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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鬼妓十一娘》--作者:栖阳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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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1:41 | 显示全部楼层
  榕歌儿爱怜地挽梳理了十一娘额前美丽的刘海,叹息道:
 
  “好妹妹,别再问了,你都问了百千余遍了,听姐姐劝,人死不能复生,别再折磨自己了,啊!”
 
  十一娘天真地望着姐姐,不仅不打住,还急切地追问:
 
  “我说的不是疯话,姐姐不信,你去偷看督头桌上的卷宗!”
 
  榕三姐觉得妹妹的话蹊跷,回首望去,果见公案之上,有一本朱笔批注的公文,竟飞也似地奔过去,捧起仵作的验尸报告端详看了起来,看罢,她的头也嗡地一声,做梦也不会想到,原来施竭的案子竟有这般复杂,那小樵夫难道真的没死?
 
  再看十一娘喜悦悲欢的表情,她也似刚刚喝过玉汁琼浆,惊喜地和十一娘欢天喜地起来。
 
  “妹妹,看来施竭还有希望活着,他还能活着呀!……”
 
  两个姐妹拥抱在一起,任追忆、悲戚和笑颜涂抹在苦命女子嫣红的面颊。正这时,狼督头取了公文从班头那里回来,正撞见二姐妹拥抱喜泣,再看被阵风掀起的公案绝密行文,心中已经知道了八九,不禁也喜慰着,似笑非笑地低下头,善良刚正的督头那么爱恋榕歌儿,十一娘是她最亲的妹妹,他能不为她高兴吗?可他是办案的官员,不允许轻易将喜怒哀乐溢于言表,只有心里为施竭还有一线生机而为十一娘庆幸。
 
  榕歌儿见狼督头进堂来,正和十一娘满眼泪花,感情的牵连更让她动情,女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见情哥哥望着他,娇滴滴的榕儿哪管什么三堂禁地,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那惜君爱慕的情种早在情郎的注视中花开伊蔻,她兴奋地前走几步,竟风絮杨柳般扑过去,
 
  “狼哥哥,你可不要出什么事!”
 
  一声轻歌燕语的呼唤,撞进黑面星宽大皂袍的怀里,差点将九尺天罡黑面星唬出东门。
 
  黑面星羞容满面,半晌呆若木鸡,活得现在,还从未沾染过香粉的气息,见榕儿千娇百魅,如玉芙蓉,似桃花链锁在自己宽阔的胸怀之间,逐渐面红耳赤,榕儿也是羞涩紫薇,眸湍脉雨,在英雄的怀里体如僵姬,似坠似滑,已找不到自我。
 
  黑英雄感觉姑娘即将从怀中滑倒,赶快用松干般的两臂拥抱擎住,谁知,那妖娆女儿竟如失去梦菲阖求的依恋情果,软绵绵迷醉在狼君的怀中,督头似捧水中明月,榕树梢儿的皎洁,放不下,又跌不得,须臾的美魂姬秀,让钟情的督头如过玉潭三秋,壮士豁达的英雄胆在美人怂恿中越发暴盛,最后竟抱得榕儿喘不过气。
 
  榕儿美目惺惺,抬起梦幻如芳的脸儿,似半醉半醒,朱唇中那股樱飘彤莲的诱惑之香熠于黑面神的脸膛。
 
  “哥哥,妾等了你两年了,今日能耽在君的怀里,死也无憾了!”
 
  狼督头男儿雄心被娇红的拥抱催发,虽讷讷不得善言,可那双浓眉下的霸王之气,悱恻之情衷,确是无声胜有声。
 
  对面十一娘羡慕地盯望着拥抱的恋人,竟也情不自禁羞目游芳,远远地眺望着那公案上的公文,仿佛那三尺之地,文房之端,她的施竭郎君就将复活,正袅袅升起一轮红日,踏着九色朝阳,腾越起栖霞湖边的芦花,策马扬鞭向她呼唤而来。
 
  “英雄与美人!天合的一对!……”
 
  一阵嘈杂的声音,似出自十一娘的梦境,也似发自什么地方。十一娘一怔,原来刚才是一阵幻觉,那声音竟是三班的衙役和捕头们拥在二堂外,啧啧地赞叹声。
 
  狼督头听见身后有人笑言,不禁立刻松开拥抱榕儿的手臂,榕三姐也羞涩得赶快离身,手持香帕罗巾侧身到十一娘身边,在妹妹忍俊不禁中。躲进堂外人们视线的角落。
 
  黑督头不好意思扭过身,见是自己那帮弟兄,像赏重阳花灯般色盯着自己和美娇娘拥抱,那大红脸膛立刻变紫,群兄弟又是哄堂大笑,那紫堂黑须又煞变得墨绿,臊得英雄似哭似笑,不住地挥摆手,
 
  “去,去,你等这厮专看大哥的不自在!看我不罚你们办苦差!”
 
  “大哥啊,何时洞房花烛,小的们也好混顿美人酒喝!”
 
  “喝什么喝,人家榕姑娘是来,是办公案的……”
 
  “呜!怕是专门来会狼大哥的吧,啊!”
 
  捕头们哪里肯饶,别看平素里惧怕黑面星,可弟兄们出生入死的友谊,早将光棍大哥遗憾的婚事当作弟兄们头等大事,如今见英雄会美人,管她什么歌妓商女,能和大哥相爱的人,就是狼嫂子了!
 
  不依不饶中,督头只好赔笑答应到玉虎符酒肆请客吃酒,才让那班弟兄们散去。众人临走,督头叫过两位得力的捕头钟膺和吕固,交代他们进京,将施竭一案全部公文递交刑部和按察院主事,因案情重大,二人秘密领命。另外,督头又给他们加了一桩特殊差使,护送一个读书的“相公”去临安。
 
  “施竭一案牵涉梅家,现在疑点颇多,我已禀过太守张大人,待秋后三堂会审,共断此离奇命案。你们二位将公文呈给刑部龚大人,不得有半点差池,千万不能将卷宗落入他人之手,即使是钦差和刑部的大人们,也不得私自擅阅!”
 
  “记住了,大哥,我们早去早回,还有,您说还有位相公和我们一起去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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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1:42 | 显示全部楼层
  “是,不过,他身体殚弱,是你们榕姐姐的表弟,要好生照顾!”
 
  “是,大哥,既然是嫂夫人的吩咐,我们万死不辞!”
 
  二位当差使了个鬼脸,督头又是一阵大红脸。两人嘻嘻地笑,见大哥真的有情,也不再为难他,抱腕当胸道:
 
  “小弟这就准备去了!”
 
  “祝两位兄弟一路顺风!”

  且说钟膺吕固二人下去准备办差不提。狼督头安排完公事,回到堂中,仍觉刚才失礼抱住榕儿的事极为卤莽,再与姑娘们面对,红脸膛仍显出赘赘不安。那榕儿早已目如忪迷月,颊如痴乔影,待听得督头利落吩咐完差事,进得堂里,立刻飞到英雄的身边,面涵花羞,低言道:
 
  “哥哥真会安排,楚楚七妹何时成了侬家的表弟了!”
 
