊,是早就打好腹稿了,还是临场发挥现诌的?”

  我裂着嘴笑道:“我这么诚实的人能编假话吗,那些都是我的亲身经历。”

  臭鱼嘁一声,话里已经带上了调侃的味道:“你丫真残忍,那么一个会变大美女的蝴蝶就让你给活活砸死了。”

  我说:“不给它拍扁了,我还留着她生崽子么?我只恨天下没有这么大的苍蝇拍,害得我很辛苦的一点一点地用石头砸。”

  臭鱼说:“你可真没经济头脑,这要是活捉了,或者做成标本什么的,拉到中东去,卖给哪个喜欢搞收藏的石油大亨王子之类的人物,咱们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我说:“你赶紧歇了吧,就属你聪明。咱们要是倒卖这种怪物,搞不好被公安抓了,给咱们扣上个走私国家特级保护动物之类的罪名,咱下半辈子就真不愁吃喝了,在监狱里面天天吃窝窝头去吧。”

  臭鱼说:“这样的怪物怎么能算是国家特级保护动物?我看比起国宝也差不多。比大熊猫值钱。”

  我说:“反正在中国,稀少的东西都值钱,咱们这就一样东西多,也最不值钱,你知道是什么吗?”

  臭鱼说:“我当然知道了,咱们中国就是人多。”

  我们三个平日在一块儿耍嘴皮玩习惯了,到哪儿都改不了这毛病。那边的陈老头听得很茫然,他忽然重重咳嗽一声,暗示我们该轮到他说话了。

  我们三个住了嘴,忽然这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

  这么晚了,外面雨又这么大,除了我们,谁还会深夜赶路,而且停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陈老头站起来,叹口气,好像挺不高兴又有人来打扰他。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看,都对来人充满了敌意。

  这时候来药铺的人,不用说,肯定抱着跟我们同样的目的。陈老头那些宝贝儿,任何一件拿出去,都够人吃喝一辈子还带拐弯的。谁知道有这种好事,肯定都眼巴巴往这儿赶。天下甘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主儿多了去了。但这些家伙啥时候来不好,偏偏要跟我们撞车,也就是说,如果陈老头今晚只愿意卖一件宝贝儿,那么,我们就有了些竞争对手。

  不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说话,隔得远,说什么听不太清,随即脚步声传来。陈老头走前头,后面跟着两个女人。

  见到女人,阿豪和臭鱼就开始笑,我比他们俩笑得还灿烂。

  我们三个一齐歪头冲她们挥手打招呼。

  俩女人,一大一小。大的二十七八岁,小的二十左右,穿着时髦,模样儿也都长得挺俊,搁哪儿都能算得上美女。碰上美女,哥几个当然也不会错过机会,不过夜深人静,大雨滂沱,荒郊野外,这几个词无论如何都没法跟美女联系在一块儿。联系上了,必有古怪。

  我心里警觉,但看臭鱼跟阿豪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又不甘示弱,生怕美女落他们俩手上,三个男人两个美女,套句老话就叫做狼多肉少,不定最后淘汰了谁。

  俩美女倒也落落大方,上来跟我们打招呼。

  那边陈老头和善地给她们让座,还亲自上去给她们倒茶。女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这陈老头年纪虽大,看来也是色心不死。陈老头可能察觉到了我们的心思,冷冷地冲我们道一句:“人家只是到我这里来避避雨,不像你们,是有所图谋而来。”

  原来,陈老头刚才开门时,就问明了两个女人的来意,确定她们并不是冲着他的古物而来,自然要和颜悦色得多。

  俩美女坐下,臭鱼嘻嘻笑着介绍了我们三个,她们俩也自报家门,她们是师范大学的师生,老师名叫藤明月,学生叫陆雅楠。

  我问藤明月:“我们抽烟,女士们不介意吧?”不等她回答,就掏出几根烟来分给臭鱼阿豪,然后递给陈老一支,用打火机给陈老点上。

  陈老抽了两口,突然把目光停在我的脸上。我心说:“这老头,放着美女不看,看我干什么,是不是同性恋?”我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陈老,您盯着我看什么?我长得不好么?”

  陈老头还是盯着我看,道:“我看你长得很像几十年以前来过我们这个小村子的一个年轻人,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酷似的两个人。”

  我笑着说:“天下这么大,长得像的人还是有很多的。演国家领导人的那些特型演员不就是例子吗。”

  陈老头鼻孔眼里往外喷口气,头转向一边,不看我了。

  那边的藤明月这时从包里取出一盒巧克力,大伙儿正好肚子都有点饿了,当即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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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8 01:04 | 显示全部楼层
  臭鱼三两口把自己那份巧克力吃完,一看陆雅楠那份才刚吃了一小口,马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妹子,巧克力可不是这么吃的,你这吃法不对,我这当哥的不能视而不见,我来教教你吧。”

  陆雅楠笑着说道:“吃巧克力还有什么方法么?啊,我知道了,你是说和室内温度有关对不对?我以前看杂志上介绍过。不过我可不是你妹妹,你长得这么黑,咱们怎么看都不像兄妹啊。”

  臭鱼伸手把陆雅楠没吃完的巧克力拿过来:“又不真的是亲兄妹,咱这么称呼不是显得我没拿你当外人么。我也不是说巧克力的吃法,我是指吃巧克力时的方式。我来示范给你看看。”

