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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bunnyhoney

ZT 斩龙 (风水命理小说 )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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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 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丹羽如云说:“对,孙先生现在被蒙住了四识,不能看和听,只是因为他一向只依赖用眼睛看,用耳朵听,一但失去就会陷入迷惑和恐惧;对于一般人来说,象他这样就没得救了,可是我的式神进入他的经脉时,感到他的内气异常有力,这道符又把其余四识的感知力集中到第六识,他的第六识现在比过去强了四倍……”
  
  绿娇娇还是茫然:“那怎么样,我们不管他了?”
  
  丹羽如云说:“安小姐先听我说完,式神感觉到设符的人在下符时有非常矛盾的心情,象在做着自己很不愿意做的事情,从符气中可以感觉到愧疚之心啊……”
  
  说到这里,丹羽如云闭上眼睛顿一顿,仔细回忆了刚才在合神之咒中感觉到的心情,然后睁开眼睛,从吊在腰间的花布囊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竹筒。
  
  竹筒象杯子般粗细,长度不足半尺,竹筒上有个盖子。丹羽如云打开竹盖子,在竹筒上敲了两下,发出清脆悦耳的青竹响声,然后象赌骰子扣宝盅一样,麻利干脆地把竹筒口扣到桌子上。当他轻轻拉起竹筒,桌子上整齐垂直地叠着六个白竹雕成的骰子。
  
  绿娇娇看到向着丹羽如云的那一面,从上向下六个点数分别是四二六六二五。
  
  丹羽如云看到数字后笑了,他对绿娇娇说:
  
  “果然是无法平静的反复心情啊,八风之候占卜出樱花重开的吉兆,如果你愿意等的话,七天后这个设符的人就会来帮孙先生解符……”
  
  “这么好?!”满心惊喜的绿娇娇无法想象也不敢相信这个预言,可是她的心里多盼望真的可以这样。终于,她也感受到求测者彷徨的心情。
  
  过去只有绿娇娇给客人算卦,看着客人忽喜忽忧,自己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只当成是好玩;现在自己易位而居,才真正感觉到算卦的人说出每一个字,对自己心情的左右是何等的大。
  
  “不过……”
  
  丹羽如云说出一句“不过”,绿娇娇的心马上从天空沉到冰湖里,心脏紧得让额头冒冷汗。
  
  “不过什么!”
  
  “如果孙先生愿意的话,请不要浪费了这个大好机会。他完全可以能过向无味大师学习修禅,把自己的第六识强化,开发出心眼和心听,以后还可以上升突破到第七识的无限力量,不过就要放弃肉身四识……”
  
  丹羽如云说到要放弃肉身的话让绿娇娇头皮发麻,她问无味大师:
  
  “刚才你解释了六识,还有第七识和第八识是什么?”
  
  无味大师说:“第七识是末那识,有些象道教所指的幻海,这是人体最深层的力量。如果可以打开末那识,孙先生的心眼比肉眼看得更远,心听比耳朵听得更细,眼耳对他而言不值一提;第八识是阿赖耶识,对佛门来说这已经是无色无相的化境,相当于道教的最高层次天人合一;呵呵,当然了,我只是打个比喻让你好明白一些,两者不能相比较,否则世上也无需分成佛教和道教了。”
  
  绿娇娇说:“我大概明白了,不过最后的决定要问孙存真,我今晚先和他谈谈,明天再告诉两位大师,多谢两位大师。”说完双手合掌向两人分别深深一拜。
  
  
  
  无味大师和丹羽如云离开房间后,绿娇娇干脆再次进入孙存真的幻海。
  
  在阳光灿烂的幻海中,绿娇娇回到那个放着丹炉的心湖,心湖上开满荷花,传来阵阵清香。
  
  孙存真悠闲地坐在丹炉旁边,看着远处一条小船。小船上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正在打打闹闹地摘莲蓬。
  
  看到绿娇娇来到心湖,他站起来招呼绿娇娇到炉边坐下,一齐看着湖上的美景。绿娇娇向他说了刚才丹羽如云的占卜结果,和无味大师对八识的解说。
  
  她对孙存真说:“你一定会好起来,可是你要做一个选择,你是要重新用肉身上的眼睛耳朵;还是放弃眼睛耳朵,以后用第六识取代……”
  
  孙存真想了很久,站起来看向燃烧着熊能拙火的内丹心鼎说:
  
  “我要更强大,我愿意放弃眼睛和耳朵。”
  
  绿娇娇对他说:“其实可以这样,你先等七天,如果邓尧不来为你解符,你再去修禅,或者我们可以再去另找高手治病……”
  
  孙存真的自尊不充许他求人,等救,被可怜和被帮助。他身上忽然现出一身黄金甲,手上一扬金箍棒沉沉地说:
  
  “我不需要别人救我,我只想变得更强……”
  
  绿娇娇摇着头说:“你已经很强了,你不必为了变得更强而放弃正常的身体。”
  
  听到绿娇娇的话,孙存真的语气开始暴燥:“我的身体正常吗?我天生就不是正常人!”
  
  话音刚落,孙存真已经从绿娇娇身边消失,出现在心湖的另一边,飞在空中发出一声怒吼,举棍向湖中劈去,水面象炸起惊雷一般溅出冲天的浪柱。
  
  绿娇娇关切地站起来看向远处巨人一般的孙存真: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而变强呢?你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你也可以过平常的生活啊……”
  
  孙存真再回到绿娇娇面前,穿着一身布衣深深地垂着头: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他们下手越来越狠了……可是我现在的能力根本保护不了你,还一次次给你添麻烦,所以我要变强,我一定要变得更强……”
  
  绿娇娇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你是为了我?”
  
  孙存真转过身背着绿娇娇,良久才说出一句:“我已经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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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 14:0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种出手的份量从孙存真那里可以看来出,孙存真两次中招,三尸勾命箭和这次的什么铁符,都是可生可死,有人救则生,无人救则死,这就是他出手的信条——间接杀人。”
  安龙儿说道:“可是他对孙存真的下手很重,只留下一线生机了。”
  杰克说:“你们没有和清朝的官打过交道不明白这些事,孙存真本来是朝廷的人,他现在是叛徒,上头一定下令追杀他,邓尧对他出手这样已经是留了手。
  我还注意到,在捉娇娇那两个闪电人在场的时候,邓尧下手特别凌厉,他似乎不想让那两个人觉得他下不了手。那两个闪电人象是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监视他们的工作,在最必要时才出来帮帮手,他们这两组人可能并不团结。
  他把孙存真打成这个程度,向上边交了差,对他自己而言又不算是杀人,而且现听还说那道铁符会给孙存真一个开发第六感的机会,所以他在几天后来给孙存真解符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绿娇娇听到这里,幽幽地叹一口气说:“现在我倒真想见到邓尧了,龙儿你心情好的时候,帮我算算他什么时候来吧……”
  杰克向绿娇娇扬扬手,神秘地笑着说:“你没发现邓尧很强大吗?一秒钟就可以击倒孙存真的邓尧啊,他还是你们的幺哥……喔……”
  绿娇娇和安龙儿互相看了看:“对啊!他来这里就好了!”
  “你们明白我意思就好了,现在说你大哥……”
  杰克找茶水喝了一口,清清嗓子又开始做分析:
  “安清源和邓尧在广州见过面,而邓尧又不想杀人,所以他出现救你的时候,邓尧和金立德转身就跑是有可能的……可是那两个闪电人有任务要捉你,当邓尧和金立德逃跑后,他们两个完全可以放雷放电把全部人杀掉,怎么可能被安清源几剑打走呢?”
  绿娇娇说:“在进芙蓉嶂之前,龙儿算过一卦,对手应该有六个人,而不是五个,可是我们每次都只见到五个,那最后一个一直没有出现,我直觉那个人是我大哥。”
  杰克说:“他来救你的时间刚刚好,并不代表会这么巧;也不代表他想帮你;因为想捉你的人,一样不想你死……”
  安龙儿插嘴说:“可是大哥和二哥一起来救我们,二哥不可能也是国师府那一伙人呀?”
  绿娇娇却说:“他完全有能力算出战斗的结果和调节来到战场的时间,爹对我说他教过大哥诸葛马前课掐算法,这是当年诸葛亮在战场中专用的卦术。”
  安龙儿说:“这样说也没有证据,只是猜猜罢了。”
  杰克挪到墙边靠着说:“对,没有任何证据,我只是直觉他有问题;不过要是邓尧想来,而万一他真是国师府的人,邓尧就麻烦了。”
  绿娇娇转身下床说:“我要想办法见邓尧,他在我身边潜伏了两年,他知道全部情况。”
  