  督头搔了搔头,憨笑道:
 
  “我且如此说呗,既然楚姑娘能女扮男装,她就会有手段与两位捕头以兄弟相处,他们不认识七姑娘,去临安的路虽无崇山峻岭,可一个女孩家的确需要好生照顾,称兄道弟在一起,这样大家会很方便。”
 
  “这要谢谢哥哥了!”
 
  “哪里话来,榕小姐,哦,榕姑娘,还有何吩咐?”
 
  榕儿听狼哥哥如此木讷称呼她,更是喜在心头,便装作娇嗔地撅起璎口来,瞥着督头道:
 
  “又抱人家,又把奴家当外人,以后,不许你叫我小姐!也不许叫榕姑娘!”
 
  狼督头有些剧局促不安,不知所措搓手掌道:
 
  “那,我该称呼榕姑娘什么?”
 
  “叫我……小歌儿!”
 
  “小…,歌儿,我喜欢!可叫不出口。”
 
  “那,你真的喜欢我吗?”
 
  “啊,这……”
 
  狼督头偷望一眼十一娘,她的在场使他不敢回答。可榕歌儿仍旧追问。
 
  “我……喜欢榕姑娘!”
 
  说出这句话,差点让大汉噎住,黑面星满头大汗,十一娘和榕儿在一旁偷偷地笑。
 
  “那,什么时候娶我姐姐啊!”
 
  十一娘更是乘胜追击,单刀直入,她知道这个机会很难得,一定不能让腼腆的汉子躲过情劫。
 
  “我,我怕配不上榕姑娘。”
 
  督头说得很诚恳。余光瞧着在一旁揉捏裙角的歌儿。
 
  “那,我要是说榕歌儿姐姐她爱你呢,你会怎么样?”
 
  十一娘穷追不舍。逼迫得黑面星毫无退路。
 
  “我,我,如果姑娘愿意,黑面星愿意陪榕姑娘一辈子!”
 
  榕歌儿听了督头的心里话,竟激动得情泪盈眶。自从成为娼妓八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这一天,一个对她真心的男人会羞红着脸说:我爱你一辈子。她有过那梦想,也似乎听到过,可更是失望过。多少豪门纨绔,达官贵人,那些滚在她秀乳旁,压在她罗绮玉腿身上的蘼肉将军们,哪个不是信誓旦旦,一副情郎海誓山盟的表白,可那些禁不起风雨考验的乳誓阴语,淫床浪诗,都是南柯一梦罢了。到头来,风雨碎幽红,岁痕沉心岸,有几个能让苦命的风尘女摆脱过失望的噩梦。
 
  十一娘见督头大人真的坠入情网,便不再难为他。心中高兴之余,也不禁感叹姐姐好命运。不过,她还要最后一击!便再次打破督头木讷僵局,她觉得有一句话到了该说的时候。
 
  “既然督头真情真意,那我就自告奋勇,做得个大红媒,你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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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1:43 | 显示全部楼层
  督头闻言,慌忙施礼道:
 
  “如此,狼某谢过十一娘!”
 
  十一娘满意笑了,旁边三姐听罢,也险些昏厥过去,真是没想到,自己敬慕已久的郎君,一个不苟言笑的衙门督头,竟如此豁达爽快,同意和一位饱经沧桑的红颜名妓愿结白头!姑娘在一旁面色潮红,激动得胸膛起伏,要不是在公堂之内,她会立刻投进爱恋郎君的怀里!等着心上人的亲吻!
 
  十一娘心满意足,又偷偷看了面如桃花的姐姐,不觉得意地窃喜起来。
 
  “那好,等过些日子,我可要上堂提亲了,到时候,不许你退掉我这月下红娘啊!”
 
  “在下恭候十一娘!”
 
  十一娘见狼督头一片诚心,就不再追问,毕竟三尺公堂说媒,似有不雅,便望着有些战战兢兢的姐姐,故意逗她道:
 
  “我说做个红线女,可不一定提哪家的名门闺秀哦?”
 
  三姐娇嗔地扭过身,捏住十一娘的手心,一脸醉花嫣红道:
 
  “又是你这小蹄子,看姐姐回去不让你吃榴莲,非把你的苦舌头给甜过来不可!”
 
  “能不能换换口味啊,小妹最爱吃狼果(西红柿古称),狼督头的狼,姐姐可否请客啊!”
 
  “你这死呢子,看我不割断你这鹦鹉舌头!”
 
  三姐难为情起来,要不是在衙门大堂,姐妹两个非得追打一番。二人说笑片刻,狼督头也很欣慰,对三姐投去爱的目光,三姐的心中燃烧起青春之火,从督头灼热的目光中,女孩看到了美好的将来。
 
  因督头要办差,二人和督头说了几句话,便要告辞,十一娘临出门,谨慎地问督头关于施竭的案子。
 
  “督头哥哥,我的郎君他没有死,是吗?”
 
  十一娘痴呆地问黑面星。狼督头那会儿已经望了十一娘欢天喜地的样子好一阵,对十一娘的问话有所准备。但是人命关天,他是办差多年的铁面督头,怎可信口开河,便在沉吟中略有严肃道:
 
  “姑娘定是阅过我的卷宗,其实对于这桩命案,在下自从在栖霞岭遇到梅家三少,便早有疑虑,这富家公子为何出现在发案现场,因而不能草草结案。有些事,因牵涉断案机密,恕狼某无可奉告,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直言不讳,告诉姑娘,那尸体的骨头的确不是施竭的!”
 
  “真的!”
 
  十一娘听狼督头这么肯定,不禁大喜过望,拉着榕歌儿差点蹦起来。督头继续解释道:
 
  “是的,简单地说,假如施竭是好端端活着死于火灾,就像姑娘在事后证词中记录的那样,那么他身上必无伤,可验尸结论是,死者的颈部骨有刀伤裂痕,如果死前有伤,现场必流血,即使大火也难以毁灭血迹。可事实是,那骨头既有伤,现场也无血迹的痕迹,所以,施竭死于大火的推断,左右不能逢源,现场勘验和推论便自相矛盾。我倾向于施竭不是死于火灾,至于为什么,他现在人在哪里,又是谁偷梁换柱,那个被烧死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做案者要这么做?他们要掩盖什么?还有,他家里的虞姬艳名贵牡丹全部丢失,在下实在不解其中奥妙,此案中施夫人又是从外乡而来,她们到底是什么身份,都有待查证,所以一时弄不清案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禀过太守大人,待上报刑部后,准备秋后三堂会审,再作结案。”

  十一娘感激起督头,对他谨慎的办案风格和忠诚为人异常钦佩。
 
  “督头哥哥,我婆婆施夫人仍在牢里,我现在知道是你在设法保护她,可案子这么复杂,我也担心会出什么差错,真想去牢里陪侍老人家。怎奈我是风尘女子,不便抛头露面,还望哥哥多加照顾,我这里有些珠宝,哥哥做事方便,替我当了去,也能换得百两纹银,为施夫人补养些身体,权做女儿对母亲的孝心,望哥哥承应小妹这件心事!”
 
  督头深为十一娘善良的孝节感动,只好收了十一娘递过的珠宝。
 
  “姑娘放心,有我黑面星在,施夫人在牢里断受不了委屈,我已单辟一间戒备严密的大屋,每日请心腹牢头倍加照看,这些珠宝我会尽快让人变成银两,全部给施夫人,补济老人家身体!”
 
