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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0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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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离开温暖的家,只身来到大城市,是什么感觉呢?茫然或者是惶恐?但我最大的感觉却是自由,在这里,我结识了很多谈的来的新朋友,他们都是玩艺术的,跟我年纪差不多,在他们的带领下,我看到了一个新鲜刺激的新世界,我为我之前的目光贫乏和在小天地里的洋洋自得而感到羞愧,用最快的速度,我溶入了他们,甚至比他们玩的还要疯。玩乐队,搞地下演出,纹身穿刺,行为艺术,人体模特,装朋克抽麻烟,我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尝试过了,我记得当时三里屯整条街的酒吧,没有一个我们不熟悉的。”
“在一次去郊区演出的活动里,我认识了江朋,他那时候是一个重金属的贝司手,一身黑色的皮衣,面孔苍白,漂亮的吓人,我们两个很快就好的不分彼此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迷恋过一个人,是的,是迷恋,好象被鬼附身一样,只想在他的身边。他本来是学黑管的,但是他跟我说,他想成为一名歌手,能让台下的所有人都为之痴迷的歌手,尽管在我看来,他的嗓音实在不适合干这个,但这并不妨碍我爱他。”
“第二年的考试很顺利,我成功的进入了首都音乐学院,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简直是一连串的灾难。”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贝的话突然停住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周玲仍然用魅惑的声音问道,她知道女孩已经说到关键的地方了。
出乎意料的,秦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脸上出现了犹豫不绝的表情,显然正在挣扎。
“这都不肯说出来吗?看了你受的打击还真的不小啊。”周玲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站远点,我要用点真正的力量了。”
后面的话显然是对梅宝和纪生说的。
纪生疑惑的退开了几步,随即不可思议的看着周玲的脸。一层极淡的烟气笼罩在周玲的脸上,轻轻晃动的烟雾让周玲的面孔显的那么不真实,一股动人心魄的魅力从周玲的身上散发出来,在那一瞬间,纪生觉得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他只想扑过去,趴在她的脚下,哪怕为她而牺牲自己的一切也心甘情愿。
“不要看。”梅宝用手遮住了纪生的眼睛:“看久了你会迷失在那里的,那可是千年狐妖与生俱来的魅惑之力啊,平时周玲是为了避免麻烦,自己把这种力量封住了,即使现在她所发挥出来的,也不过原本力量的百分之一,否则的话,就是大罗金仙也抵挡不住啊。”
周玲又开口说话了,但这次她的声音和以前的截然不同,纪生相信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使,那么天使的声音就应该是这样的,让人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意志,只想按照她的话去做。
一滴眼泪从秦贝的眼里流出来,她终于继续讲述她的故事了:
“首先是爸爸的突然到访,他去我的宿舍没找到我,大概在那里听了一些关于我的传闻,一直找到了我和江朋的住处,或许他去的太不是时候了吧,总之传言中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得到了证实,甚至还要恶劣。我和爸爸争吵起来,最后我对爸爸说,我不想再见到他,让他滚,当我的巴掌打在爸爸的脸上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一些说不出的东西,我的心里也是一痛,但我仍然冷着脸赶走了爸爸,我不希望任何人干涉我的选择。”
“这件事情父亲并没有和母亲说,但是每月寄给我的生活费就没有了。但我不在乎,我有江朋呢,我们平时多接一点草鸡班的演出,吃喝至少没有问题。但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到了第一学年快结束的时候,功课越来越紧了,我还要准备期末作业,江朋一个人挣的钱根本不够花,而下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但最糟糕的是,我怀孕了。”
“感觉自己身体里孕育着另一个生命,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但我却为是否打胎而烦恼,我希望能够留下孩子作为我和江朋爱情的见证,但江朋执意要打掉,尽不住他三天两头的劝我,我最后也同意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江朋的一个秘密,原来他不止我一个女人,他们乐团里的那个女主唱和他的关系绝对不寻常,但是这个时候我能怎么样呢?我不知道偷偷的哭了多少次,但是却没有对江朋挑明过,我不知道那样的后果是什么,当时我唯一的支柱就是江朋,我不敢。但是我确实变的任性起来了,我坚持要生下孩子,无论江朋怎么劝我,我只是变的越来越坚决。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只是为了看江朋为难的样子吧。”