  安龙儿在禅舍修养了几天,早上看看书,晚上勤炼女丹功,在净居寺的好药和丹功的配合下,背后的刀伤恢复得很快。没多久他就尝试下床做做运动,主动到执事僧那里找事做。
  杰克和安龙儿睡一个房间,安龙儿去干活,他一个人在房里无聊也跑到厨房帮绿娇娇做事。
  执事僧看到安龙儿有伤在身,给了几份轻松工作他自己选,安龙儿却主动选择了跟宫部良藏和堀田正伦上山打柴,一来可以上山透透气,二来他太想再看一看这几天念念不忘的刀。
  那刀鞘的精美,刀身弧线的优雅,宫部良藏电光火石的出刀和收刀,都让安龙儿着迷不已。
  宫部良藏记得刚刚见到这个小孩,他就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所以他知道这小子是在打他那把刀的主意。
  他是堀田正伦少主的剑术师父,教惯了小孩子,他倒不在意带多一个小孩,所以他也欣然让安龙儿跟他去打柴。
  事实上他每天去打柴的时候,并不只是劳作,他和十几岁的堀田正伦有一半时间是在山上练剑,现在安龙儿也来一起练习的话,正好让堀田正伦多个不同的对手试练。
  他们三人每人带一把柴刀上山,一个时辰后已经每人砍了两大捆柴。大家坐在山腰的坡地稍做休息,安龙儿又眼巴巴地看着宫部良藏腰上的长刀。
  堀田正伦问安龙儿:“你喜欢他的刀吗?”
  “嗯,喜欢。”
  “你也会剑法?”
  “会。”
  “那太好了,我们来对练可以吗?”堀田正伦高兴地发出比赛邀请。
  很快两个大男孩就用柴刀削出自己称手的木刀,在山腰拉开阵势。
  堀田正伦慢慢地绕安龙儿走了几步,在斜坡略高的地方停下来。安龙儿亮掌藏刀侍机出招,堀田正伦左手持刀向安龙儿一鞠躬之后,双手立刀在身体中间,刀尖斜斜指着安龙儿的眉心。
  宫部良藏叫道:“开始!”
  开始号令才叫出一半,堀田正伦高高跳在空中。安龙儿眼前一花,看到阳光凌乱刺眼,随着雷声一般的猛喝从天空震下来,木刀已经向安龙儿的头顶劈下去。
  这么快!他的心跳象停了下来,后撤一步举刀向头上架去。
  “咔喇”一声之后,安龙儿的木刀被劈断,举起的手上只留下半截木柴。
  堀田正伦的木刀却停在他头上一寸的位置没有砍下去,两个男孩都静止下来,四周的空气也象凝固了一样。
  一头冷汗的安龙儿的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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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3 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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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5 12: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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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4:3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O五)斩心

堀田慢慢抬起刀,后退三步收刀鞠了个躬,安龙儿才回过神来。
他眨眨眼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一瞬间的事情全部回忆起来。
他想道:刚才是他偷步开始了,他是靠突然袭击才会赢,如果再来一次由我抢攻,一定会赢回来。
于是他扔下断柴,走到一旁又削出一把木刀,对堀田正伦说:
“我们再来。”
说完举刀就向堀田正伦的头上劈去,堀田正伦一步不退,也同时双手举刀从上而下斩向安龙儿。
两把木刀在空中相撞,可是并没有发出安龙儿意料之中的撞击声。堀田正伦的的木刀紧贴着安龙儿的木刀斜斜削下,把安龙儿出刀的方向引向自己的身边外侧。
堀田正伦荡开对方的木刀后,刀势抡圆从下运到头顶,把刚才滑刀卸力的动作变成出刀前的运刀发力,当安龙儿还在收刀重新出招的半途,堀田正伦的木刀又劈到安龙儿的头上。
安龙儿手忙脚乱地举刀过头招架,两把木刀在安龙儿头顶撞击出“啪”的一声,堀田正伦的刀顺着力道弹起。
安龙儿一看对方的刀弹开,正要转腕出刀向堀田正伦的头上砍下;可是堀田正伦的刀虽然弹起,却没有离开安龙儿头顶的圈子,木刀被他直直举在自己头顶,刀才弹到空中,他踏前一步又把刀重新压下向安龙儿的左侧脸部劈去。
安龙儿这才想出手,那边就要回手,而且他是右手持刀,左脸正是他的最难回刀防守的死门,这时一招比一招忙乱,他只好硬收回进攻的招式,先把木刀拉回头部回防。
一刀攻完,堀田正伦的攻击重复进行,快捷又充满变化,木刀象雨点一样打向安龙儿,堀田正伦步步紧逼抢攻,安龙儿连退十几步,堀田正伦就连续进攻了十几刀,直把安龙儿赶到空地外的大树后。
宫部良藏大声叫停,安龙儿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喘着粗气。
堀田正伦已经后退到空地的中间,可是安龙儿的心还停留在刚才对方的猛攻之中,他感到害怕。他出生入死很多次了,按理说现在要他死他也不会眨一眨眼,可是他真是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用力吐一口气让自己振作一点,输一阵是小事情,可是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会怕?
不可能,这只是木刀,自己一定是体能没有恢复过来,有些心跳罢了。
安龙儿跳到空地中间,对堀田正伦说:
“再来!”
堀田正伦看出安龙儿的心浮气躁,他在空地中间拉开弓步,双手把木刀藏到身后,刀尖斜指向地面,然后静静地看着安龙儿。
这个名叫“八相”的刀势,是一个以静制动,以退为进的招式,对付有强烈主动进攻意愿的对手非常有效,堀田正伦准确地捕捉了安龙儿的情绪,也准确地做好应对准备。
安龙儿从正面看去,看不到堀田正伦摆在身后的木刀,他也意识到在战斗中看不见对方的武器是多危险的事情,可是对方已经摆明了等他进攻,这时候可不能象个女人似的拖拉。
他已经想好了,第一刀从对方的头上砍下,对方只能退或挡,不过无论对方如何反应,他的第二刀都会用最短的路线踏步向前直刺,对方只要闪或是挡第二刀,他就可以缠身劈打用快刀的招式取得主动连环进攻。
只要对方陷入自己以快打快的攻击无法反攻,那么余下的事情就只是找出对方的破绽击中他了。
安龙儿慢慢走到堀田正伦面前几步的位置,缓缓吸一口,然后突然踏步入身出刀向堀田正伦的头上砍去。
木刀压向堀田正伦的头顶,他果然把前脚向后拉,身形向后闪,安龙儿看到自己的木刀意料中的下降到堀田正伦的腹前,于是再进一步压低身形向着他的腹部送刀刺出。
堀田正伦的前脚后拉并没有停下,而是向后退了一大步,同时把身后的刀运上头顶,让开安龙儿从上而下劈过来的刀后,他的刀紧随其后从上而下劈向安龙儿的头顶。
安龙儿一刀刺出,对手从自己眼前退出,头顶上就响起风声,对方的刀又随着一声猛喝劈到他的背上。
他为了全力刺出这一刀俯身前探,背部已经完全露空,再想把刺出去的招式变成向上防守已经不可能,“啪”一声,安龙儿的背后受到重重的一击,加上之前背后刀伤没有复原,安龙儿痛得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堀田正伦一刀击中,凝神看着地上的安龙儿,用刀尖指着安龙儿,慢慢后退三步才收刀。
他看到安龙儿脸色苍白,想爬起来可是双手却用不上力,连忙扔下木刀跑过去扶起安龙儿坐到一旁。
宫部良藏解开安龙儿的衣服,看到他背的长长的刀伤,马上脱下身上的衣服铺在草地上,让他慢慢趴下休息。
堀田正伦跪坐在安龙儿面前,语气内疚的对安龙儿说:
“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伤,我不应该向你挑战,请你原谅。”
然后深深地伏地鞠躬。安龙儿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是我想看看你们的剑术,你们的剑术真是好厉害啊。”
宫部良藏笑着说:“其实龙儿的剑术也很好,刚才堀田少主的连环斩你可以全部挡开,你的水平已经不差了……你的体能和反应很快,也很有战斗经验,只是没有跟到一个好老师。”
安龙儿听到这里,忍着背上的痛从地上爬起来,向宫部良藏跪下说:
“宫部先生,我很想学你的剑术,你收我做徒弟可以吗?”
宫部良藏听到这里笑了,他搭着安龙儿的肩说:
“虽然你的资质很好,可是我们四人没有多少时间在中国停留,我也教不了你什么,我想如果你每天能陪堀田少主练剑的话,你的剑术在短时间内一定有很大提高。”
“啊!那太好,谢谢师父,谢谢堀田少主!”安龙儿没想到宫部良藏这么爽快,大喜过望地向宫部良藏磕了个头。
宫部良藏哈哈大笑说:“不用叫我师父了,我也想堀田少主有个朋友练剑,对他也是很好的学习,你照样叫我先生就可以了,先生不也是老师的意思?”
安龙儿很高兴地说:“是,先生……我想请教一下,刚才我有什么地方打得不好吗?是不是我的招式不如堀田少主的剑法?还是我不够快,不够力气?”
宫部良藏笑咪咪地看着堀田正伦说:“堀田少主,你能说说你的看法吗?”
堀田正伦一直跪坐在地上,他转身向宫部良藏说一声“是”,然后再转身对安龙儿说:“龙儿君在第一回合未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安龙儿惊讶得忘记了背上的痛,好奇地睁大双眼等堀田正伦讲下去。
“原因是这样,我们试练的地方是斜坡,在开始之前,我走到了斜坡的高处,又抢占了背光的位置,可是你一直没有查觉,所以就算我们的武艺是一样的水平,我都会因为多了优势而战胜你。”
堀田正伦一解释,安龙儿马上恍然大悟,他想起对手出手之快速和猛烈,还有在最应该抢先机防守的时候,刺入眼中的那一束让自己看不清对手的阳光,原来都是堀田正伦运用地形和天气的结果。
宫部良藏接着说:
“说的是呀,龙儿不只是输在堀田少主的刀下,还输给了整个天地,堀田少主把身边可以动用的优势都调动了,可是你只调动了你和刀……剑术不是只剑术,剑术是兵法,是人和天地融合的过程,所以日本剑术说剑禅一心就是这个道理。”
“剑禅一心?”安龙儿不明就里地重复着这句话。
堀田正伦又说:“当宫部先生说试练开始的时候,龙儿君一定很期待吧,宫部先生一说完开始,龙儿君一定会出刀,我也会在那个时候出刀,这样的话我就慢了,所以我在宫部先生说了第一个字时就开始进攻,这样才让龙儿君措手不及。”
安龙儿却皱着眉头说:“这样是犯规的嘛,人家都没有说完开始。”
宫部良藏说:“龙儿,武术只有输和赢,在试练中只要不是乘人之危,不从背后偷袭,都是正式的取胜;而且在战斗中我们不能期待对手是个讲规矩的人,输了就是输了,龙儿你要学会这一点。”
“是。”
“还有一点你要明白,出刀的要领是先先之先……”宫部良藏说了一句安龙儿完全听不懂的话。
“什么鲜鲜鲜?”
宫部良藏说:“当两个人对战,你想出刀的时候对方也想出刀,你想斩得比对方快,你只能在自己想斩之前……”
“在自己想斩之前斩?”安龙儿明白了意思,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态,他只知道想赢就要比对方快,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比自己快,比自己想斩的念头还要快,那是多快呀?
宫部良藏说:“对,把对手想斩的心意也斩断。”
“斩心?”
“对,斩心!”
安龙儿闭上眼睛回忆第一回合惊心动魄的唯一一刀,真是快呀,快得自己冒出死的念头,这就是心被斩死的感觉吧……回想起那个感觉,安龙儿的心不禁又是一下颤抖。
宫部良藏又问堀田正伦:“堀田少主,你再说一下第二回合为什么会赢龙儿?”
堀田正伦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说:
“第二回合龙儿君主动进攻,第一二刀龙儿君的攻守都很严密,可是我在他在挡过第二刀后正在吸气时抢先进攻,打乱了龙儿君的节奏……人在吸气的时候是注意力最散漫的时间,我在这个时候抢攻,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招式反应和气势战胜我,何况人在吸气时连力气也会用不上;
之后的每一刀我都斩在你吸气的时间,所以你大概会有被斩得喘不过气,心跳发慌的感觉……”
安龙儿明白了那种无端端的恐惧感来自何处,那是自己身体的呼吸和节奏被打乱的恐惧,那是自己的身体突然不受自己控制的恐惧;堀田每斩出一刀,安龙儿对控制自己身体的信心就减一分,十几刀劈过之后,他已经陷入无法控制的心虚之中。
安龙儿喃喃地问:“堀田少主用的是连环斩?”
宫部良藏却说道:“不,连环斩只是你看到的招式。堀田少主在用他的心斩向你的心,这是——呼吸斩。”
“用心斩向我的呼吸,在我的心最弱的时候斩下来……”
安龙儿一时无法接受理解一种与招式无关的武术,他的脑子突然充满了问题和答案,高速地思考一紧一紧地发胀,更不要说把这些心法和招式融合起来。
宫部良藏拍拍安龙儿的肩说道:“你先回去好好想一下,明天再来试练。你的速度和反应都很好,也有中国武功基础,你不一定要学习日本武术的招术,但是剑术心法也会让你原有的武功更进一步。”
安龙儿真的需要时间消化这些完全超出他想象的武术,他学堀田正伦那样对宫部良藏鞠个躬说:
“是,宫部先生。”
然后和未来的学习对手堀田正伦对视一眼,一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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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4: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O六)大风水