  “谢谢哥哥!”
 
  “不要客气,施夫人无辜丧子,如果我狼午诚连这点忙都帮不得,还算什么好汉君子!”
 
  十一娘容光焕发的脸上像绽开了牡丹花,她激动的样子真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自从施竭郎君故去,她的生活完全破碎,直到今天,她才看到了一丝希望。小女孩高兴得合起了手心,像个小观音望着黑面督头继续说道:
 
  “哦,我真快要喜疯了!谢谢狼哥哥,如果需要小女什么证词,我会随时到大堂来!”
 
  “会有这种可能,只是姑娘平时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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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1:4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娘诡眼瞟了三姐,顺着狼督头的话,接言道:
 
  “狼大哥,我会加小心的!不过,到公堂录证词,我可不会自己来的哦,否则,我要是把个黑面星大官人给迷住了,那我的姐姐还不得去寻死!”
 
  十一娘没有忘记逗榕歌儿开怀,三姐又羞又笑,狠狠瞪了一眼妹妹。
 
  “你这坏坏的小妮子,就是不饶人,看将来施竭贤弟真的回来,我不说你的坏话才怪呢!”
 
  姐妹俩开了几句玩笑,便一起出了堂门。十一娘对督头道:
 
  “不打扰了,督头哥哥,我们就此告辞!”
 
  黑面星很想留爱恋情人做坐一会儿,怎奈无名无份,他一个单身汉子,又是官差,不能继续挽留,便诚恳地说道:
 
  “两位姑娘留步,我想,雇个车马送你们过去,不知可否愿意?”
 
  “不用了,不过……”
 
  榕歌儿刚才快乐的表情顿然消失,就连十一娘神秘兮兮的样子也严肃起来,榕儿支吾的话语中包含着什么,十一娘当然懂得,她难为情地望了一眼三姐,只见姐姐的粉颜滚过一丝阴韵。十一娘停下来,冷望了一眼督头,低声道:
 
  “督头哥哥可理解姐姐的话?”
 
  狼督头也浑然不知,刚才小歌儿还笑可芙蓉,为何临别却秋雨无声。
 
  “在下的确不知,歌儿可有难言心事?”
 
  榕歌儿没有回答,眼眶里闪出泪花,这下急坏了督头,就要近前安慰,十一娘直言道:
 
  “你若真的不知,小妹就告诉你。你别忘记了,在你面前的女人现在还是妓……”
 
  十一娘不能说下去,那难言的两个字就像刀子一样,刺痛着姑娘纯洁的心。狼督头眉头皱起,面无血色,仿佛今生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他木然地呆在那里。
 
  十一娘还是仍出一串话语:
 
  “姐姐是等着他的郎君真心实意相娶的!希望你刚才抱着的女人,不是一场鸳鸯梦!”
 
  十一娘言下之意,督头怎能不领会。十一娘的话顿似一根锋利无比的毒刺,狠狠扎在两个情人的心头,狼午诚愣愣地站在那里,尽管他与榕儿心心相印,可榕歌儿是妓女的身世,和眼前不得不在妓院生存的事实,还是像一堵铅黑色的天墙,挡在有情人纯洁热烈的心头。
 
  榕歌儿没有说话,眼泪像断弦的珍珠滚落下来,她不愿意看到郎君听到这刺耳的话语后难过,她有能力将自己赎出去,永远离开妓院,可她不想这样做,她要像杜十娘那样,等待着心上人自己用银子和手段,将她救出苦海,她要考验黑面郎君的忠诚,也许他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可一个堂堂官府的督头想赎其身,还是有办法的,这就要看他是否对她真心了。
 
  不过,三姐也很担心,那鸨儿的后台是梅家三少,而梅娘娘又对狼督头旧情不忘,他若敢娶了一个妓女,那岂不是对当朝娘娘莫大的感情侮辱,她岂肯善罢甘休,小小的督头焉敢如此造次………
 
  凄凉无奈的北风吹过灰色的檐瓦,将榕歌儿秀发扯乱,秋风下的悲凉,情姑娘无法忍受与郎君的面对,她方寸已乱,酸涩的心情让她没有勇气再回头。只好拉着快言快语的十一娘离开督头,直奔衙门东门而去。
 
  黑面星望着榕儿凄然的背影,回味着刚才十一娘的话,不由得呆呆地站在那里,紧皱的浓眉拧成一股愤怒的绳索,说不出一句话,多么美丽纯洁的姑娘,她就不该为人妻吗?就要湮没在风尘,一辈子烂掉在地狱魔窟吗?不,绝不能!
 
  情人榕歌儿就要出了东门,在伤心女孩蓦地回眸中,黑煞神粗吼一声,大手噌地抽出了腰间斜配着的寒光闪闪的宝剑,霍地兴起探身,大力斫砍,剑指处,将庭院中那颗腕口粗的桂树拦腰斩断,飘零的桂花漫天飞舞起来:
 
  “我狼午诚今生要不娶榕歌儿为妻,命同此树!”
 
  “哥哥!……”
 
  ……榕三姐从未想到,狼督头竟如此发誓,他是多么深爱着这位不幸的红颜,小歌儿感激得再次呜咽起来,跑回来扑到情人大汉的怀里,狼午诚没有动,紧紧抱着自己的小爱怜,仰望着流泪的苍穹。榕歌儿拥抱了黑面郎君,便毅然转身跑向东门,在热血沸腾的男人惜别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女孩回望着性情激动中的黑面情人。
 
  “哥哥,小歌儿日夜等着你!………”
 
  英雄仰天无言,他觉得那股爱情的清气已经贯入苍天,作为一条好汉,他为自己刚才的盟誓而鼓舞。

  狼午诚是有情有义的人,十五年来,他无时不与那个久远的童话般的爱恋相守,那朵曾经在虎口下拼着生命,挽救出的栖霞美丽的小梅花,与自己曾经多么相爱,那海誓山盟的话语,那誓死非狼君不嫁的临别泣言,都在万劫不复的悲凉岁月中,苍白得像一块毫无啄痕的顽石。在榕儿闯入他偏执恪守的爱田之前,梅姑娘的誓言一直是英雄用生命捍卫的无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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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1:45 | 显示全部楼层
  “哥哥,等着我!我不嫁给皇上,小梅花日夜盼着你,救我啊!………”
 
  英雄的耳边似乎听到了另一个久远而相似的呼唤。那一年,梅姑娘被送进了皇宫,也像榕儿一样,在坐上去往京城的四驾车轿前,深情而绝望地望着远处骑马奔来的他,绝命般的呼唤,一样的秋天,一样的痛别,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在不同时代……给了他两次爱的神话。
 
  小梅花最终成了当朝娘娘,成了权力场上的西王母,成了让他不可望更不可即的画中人。可这一次呢,榕歌儿也是身不由己,他狼午诚不会再失去这同样娇艳的牡丹,他有能力,让这朵牡丹花回到自己身边!
 