  说着话之间,臭鱼把巧克力全部塞进了嘴里,单手托腮做沉思状说道:“一边大口地嚼着香浓的巧克力,一边思索一下未来人生的道路,这才是正确的生活方式啊。”

  这可真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臭鱼的脸皮比城墙拐角都要厚上三尺。众人大笑,雨夜之中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都烟消云散了。

  这时,一直在那边闷声不响的陈老头忽然冲着我道:“其实那怪物不是蝴蝶,我年轻时也见过一只。”

  我怔一下,立刻想到了自己刚才编的故事,便问那怪物要不是蝴蝶,会是什么。

  陈老头说道:“但凡人遭横死之后,心中一股怨气难消,这股气无形无色,要多日方才散净,如果恰遇多股怨气凝聚,这股气又聚于虫巢附近,虫蚁蝶蜂之属吸收了这种怨气就会变异成精,以阳气足的成年男人为食,它们每吃一人,就要作茧蜕皮进化一次,每蜕一次皮,它身上的图案花纹就更加美艳一层。”

  藤明月和陆雅楠不知道我们说什么,坐她们边上的臭鱼简单跟他们说了讲恐怖故事的事,这俩美女对此颇有兴趣,竖着耳朵听我们说话。

  我问陈老头这种怪物叫什么名字。

  陈老说道:“此物名为丧哭,又名尸璧,在道教典籍中多有记载,并不足为奇,乱世之时尤多。”

  我对陈老头说道:“丧哭?怪不得有人叫它三姑,原来是这么个三姑。”

  阿豪从我讲我的经历开始就始终不发一言,仔细地听着每一句话,这时冷不丁地问了陈老一句:“老伯,你们这个村里有没有什么唐代古墓?”

  陈老头听了阿豪的问话,全身一震,脸上微微变色,说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在这村里住了六十多年,可从来没见过有什么唐代古墓。”

  我见陈老头动怒,赶紧上前转移话题。我说:“您老觉得我那故事怎么样?能过关吗?”

  陈老头脸色舒缓了些,眉头皱起,有些犹豫不决:“你的故事听来倒还算有趣,比他俩的强多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过瘾,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我气得直翻白眼,这老家伙脸皮奇厚,居然能说出这等无赖的话。但偏偏他说什么,我们都得听着,除非真像来时说的那样,把这老不死的掀翻在地,然后把这里洗劫一空。

  这时一边的藤明月道:“我都没听见你们刚才讲的故事,现在再说一个吧。”

  我有些累了,心里还有气,就对她说我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大脑容量有限,只会讲刚才那一个故事,其余的一概不会。

  陆雅楠一看就性格开朗,当即自告奋勇,说她给大家讲一个。

  我们三个这会儿心里都挺气陈老头的,有个小姑娘进来插科打诨,倒也觉得有趣。陈老头喜欢听故事,他当然也不会反对陆雅楠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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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8 01: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鬼剃头

  于是,陆雅楠坐下来,字正腔圆地开始说。

  有个工人,叫小丁,二十七八岁年纪,大学毕业后,本以为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结果人才市场泡了一年多,希望破灭,只能乖乖进了一家工厂。现在的大学生值不了几个钱了,满大街都是,小丁也只能面对现实,夹起尾巴来做人。

  工作干了四五年,小丁的勤快聪明,终于熬出了头。他替厂子里写的一份报告文学在省里获了奖,美美地替单位领导吹嘘了一回。单位领导一高兴,就把他调办公室去了,大小材料都交给他来写。虽说小丁只是办公室里一个小办事员,但不用穿着肮脏的工作服,成天在车间里干活,这就算跟普通工人有了质的区别。也就在这时候,他通过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女朋友。女朋友在另一家企业里干会计,长得特别水灵,那皮肤比广告里的模特儿还好。这小丁一眼就相中人家了,隔三差五就大献殷情,每个月的工资,大半都花在了她的身上。这样恋爱了大半年,俩人终于把婚事给办了。

  生活在一起,小丁渐渐发现了老婆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比如有时候深更半夜才回来,打她电话也不接。每个月都要买好些衣服化妆品,那些钱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丁经过耐心侦察,终于发现了老婆的秘密。

  原来老婆以前在那家企业里,就是一名挡车工,后来跟厂长上了床,先是调到了化验室,接着又到了财务科。她跟厂长苟合的事情,在厂子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厂长不愿意跟自己老婆离婚,又想跟她长期保持这种苟合的关系,所以就托人替她介绍了对象。

  知道这一切,小丁怒不可遏,但又无计可施。老婆说:“你要离婚,明天我就跟你去民政局。就你这小样,能娶到我,已经是你福气了。”

  小丁还真不想离婚,一来是这媳妇确实漂亮,带出去能替他长脸,二来他的家境也不富裕,为了这场婚姻,家里双亲差不多花光了几十年的积蓄,如果离了婚,那些钱就算是打了水漂漂。所谓人穷志短,说的就是小丁这种状况。

  无奈之下,小丁只得忍气吞声做王八。

  屋漏又逢阴雨天,人倒霉,做啥事都不顺。小丁工作中犯了一个挺大的错误,领导一怒之下,又把他打回了车间。小丁真是欲哭无泪,在厂子里憋了一肚子委屈,回到家看着漂亮媳妇,想着她也许刚从别人的床上起来,更是心头窝了一团火。