之后几天安龙儿都跟着堀田正伦、宫部良藏上山打柴,完成收集柴禾的劳作后,就向宫部良藏学习剑术,和堀田正伦实践刚学到的新招式。
到了晚上,他一样保持女丹的修炼,可是他已经试图去领悟剑禅一心的意义所在。
因为他长期处在练功的状态,晚上人人睡觉的时候,正是他开始行功的时间,当他行功完毕,天还没有亮他就会在灯下看风水经典。
今天晚上一切如常,下半夜安龙儿看书的时候,他听到大花背在绿娇娇的房间里吠了几声,然后听到绿娇娇拍它的狗头,之后就听到门外有人推门走路。他看看杰克,睡得象头死猪,别说狗吠,就算打雷他也不会醒。他走出门外,看到安清源和堀田正睦在门廊外正准备外出。
安清源看到安龙儿,马上把手指竖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他走到安龙儿身边小声问:
“你还不睡?”
“我在看书。”
“上山顶喝酒,去不去?”
安龙儿看书也有些闷了,一听到半夜上山玩当然开心;更让他意外的是,一身大哥气度的安清源,也会有偷偷出寺喝酒的调皮行径,这种反差真正让安龙儿不能拒绝。
他点点头,回房间放好书吹熄灯,和安清源,堀田正睦一起翻墙出了净居寺。
三人在深秋的山林中快速地飞奔上山,扯动月色下的树影。山风吹过,满山都是树木摇动发出的低沉涛声。
也许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熟路,也可能是隐藏着惊人的功夫,安清源一直领先在前,安龙儿紧跟其后,堀田正睦在最后努力地跟上步伐。
安清源和堀正田的手里分别提着藤篮子,可是安清源明显更为轻松,他不单止快,他的脚步还很轻,有些山沟石隙,安龙儿看到他是提篮纵身跃过,回头看看堀田正睦可就没有这般潇洒了,只能连冲带爬地翻越过去。
不多时三人已经到了青原山顶,大家放下手上的篮子,都卷起衣袖静静地看着正在向西方下沉的月亮。快到十五时节,月亮一天比一天圆,就算是西斜也是光洁透亮。
月光下是吉安府的千家万户,宽阔的赣江从吉安府面前缓缓流过,在赣江中间是著名的孤岛白鹭洲。青原山和赣江之间,是大片的田野平原。
“天下……多迷人的天下……”堀田正睦由衷地赞叹着。
安清源的眼睛看下面,双手背在身后问堀田正睦:“日本有这么美的风景吗?”
堀田正睦微微点头,小声说:“有,日本的风景,和江西的风景很象,山是山,水是水……”
“想家了吧?”
“想啊,真想喝一碗面豉酱汤……”
“哈哈哈哈……”安清源朗声大笑说:“今天清源准备了江西名酒,给堀田兄一解思乡之苦……看,李渡高梁。”
安清源一边说一边打开酒坛子,安龙儿马上闻到一股刺鼻的酒香味。堀田正睦却说:“酒味暴烈而香醇,不喝后悔,喝了也后悔啊……”
安清源给大家分杯子,然后问道:“喝了也后悔作何解释呢?”
“一喝就醉,一喝就醉……”
安龙儿从来不喝酒,安清源也强给他倒了一杯,然后和大家一碰杯说: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三人一饮而尽,除了安清源,其他两个都马上咳嗽起来。
堀田正睦呼一口气说:“中国的酒真是烈啊,喝一口老婆孩子都忘了……”
安清源往篮子里放下酒杯,打开另一个篮子,拿出一个有盖的大盘子,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是热腾腾的萝卜,用冬菇杂菜焖得很软很香,他说:
“龙儿,这下酒的萝卜可是我们种的,你得尝尝。”
说完每人发了一把长竹签,大家就挑着焖萝卜块下起酒来。
安龙儿觉得安清源的随和不亚于绿娇娇,他还给人一种成熟稳定和安全感,在安清源身边,有种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的信心。
当安清源问安龙儿怎样到了绿娇娇的家,安龙儿一五一十地说起在广州的情况。
安清源又问安龙儿有没有学风水,安龙儿告诉他绿娇娇给过他一垛书让他自己看,后来自己看到不懂的地方就问绿娇娇。
说到风水,安清源转过头问堀田正睦:
“堀田兄,日本有风水吗?”
堀田正睦已经喝出三分酒劲,说话也开始大声:
“有啊,日本风水一点都不简单,当年大权现……嗯,就是德川家康,在建设江户的时候,就是按大风水的布局,江户城两百年间从小城市发展成大城市,气势恢弘无比壮观……”
安清源笑着说:“那你是会看风水罗?”
“我哪里会,不过我的阴阳师丹羽如云却是会风水之术。”
安清源哈哈一笑说:
“你不会啊?在我们中国小孩子都会,哈哈……龙儿,你来看看吉安府的风水。”
于是三人站在山顶上向下看去,安龙儿指着赣江说:
“吉安府紧贴赣江,面前缺少明堂,赣江又对吉安形成了反弓水的流势,所以我断吉安府只会随时势兴盛一时,不能连续兴旺一百八十年以上。”
堀田正睦一口喝下一杯酒,大声说:“什么是反弓水,反弓水就一定不好吗?”
安清源拍拍他的肩说:“堀田兄,中国小孩说话你都听不懂,你可要谦虚学习……你看下面的赣江是不是象一把巨大的弓放在大地上,赣江绕着青原山流过,我们站的地方就在弓里面,如果我们在这里搭上一支千丈长箭向西射去,就可以射到不列颠……
吉安府就不同了,吉安府位于巨弓之外,就好象被巨弓瞄准一般,这种地形在风水里称为反弓水,是大凶之地啊。”
堀田正睦一瞪眼睛说:“一派胡言,怎么能因为弓能射箭,就说象弓的河流造成凶地呢?你骗我,哈哈哈,你骗我……”
“哼哼……”安清源冷笑一声,又把双手背在身后,转身问堀田正睦:
“堀田兄打仗吗?”
“打过。”
“如果由你来攻克江西,你会占据吉安府吗?”
“当然会。”
“为什么呢?”
说到打仗,堀田正睦态度严肃:
“吉安府卡住赣江水道,是南北咽喉重地,附近的地形有平原,有高山,进可攻退可守,据则胜,失则败。只要先占据吉安府,北驱豫章,南扼岭南,得吉安则得江西……
我想不只是我,任何将领一看到吉安的地形,都会有攻克占据的战略。”
安清源也正色说道:
“你远渡而来尚且可以一眼看出这里是兵家重地,何况在这里打了几千年仗的中国人?
江西战事一起,必然先打吉安府,吉安府每朝必受兵灾,每战必血流成河,几千年来有一半的时间兵荒马乱,被你们这些将领看上的阵地,会是老百姓生活的好地方吗?”
“你这是强辞夺理,穿凿附会,你不是在讲风水!”堀田正睦喝多两杯,很不客气和安清源争辩起来。
安清源也说到兴头上,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好,我就和你说风水,吉安府位于赣江河道弯位的外圈,地面就会受到河水千万年的日夜冲刷,当青原山下的土地越来越多的时候,吉安府的土地就会越来越少,地理越来越不稳定。
吉安府脚下是土地的话就会流失,不会流失的只有没有生气的石头荒地,试问如何建宅安居?地气不稳则人心不稳,只反弓水一点就足以令吉安无日安宁……”
堀田正睦叹服得无话可说,安龙儿从来没有听绿娇娇这样大气磅礴地给他讲解过风水,只感到风水之高深不是看几本书可以领悟,也对安清源这个老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安清源说完后深深地皱着眉头看向山下,低沉地问安龙儿:
“龙儿,如果吉安府让你重建,你会怎么建?”
安龙儿说:“风水上说山管人丁水管财,我会把吉安府建在青原山下,一来可以让赣江环绕吉安府形成玉带绕腰的大吉之地,二得又可以得到青原山做大靠山,得山得水自然兴旺发达。”
安清源沉呤了一下说:
“对是对,可是青原山下明堂有限,区区数百顷田地可以有多大的发展呢?如果有一天吉安府建到青原山下,对岸也可以成为大明堂,赣江绕明堂掠过,一道天堑大桥飞架东西两岸,接通龙穴和明堂的地气,那才是吉安府真正兴旺太平的一天啊。”
安龙儿看着山下宽阔的赣江傻了眼,那要多大的一条桥啊?
“龙儿你看这里会打仗吗?”安清源今天晚上好象是专门来给安龙儿考试,不停地问他问题。
安龙儿说:“我没有进过吉安府,不知道府衙的风水情况,可是以吉安府目前的大概坐向是坐西向东,前迎反弓水煞气,就应该以东方论凶事,现在是九紫右弼运,东方犯交剑煞,吉安府就在九运之期,十年之内就会有兵灾。”
安清源说:
“准是准了,可是不够细。吉安府的煞气在东方没错,可是煞气的源头却是在北方赣江来水的方向,那里是坎卦宫子水方向;九运为南方火运,北方属水为三煞对冲大凶之地,而且九运之中五黄大耗凶星飞临北方,吉安府却是在北方来水,地形上无遮无挡,煞水撞城而至,我断吉安府六年之后必有战乱,应事于壬子之年……”
堀田数了一下手指说:“六年后就是下一个鼠年了。”
安龙儿喝过三杯李渡高梁酒全身发烫,在明月之下和安清源俯瞰风水,雄浑激昂地纵论天下,安龙儿也禁不住热血沸腾。
安清源一手搭着安龙儿的肩说:
“龙儿你看山下,六年之后,这里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男盗女娼,百姓交子相食,这种情形谁都不愿意看到啊……”
安龙儿也不想天下变成这样,自己的父母死于战乱,使他发自内心的讨厌打仗,可是就是算出来要打仗了,自己又可以怎么办呢?在大势之下,一个小孩可以有口饭吃,活下来就不错了,他说道:
“真是要打仗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
安清源深深地吸一口气,正面对着安龙儿说:
“今天在这个山顶上的人,都可以为天下太平出一分力,龙儿你一样可以……你这么年轻就已经能文能武,你不行谁行呢?
你想过以后你要做什么吗?”
安龙儿头脑发热发昏,莫过他从来没有想过以后,就是现在让他想,他也想不出来,他现在只知道跟着绿娇娇是他最大的快乐,在绿娇娇身边,他才有真实的幸福感。
他喃喃地答道:“以后……我没有想过以后……”
“你可以永远跟着绿娇娇吗?”
“我不知道……”
“你没有想过走自己的路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
“绿娇娇的年纪比你大六七年,她很快要嫁,要成家立室生孩子,你也跟着她吗?”
安龙儿头开始痛起来,他双手用力地搓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楚一点。
安清源后退几步,“噌”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剑,手顺势扬起,剑尖微微颤抖指向天空。
一个踉跄象是喝醉酒的姿态向侧面摔下去,安龙儿和堀田正睦都惊叫一声“小心”,就想过去扶他。
安清源却在空中一个翻身,长剑诡异地从身下刺出,之后马上醉步连环,剑光四现,舞出一路飘逸灵动的八仙剑。
安龙儿认得这功夫,连忙把堀田正睦拉开,一齐好好地欣赏难得一见的醉剑。
安清源在剑光流动中抑扬顿挫地念道: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正当安龙儿看得如痴如醉,安清源一个滑步出剑刺到安龙儿的喉咙前,猛喝道:
“天下大乱之时,大丈夫不建功立业安天下,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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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O七)离间