  十一娘默默地与三姐走在大路上,似曾相识的场面,使榕儿将命运联系到痴情的壮士身上,与十娘际遇不同的是,黑面星是力拔山兮的英雄,他会竭尽忠义救她逃离苦海,她坚信,三姐也坚信,狼午诚是世界上最勇武、最信义的好男人。

  第二天,天色微明时分,钟膺和吕固二位捕头悄悄打点行装,在狼督头千叮咛万嘱咐中,怀揣着机密文书出了衙门,按照榕歌儿昨日行前的约定,在栖霞湖边高庐津与女扮男装的楚小怜会合。
 
  小怜早已动身,从漪红轩辞别三姐榕歌儿和妹妹十一娘,收好即将带给杜十娘的接济银子七百余两银票,牵着一匹昨日偷买来的青花乌椎马,在渡口处等候两个公差到来。
 
  楚楚姑娘是几位姐妹中最擅动舞,长相最冷的绝色美人,她面如香玉,体态修长,匀称而灵巧,柳叶眉梢下一双丹凤杏眼,眉宇间有一股英姿的侠气,极似图画中倾国倾城的巾帼女流。
 
  姑娘今天又是她一贯的出行男装:小衣襟,短打扮,头戴翠蓝扎巾,将长发挽住,拧成牛心菏叶,腰系绿色丝绦,藏青色素袍箭袖,袖口处用牛皮绳扎紧。显得少年意气,英俊朴实,再配上那把君子出行惯用的三尺短剑,更让她潇洒的男装打扮活灵活现。
 
  清晨的栖霞湖一片寂静,灰白色的清雾飘荡在栖霞湖上,姑娘倚在芦苇荡的缓坡,秋风吹刮着长长纤柔的鬓角,等待着狼督头的人会合。女孩手托着粉腮向东方眺望,十几只盘桓游荡的白鹭在朝阳的映照中呈现火红,像一群红孩儿的精灵,在姑娘的心头翩跹而舞。栖霞湖在姑娘的眼前渐渐变得开阔,她的思绪回到了小时候,回到滚滚硝烟的中原大地,那一场场旌蔽日月的战争中,那曾经和十个姐妹悲然相逢,共同以乞讨为生的日子。

  宋理宗亲政二年,金国皇帝哀宗完颜守续,派使者给宋廷欲结盟破蒙古大军,遭到立志收复中原沃土的理宗断然拒绝,宋军结合蒙古主力猛攻金朝。是年蒙军占领潼关。蒙古帝国新统帅窝阔台命杰出战略家、波斯战争胜利者速不台围攻金都开封。开封城被陷。金哀宗逃城,至小城蔡州,终于在蔡州城破时自杀。金灭,蒙古主力北撤。理宗欲毕其功于一役,收复中原三京,派将军赵葵领军六万攻河南,为阻挡南宋复仇,镇守开封的速不台领蒙古帝国的铁蹄踏遍河南疆土,大量屠杀汉人。
 
  战火和颠沛流离中,来自中原各地的十一个小姐妹们先后在逃难的灾民中相识,年间连年战火使她们异常亲密,结伴苦度难关,共同沿街乞讨,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流浪的春秋。
 
  那一年大姐十三岁,最小的十一娘才七岁的时候,蒙古大军挥师南下,南宋王朝因朝廷腐败,战略失误,加之蒙古大军的所向无敌,收复的部分中原领土很快被攻陷,流浪的十一个小姐妹,夹杂在溃败的汉军中,开始了她们最悲惨的南逃乞讨生涯。不久就因宋朝官军与蒙古主力决战的硝烟相继失散。
 
  大姐续萝依,二姐彦禹芳,双双被蒙古人掠到北国为蒙古贵族女奴,在金朝皇帝蜷缩的蔡州城破时,四姐惜楚良为救被蒙古兵俘虏的五妹乔婉儿和六妹云羞,甘心替换为性奴,竟被蒙古兵轮奸糟蹋后仍进了黄河,活活被淹死,后来两个小妹也不甘凌辱,趁着蒙古人懈怠,双双跳进滔滔黄河,追随四姐自尽了……八妹蕲骊姬,九妹邝思秦为了一碗稀饭,竟也被南阳大户的奴才们骗去,失了身而怀孕,蕲骊姬也在这样的秋天,难产后死在逃亡江南的大路上,听说九妹邝思秦被朝廷选入南宋皇宫,后来因为进宫前早被强奸有孕,被宫廷以乱伦重罪处死………。
 
  只有三姐榕歌儿领着七妹楚小怜、十娘杜薇菡、十一小妹辛扈儿一直在一起,没有继续南逃,而是回到战火暂歇的东京汴梁,在开封街肆以卖唱为生,后被骗子卖给了妓院做了歌妓,后来便是半妓半奴的婢女,三年后又被转卖到江南的栖霞郡,才做了稍稍稳定的风尘妓女。
 
  她们不是天生的乞丐和流浪女,有几个家境非常殷实的,杜十娘的父亲曾经是河南天中郡富贾一方的大户,因拒绝为蒙古人接济钱粮,被蒙古将军满门抄斩,杜薇菡是唯一幸存下来的女孩。九妹邝思秦的父亲也是金朝廷征北的一个将军,与蒙古人战死潼关,在与全家人自刎前,九妹让一个管家偷偷抱出来,后来老人家客死在逃难的路上,她也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十一娘辛扈儿的父亲原是合州制置使,官级三品,在与蒙古主力交战时战死沙场,城破后辛扈儿与同城的榕歌儿逃出蒙古人的屠城,从此流浪中原……可对于自己的身世,她却毫无所知,只知道姓楚,小时候也是在很威风的大宋官员府中住过的,至于父亲母亲,她一点印象都没有。由于没有名字,姐妹们见她可怜,就叫她楚小怜了。
 
  往事像蔚蓝湖面上锦鳞辉跃的鱼光,一幕幕跳跃在楚小怜的眼前,那嬉戏的湖水中,有姐姐们含恨自尽的音容,也有几位姐妹相依为命,跳进溪水涧捉鱼糊口的欢畅……她们最终栖身在江南时,经常遇到流氓恶少欺负,那时,总是她率先挺身而出,像男孩子一样和他们拼命,即使头破血流也要保护几个姐妹不受凌辱,所以姐妹们都把楚楚称为姐妹中的杨门女将“杨八姐”。

  小怜的思绪沉浸在凄苦的回忆中,不知不觉太阳已上东方的天白,一阵惊鸿起处,马贯铜铃,悠扬悦耳,朝阳红霞中跑来两匹战马,一红一黑,健壮的马蹄踢踏石头官道的声音,打破了楚楚刚才情不自禁的回忆,她站起身,牵来渡口处那匹青花乌椎,微笑着等待两位捕头大哥的到来。
 
  来者果然是钟膺和吕固,二人远远望见芦苇津有一个牵马的英俊青年。
 
  “前方可是去临安的榕小哥?”
 
  钟膺望见楚楚,扯着嗡声嗡气的嗓子喊道,不久便穿过那片芦苇泽,来到姑娘面前,钟膺抢先飞下座骑,吕固紧随其后,也下了马匹。小怜打量两条好汉,都是高大魁梧的汉子,身着官府衙门捕快皂衣,外罩斗篷,袖口处有铜扣牛皮紧袖,足蹬虎头皂靴,每人各手提一柄寒光闪闪的朴刀,腰挎配剑,马匹上的百宝囊里,挂在鸟翅环上的弯弓雕翎,一派腾腾威武之气。
 
  二人下马,见楚楚先是一愣,看这小壮士仪表不凡,眉清目秀,长得比大姑娘都俊俏,不比潘安,也起码比得上宋玉,两个大汉不觉笑了,看来榕美人的亲属也非是一般人,榕歌儿的表弟也长得这般好看。楚楚被端详得不好意思,连忙撤粗嗓子迎上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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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1:45 | 显示全部楼层
  “是两位差官大哥吗?”
 