  话说小丁被打回车间后的一个星期,轮到他上夜班了。上夜班,都是半夜十二点下班,所以,他得深更半夜骑了车往家赶。这是夜班的第一天,他下了班,骑着自行车路过一条小街,忽然看到街边有个挺漂亮的女人冲他招手。

  漂亮女人招手,男人能不停吗?小丁单脚支地,问那女人什么事。

  女人说在这儿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等到出租车,所以,她想让小丁的自行车捎她一段路。小丁琢磨了一下,想现如今这社会,自行车也能泡到妞,实在是件挺稀罕的事。而且,那女人长得真好看,跟朵花似的,连小丁这样的老实人,都想上去掐一把。

  怀着鬼胎,小丁答应了那女人。

  小丁骑上车,那女人就跳到了车后座上。女人跳上去的那一刹那,小丁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要知道,不管大人小孩,跳到正骑着的车后座上,车子都会颤动一下。但那女人坐上来,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小丁根本感觉不到她有一点分量。

  小丁身子立刻就僵了,他想,自己莫非碰上了传说中的女鬼?

  好在一路上,那女人都老老实实地坐车后座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到了另一条小街上,女人说声“到了”,就轻飘飘地跳了下来,然后,挥手跟小丁道别。

  小丁回到家里,差不多一宿没睡,全在想那个女人到底是人是鬼。

  撞到鬼不是件容易事,特别是撞到女鬼,还是特别漂亮的女鬼。小丁对现在的生活腻味透了,他巴不得生活里能发生点特别的事,因而,他第二天下夜班的时候,还是走了那条道。说也奇怪,那女人还站在昨天那地方,见到他来,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

  还是轻飘飘地跳上车后座,还是一点分量都没有。

  小丁非常想跟女人说点什么,但因为紧张,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时间就这样浪费了,一路上,只听见车链条转动的声音,还有小丁略显粗重的呼吸。

  到了地方,那女人跳下来,谢了小丁,扭扭屁股就走了。小丁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弯处,心里开始浮想联翩。他既希望这女人是个人,这样,也许就能跟她之间发生点什么,另一方面,又希望她是个女鬼。跟女鬼有一腿那更是幸运的事,没准女鬼能有什么特别的法力,可以帮助他改变现在的生活。

  小丁就非常懊丧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第三天夜里,小丁还在老地方碰到了那女人,骑车载着她往前去的时候,小丁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他就吓得魂飞魄散,连车把都握不稳了,重重地摔倒在地。

  小丁看到车后座上的女人,正把自己的头捧在手里,用一把梳子慢慢梳理着长头发。

  这场面,谁看了能受得了,小丁算挺幸运的,看了一眼后就晕了过去。

  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被褥,香香的,那个搭车的女人正坐在不远处的梳妆台边,对着镜子梳头发——这回,她的脑袋还在脖子上,看起来,跟一个正常的女人没什么分别。

  小丁又想到了刚才那一幕,确定碰到的真是一个女鬼,当真是又惊又喜又害怕。

  听见动静,女鬼回过头来,说:“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女鬼刚化完妆,显得特别漂亮,小丁看着看着,就不怎么怕了。小丁说:“你得保证不害我,要不,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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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8 01:05 | 显示全部楼层
  女鬼笑嘻嘻地说:“天下那么多人可以害,我为什么要害你呢?你这人心肠挺好的,让我搭了好几次车。鬼也有好鬼坏鬼,我就是好鬼,你放心吧。”

  小丁算是放下心来,于是就跟这鬼聊了起来。

  女鬼告诉他,她原本是家艺术学校表演系的学生,毕业后为了能跟组拍戏,跟好多导演都上过床。但那些导演全是吃完嘴一抹就不认账的无赖,在床上答应她的事,最后一件没办成。她气不过这些文艺圈里的无赖,愤而将此事抖落给了媒体。媒体的推波助澜,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然后是某天夜里,她在自己租住的出租屋里,被几个蒙面的歹徒先奸后杀,这案子公安查了好几个月,抓了几个人,又放了,最后也没个说法。

  小丁听了女鬼的身世,大骂不止,对这女鬼满心同情。

  女鬼说到凄惨处,自是哭哭啼啼,小丁这时好言相慰,俩人(鬼)同病相怜,一时间生出许多戚戚之情。小丁瞧这女鬼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陡然又生出许多柔情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夜深人静之时,自然而然地成其了好事。

  小丁一夜未归,老婆并不在意,她心里巴不得小丁一辈子不回来,她才高兴。小丁自从跟那女鬼好上后,女鬼的温柔体贴,与老婆的冷漠无情,恰好形成鲜明对比。小丁对老婆再无半点情意,每天除了上班,天一黑就往女鬼那里跑。

  这时间一长,小丁看出来了,女鬼虽然也很高兴跟他在一块儿,但每次都面有忧色。小丁便问啥事不开心,每次女鬼都是避而不答。一连问了好几回,女鬼终于袒露了心事。原来跟小丁好上后,虽然俩人情投意合,但终究人鬼殊途,恐怕这样的好事不能长久。

  闻听此言,小丁也是极度郁闷,便问如果自己死了,是否就能和女鬼长相厮守。女鬼闻言花容失色,告诉小丁,鬼魂的世界到处都是黑暗,冷冰冰的,哪有阳间花花世界那么繁华热闹。小丁无语,其实他对阳间也是充满留恋的。