安龙儿面红耳热地看着面前的剑尖,然后看到安清源凌厉地收剑入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有想过的少年,该如何去想什么天下大事,建功立业呢?
在他父母双亡之后,到了卖艺师傅蔡标的家里,最重要的就是听话和勤快;转卖到绿娇娇手上,他要做的还是听话和勤快,他几乎认为听话和勤快就是生活,只要这样就可以唯持自己正常地活下去。
现在安清源突然对他说这些大道理,他不是不心动,而是太遥远了,根本无法捉摸,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安清源。
安清源仰头看着西方天空的明月,自言自语地沉吟着: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你知道是谁写的诗吗?”
安龙儿从小就读过这首诗,他回答说:“抗击元军的大英雄文天祥。”
“你知道他是哪里的人?”
“不知道……”
安清源剑指向山下一伸:“文天祥是吉安府人士,山下……就是大宋右相文天祥的家乡……”
安清源的话让安龙儿心头一热,原来脚下这片土地就是英雄的故乡,安清源的一身名士风范怕且也和这片土地分不开。
安清源转过头看着安龙儿的眼睛说:
“自古英雄出少年,早立大志方使此生无憾。现在国家内忧外患,朝廷正是重视人才之际,热血志士为国效力刻不容缓……”
安龙儿看到安清源的眼神信任而坚定,他试探地问道:
“我可以做些什么吗?”
安清源说:“洋鬼子早已经打破国门,如果不开关通夷,大胆进行洋务变法,大清江山如残月西下没在旦夕;国内叛贼聚众,在国难当头之时,却在朝廷不及之处涂碳生灵牟取私利,百姓怎么可能安居乐业,再这样下去,天下只会成为人间地狱……”
安龙儿不懂太多因果关系,可是说到人间地狱,他却深有体会。
多年前的广州城,在被英军攻陷时成为一片血肉战场,那情景对安龙儿来说历历在目,刀光一过,枪声一响,就是一个生命的消失,一个家庭的破碎。
他的眼神渐渐透出冷若冰霜的恨意和杀气,呼吸比刚才更沉重。
安清源又说道:“现在朝廷内平匪患外攘夷,作为可卜算出未来天下大势的玄学家,破敌于未发之时……才是保家卫国的上策。
天下太平才能中兴我天朝国威,才可以让四夷重新臣服于天朝脚下,那一天的龙儿,也该象堀田先生那样,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裂土封候的大英雄了。”
安龙儿对安清源点点头说:“安大哥,你教龙儿该怎么做……”