  “是我们兄弟,我叫钟膺,这位是我的兄弟吕固,我弟兄是栖霞郡的捕头,奉狼督头的差遣去临安刑部办差,特来此与壮士会合,请问小壮士尊姓大名?”
 
  楚楚抱腕,抖英姿施礼笑答:
 
  “小弟楚西凉,襄阳人士,一路上还望二位仁兄多多关照!”
 
  “哪里,只要是榕歌嫂子的亲戚,我等没的话说,天色渐亮,我们一同上路吧!”
 
  “好啊,能和两位兄长同路,小弟非常荣幸!”
 
  楚楚随两捕头上了马,先沿着栖霞湖小走了半个时辰,打点好远行的行囊,叙谈了几句话,日出二竿时,三人便打马扬鞭,直下栖霞山京城临安的官道而去。

  三人晓行夜宿,沿着栖霞山向西南而去,第三天傍晚便来到健康城郊外,健康城依山傍水,景色奇美,三人见山上奇石嵯峨,泉水清澈,都有停留歇马之意。钟膺提议可以找一个客栈,吃些饭食,再向酒家弄点干粮盘带,将水葫芦盛满水第二天再赶路不迟。
 
  三人在山麓下牵马前行,不久峰回路转,果见前方黑暗树林的夕阳余晖掩映之中,有山崖镌刻的几个大字:五风坡。再往前看,就见炊烟袅袅,房舍俨然,随风传来一阵阵嘶杂人声。三人很是兴奋,顺着人声走去,果见竹林秀篱,一派生活人家的祥和景象。
 
  三人入五风坡不久,前方就飘扬着两三杆酒旗,那是客栈的标志,其中最大的一家旗风中大书“栖霞映雪”。
 
  “是家客栈,二位兄弟,我们就在此歇息,怎么样?”
 
  大哥钟膺早已饥肠辘辘,已经寻找客栈多时,如今见得,岂能错过,不等两个“兄弟”回答,便径直牵马过去,收了朴刀,栓好马匹,只带宝剑进了庭院。吕固是心细之人,在外面环视一圈后,并无可疑人等。但见此地山高路远,孤独村落几家客栈惟恐强人出没,便检查巡视再三,方才和西凉“小弟”进了堂倌。
 
  “您来了,三位客官,楼上雅间请!”
 
  店小厮礼貌热情,见其中两位黑大个着官府当差的皂袍,哪敢怠慢,一阵快人快语的吆喝,将三位远道客人让了上间。
 
  由于此处是通往临安的必经之路的缘故,小小的五风坡虽然隐藏在绿树竹林中,却也门庭若市,尽是来往的商旅客人,三人自然放松了警惕,在楼上雅间落座。小二提着茶壶跑上堂来,吕固点了些牛肉小菜,小二吆喝着下去准备。那二大汉卸掉装束和行囊,等着一番狼吞虎咽。
 
  “哎,我说西凉老弟,怎地不把罩衣脱了,天气如此炎热,怕你得不了红热病不成?”
 
  楚楚闻言,吓得不轻,哪敢暴露得太多,那高耸美妙的胸部盖还盖不住,还敢脱衣服?于是假意装作发烧道:
 
  “二位哥哥跑了一天汗,自然是热了,小弟似有微恙,怕冷还不及,就这样穿着好了!”
 
  二人摇头笑了,这时,小厮们端来饭菜,外加一壶酒,钟膺和吕固立刻暴瞪英雄眼,抓起烫手的牛肉,手忙嘴歪地吃将起来。楚楚看在眼里,乐在心上,也不敢装得腼腆闺秀,不得已也抓起块肉来塞进嘴里。
 
  正在这时,隔壁的包厢里传来悦耳的丝竹声,另有歌女弹唱琵琶,燕语莺声,哀婉动人,小怜本是红伶歌女,自然熟悉她唱的是江南清平调,熟悉的曲目,如泣如诉的歌声,让楚小怜的心即刻涌起难言的酸楚,嘴里的牛肉还没等咽下去,酸酸的泪水就流淌出来。这乐声是多么熟悉啊,莫不是自己和姐妹们日夜煎熬在淫窟时经常唱的歌吗。
 
  ……凤萧妓,
 
  蔽月蓬壶榻芳篱。
 
  金兽凝滑三更舞,
 
  银猊带簇五更姬。

  千约残香翻情浪,
 
  万种娇蓉赚狐鱼。
 
  春华秋梦侬音老,
 
  谁解罗衫伴妾期……

  这不是十娘姐姐做的歌吗?难道我姐姐十娘也还在这里?思念和亲情让女孩激动不已,楚小怜再也忍不住了,她哪管什么男人的装束,立刻放下手中的饭食,奔向隔壁的包厢……
 
  可是,那里却没有十娘,一位婷婷玉立的姑娘端坐在屏风前,细声小唱,旁边是伴奏的两个小歌女,她们的左右各有一桌客官,上垂手的那桌嘈杂人等听着小曲,边划着酒令,都是盛衣男人。而旁边寂静的拐角处是一桌五人,各戴着一顶芦苇的草帽,自相斟酌,对来人冷若冰霜,也显得旁若无人。
 
  楚楚冒失地闯进来后,便有些后悔,可已经没有退路,她的贸然闯进,已经冒犯了上垂手那桌吃酒的八个公子打扮的客官,那帮脸红脖子粗的公子们,立刻用惊异的目光盯着小怜!要不是她的男人打扮,他们会立刻惊呼:栖霞映雪客栈掉下来一个大美人!
 
  楚楚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要离开便显得很唐突,硬着头皮拱手问那弹唱的歌女道:“小姐,你的曲子可是《风萧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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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1:47 | 显示全部楼层
  琵琶女惊恐地点头。
 
  “可有人教得?”
 
  那琵琶女有些愣神,见来者如此眉清目秀的后生,便也不好意思起来,低眉道:
 
  “是有人教得,那姐姐原是栖霞的名歌女,叫杜薇菡的杜十娘。”
 
  楚楚心头一惊。

  楚小怜误入八公子宴席,窘迫之余问弹唱歌女,得知那首悠扬的乐曲乃为十娘所作,便欣喜问道:
 
  “十娘现可在五风坡?”
 
  “相公要寻十娘姐姐?她早就离开此地了,是陪着个公子去临安赶考的,已经去了月余!”
 
  “哦,如此说十娘可在此住过?”
 
  “是,她和情郎小住了两日,十娘待我如姐妹,便教了我这曲子。”
 
  “你是这里的歌女?”
 
  “是,小妹名邵媛媛,这两个是奴家的艺妹,不知相公也想听这曲子?”
 
  “啊,不,我以前听过,叨扰了,告辞!”
 
  楚楚正要离开,忽见那拆拳的公子中走出一高个肥胖之人,醉熏熏一脸酒气,摇晃着胖墩墩的身体,扯住楚楚胳膊道:
 
  “怎的?小白脸,找婊子找到大爷的包厢里,你他娘的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楚楚见这家伙喝多了,哪敢怠慢,于是赔笑道:
 
  “爷,小弟多有冒犯,实在不知爷等吃酒,这厢赔礼了!”
 