  女鬼还在梳头,小丁这时忽然发现,女鬼的头发越来越稀,便问她是不是病了(不知道鬼是否也会生病)。女鬼垂泪道,那些害死她的坏人,杀死她之后,硬生生揪下了她的头发,以至于她现在头发稀少,每天都会掉上许多。

  小丁心里愈发对这女鬼怜惜起来。这时,女鬼忽然说出了一个法子,可以让她的头发不再稀少,那就是小丁每天回去,取一根别的女人头上新鲜的头发来交给她,她趁着头发还没有枯死,将它植种到自己的头皮上。

  小丁根本没犹豫就同意了。她的老婆头发浓密,每天早上起床梳头,都会梳下来几根。阳间植发的技术早就有了,而阴间的鬼神通广大,将新鲜的头发种到自己头上,当然也不奇怪。

  第二天,小丁回家,早晨趁着老婆未醒,从她头上拔下一根长发,小心地收好,当天晚上,交给女鬼。女鬼将头发种到头上,转瞬之间,连面色似乎都红润了许多。

  就这样,一连两个月,小丁每天都从老婆头上拔根头发,交给女鬼。女鬼头发越来越密,脸色越来越红润,跟小丁缠绵时,小丁甚至觉得她的身体都开始变得温暖。而另一边,他的老婆越来越憔悴,到最后已经是卧床不起了。但她变成什么样子,小丁根本不放在心上。现在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女鬼身上,只想着能跟女鬼长相厮守。

  终于有一天,女鬼告诉他,只要再过一个月,她就能还阳了。小丁大喜,问及原委。女鬼犹豫再三,终于告诉他,原来,她可以从小丁每天拿来的新鲜头发中,吸取头发主人的阳气。现在,等到再有三十根头发,头发主人的精气便会全部附着于她的身上,这样的结果,就是女鬼还阳,而头发的主人,一命呜呼。

  小丁吃了一惊,他拿老婆几根头发,本来是件无关紧要的事,但现在,事情显然发生了变化,那些头发,可以要了老婆的命,而他,就是杀害老婆的凶手。

  看小丁犹豫,女鬼又开始垂泪。说她也不愿小丁再取老婆头发来,这样徒害了他老婆的性命。她能跟小丁有这些日子的缘分,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丁思虑再三,终于在老婆与女鬼中做出取舍。他继续每天去取老婆的头发给女鬼。

  就这样,小丁的老婆住进了医院,已经奄奄一息。小丁这晚去医院,他只要再取一根老婆的头发,女鬼就能还阳,变作人形,而小丁的老婆,自然也就要死了。

  小丁到了病房,只有老婆一人躺在病床上,闭目沉睡。小丁狠狠心,上去拔下老婆一根头发。说来也奇怪,这三个月来,小丁不过拔了老婆不到一百根头发,但老婆一头浓密的秀发却已经非常稀疏了。

  小丁拔下头发,小心地将它们夹到一个小本子里,揣进口袋。这时,他知道过了今晚,就再见不到老婆了,虽然对她没什么情意,但终究还是自己老婆,所以,心里多少也有点悲伤。就在他想回头再看看老婆时,忽然听到背后有些极琐碎的声音。他蓦然回头,只见床上的老婆,正慢慢将自己的头发摘下来,手中拿着一个梳子慢慢梳理。

  老婆说:“小丁,你害了我的性命,如果你不想死,那么,你每天都要去取一个别的女人头发来,满三个月后,就能救我性命。否则,等我完全化成厉鬼,我第一个就要来取你的性命。”

  小丁大骇,连滚带爬逃出病房,拿着那根头发,去找女鬼。女鬼接过头发,一迭声道谢。小丁说了老婆梳头之事,女鬼笑笑说无妨,只消过了明天,她就魂飞魄散了,根本没法加害任何人。小丁闻言心下稍安。

  到了第二天,小丁从女鬼床上醒来,女鬼已经不见了。

  从此后,女鬼再也没有出现过,小丁这才明白,原来女鬼跟他在一块儿,只是利用他来吸取别人的精魂。无奈之下的小丁只能回家,这时,他那变成厉鬼的老婆正在家里等着他。

  又过了几天,小丁在车间里,对身边一个年轻的女工说:“你能给我一根头发吗?”

  我们一致认为陆雅楠这故事讲得好,就连陈老头都不住点头。
  这时,陆雅楠对藤明月说:“藤老师,你给他们三个讲讲你家那幅祖传古画的故事吧,上次你给我讲了之后,我觉得真的是很神奇呀。有点聊斋的感觉。”

  我和阿豪本来已经有些困乏了,听说有什么祖传古画,又都来了精神。

  藤明月不像普通女孩那么娇揉扭捏,非常大方,有点像美国女孩那样充满活力和外向的性格,既然别人让她讲,她马上就答应了。

  陆雅楠对大伙说:“你们先聊着,我去车里再取些吃的东西来,顺便打电话给家里人报个平安。”说完就起身去外边的车里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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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8 01: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狐仙

  在此期间藤明月给我们讲了她家祖传的一幅画中的故事。

  明朝末年,天下大乱,天灾兵祸连绵不休,百姓苦不堪言。

  关外宁远锦州卫一线打成了一锅粥,朝廷只得不断地增加税赋承担军费开支。

  由于粮饷太重,百姓不堪重负,导致内地流寇四起,所到洲县,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官兵无不望风披靡。

  在四川,流寇杀人盈野,川人百不存一。在河南,流寇攻开封不克,隧掘开黄河放水淹城,一代名都就此永远埋于泥沙之下,从此再不复见天日。天下就像是个大火锅,到处都是水深火热。