“手头的钱越来越紧了,我们搬到一间地下室去住,几平米的一个小屋,除了一张床几乎找不到其他的东西,那时候我的肚子已经显形了,根本不敢回学校,但我把小提琴带来了,没事的时候就站在那张大床上拉琴,我还在为我的期末考试做准备,从没有想过以我这个样子恐怕根本没有办法参加考试的。拉的最多的一首曲子是柴科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深沉婉转的曲调能让我当时的心境稍稍保持一点平和,江朋常常一出去就是一天,留下我孤独的一个人呆在那所小屋子里,听着外面来回的脚步和车辆经过的声音。”
“有一天江朋忽然带回来一个胖忽忽的中年男子,他小声的对我说,我们已经没有钱了,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或许是麻木了吧,平静的做完了一切,毫不犹豫的又从那个中年男人钱包里拿了100块,那人说已经给过钱了,我说这是小费。我的娴熟连自己都吃惊。那人走了之后,江朋哭着跪在我的面前,跟我说他不是人,但是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为了我们的孩子,希望我能在这几个月里攒下一点钱,有了钱,我们就可以去正规的大医院,甚至可以用来交音乐学院下个学期的学费。”
“或许是我的平静吓到了他吧,从此他在我面前总是战战兢兢的,他对我变的越来越好了,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买上一大堆的东西,很多好吃的,没事的时候还找来些故事书给我读,说是启蒙教育,每天的洗脚水都是他端来端去的,我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唯一要做的,就是躺在大床上,等着江朋带着一个或者是两个陌生男人走进小屋。”
“当我挺着大肚子走进期末考试的礼堂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我当时已经知道自己因为长期旷课和行为不检点,被勒令退学了,但我仍然要来,旁若无人的走到几个考官面前,认真的拉完一首曲子,转身就走出去了,只有我自己明白,这是对自己的音乐梦的最后的纪念。当我踏出礼堂的时候,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前途,我的梦想,都不存在了。”
“从学校回来之后,我忽然痛哭了起来,是那种无法抑制的歇斯底里,江朋能做的只是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看着我,只要他一靠近,我就会疯狂的踢他,咬他,一直折腾到凌晨,我终于没有了力气,瘫坐在床上,两眼直直的看着天花板,我猜江朋一定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最后我说了一句:带我走,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事实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但当我真的和江朋站在属于这座古城的站台上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根本不能面对自己的亲人,我不能回家,绝对不能。我和江朋在车站旁边的一个小旅馆住下了。”
“孩子的来临是出其不意的,住在旅馆的当天傍晚,阵痛发生了,讽刺的是,江朋找来的人,最终还是个江湖郎中,是旅馆的人帮忙给找的一个所谓“老军医”,看到那人指甲里的泥我就觉得恶心。所幸最后生产总算顺利完成了,抱着皱巴巴的小宝宝,我心里说不出在想些什么,迷迷糊糊的,我进入了梦乡,这是我一直以来睡过的最恬然的一个觉。”
“我没想到的是,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事实上,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事情的结局了。江朋,我喊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有房间里脱落的墙皮,丑陋的和我对视。就连我那个还没有来的及取名字的小女儿,也不知所踪了。我挣扎着爬起来,我们带来的背包还在,但里面的五万块钱已经没有了,其中四万是我在地下室的几个月所得到的收获,另外的一万是爸爸给我寄来的学费,最终他还是谅解了我,但我却已经用不上了。旅馆的服务员告诉我,那个男人带着小孩离开了,临走垫付了一个星期的房钱,而且要转告我,叫我不用去找他了,他和那个小孩都永远不会在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了,还叫我休息几天,就回家吧。服务员说的时候一脸幸灾乐祸,或许这种事情他们见的并不少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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