  谁知这家伙喝得晕头,朦胧中真把个楚楚看穿了,他的贼眼忽然发亮。
 
  “噢,这不是个美人吗?谁说是公子,啊,弟兄们,你们说,这银娃娃,他有,那玩意吗?还他娘的要嫖妓!”
 
  众人在吃酒,正没有乐趣,见楚楚长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醉眼歪斜中已经把个小公子当成玩物了。
 
  “是啊,这小生长得这么嫩,莫不是个娘们吧!”
 
  其中一个年少的公子不愿意惹事,劝解道:
 
  “大哥,别忘了我们还有事,吃了酒且走,一个小白脸,让他滚蛋算了!”
 
  “那可不行,本大爷好不容易吃了酒兴,今朝有个半男半女撞到大爷的跨下,我非要弄清楚,来啊,给我把他给扒了!他要真是个爷们,本大爷输给诸位一百两银子,要是个丫头,啊,你们说,怎么样啊!”
 
  “大哥,没准儿真是个娘们,你们看,他捂起奶子了!今儿可撞上桃花运了,把她扒光了,下酒,啊!哈哈……”
 
  “糊弄不了本大爷这双眼睛,
 
  “你们放尊重点!”
 
  楚楚已经无法躲避,立刻沉下脸来,尽管自身孱弱,可美丽少女从来都不吃野蛮男人这一套。
 
  “呦,怎么样,是娘娘腔吧,大爷没走眼!来啊,给我把他扒了,我敢打赌,这小公子有漂亮奶子!”
 
  几个醉鬼上前将楚楚围住,就要动手扒衣服,旁边卖唱的琵琶女和掌柜的吓得魂飞魄散,逃到钟膺和吕固的客厅。
 
  “发生什么事儿了?”
 
  钟膺刚见楚西凉小老弟跑到隔壁的客厅,不见回来,又听见嘈杂的叫喊声,知道出了事。
 
  “大爷,要打架了,一个小公子要被他们扒光衣服!说是个女的!”
 
  “娘的,无法无天了!”
 
  钟膺和吕固二人说罢噌噌抽出佩剑,行虎步进了隔壁的堂屋。这会儿,楚楚的头发已经被扯开,一头乌黑的女人发髻垂了下来,紧身上衣也被两个华丽衣着的公子扯掉,露出女人娇嫩的肩膀和圆润的乳房。楚楚拼命地反抗,怎奈这伙强徒见楚楚天生丽质,淫心已经吞了豹子胆,哪管青天白日,昭彰王法,三四个淫贼就要将楚楚的裤子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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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1:48 | 显示全部楼层
  钟膺吕固二人见楚楚也惊呆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原来与他们同行三日的楚西凉小弟竟是个女扮男装的大美人,可狼督头为什么说她是榕歌儿的表弟呢?二人惊诧之余哪敢犹豫,抖身形跳进堂屋正中,钟膺用宝剑抵住就要动手扒裤子的那个大块头。
 
  “朗朗乾坤,哪来的蟊贼,竟敢调戏民女,我们是栖霞的捕头,吕固,给我把他绑了!”
 
  按常理,民间不管是蟊贼还是百姓,再横的人见了官府的当差也会吓得哆嗦,可这伙人却完全不同,钟膺的话非但没有震服住,反而引起几个家伙的哄堂大笑。
 
  “哈………!我当是朝廷的御林军,开封府的带刀侍卫呢,原来是栖霞的烂捕头,来管大爷的闲事,你们说,这可笑不可笑,啊?哈!……”
 
  大块头仰天大笑起来,钟膺这才看清,这家伙的身体内有软甲,再看这家伙的动作可判断,乃军旅中人,看来不是一般人物。二人打了个愣神,那家伙撇着嘴说道:
 
  “告诉你吧,小子,本大爷是临安制置史梅令狐大人帐下虎威将军,三品虎军都尉肖金尚,今天你可吃不了、兜着走了,来啊,先把这两个捕头的家伙给卸了!”
 
  那家伙根本没有把两个地方差人看在眼里,继续动手捉楚楚的衣服。钟膺哪里肯让,不禁冷笑道:
 
  “承让了,既然是朝廷命官,就该知道大宋法度,强虏民女,违犯我大宋律法,是可忍,熟不可忍,如果你的黑手再动一动,别怪我钟膺无情!”
 
  “呵,行啊,来,往这来!”
 
  这家伙将脖子伸过来,对着宝剑,嘴里说着,手却没闲着,这家伙露出一手铁煞掌的硬功,一飞掌击在钟膺的肚子上,把个虎大汉打出一丈开外,跌倒在地,钟膺的宝剑也落到地上。其他几个家伙不知何时已抽出武器,将钟膺逼住,别看这几个家伙喝了酒,可毕竟是军旅中的将军,武艺虽打了折扣,可并不一定在钟膺二人之下。不久控制了局面,三品都尉肖金尚叫嚣:
 
  “想管闲事,你他妈有本事吗?啊!”
 
  这家伙来了牛劲,猛然蹲下,将楚楚的红兜袄扯开,伸手就摸姑娘的胸部,再一抖手,就要探摸女孩的下体。吕固急眼了,他趁那伙人没注意,早将宝剑抵在那家伙的喉咙。
 
  “你再动手,就宰了你!”
 
  肖金尚是个滚刀肉,撇开楚楚,猛然侧身,躲过剑锋,就这时吕固身后,一个家伙已迅速抽出腰间一把软剑,对准吕固的后心窝猛刺。吕固根本没有注意身后,得不及反应,眼看那软剑距离吕固还有三尺,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就见东厢雅座的五个神秘人中,有一人一抖手,将一双筷子飞出,动作之快几乎无人察觉,那筷子一只扎入持软剑家伙的脚趾,疼得他哇呀一声,踉跄着跌倒,而另一只筷子直奔他持剑的手,这家伙手一颤,将软宝剑撒手,怎奈速度飞快,锋利的剑尖刺中吕固的右臂,将英雄的右臂掀开一大块肉,鲜血迸离。
 
  那家伙整个身体由于惯性没有停住,咕咚一声重重地撞在吕固的后腰,吕固感到一阵疼痛,一个向前鱼跃,可手中宝剑正好刺中毫无准备的肖金尚脖子,扑哧一声,宝剑刺中咽喉,这家伙顿时颈部喷溅鲜血,整个头几乎被削掉,抽搐几下,死尸栽倒。

  “杀人啦,肖将军被人杀了!”
 