听到大花背的几声吠叫,绿娇娇在床上睁开眼睛,她在大花背的头上拍了两下,声音迷糊地把它骂停,然后凝神听着门外的声音。
她听到安龙儿出了门,和安清源小说了几句,随后几个人离开了僧舍前的走廊,于是她一个翻身下床。
在身上佩戴好左轮枪和袖里刀,对大花背“嘘”了一声,让它乖乖在房间里看家,自己悄悄潜到无味大师的禅房门前轻敲两下,然后从净居寺的侧山墙翻墙出去。
她出了净居寺就向青原山的东面山坡奔去。今晚下半夜月亮在西面天空,东面山坡一片黑暗。
她跑到一个小路亭旁边,蹲伏在草从中。过了一会,一个高大的人影带着猎猎风声急奔而来,当人影来到路亭前,绿娇娇定睛一看,原来是孙存真背着无味大师,无味大师长得异常矮小,孙存真背着他毫不吃力。他们两个人合作一个人,身形当然大个。
无味大师穿一身劳作时的紧身僧衣,手上仍是拿着比他身长两倍的禅杖。他一下了地就密密脚跑到绿娇娇身边蹲下,朝着绿娇娇咧嘴一笑。
绿娇娇拔出一把袖里刀给无味大师,无味大师瞪着眼睛摇头摆手,示意不要这种东西。
不要就算,绿娇娇把刀收入袖中,找个小灌木丛坐在里面,看着孙存真站到相对空旷的地方。
阴阳师丹羽如云早就算出今天晚上邓尧会来给孙存真解符,绿娇娇这七天费尽心思就是想怎样见邓尧一面。现在这个法子,已经是她可以想到最好的方案。这样见面的话,应该可以和邓尧开心见诚地谈一次。
过了不久,绿娇娇的背后有人轻轻地叫她,一听就知道是邓尧的声音。
绿娇娇转过身去叫道:“幺哥……你在哪里?过来呀……”
“来了……小声点……”邓尧从暗处突然出现,绿娇娇一拳就打到邓尧的胸口说:
“你死呀,监视我两年现在还追杀我,上次那一枪打中的就是你,你还不认,打死你……打死你……”绿娇娇噘着嘴一拳拳地打到邓尧的胸口上。
邓尧一边闪一边说:“嘘嘘……小声点……还打……别打了……先叫孙参过来,我给他解符……”
孙存真也过来后,四个人蹲在黑暗的灌木从中凑成一堆,绿娇娇给无味大师和邓尧做了互相介绍,然后邓尧就问道:
“孙参现在怎么样了?能看到东西吗?”
“还等你,人家无味大师把他给治好,今天就是等你来说话的……”
邓尧对无味大师拱拱手说: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麻烦大师了,我也是身不由己,上边下令要杀他,我这样也算是废了他有得交差,他反正又没八字,上边追不到他,当他死了就没事了。”
绿娇娇说:“孙存真治好就算了,我们一致认为你不算很坏,相信你有难处,不过你可要交待你们在干什么?干嘛老追我?”
邓尧一脸无奈地说:“我是公差之人,公事要办,老婆孩子要养,事办完了我要回京述职;我也不想伤人,大家把事办好就完了。娇娇我跟你说……”
邓尧说到这里看了看凑得很近的无味大师和孙存真,绿娇娇说:
“都是自己人,你说吧……”
“你们家的龙诀,上边是志在必得,你只要交出来朝廷会封赏;你是风水人才,现在朝廷求才若渴,你如果和我们合作好这件事,年年有俸禄发放,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你跑什么呀?”
邓尧一说完,绿娇娇就马上说:
“对呀,我为什么要跑,还不是你们那些人动粗吗?我的性格你知道,收买我就行了嘛,这么一路吓唬我我当然跑了……对了,为什么当初不这么跟我说?哼哼……哼哼……”
绿娇娇冷笑看着邓尧,邓尧说:
“那全是国师的安排,你和我们家这么熟我怎么会对你动粗,要是我当国师,早就收买你了……”
“谁是国师?!”绿娇娇突然发问。
邓尧愣了一下:“这我不能告诉你。你要知道,一条好路放在你面前,事情顺利完成,孙存真也可以赦免,他没犯大过错,他只是失职嘛,现在这样就当是撤职查办过一回,回头戴罪立功还可以升一级……”
孙存真说:“你不用骗我,朝廷绝不会放过我。”
邓尧开心地说:“哎,你可以听到声音了?!”
无味大师插嘴说道:“厉害吧,他已经打通了天眼和天听,他听得比你还清,呵呵呵……”
绿娇娇等大家说完废话都静下来了,冷冷地问道:
“幺哥,你也是修道之人,第三戒就是戒口是心非,你老实告诉我,国师是不是我哥?”
邓尧看着绿娇娇的眼睛,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绿娇娇又说:“我爹是风水大师,他亲自给太爷点的龙穴名为凤凰展翅,以青原山为廉贞祖山,青龙方文笔官印高起,家中长子必定官拜三公,可是我哥却说他是翰林院的穷教书?开玩笑,再说我十年不见他一面,他一出来我家就被砸了,不是他还有谁?”
邓尧用力地摇摇头说:“唉呀我就告诉你吧,广东不愿加入朝廷的风水师全部都被问罪了,你哥一片苦心不想你误入岐途,他看我有老婆孩子,所以安排我住到你旁边照看你,要是其他的风水师早就咔嚓了……”
“哦……原来是这样……”绿娇娇心里的迷团全部解开,她要做的只是看大哥安清源如何把这场戏演下去。
邓尧有点着急地说:
“娇娇,快点办完事把龙诀给了你哥,我们都可以收工,搞那么多事干嘛呀?”
无味大师也笑着问绿娇娇:
“对呀,搞这么多事干嘛呀?”
绿娇娇没有再说话,她站起来走出灌木丛,走到可以看到山下的坡面上,其他三人跟着站起来,事实上挤在那里说话也太逗了。
绿娇娇回头问邓尧:
“幺哥,你为什么要鬼鬼祟崇来这里,而不能光明正大?”
邓尧说:
“这还用问,上边下令要杀他,我现在是抗命行事,当然要偷偷来。”
“幺哥,我知道你是好心人,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上边下的命令和你自己的意愿不同……一个不能让官员心甘情愿做事的朝廷,还值得你卖命吗?”
邓尧一步窜上来把食指放在嘴巴上说:“嘘,你想反啦,千万不要说这种话……”
绿娇娇笑一笑,招手把三个人都叫到一堆,小声对他们说:
“我早就反了,我点出了可以推翻清廷的天子龙穴,新的天子很快就要登基,他还欠我一万两黄金……”
邓尧大惊失色,绿娇娇一手用力捉住邓尧的手腕,低沉而急速地说:
“幺哥……你知不知道龙诀是什么?”
“是风水书?”
“你说是什么风水书?”
“不知道,我是道士,我只懂一般常用的风水。”
绿娇娇的手一直紧掐着邓尧的手腕:
“那是天子风水术,立天子用龙诀,斩天子用龙诀,龙诀一出天下必改朝换代血流成河百万个人头落地,你想不想我交龙诀给他!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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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4: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O八)将军披甲

