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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0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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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年*破晓
再站在夜空下静静地看星光,已经是两年后的事了。
那次撕心裂肺之后,我离开了家,离开了并不亲切的故乡,离开得悄无声息,我想,我的离去并不会引起什么波澜,如同一缕烟云飘散开去,没有任何痕迹。
星光依旧那样一点一点碎裂开来,铺了满满一地。有些温暖而熟悉的感觉,在心中轻轻荡漾。
凝鸢,不要老站在外面,小心着凉。
耳边响起暮辉的声音,浑厚如同高原的土。
暮辉是我的丈夫,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朴实男人。他扶我走进屋,我的腹中,孕育着新的生命。身上盖着温柔的毛皮,我望着辉忙碌的身影,嫁给他以来,我们一直相敬如宾,两人客气如同陌生人。怀孕之后,他的关心更是体贴入微。可是有时看着辉的脸,我会觉得好陌生。一觉醒来,常常想不起自己在哪。
晨曦从窗缝涌进屋里。
转眼间,星月轮转。
几个月后,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撕破了熹微的晨光。
恭喜,是个儿子!接生婆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许多人都进屋来,来看看这个新生命。
我疲惫地躺着,剧痛已经让我失去了所有力气。但我很想看看我的孩子,轻轻唤了声:辉……
人群的惊呼压过了我的声音。我看见了辉不知所措的表情,他默默地走过来,把婴儿放在我怀里。
我立刻明白了。
孩子在襁褓里沉睡着,皮肤雪白,头发是惊人的长,而且是——淡紫色!
我紧紧地抱住他:晓曦,不要害怕,妈妈在你身边。
过了几天,村人一直没有搭理我,我从丈夫眼中读出一丝猜疑和一丝无奈。
我明白了我要走的路。
午夜,我轻轻地起身,暮辉正在熟睡,我吻了一下他的额。他呵护了我一年多的时光,这份情,来世再还。而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要带晓曦离开这里,我不能再让晓曦走我走过的路。
抱着天使般的晓曦,我对沉睡中的村庄深深地鞠躬。村人接纳了我,却无法接纳晓曦,我会带他去一个地方,一个曾经接纳了我亦可以接纳任何人的地方。
独自一个人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走在草地上,脚下响着簌簌的声音,轻轻细细,一颗颗露珠滴进土里,晶莹似泪。
眼前出现了一汪清冽的泉,听别人说,这泉叫忘忧泉,可以让人忘记伤痛,忘记忧愁,甚至,忘记承诺。
我低头捧水啜饮,以缓解喉咙的干渴。饮完,喉咙润湿了,心也仿佛柔软了: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放开,如雾般散了。
终于来到了这片土地,草丛中依旧星星点点地开着鸢尾花。我走进了山脚下的那间小屋,放下包袱,惊讶地发现这个小小的包袱看上去和屋里的一切看上去是那么协调,仿佛许多年前,它们就已经温柔地属于彼此。
一丝淡淡的阳光射进来。
天,刚刚破晓。
[ 本帖最后由 寻找四叶草的猫 于 2007-12-11 14:10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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