  在当时的中国,只有江浙两省,略为太平。皆为这两地属于中国之粮仓银库,崇祯皇帝的粮饷几乎全依赖这两省的税收。故此一向都驻有重兵,再加上这江南两省自古富庶,百姓还算能有口安稳饭吃。

  藤家祖籍金陵城郊,也就是现在的南京。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家资殷富,而且世代书香门第。藤家当家的是当时的名士,名叫藤荣,家训甚严。

  其子藤子季年方弱冠,生性聪颖,才思敏捷,尤善辞赋。

  来家登门提亲者络绎不绝,藤荣皆不允,只让藤子季专心读书。

  适逢流寇大举进攻,兵甲如林,官兵虽重,也不敢断言定能御敌,周边地区的土匪趁火打劫,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冲州撞县杀人放火。

  百姓无不举家奔蹿,藤家的粮库也被乱民哄抢一空,藤荣携带眷属避难于中谷县中表亲朱某处,当地的富绅见藤荣是社会名流,于是为其全家空出几个院子居住,饮食器具供给无缺。

  藤子季因客居仓促,没带什么书籍,学业暂时疏懒了下来,每天只有在村外散步解闷。

  村中有王姓缝工,与藤子季对门而居,王妻三十许,风姿绝伦,不类村妇。有女名柳儿,貌美尤过其母,常随母碾米于比邻。

  一日柳儿携带箕帚路过藤子季门外,粗布荆钗,殊无艳饰,然而发盘高髻,秀眉在骨。

  藤子季看在眼里,不禁神为之荡,目送女远去才返身而归。

  回家之后,冥想梦寐,辗转反侧。早上起来不及洗漱,就等在门外。

  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又见到柳儿在门前路过。

  藤子季细看柳儿,只见裙下双足细锐如笋,益发喜爱不能自拔,矗立多时,眼睛都不会转了。

  直到柳儿的母亲王氏走过来,藤子季自觉失态,方才依依不舍地返身回房。

  王氏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从此不让柳儿出门,所有需要出门做的活都由自己承担。

  藤子季大失所望,咏忆柳诗百首,辗转思量,情思悱恻。

  一日,踌躇于院中,负手听蝉。忽然足下锵然掉落一物,视之,银指环也。骇而四顾,只见柳儿在门外一边微笑,一边用手远远地指着地上的银指环,似乎是让藤子季收藏起来。

  藤子季会意,马上捡起银指环藏于袖中,再抬头看柳儿,她已经去得远了。

  藤子季心痒难耐,又苦于无人诉说,于是信口成诗一首:

  银指环如月弯,向疑在天上,端自落人间,银指环白如雪,欲去问青娥,幽情无人问。

  未过多久,流寇被官军击溃。藤荣一家准备还乡。买一巨舟,装载行李,只等来日风顺启程。

  藤子季整日立于门外,想等柳儿言明爱慕之意,然而却杳无见期。

  终于到了该走的时候,只听布帆翩翩作响,藤荣命家人登舟,中流击楫,片刻舟以顺风而下十余里。藤子季望洋兴叹,无可奈何。恨不能肋生双翼,飞过长河。一想到此处,便觉得身轻如叶,飘呼悠到北岸,信步前行,却发现路径已经变得和从前不同。

  道路两旁林木葱葱,间杂荆棘,有数栋茅屋,周围围以豆篱,寂寂无人。

  藤子季紧走几步,来到茅屋近前,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以便询问路径。

  却听屋中有嘤嘤悲泣之声,听之怦然心动,受到那哭声感应,自己也觉得哀伤愁苦。藤子季听得哭声,于是推门而入,只见一女子红绢掩面呜呜娇啼,自觉失礼,连忙退出门外。

  方欲转身离去,忽听屋中女子说道:“庭前可是季郎?你弃我而去,为何又回来?”

  藤子季细看屋中女子,正是柳儿。不禁悲从中来,声泪俱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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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8 0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柳儿从屋中出来,用红巾为藤子季擦去脸上泪水,说道:“父母之前可以婉言示意,君之亲戚朱某若为你我二人作媒,事无不成,何不归而谋之。我被母亲节制,不能轻出家门,从今而后,惟有在家中等候你来提亲的好消息。”言毕退入屋内。

  藤子季想随她进去再说些话,忽听村中恶狗狂吠,大吃一惊而起,发现自己原来正躺在舟中,适才是南柯一梦。

  后以梦中情形私下里告诉父母,藤荣认为缝工之女下贱,又以路途遥远,聘娶不易为由而不准其事。

  藤子季见父亲态度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忧愁成疾,食不下咽。

  冉冉光阴,又至春日。扶檐垂柳,丝黄欲均。

  藤子季心中苦闷不乐,在纸上写了一首诗:

  云鬟雾鬓本多姿

  记得相逢一笑时

  转盼韶华空似梦

  尤怜春柳挂情丝

  写毕,倦卧睡去。诗稿被藤荣见到,发现藤子季如此没出息,勃然大怒,但是念在藤子季有病在身,就没有对他说什么。

  时值清明节,游人如织,藤子季也出门散步排解相思之苦。

  行至黄昏,日渐暮,人渐稀,在途中遇到一位老妇立于道旁。

  老妇对藤子季凝视良久,走过来说道:“好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书生,只是见你神色忧愁,是否有何心事?不妨讲出来,老身愿效绵薄之力。”

  藤子季叹息道:“确有心事,但恐姥姥无能为力。”

  老妇说:“就怕你没什么心事,如果有,老身无不能为。”

  藤子季听她言语奇异,就尽以实情相告。

  老妇笑道:“此事有何难哉,假如今日不遇老身,则君终当忧愁成疾至死。”

  藤子季连忙拜求。

  老妇说道:“此去半里远,有一宅,王氏母女正寄居于其间。如果不信,可随我前去观看。”

  藤子季欣然前往。行至一处茅屋数间,豆篱环绕,芳草古树,树荫闭日,显得阴森清寂。

  此间景象和在船中做梦时所见毫无区别,藤子季甚觉怪异,问老妇:“我这是在梦中么?”