邓尧被唬得一愣一愣;孙存真头戴方巾,脸上垂着一块窗帘一般的黑布,可是从动作上也可以看出他马上正视着绿娇娇,对她突然提起的天子风水术大为震惊;只有无味大师总是那个笑咪咪的神情,抬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象完全至身事外过来看热闹的街坊大伯。
绿娇娇斜挑杏眼盯着邓尧,邓尧结结巴巴地说:
“不……不是吧,有没有这样的风水呀?”
绿娇娇从他腰间拔出佩刀,在他眼前亮一亮,然后又“噌”一声插回去:
“你是军人吗?你要杀人吗?你们神霄派最擅长呼风唤雨,行雷布电,本应为天下百姓带来甘露、润泽良田,你带刀干什么?那是因为你上司要你们带,因为你们根本无法用银子和官职收买到龙诀……”
然后绿娇娇放开邓尧的手,从自己腰间拔出左轮枪顶住邓尧的下巴:
“三个月前我是一个弱质女流,现在我要佩枪杀人,为什么?因为有人知道从我这里买不到龙诀,他只能逼!骗!抢!不惜杀我的朋友,杀无辜的人,他就是我大哥安清源。宫里什么玄学宝典都有,为什么他却要来抢龙诀?堂堂国师为什么天天在净居寺低三下四的挖萝卜,装疯卖傻也要得到龙诀?因为只有龙诀才是真正改变天下的风水,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知道是什么吗?知道吗?”
邓尧真是被吓住了,他说:
“我们做下属的也不会问上边太多事……唉,反正很难讲清楚,娇娇,朝廷始终是朝廷,不会自己搞垮自己,就算龙诀是很厉害的东西,朝廷得到了也不会用来破坏自己的江山……”
绿娇娇垂下拿枪的手冷笑道:
“哼哼……你也看到芙蓉嶂的事情,你们把老百姓的祖坟刨了,把整条龙脉破坏,让整族整村的百姓受灭门之灾,就只是为了一个人可以永远当皇帝,一些人永远当清廷的奴才,你说这样的朝廷得到龙诀后会干什么?这样的朝廷会不会爱护这个江山?你想不想我为了朝廷官禄卖掉龙诀?你也有老婆孩子乡亲父老啊幺哥……”
邓尧已经无话可说,他看看众人重重地叹一口气,然后向大家拱拱手,身形向后一退遁入黑暗中。
绿娇娇激昴地演讲完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反手把枪插回腰间枪套,对无味大师和孙存真合掌一拜:“两位大师,散场了,娇娇回去睡觉。”然后转头就溜回净居寺。
孙存真背起无味大师无声无息地向青原山的最高峰飘去。


第二天一早,绿娇娇梳洗完毕走出房门,看到安清源也刚好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笑一笑,都觉得对方睡眠不足而且意味深长。
安清源走过来说:
“小茹这么早啊,一会二哥上山看我们,我们一起去给爷爷扫墓好吗?”
绿娇娇顺从的点点头说:“回来这么久了,难得哥哥们都在,去扫爷爷的墓当然好了。”
“啊……那好,你在厨房做事的时候准备些拜祭用的糕点和香火,我们午饭之后就上山……”
绿娇娇说:“要准备酒吗?
安清源用手摸摸头,提了提眉毛说:“禅寺里没有酒,二哥那里有吧……呵呵……”
绿娇娇低头掩嘴笑笑说:“我都闻到酒味了。”说完转身就走到厨房去。
安清源看着走出僧舍园门的绿娇娇,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一皱。
中午二哥安清远果然带了一大箱好吃的东西上山,然后在安清源的组织下和大家去给爷爷扫墓。
安清源提议让安龙儿一起去见识一下,杰克是贪玩的人,伤好得差不多当然想出去散散心,于是大家向无味大师告了假,一起拉马离开青原山。
吉安府在青原山的西方,和青原山一江相隔;安家的祖坟在青原山东方嵩华山,从净居寺骑马前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
从青原山小心拉马下山,又在田野平原间飞奔一个时辰,最后登上一段陡峭山路,当到达山腰,众人回头看去,都不禁为眼前风景叹为观止。
向西回望去,脚下是山峦叠嶂,远处是青原山两个高峰,最远处隐隐见赣江如银线一般缠绕在大地上;再看向左右两边更是气势磅礴,原来两旁的山翼开阔高耸,有如凤凰振翅欲飞,全局生机勃勃,动静相宜。
大家下了马,安清源熟悉地走到一个草窝中,让大家一齐动手扫开枯草,慢慢现出一个四方盒形状的石墓。墓碑上写着“安公泾奇之墓”,小字刻着下葬时间造葬人名和坐向卦线,最侧面还刻着四个字,“凤凰展翅”。
大家清理好墓穴,除了杂草,看到微微拱起的墓顶上整整齐齐地铺排了许多手掌大的铜板。绿娇娇用手擦一擦铜板,铜板发出柔和的紫铜色,这是上好熟铜才有的色泽,没有一点生绿锈痕迹,她惊奇地说:
“哎呀,怎么有这些铜板,我小时候都没发现呢?”
二哥安清远也走过来看看:“是哦,我也没有印象,这是干什么的?”
安清源正在摆放糕点祭品,他抬头看了看说:“可能是爹为了保护祖坟加上去的吧,这样可以包住里面的石棺。”
安龙儿和杰克也过来看看,安龙儿一看就说:
“咦?这不是将军披甲局吗?原来真有这种风水局……”
一听到安龙儿这样说,绿娇娇和安清源都停下来看着安龙儿,又看看对方。
安龙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不知所措地左看右看。
绿娇娇和安清源站在原地无语对视着,气氛突然诡异。
连安龙儿都可以看得懂的将军披甲局,绿娇娇和安清源居然都没有看懂?不,只是他们两人都在说谎,而且知道对方在说谎。
将军披甲局专催武贵,配合旺山旺水,可以转文贵为武贵,独拥天下百万甲兵而权倾朝野。
绿娇娇和安清源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再装傻已经没有意思,这是一个摆明了要准备天下大战的人所做的风水手笔,这个人要么是安清源,要么就是父亲安渭秋。
绿娇娇慢慢后退几步站到杰克身边,杰克和绿娇娇相处久,对这种气氛也非常敏感,而且他早就对安清源高度怀疑,现在安龙儿无意点破将军披甲局,杰克马上意识到绿娇娇退到他身边,是希望得到他的掩护,他用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示意准备好了。
二哥安清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反而问安龙儿:
“龙儿也会风水呀,给我们说说这里的风水嘛……哈哈,听爹讲风水多了,大家听听龙儿讲应该很好玩,说说看……”
安龙儿看看安清源,又看看绿娇娇,感觉到很不对劲,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绿娇娇的眼睛还是冷冷地看着安清源的脸,嘴上却说道:
“龙儿你就说说吧,你怎么看这里的风水?”
“是,娇姐……”安龙儿转头看向西方的青原山方向:“墓碑上为这个穴喝象为凤凰展翅,可见是因为这里是龙脉开帐结穴时,龙虎边并不内抱,却出现左右高高展开的气势而定名。
这里的龙虎两边山形展开飞走,主子孙四散,可是形势吉秀,所以子孙们会在千里之外名成利就,功名财运都在远方。”
安清远一听很开心:“对呀,这小子有两下,我可真是到了云南才知道什么是大钱,财在远方啊,好好好!说下去……呵呵……”
安龙儿又说:“这里前面有一排低小横脉拦在面前,象在龙穴前放了一张茶几,这是龙穴的案山,代表子孙后代衣食丰隆,富贵随手可得……”
安龙儿看了看绿娇娇,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安清源,安清源却招牌式地背过手转向山外,远远地看着青原山,象在认真听安龙儿讲解风水。
安龙儿看这场面,只好继续说下去:“凤凰展翅穴以青原山为砂星,青原山的两个主峰,一个高耸成文笔星,主大利官贵;另一个圆头盘底成金钟星,主大利财运;大概就是这样让两位大哥一个当大官,一个发大财吧……”
绿娇娇看着安清源把身子转向山外,精神没有那么紧张,她看看安龙儿,眼神和看安清源的时候一样冷若冰霜:
“还看到什么?只论山不论水吗?”
安龙儿从来没有见过绿娇娇这样看他,他觉得唇干舌燥,咽一口口水说:
“水……水是这样的,远方的赣江盘绕在凤凰展翅的大局之外,水情温和洁净,使这个风水局气运绵长,雪心赋上说:山外山稠叠,补缺障空;就是说这里穴前案山和富贵山星可以弥补龙虎飞散的缺点,使这里依然可以成为好局。
下一句口诀是:水外水横拦,弓圆弩满。就是指前面青原山外有赣江环流可以保佑后人……”
绿娇娇打断安龙儿的话:“不是问你赣江的水,我是问你青龙方的水。”
安龙儿的额上冒出冷汗:
“左方青龙水……左方……”
绿娇娇圆睁杏眼,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喝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没学会看风水就先学会看脸色,说谎的人没有资格做风水师,说!”
二哥安清远怔住了,杰克也走到绿娇娇身边拍拍她的肩,她一手拨开杰克的手,安清源依然背着手看着山外。
安龙儿转身看着左方的山下说:
“青龙方两河汇成三叉水口,合流注入赣江,本来是大吉之象,一来包裹了开缺口的青龙方,二来也主家里生的女孩子聪明伶俐福慧康宁,可惜汇流的两道河流一道清白,一道黑浊,玉带水汇成了裙带水,主家门生女为娼妓……”
绿娇娇一转身走到坟墓旁边,用手拍着墓上的铜板说:
“龙儿你说,这是什么?”
安龙儿最不敢说的话都说了,说真话有惯性,他冲口而出:
“这种镶墓法叫将军披甲,可以把风水局中的全部龙气转化为武贵之气,子孙拥军百万,纵横天下。”
绿娇娇追问道:“那一房可以得武贵?是男是女?”
“将军铜甲在墓身,全部子孙都将会投军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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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O九)随缘