  楼上六公子中的一个扯破嗓子呼叫起来,立时栖霞映雪客栈一片大乱,吃饭的客官们担心一场恶仗将至,无不四散奔逃。
 
  钟膺见吕固闯了大祸,飞身跃起,拾起宝剑与其他几个人斗在一处,可能外面还有他们的人,其中一个家伙飞身跳出去,呼喊着报信去了。
 
  钟膺和吕固并非不是对手,但是寡不敌众,困在这三尺楼堂势必吃亏,于是闪身形跳出格斗圈,拉着楚楚飞也似地跳出二楼的窗户,直奔马匹而去。二人捉战马,擎起朴刀,飞身上了坐骑,可楚楚由于人矮马高,冲了几下也没有蹬上马去。
 
  这时楼上追击的人到了,那些人也都上了各自的战马,操起长枪砍山刀,与钟膺和吕固走马交手在一起,八个人在马上盘桓,战在一处。
 
  那六个人虽然都是朝廷将佐,怎奈酒气未醒,打起仗来昏天黑地,自然占不了上风。有了长兵刃护身,钟膺吕固两英雄如鱼得水,几个回合差点将一个将军劈于马下。
 
  但是,二人是公差,绝不敢轻下死手,对方是朝廷武将,人多势众,两人自知使命,且战且走。吕固将楚楚提到自己的马背上,晃动镔铁朴刀夺路冲锋。多了个人在马后,吕固逐渐被对手围困。
 
  楚楚知道自己是累赘,大喊道:
 
  “吕哥哥休管我,快杀出去!”便在吕固大哥凶战时,突然跳下马匹,趁着黑夜逃出格斗圈,向五风坡的高处奔去。
 
  “快回来!”
 
  吕固忽然听见楚楚的喊声,再回头,姑娘早已跳下战马,奔五风坡的高处去了,就在这时,五风坡外一片灯球火把,一阵人喊马嘶喊杀声震天,报信的那个锦衣公子策马冲在最前面,后面是黑压压的援兵,足有几百号人,全部是官军盔甲着装。原来他们是肖金尚的人马,安营扎寨于五风坡山口处,听回来的将军说肖将军被捕快所杀,立刻倾巢出动,从山口和两翼杀出,千百士卒也不知有多少对手,便一哄而来。
 
  那六公子见援兵已到,楚楚正逃脱,便气急败坏,撇开钟膺吕固,向楚楚逃遁的方向追去。
 
  钟膺二人正面临着生死考验,他们必须拼命抵挡官兵,让姑娘尽可能逃脱,如果楚楚落入对方手中,哪有活命的可能,于是两人玩命冲击,但是两人要逃出宋军包围谈何容易,钟膺被围,无以脱身,心急如焚。宋军火把的光辉中,可以看见楚楚拼命地向高处逃,而她身后那六个锦衣公子也弃了马匹,在拼命追赶。钟膺高举朴刀,焦急地对吕固呐喊道:
 
  “贤弟!快去保护楚姑娘,不要管我!”
 
  “不,大哥,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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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1:50 | 显示全部楼层
  “忍心让一个好姑娘被人糟蹋吗?还不快走!”
 
  两人生死至交,如今大难临头,吕固怎能弃兄长而去,可楚姑娘就要被擒获,如果不及时接应,后果不堪设想。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吕固一咬牙,拨转战马。
 
  “大哥,多保重!”
 
  钟膺掩护吕固突围,吕固将朴刀舞动翻飞,宋军闪开一道缺口。吕固催红婴马终于冲出交战圈,直奔楚楚逃离的方向而去。由于钟膺人单势孤,很快陷入重围。

  “抓住这两个人,不能让他们跑了”
 
  一个官军头目挥舞长枪对手下大喊。
 
  “抓住杀肖将军的凶手!”
 
  士兵们高呼着往上冲,几个顶盔贯甲的将军催战马挺长枪直奔钟膺。钟膺纵有万夫不挡之勇,怎奈孤掌难鸣,他怀中还揣着狼督头上报刑部秘信,怎敢有半点差池,想到此,钟膺横下心突围,不敢恋战,便虚晃朴刀,想直下五风坡下关而去。五六个将军挺枪跃马追杀,钟膺不愧是条好汉,一人一条朴刀,与官军死战在一起。
 
  再说吕固催马直奔山上,很快从侧面迂回,追上了楚楚,楚楚见是吕固大哥赶来救他,感动不已,她知道他手臂受伤,心疼地停下来等待着他。大汉见她停住,急红了眼,仍朴刀横宝剑道:
 
  “姑娘还不快走,不要管我!”
 
  怎奈山高坡陡,吕固必须弃马步行攀登。这时,那六个锦衣公子大汉也冲上山坡,他们手握宝剑,就等着抓住已经衣衫不整的楚姑娘,六人正就要扑向唾手可得的猎物,却冷不防被半路杀出的吕固挡住。
 
  “尔等匹夫,想抓这手无寸铁的姑娘,也愧得是大宋的武夫,来!先过吕某这一关!”
 
  六公子此时红了眼,呼道:
 
  “先宰了这小子,然后抓住那个婊子,轮奸她!”
 
  “点天灯,给肖大爷报仇!”
 
  众狂徒一起向吕固杀来,吕固掩护着楚楚向山上转移,就要逃到一条小道,过了这条道,前方便是茂密的森林。那帮家伙惟恐两人逃脱,便心生歹毒,两个人突然使出对付蒙古鞑靼最狠毒的暗器,随着黑手暗扬,六把飞镖顺风飞出,对着吕固和楚楚二人猛击过去。
 
  吕固精通武艺,听见耳后风声,知道有暗器袭来,按他的本领是可以躲开的,可他在注视楚楚的时候迟疑了,楚姑娘不懂武艺,哪里能躲得开,美丽的少女用惊恐疼爱的目光望着他,她哪里知道,也许须臾之间,她就要没命。
 
  “姑娘,快躲!”
 
  那六柄飞镖风刃开山,在月光和山下火把的交相辉映下犹如六条火毒蛇,转瞬间飞到,吕固使出全身力气,大吼一声,飞身跃起,在楚楚将被刺中的关头,一个大力鱼跃扑倒在楚楚身上……
 
  “噗!噗……”
 
  沉闷的声音过后,吕固的后背出现三道闪光,英雄再也无法躲开,被刺中后心,顿时栽倒在楚楚的怀里。像护背旗一样的飞镖布条在凄厉的风中飘舞。
 
  “大哥!……”
 
  楚楚哭喊着擎住吕固就要颓然倒下的身躯。
 
  “姑娘,快逃啊!千……”
 
  英雄用尽气力,喊出最后一句话,嘴角颤抖,随即喷出一腔鲜血,他无力地坠下,带着六柄寒镖滚落山坡。
 
  “哥!……”
 
  楚楚声嘶力竭地呼喊,但是英雄再也不能回答,只有那柄滴血的残剑萦落在姑娘的脚下。小怜含泪拾起寒光宝剑,拼命地向五风坡山上奔跑,她的眼睛被泪水模糊,已经看不清方向,吕固大哥为她送了命,她必须对得起救命恩人,要逃出去,将来为他报仇!可是不久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竟慌不择路,跑到了悬崖绝壁。

  一个弱女子,到了这个时候,早就没了力气,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可六个张牙舞爪的杀人魔也近在咫尺了。
 
  决不能让他们抓住,就是死也不会让恶人凌辱!姑娘踉跄着向后退着,猛回身,惊觉后面已经没有逃脱的路,她已走到五风坡的山顶悬崖尽头,下面便是黑暗的山涧,深不见底。强盗公子们哧牙咧嘴,挥着刀剑往山顶涌来。
 