  老妇说道:“分明是我引你前来,哪里是在做梦。”

  藤子季说道:“曾梦此景,故疑之。”

  老妇有些生气,说道:“真境何必多疑。”

  藤子季问道:“清明时节,篱笆上的豆花为何发芽?”

  老妇笑道:“书生喝醉了,请再仔细观之。”

  藤子季揉揉眼睛细看,篱笆上果然并无豆花,唯细草茸茸而已。

  等到进了屋子,柳儿的母亲王氏含笑出迎,对藤子季说道:“年余不见,竟已憔悴如此。”

  藤子季哭诉其故。

  王氏说道:“令尊自高门亭,痛绝渊好,难道我女儿真就成了道边苦李无人肯拾吗。我知道季郎心意至诚,故托俞姥引你前来一谈。若能联姻固然是好,但需令尊诚意而求,不然谓我缝工女,岂真不能占凤于清门。”

  藤子季婉辞谢过,俞姥也代为说情。

  王氏沉吟良久,说道:“倘若真想与我女儿成婚,当入赘于我家中,如不愿,请季郎速速离开。”

  藤子季只盼和柳儿成婚,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连称愿意。

  于是扫除各室,铺设床帐,俞姥为柳儿妆扮已毕,同藤子季上堂交拜,行礼成婚。

  藤子季观看柳儿,艳光倍胜昔日,遂相欢悦,询问柳儿如何住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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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儿说:“妾于村外买布,被俞姥接来,不料妾母也已在此,于是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妾曾问俞姥此间是何所在,俞姥说这里名为俞氏庄园。”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藤子季和柳儿如胶似漆,藤子季一日忽然想起,此间大事已定,当归家告之父母。常留此间也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找柳儿商议此事,柳儿心意未决。

  藤子季心想此处离家也不甚远,去去便回,何必斟酌不定。便自行离开,行出百余步,回首望去,却不见那几间房舍。

  只有一座大坟,环以松柏。藤子季大惊之下急忙寻路还家。

  到家之后,见父母因为藤子季失踪多日,相对悲泣,脸上泪痕犹未干。见藤子季回来,大喜之下询问缘故。

  藤子季以实相告,父母大骇,以为遇妖,藤子季也自惊恐不已。

  如此又过半月,藤荣怕藤子季再生出什么事端,于是答应找亲戚朱某做媒向王家提亲。

  还未来得及写信,恰好朱某自上谷而来,藤荣诉说此事,请朱某做媒。

  朱某大称怪事,说起其中情由:

  自从你们从上次返乡之后,王氏女柳儿奄奄抱病,察其意,似乎是因为思念藤子季而病。

  后来病愈,出村买米,忽然失踪,遍寻不着。

  过了一段时间,自行回到家中,问其故,她说出村买米之时,遇一老妇自称姓俞,邀其同行,到了一处房中,见其母王氏已先在房中。

  次日,俞姓老妇带藤子季来到家中,入赘其家,居住了一月有余。

  一日藤子季外出不归,王氏让柳儿同俞姥先行,自己随后就到。

  于是同俞姥乘飞车至一处,俞姥令柳儿下车,说已经离家不远,让柳儿自行回家。并说自此一别,日后再无相见之日。

  柳儿想要细问,只见车尘拂拂,如风飞行而去。再看周围环境,正是之前买米时所经过的道路。

  乘月色至家,见其母王氏已在室中,自从柳儿失踪后从未出门。

  柳儿以实情相告,举家骇异。这才明白,所遇到的并非其母,深悔为妖所误,愧怒欲死。王氏夫妇彷徨无计,便想把女儿赶紧嫁出去。然而人品如藤子季者,寥寥无几。故托朱某前来玉成此事。

  藤荣夫妇闻言大喜,备下重礼作为聘仪,择吉日完婚。

  此事远近传为奇谈,就连毫无瓜葛者也都来送礼贺喜,争观新人。

  藤子季同柳儿成亲之日,华服登场,见者皆惊为神仙中人。

  宾客此来彼往,门庭若市,足足五日方休。

  俩家深感俞姓老妇,但终不知其究竟为何许人也。

  一日,藤荣醉归,天色已晚,途中遇一老妇,借宿于其家。

  屋仅三盈,中堂设榻款客。睡到天色微明,老妇催促藤荣起床速归,说道:“金鸡报晓,客宜早归,此地不可久留。”

  送至门外,藤荣深感其义,问其姓名。

  老妇说道:“老身姓胡,借居于俞氏宅中,人疑我亦其宗派,其实非也。老身与令郎相识,有一幅画像赠送,并相烦寄一言,就说:舟中好梦,洞里良缘,皆我所赐。”