安清远看到绿娇娇辞严色厉,走到绿娇娇身旁抱抱她的肩说:
“小茹,聊聊天罢了,龙儿开玩笑的,不要太认真……嗯……”
绿娇娇看到安清远出来打哈哈,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走到山坡前看着左方三叉形的河流。富水河从富田镇那一边远远流过来,水色清亮;从脚下崇华山发源的泷江九曲十八弯地从山上流下,本来正是风水中最有气势最为吉祥富贵的九曲水绕明堂,可是经过左边的夏值镇却变得黑浊不堪,一黑一白两条河在夏值镇前交汇成一股浊流进入赣江。
因为水受到污染,九曲玉带水已经变成九曲裙带水,绿娇娇心里很清楚,她的命运就从这里改变。
多年前夏值镇开始有农民做起小作坊,从染布造纸到小首饰以至做西洋镜的都有。这些作坊主大多从广州的洋作坊那里学到一些手艺,回来后就仿造生产洋玩艺。
有些原本设在吉安府的作坊,因为整天敲打吵闹或是有刺鼻的味道,都被官府赶出县城。可是他们为了货运方便,却没有离开吉安府码头太远,只在赣江对岸的青原山脚下集中起来,成了一个人数不少的作坊镇。
作坊主在这里买地建房,又招收农民打工,工作不粗重又有颇高的收入,当地农民看到自己家乡人来货往一片兴旺,初时都很高兴。可是没有多久农民们就发现出了问题,河里的死鱼越来越多,河水越来越黑,镇里的民风不如过去淳朴,离开村子到外地的村民越来越多,田地庄稼一年比一年差,大家开始怀疑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
当年绿娇娇的父亲就为值夏镇解决过这类纷争,可是最后村民和作坊主之间还是无法控制地发生了武斗冲突。当官府前来调停,因为作坊一向赋税不少,作坊主有足够的银两贿赂官吏,于是官府在处理上按常规拖拉到底,一任一任地换官员,事情就是没有解决方案。
时间长了,离开的就是当地农民,留下的全是作坊主和工人,泷江下游完全变成黑水河。
也就是这个时候,绿娇娇被父亲用大人情送到白鹭洲书院,成为全书院唯一的女学生。
绿娇娇从小就知道父亲布下的风水局决非等闲,一直带着梦想快乐地生活。可是泷江色变根本不为人力所控制,更令绿娇娇想不到的是,当玉带水变成裙带水,对自己的影响是如此之大。
这不是一个风水局的五行破解问题,而是整个大风水环境的破坏,逃无可逃救无可救。选一个风水吉地需要技术也需要运气,重新选地迁葬先人谈何容易,所以他们的父亲在看过全局风水的破坏程度,确定只涉及到幼女安清茹之后,为保证两个儿子大富大贵,决定唯持原局,对不利女儿的风水死症只好搁置。
她的大哥二哥都知道她在白鹭洲书院发生的风化丑闻,所以这次再见面,大家都回避不谈那个时候的事,以免触到绿娇娇的痛处。看到她居然主动提起,她的两个哥哥完全理解绿娇娇心里的无奈的悲愤。
绿娇娇出神地看着发黑的泷江,安清源转身到坟墓前上香磕拜。二哥安清远安慰了绿娇娇几句,也到坟前上香去,只留下绿娇娇站在山坡。
绿娇娇转身看着两个哥哥磕拜的背影,也看着坟墓上的铜甲,她估定将军披甲局不是安清源的作手,如果是他做的,他又怎么会主动提议上来扫墓呢?更不会把铜甲披在整个坟墓上让一家子女全部投军从戎,这一定是父亲的安排。
绿娇娇恨自己的父亲,可是依然在想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安排?现在父亲又在哪里?
其实无论想不想,答案就放在面前,那就是无味大师。
无味大师说了,他们什么都不用问,三十天后,他会告诉大家。那么现在等待就是唯一可以做的事。
绿娇娇在等,安清源也在等。
大家沉默地下了山,回到净居寺后不再有说有笑。双方心照不宣之下都非常明白,一切装模作样已经没有必要。无味大师不时走过来看看他们,绿娇娇和安清源之间的冷漠他看在眼里,可是他仍是那一付笑咪咪的样子,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孙存真也没有再出现在大殿以外的地方,无味大师说他在修道,快要皈依佛祖了。
安龙儿天天跟着宫部良藏上山砍柴学剑法;绿娇娇和杰克每天都吃饱睡好,锻炼体能和苦练武功;安清源和过去一样每天和堀田正睦一起到菜田里劳作,经常小声地说话。
过于平静的净居寺里弥漫着一股大战在即的气氛。

无味大师从安家兄妹进来的第一天起,就每天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原来无味大师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年。
他和安渭秋十年前已经是好朋友,三年前安渭秋来到净居寺留下一张纸,纸上写了三个字。安渭秋对他说:如果有一天我的孩子来找你,你就等到我的三个孩子都来齐了,在他们之中选一个你最喜欢的交给他。
无味大师问过安渭秋这是什么意思,安渭秋笑而不答;无味大师又问他喜欢的孩子应该具备什么条件,安渭秋说依你个人喜欢就好。
果然被无味大师等到这一天,安渭秋的三个孩子一起来到净居寺。他见过绿娇娇,喜欢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女孩,因为他自己也是鬼灵精怪的性格。可是无味大师没有见过安清源和安清远,如果不好好观察一段时间,怎么会知道哪一个孩子更可爱呢?于是他把大家都留下来住三十天。
从绿娇娇偷偷和他合计到后山见邓尧那一天起,无味大师知道了龙诀的始末,也知道了安渭秋留给他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龙诀如此重要,让他庆幸自己没有轻率交出安渭秋的留言。
多天的观察中,他看到大哥安清源醉心国事,心怀天下,可是为人谋略过于老到,以至时常好事多为;二哥安清远胆大妄为,贪财仗义,心思不可谓不细,只是目光略嫌短浅,只怕什么到了他手上也会成为求财的本钱;小女儿绿娇娇心地纯洁,说她贪财不如说她贪玩,她是个玩心过重的人,好奇冒险的性格让无味大师觉得她总有一天吃亏在这上面。可是这种人正是活得最有滋有味的人,加上绿娇娇尽管无心国事,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有着执着而柔软的心,这最让无味大师喜欢。
无味大师是安渭秋的知心朋友,当然知道安渭秋的想法,他留下的信息太重要,而每一个孩子在自己眼里都是最好的,自己又怎么决定该交给哪一个孩子呢?这种情况下,最好莫过于由自己信得过的局外人来选择。
无味大师明白,安渭秋让他代表天下人去选,而无味大师却只能代表自己。
无味大师心里暗笑,老安啊,你知道我一向和死人开玩笑,现在你不在场却把选人的责任扔到我身上,我只会按自己的喜好去选了,别指望我代天下人办大事。
我是大和尚,就喜欢有禅意的孩子。
到了第二十八天,无味大师叫绿娇娇到他的禅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从书里抽出一张纸,对绿娇娇说: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字,他说如果你们几兄妹来到这里,让我选一个喜欢的孩子交给他。我看你最好玩,就选你吧。”
绿娇娇接过那张纸一打开,看到父亲亲笔写的三个字——天师府。她一言不发地走到香灯前点火烧纸,然后凝重地向无味大师合掌一拜,就退出房门。
无味大师看着绿娇娇的背影,突然哈哈大笑说:“果然没有选错人,有禅意,哈哈哈哈!”
绿娇娇出去后照旧到厨房做事,找个机会和杰克说,叫上安龙儿中午收拾行李,不要再到处去,随时准备出发。
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三人瞅个空悄悄走到马房,杰克解开自己那两匹马,绿娇娇却把大哥安清源的马牵出来骑上。三匹高头大马从净居寺的后门悄悄下山,一溜烟向着龙虎山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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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4:4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一O)舍近求远