  楚楚的泪水流淌下来,她没有力气再跑了,女孩像雕塑一样呆站在那里,她用手抚摸了吕大哥的宝剑,猛然擎起,就要横剑自刎,但是,就在举手之间,山风吹开了女孩凌乱的衣衫,无衣遮挡美丽的身体让她悲然放弃,她不想在强盗们贪婪的目光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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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1:50 | 显示全部楼层
  女孩的一生遭受过无数苦难,她曾经活得那么下贱,那么没有尊严。有多少次啊,可怜的女孩竟被那些无赖膏粱扒得赤身裸体,身上被摧残得斑斑伤痕,却还要强作欢颜,为了糊口的一锭银子,为淫夫恶汉们含泪歌舞……
 
  但是,一切都如云烟过去,生命可卑贱,纯洁的心和烈女的贞洁却不可亵玩,她要死得很干净。女孩用仇恨的目光怒视着前方淫笑的强盗,努力用手捂着胸处赤裸的肌肤。
 
  美丽的脖颈和乳房上,还滴答着吕固哥哥最后喷出的鲜血。一道道白色内衣布条,已经染成殷红色。姑娘多么想保持死亡前的贞洁啊,可那被恶魔撕破的衣衫,就像枯萎的芭蕉叶,遮挡不住女孩美丽的形骸,昏然的月光下,楚楚半裸的身体犹如一个即将奔赴天国的仙女,凄凉的秋风横扫着山顶的荒草,将迷梦般的月华罩上一层死亡的紫晕。
 
  绝路少女即将赴死,平静的脸上犹如涂抹了死亡前幽冷的惨白,显得冷绝高贵,也显得孤怜可怕。
 
  楚楚慢慢向后挪动着脚步,眼泪顺着脸颊滴答在白亮的肌肤,反射着凄惨的星光。
 
  ……终于可以告别戚苦的人生,见到从未梦见过的爸爸妈妈,还有在战火中死去的姐妹了,女孩的嘴角现出一丝微笑,没想到孤苦伶仃的自己刚刚十八岁,就将葬身在他乡的五风坡!她仰天呼道:
 
  “榕姐姐!十一妹,小怜要与你们分别了,来生再报答姐妹的感情吧!吕大哥,小妹不能替你报仇了……!”
 
  姑娘凤眼圆睁,怒视苍穹,用尽全身力量将宝剑掷向群贼,猛然转身,冲到悬崖边,一闭眼,跃下了深涧………。

  山顶上再无美丽女孩的影子,那六个家伙觉得奇异,纷纷冲到悬崖边,才发现下面的深涧,无不驻足往下瞧,他们明白了,姑娘已经跳崖殉情。没想到这个女子竟如此刚烈,有几个摇头叹息起来:
 
  “*,真是个烈女,真可惜,唉!”
 
  “是啊,*小娘子长得真俊,难怪女扮男装,一定是个黄花处女,他娘的便宜山神野鬼了!”
 
  可话音刚落,这群人就觉得脚下好象有一跟青藤扫来,霎那间,那青藤就索在几个家伙的脚踝上,在悬崖边的强盗哪里还站得住,全部被青藤带了下去,六个刚刚看着楚楚跳崖的狂徒,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跟着楚楚的影子栽到山涧里去了。

  五风坡的山顶不久再次拥满了官兵,他们擎着油松火把,寻找六个将军以及那个一直逃跑的女子。可山顶和深渊都寻遍了,什么也没有,官兵只找到了吕固尸体,其他人全部失踪,在恐怖的夜里蒸发了。
 
  士卒们的眼中充满惊惧,相信是鬼魂将六个五品将军弄走了,要不然怎么就这么说没就没了,集体跳崖,不可能。左将军余横已经派人擎着火把到处寻查,可回来的人说连个尸体影子都没有看见。飕飕的北风横卷着五风坡的枯草,到处是一片死寂,官兵小校们瞪着眼睛,面面相觑,对六个将军和一个女子的失踪甚为不解。
 
  这六个公子的确都是朝廷命官,是临安京畿制置史梅令狐的嫡系部下,这次奉太尉老贼犰孟飞的将令出京城,过长江,刚刚去完成了一项特殊使命,回京路过五风坡,那肖金尚和几个偏将饥饿难奈,非要去客栈歇息吃酒,因惟恐被外人发现,才扮作锦衣客商公子,不想一贯行为不端、多次强奸民女的肖金尚再次色胆开张,调戏女扮男装的楚小怜,终于惹出了杀身祸端。
 
  钟膺很快就被官军夺了兵刃,无奈束手就擒,被宋军士卒绳捆索绑,押上粮草车辆,为防止钟膺暗藏武器,领头的军曹将钟膺周身搜了个遍,不想从其怀中得到一封送交刑部的公文,军曹不敢怠慢,急忙报于左将军余横。
 
  一阵混乱过后,灯球火把之下,吕固的尸体被马匹从山上拽了下来,丢弃在官道中央。钟膺见吕固尸身,不由怒发冲冠,但是自己是阶下囚,早晚也会被处死,悲伤何用?英雄将眼睛一闭,悲愤地侧过头,等待着和兄弟同去。
 
  余横握着宝剑,围了钟膺转了几圈,最后望着地上吕固的尸体,心里盘算,他纳罕为何这只特殊的军旅中的九员大将,一顿饭的工夫竟然折去七员,那失踪的七人,包括六位将佐和一个女子,为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莫非真的让神鬼虏了去,可他不相信世界上真有什么鬼神。五风坡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神秘!这七人要是战死疆场倒也罢了,如此结局,回到京城可怎么向犰太尉和梅令狐交代………
 
  余横心有余悸,见到军曹呈上那封公文,便急忙让军卒照亮,他要找到这离奇事件的端倪,便仔细端详起栖霞衙门红批的书信来。
 
  栖霞郡上书的公文收信人是刑部龚大人,余横虽官职五品,在京都可谓品级低微,却因早年在淮北上蔡做过督头,知道些衙门里的事宜,觉得这封公文事有蹊跷,按常理地方衙门的案卷文书不该直接上疏刑部侍郎,而权限只能交刑部巡案或者文书小吏,如此越级上书,莫非此中有重大案情?
 
  他将公文暗自收好,命手下将钟膺带来,喝退左右,细问书信之事。钟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吕固已死,书信被一帮官军搜去,还有何面目见狼督头,于是将眼紧闭,一言不发,但求速死。余横佩服钟膺是条好汉,也未为难于这位视死如归的英雄,没有逼问下文,更没有动粗,只是对文书中的内容更加好奇,不过,当着众军卒的面,他余横岂敢将信拆开,只好将钟膺带回车仗羁押,留做人证,打算与神秘书信一起,交由犰孟飞太尉处置,否则他负不起三品将军、梅令狐的红人肖金尚被杀,还有六个五品佐将失踪的罪责。
 
  是夜余横命人对钟膺严加看管。第二天天亮时分,又命人到五风坡山后深涧寻找失踪者,仍然一无所获,无奈催令三军赶路,直奔临安去了。

  且说跳崖的楚楚姑娘,一头栽下绝壁,却没有落进深渊,于半空被一个物体大力截住,巨大的惯性使头部受了伤,顿时摔昏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楚小怜苏醒过来,却躺在一间舒适的小房子里,从周围的陈设和眼前晃动的景物来看,像似个船舱。楚楚紧张地坐起,惊恐地打量周围,以证明自己是否进入阴曹地府。
 
  “我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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