  藤荣看那画像,正是老妇肖像,端的是出自名家之手,神形皆在。然而未解其话中含义,只能唯唯称是。

  走出数丈,回头看去,并无人物房舍,松柏参差,环绕巨坟一座,坟前墓碑上书俞氏之墓。
  这才明白,俞姥乃是住于俞坟之中的狐仙。

  回家后藤氏父子出资修葺俞坟。筑墙桓,栽树木,焚香祈祷,然后再未见过俞姥。家中把她所赠的画像,代代相传,直至今日。

  藤明月说道:“千里姻缘红线牵,然而这未必就是真的钟情,真的钟情于一个人,就是和他相对咫尺的时候,也好像隔着汪洋大海。”

  阿豪听得投入,感慨道:“世间如果多了些俞姥这样的仙人,也就没那么多痴男怨女唉声叹气了。和俞姥相比那月下老儿真是无用至极。”

  臭鱼说道:“回头我得去给俞姥上柱香,好好拜拜她,普天之下还有三分之二的光棍呢,她老人家可不能退休。怎么着也得给我介绍一个什么桃儿杏儿的。”

  我对这种才子佳人的故事一向不感兴趣,听得气闷,心中暗想:“这些贼男女,不务正业,整日里满脑子饮食男女,都是他们这样社会还怎么进步,科技还怎么发展?尤其是藤明月的祖宗藤子季,瞧他那点出息,看见个漂亮妞儿就懵了,要搁现在,他他妈的都能入选吉尼斯傻B大全了。”

  这时里屋有个稚嫩的声音叫爷爷,我们知道那肯定是陈老头的小孙子。陈老头跟藤明月打个招呼,连看都不看我们,便起身去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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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老店遇险

  我们三个还想说什么,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们大老远开车到这里来,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

  忽然想到陆雅楠出去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回来?这大半夜的可别出了什么事。

  藤明月也发现陆雅南迟迟不回,很是担心,想出去找她。

  阿豪自告奋勇地说道:“这些跑腿的事,不劳女士出马,我去看看。”说完抄起一只手电筒推门出去。

  也就过了五六分钟,阿豪脸色刷白,气喘如牛地从门外跑进来。

  我忙问找到陆雅楠了吗?

  阿豪结结巴巴地说:“只……只找到……一部分。”

  我情急之下,跳将起来,揪住阿豪衣服问道:“你快说清楚了,什么一部分?人在哪里?”

  臭鱼和藤明月也都站起身来,一齐望着阿豪。

  阿豪喘了两口气,一边擦去脸上的雨水一边说道:“没看见整个的人,只找到一条大腿和一条胳膊。好像就是那小姑娘的。”

  藤明月和陆雅楠的年龄差不了几岁,名为师生,情同姐妹,闻听此言,如遭五雷轰顶,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臭鱼连忙把她扶到椅子上,用力晃她肩膀,藤明月只是昏迷不醒。

  阿豪说:“咱们先救人要紧,陈老头家是开药铺的,可能懂些医术,我去把他叫醒来看看藤明月。”

  说完推开里屋房门准备进去找陈老,却似看到什么异常事物,开门之后站在门口发愣。

  我和臭鱼见他举止奇异,也过去查看,二人见到屋中情形也惊奇不已。

  原来里屋并非卧室,也不见陈姓祖孙二人的踪影,四壁空空如野,什么事物也没有。

  阿豪对我和臭鱼说:“我早就觉得那老儿不太对劲儿,搞不好咱们这次撞到鬼了。”

  臭鱼不信邪,进里屋搜索,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地道之类的。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却是无功而返。

  我对阿豪说:“还真他妈的活见鬼了,两个大活人进了里屋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阿豪说道:“你还记得曾经有个误认你为表弟的鬼魂吗?他说他的表弟二十多年前去一个小村子考查一座唐代古墓。此后一去不返。”

  我挠挠头说道:“当然记得,那又怎样?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阿豪说:“怪就怪在此处,刚才那陈老头说二十多年前这村里来过一个年轻人,长得和你极其酷似。”

  我想了想刚才谈话的情形,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你的意思是,那个服务员亡魂真正的表弟就是在这失踪的?”

  阿豪说道:“多半就是如此,看来咱们误打误撞也走入了那个有唐代古墓的村庄了。”

  臭鱼这时从里屋出来,听了我二人的谈话,大大咧咧地说道:“管他什么鸟鬼,咱们只管找路出去就是。谁敢阻拦,惹得我发起飙来,只凭这一对拳头,也打得他粉身碎骨。”

  我问阿豪那人腿人臂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否确定就是陆雅楠的?