无味大师和孙存真站在净居寺大雄宝殿的殿顶上,满山黄叶萧索,下山的小路上扬起一股轻尘,三匹快马无声无息地从他们的视线消失。
无味大师看看身边的孙存真,他的脸一直看向小路的尽头。他对说存真说:
“你已经打开了天眼和天听,离佛境只有一步之遥,不走下去可惜啊。我想留你在这里参悟佛法,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留……”
孙存真转过脸对着无味大师,他穿一身紧袖黑僧衣,头上的方巾上垂着一块黑幕,要想有礼貌地对人说话,就要用脸对着那个人。
“大师,人为什么要参禅念佛?”
无味大师这些年来回答过无数这种问题,早就有官方答案,他微笑着说:
“离苦得乐。”
孙存真说:“我不觉得苦。”
“如果要你留下来呢?”
“苦。”
无味大师笑着摇摇头说:“你这是痴……当你觉得苦的时候,就回来吧。”
孙存真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大疑问,他单膝跪在无味大师面前:
“敢问大师……”
“唉……”无味大师知道他想问什么,他一手按住孙存真的头顶说:
“天地一心,生死一如……去吧……”
孙存真磕谢过无味大师,翻身跳下大雄宝殿,也拉出马从净居寺后门离开青原山。
无味大师回到自己的禅房,就看到安清源脸色阴沉,急匆匆地走进来,他向无味大师合掌行了个礼开口就问:
“大师,小茹已经离开这里了?”
无味大师笑着点一点头说:“是呀。”
安清源象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无味大师:
“请问我父亲留下什么在你这里了?你交了什么给小茹?”
无味大师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安会留下东西在我这里呢?你不是应该问我知不知道你父亲在哪里吗?”
安清源气得仰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味大师,事关国家兴亡,请不要和清源开玩笑,你已经把我们拖在这里一个月,你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个交待。”
无味大师说:“你父亲三年前来过,他说知道天下不太平了,为了保证自己的身后事,留给我一张纸,让我在你们三兄妹中选一个我喜欢的交给他,呵呵……我已经交给小茹了。”
“纸上写什么?”
无味大师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松地说:“我能活着等到这一天,看到你们一齐来到净居寺,总算没有让自己带着一个迷团死掉,真安慰呀。”
安清源听出来,这是无味大师告诉他,自己随时准备赴死,想让他说出来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他的手背在身后,拳头捏得格格作响。无味大师又问道:“老安还活着吗?”
安清源恨恨地看了无味大师一眼,拂袖转身而去,无味大师却叫住他,往他手里放了两饼普洱茶:“清源,你自己留一份,另一份替我交给老安,这是上好陈年普洱,不要浪费了。”说完轻轻地拍了拍安清源的手背。
安清源一肚子火发不出来,拿着两个茶饼走出净居寺门,穆灵穆拓已经牵着马在门前等他。他一见穆灵穆拓便发问:“他们发现绿娇娇走了没有?”
“发现了,已经跟上。”
“这次不能远远吊着,一追上马上活捉绿娇娇,杰克、安龙儿、孙存真三人一经发现,就地处决。你们马上从绿营调三十个马兵,两个时辰后在青原码头会合出发,等我下山看过他们那边的情报再具体布置,去吧。”
然后安清源再回到净居寺的僧舍,走入堀田正睦的房间。

绿娇娇、杰克和安龙儿悄悄下了青原山,就沿着赣江北上。
绿娇娇已经换上一身男装短打衣服,头上包着头巾。三人的马上都挂着两箱早就准备好的食物用品,安龙儿的马背上有两个大筐,一边是餐具和干粮面粉大米,另一个筐里坐着大花背,它一直把头伸出筐外好奇地看风景。
在绿娇娇的带领下,他们把马赶得飞快,一跑就是几个时辰,直跑到马匹浑身汗水,才在山间的泉水旁边停下饮马小歇。
安龙儿把干粮拿出来分给大家,绿娇娇才有空给他们讲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自从安渭秋的两个儿子离开家之后,绿娇娇的母亲也因病去世。他很少独自在家,总喜欢带着小绿娇娇到处去游玩,登山证穴,直把小绿娇娇当成掌上明珠,成天讲风水故事逗她开心。
待到绿娇娇长大一点,安渭秋就开始教她学习风水,还教她修习女丹功法。绿娇娇天资聪颖,很快就把杨公风水把玩熟捻,还学得一身正宗的天师道法。
后来安渭秋找个一家团聚的机会,说出家藏龙诀的秘密,绿娇娇就开始想办法看一看龙诀风水是什么。这是一个风水师正常的好奇,在风水学中,一山还有一山高,学习风水就无穷无尽的印证和探索。
她天天磨老爹安渭秋要看龙诀,安渭秋看到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一个小女孩子就算知道一些龙诀风水,也不会搞出大问题,于是他从书房里翻出两本手抄本给绿娇娇看着玩。一本是专门寻找天子龙脉的《寻龙诀》,一本是为控制天子龙脉之气的《御龙诀》。
他认真地告诫过绿娇娇,让她看前两本龙诀,只是让她知道天外有天,她绝不能说出有天子龙诀,也不能说出自己看过或者会用,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最后,安渭秋还要绿娇娇背下一句口诀,说按口诀就可以找到最后一本《斩龙诀》。
口诀只有一句话,绿娇娇一看就可以记住,之后她就时常研究口诀中的含义,把家里家外,以至爷爷的祖坟四周都翻了无数遍,就差没有挖出爷爷的棺材出来看看,可是从来找不到《斩龙诀》。找了几年后她慢慢死心了,因为长大后知道自己始终是女孩,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传也轮不到自己,都只因父亲太宠爱自己,才有机缘看过头两本,自己实在不应该再奢求什么。
现在无味大师给她看到天师府这三个字,她马上明白父亲要她背下的口诀没有错,只是地方错了。只要让她到了天师府,她就可以按口诀找出藏着《斩龙诀》的地方。
安龙儿好奇地问道:“天师府在什么地方?距离这里远吗?”
绿娇娇一边吃饼喝水一边说:“天师府在江西龙虎山,距离这里很远,我也没有去过……”
杰克说道:“我们可以在路上问问人怎么去,你一下山就往北跑,是乱跑的吧?”
“不是乱跑,我看过江西地形图,我们家以前什么图都有……”绿娇娇咽一口大饼说:“龙虎山是天师道的发源地,那里住着承传了将近二千年的历代天师。”
杰克惊讶地说:“喔!二千年的家族,我也可以去看看了!”
绿娇娇说:“从这里出发有两条路,一条是远路,虽然比较顺利,可是路上关卡也多,我估计要走十五天;另一条是近路,全是山路,当然基本上没有官兵关卡了,大概要走十天,你们说要走哪一条?”
安龙儿说:“这要看你赶不赶时间了?”
“很赶!”绿娇娇说:“现在大哥必定知道我得到了一些找到《斩龙诀》的线索,突然偷偷离开只能有一个原因……”
安龙儿接口说:“就是要甩掉他们。”
“不,我的八字他们知道,我永远也甩不掉他们,我只能和他们比快,先一步得到《斩龙诀》,所以他们会极快速地追杀你们,再把我活捉……”
安龙儿听绿娇娇这样说,于是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我们赶时间的话,当然是走关卡少的近路了,反正也甩不掉他们,不如减少前面的阻拦。”
杰克却说道:“我不这么看,如果我们进了山,就很难快马跑动,他们只要和我们比体力,我们就会被追上。可是如果是走远路,我们一来可以快马飞跑,二来可以在危险时混入市镇和人群,在路上也容易得到补给,反而没有那么危险。”
安龙儿听了也觉得很道理,不禁频频点头。
绿娇娇说:“对,我也是这样想,行军之道宁远勿险,在顺利的大路上走多几步,反而可以更快更安全地到达。”
安龙儿说道:“我还是担心大路上关卡太多,我们在吉安府码头就被官兵查过一次,差点出事了……”
“嗯……”绿娇娇从鼻子里喷了一气,一手托着腮帮想法子。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绿娇娇和杰克“啪”一声拔枪上膛闪到树后。
安龙儿却向马上的人扬起手来,大家看到马上的人一身黑衣,马背上架着长棍,正是孙存真从后赶到。
安龙儿首先跑上去,高兴地说:“我还以为你留在净居寺了,你怎么可以找到我们?”
绿娇娇也跑到孙存真身边笑着问他:“你还用阎王吊魂咒跟着我吧,那针不是被我没收了吗?”
孙存真翻身下马就说:“快收拾东西,他们在后面追来了。”
说完和大家一起把行李架到马上,绿娇娇还在问他:“你还没有说呢,是不是用吊魂针了?”
孙存真停下来,用脸上的黑布对着绿娇娇说:“我是用第六识看和听,和你们不同……”
杰克也跑过来好奇地问:“你可以不用眼睛和耳朵,就看到听到了?用第六识看东西是怎么样的?是不是看得很远?”
绿娇娇一手推开杰克:“收拾东西走啦,以后慢慢再问吧……哎小孙,是不是真是可以看很远?”绿娇娇还是好奇得不行,孙存真却没空理睬她,只顾着架行李。
他们很快就整理好行装,上马准备赶路,绿娇娇却突然尖叫起来:
“我有办法啦!我们可以通过任何关卡,耶!”
三个男人回头看着绿娇娇,一脸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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