  阿豪答道:“我出去寻她,到了她们的停车的地方,车门锁着,车内无人,我就打着手电筒在周围寻找,看见草丛里有条白生生的女人大腿,又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条胳膊,看样子也是女人的,刚断下来不久,雨水冲刷之下,还能见到血迹。伤口的断面参差不齐,好像不是被刀砍的,而是被什么力量巨大的东西活活撕扯下来的。”

  臭鱼说:“也别说得太确定了,世上又不只有她一个女人。只是女人的胳膊大腿,还不能下结论就是陆雅楠的,咱们一起去看看再说。”

  我对那二人说道:“如果那小姑娘还活着,咱们要先设法把她找到,再跑路不迟。”

  阿豪说道:“对,绝不能见死不救。”

  臭鱼也说:“那当然了,那小姑娘虽然只有十八九,但是不仅性格可爱,长得也很丰满,那胸部……比咱们公司刘秘的大多了,不瞒你们哥俩,我还真有点喜欢她。”

  阿豪怒道:“废话,我发现你他娘的就是一脑袋浆糊,你还拿谁跟刘秘比?比刘秘胸部平的,那是飞机场的跑道,是个女人就比她强。”

  臭鱼自知失言,却转过头来埋怨我:“日你大爷的,都怪你,招聘这么个飞机场跑道来公司,我低头抬头的天天看见她,害得我审美标准直线下降。”

  我也生气了,大声说:“不许你日我大爷,要不是她爹是税务局的头头,我他妈的用得着开那么高的工资雇一个飞机场吗。我还不是为咱们公司的前途着想。你他奶奶的懂个鸟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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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8 01:0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三人斗了半天口,这才想起来藤明月还昏迷不醒。

  虽然我们三个都是做药材生意的,但是平日里只会投机倒把,吃吃喝喝,根本不懂什么无器械急救。

  阿豪说:“是不是得给她做做人工呼吸?一直这么休克下去,恐怕有些不好。不过我可不会做,你们俩谁会?”

  臭鱼摇摇脑袋,这种事原本也是指望不上他。

  其实我也不会,但是救人要紧,马上使劲回忆了一下以前看的电影中做人工呼吸的姿势。

  我把藤明月的脑袋抬起来,对着她的嘴往里面吹了两口气。

  阿豪在旁指点说:“好像要把鼻子捏起来。”

  我想起来电影里好像确实是这么演的,于是一手捏着藤明月的鼻子,一手扶着她的头,准备接着做人工呼吸。

  刚才不及多想,现在把藤明月柔软的身体抱在怀里,才发现她长得十分清秀漂亮,竟有出尘脱俗之感。

  我心想:“我这岂不是跟她接吻一样。”一想到此处,心跳有些加速。不过我对她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一向没什么好感,如果女人太聪明,男人就麻烦了。

  臭鱼催促道:“快点,一会儿她就死了。”

  我连忙收摄心神,问他二人应该是往里她嘴里呼气还是往外吸气?

  那两块料答日:“不知道,都试试。”

  于是我嘴对嘴地往藤明月嘴里吹了两口气,然后又嘬了两口。藤明月还是没醒过来,似乎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我焦躁起来,把藤明月放到桌子上,准备学电影里面的急救措施,给她做心脏按摩起勃术。

  于是双手交叠,准备去按藤明月的胸口,正在此时,藤明月“嗯”的一声,悠悠醒转了过来。

  藤明月开口第一件事就问陆雅楠是不是死了。

  阿豪怕她再晕过去,就安慰道:“还不确定,她应该没事,只要是还活着,咱们几个赴汤蹈火也要把她全头全尾地救出来。”

  藤明月稍感宽慰,休息了片刻,四人一同出去找陆雅楠。

  阿豪引领我们到了事发现场,大雨之中地上全是泥泞,四周一片漆黑,别说什么村庄了,除了那间慈济堂药铺,根本就看不到别的房屋。

  这雨下得也怪,只是闷声不响地从半空中泼将下来,天上雷声闪电却一个也没有,而且从开始下雨直到现在这雨的节奏大小就几乎没变过。

  没走多远就到了阿豪发现人腿的地方,在瓢泼大雨中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只见草丛中白花花的一条女人大腿。

  腿上无鞋无袜,也没有明显特征,确实不好分辨这到底是不是陆雅楠的腿。但是腿上没毛,脚踝纤细,应该是女人的腿没错。

  我们怕藤明月再吓昏过去,没敢让她过来,藤明月就坐在她的车里避雨等候。

  阿豪看着那节齐根扯断的女人大腿说道:“我倒想起以前看的《水浒》了。”

  我问道:“跟这人腿有关系吗?”

  阿豪说道:“书上有一段,是武松在十字坡遇到卖人肉馒头的孙二娘,曾说了四句江湖上流传的话语: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过?肥得切做黄牛肉,瘦的却把去填河。”

  臭鱼笑道:“你别乱弹了,依你的意思陈老头是开黑店的,把陆雅楠切成牛肉卖了?”

  我说:“这大腿是上好的肉,怎么又被扔在这里?看来既不是被怪物吃的,也不是被人肉饭店包了馒头,似乎也不是鬼做的,鬼撕掉女人大腿没什么道理可言。”

  三人一起摇头,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何缘故。

  臭鱼用手电照着远处的一处草丛说:“那里好像也有条人腿。”

  我和阿豪寻声望去,雨夜中能见度太低,却瞧不十分清楚,隐约间看那草中倒真像有只雪白的女人脚。

  正准备走近看看,忽地里,一道巨龙般的闪电划过长空,四周一片雪亮,我们同时抬头望向天空去看那闪电,都惊得张大了嘴再也合不上了。

  借着闪电的一瞬间的光芒,透过漫天的雨雾,只见天上月明似画,繁星似锦,天际的一条银河蜿蜒流转,天空中连一丝雨云也没有。

  闪电犹如惊龙,转瞬即逝,天空又变得黑沉沉的,再无半点光亮,雷声隆隆中,唯有大雨依旧下个不停。

  我和阿豪臭鱼都张着大嘴,任凭雨水浇透全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阿豪先开了口:“你们看到了吗?天上没有云,这大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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