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2:47
1922年10月28日 星期六
关于发现古墓之地的“猜想”:读者会问,一个古墓怎么会失踪3500年,人们怎么知道寻找它的地方,这样问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即使古墓被世人所承认,但经过了3500多年,东西确实被放错了地方。金字塔不易消失。但对于阿托姆-哈杜朦胧的假设:我们的角度太低;他的古墓(就像阿谢普苏的第一次尝试)建在峭壁中间的裂缝里面,然后被碎石覆盖,这样做很容易被忘记。气候与侵蚀作用也会让石块和泥土将古墓覆盖。奴隶们在附近建造了另一座古墓,这样可以使挖出的泥土盖在先前的古墓之上,让它隐藏得更好。或者他们在更老的古墓入口处建造自己的工作棚。今天笨拙的建筑师们也许会挖土,然后将土倾倒在不为人知的古墓上。或者古墓的前部也许与某些东西相似,它的正面不值得大家驻足观看。
古墓也许不想从外部引人注意,显然我们的阿托姆-哈杜也是一样。因为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天:从希克索斯逃到北部,经内陆逃到南部。贵族背叛了他。与他对立的国王们在尼罗河沿岸各处建立自己的王国。简直就是世界末日,不夸张地讲:这是传统、文化、日常生活和公正权威的末日。回顾清晰的过去,我们或某个第十八王朝的迟来者,仍在舔镀银勺子的幼年王子总会走过来说:“胡说,这只是中间期,你看,90年到100年之后阿赫摩斯和卡摩斯王子将会完成驱逐侵略者建立政权的伟业。”但当你看到自己的世界正在倒塌的时候,那未来只能是相信宿命者的一丝微弱的希望,而且你可以看到在你面前只有永恒的绝望。
阿托姆-哈杜瞪着愤怒的眼睛
当外来者掠夺他的土地。
他将一同带入沙漠的
是所有的金子、神灵、妻妾和(碎片)。
——第十七首四行诗,仅在片断A上出现,《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1920年柯林斯·阿莫卢斯文学出版社出版;新版将于1923年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如果新版不会受到德·布鲁根的影响。
现在,请注意,阿托姆-哈杜显然希望谨慎地处理他的坟墓。他是被逼无奈的,不像前任和继任的国王,因为他不仅要将他的不朽带入坟墓,而且还要把他认为即将灭亡的埃及的全部带入坟墓。不仅仅是盗墓者,还有他需要保卫其安息之地的挥霍的继承者,一个完全陌生的种族,所谓的希克索斯人(后来的一个埃及王朝),将会占领整个何露斯、伊希斯和拉的土地。因此,他的古墓那时将会(现在也会)深藏着所有的财富、艺术品和其它珍品。
真理和正义之神已将我抛弃;我撕乱头发;
当我需要她,定要拥有她,将张开她的身体;
她证明自己是薄情的荡妇,
她仅适合从后面被我玩弄。
——第七十二首四行诗,片断A、B、C上均出现过,《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柯林斯·阿莫卢斯文学出版社,1920年;哈佛大学出版社,1923年。
阿托姆-哈杜对真理和正义之神使用了恶毒的语言,而他的世界正在分解,这为我们提供了一些关于这个时代和这个男人脾气的理解。
但是,如果这首朴实的诗在文字上能够更加通俗易懂,就恰到好处了(尽管我们不需要达到哈里曼的程度:“秩序在崩溃,我已迷失/正义背叛我,不忠而且残忍/只让我看到远去的后背。”瓦萨尔和威尔森:“啊,但她很狡猾,那个真理和正义之神/她让我失败并嘲弄我,这个真正会卖弄风骚的女子/向我展示她的风姿/当国事紧要之时”)。
阿托姆-哈杜的卓越才华在这首诗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听,他在怒吼,不是为懦弱的逃跑而呼喊(用整个王国来换一匹马,仅仅是一匹马),但相反,他是为了与命运进行徒劳的战斗,用他的永生去对抗她不道德的阴谋,我们勇敢的英雄不再依靠无用的真理和正义,好像在说:“这种理想只会有益于秘密的访问。”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2:47
埃及的所有与我同死
我不会为被诅咒者留下任何东西。
懦弱之人与侵略者追逐我
但我会满足自己的渴望。
——第七十四首四行诗,只在片断C上出现。
我们可以对阿托姆-哈杜进行一系列有理由的猜想:
· 他被埋葬了。
· 他的古墓里埋有足够多的财宝与艺术品,因为埋葬这位国王恰好需要埋葬一个即将消失的王国的所有财宝。他的《训诫》的完整版本可能仍在他的身边,这将解开他的作者身份和我的学术研究中的所有疑问。
· 他被埋在《训诫》片断A、B和C发现的地点附近,每个片断被发现时的相互距离不到半英里。
· 他被埋葬在他的首都底比斯附近。
· 因为他死于帝王谷被作为国家大墓地启用之前,所以他并没有被埋葬在那里。
· 他的古墓没有任何标记而且隐藏得很好,也许高出地面许多,并不像卡特偶然碰到的为阿谢普苏准备的空墓穴。
· 因为他的任何遗物都没有被发现(他的统治和存在仍有疑问,让争论此事的俱乐部里的白痴们继续自娱自乐去吧),所以我们有理由得出结论:他从未被盗墓者发现过。他的古墓光荣地仍保存得完好无损,正等待着他亲爱的朋友拉尔夫。
· 因此他在德尔巴哈里,在峭壁里面,或者在它的对面,也就是我和马洛维发现片断C的地方,也是在我被派往土耳其之前我和马洛维画图猜测并意欲返回的地方。
我将躺在伊希斯的床上
我的舌头在她的尼罗河三角洲里游泳,
侵略者发现我的头颅
被包裹着放在一张狮皮上。
——第五十二首四行诗,出现在片断B和C上。
但是,他是怎样做到的呢?这是一个令人疯狂的谜团。在生命行将结束的混乱日子里,他是怎么安排建造并将财宝装满古墓的?他怎么会知道,他死(在战场上?在床上?在床这个战场上?)后他的躯体将会被运到那里,被做成木乃伊密封起来,然后迅速地被世人忘记?坟墓建筑师、坟墓装饰人员、工匠、目睹祷告的人(取出他的内脏并贮藏起来然后为他裹尸的神职人员)以及密封坟墓的劳工们,所有这些人都不想去揭开他们所知道的这个活人的坟墓吗?他怎么知道他的统治将维持到最后一刻,而且在深知此事的人想要扰乱他的安宁之前,他的世界会在一片杀戮中很快消失?但不管怎样,他做到了,为我们准备了埃及不朽的历史上最闪耀的古墓矛盾之谜,当然也为我准备了一次最辉煌的、最值得的发现,无与伦比的发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2:48
1922年10月29日,星期日
日志:今天我起得很早,几个小时后银行就开始营业了,但我却发现了……猫!可爱的几只小猫今天早晨出现在了别墅外面,当刚刚升起的金色太阳照亮尼罗河时,我很愉快地与它们分享了昨天在镇上买的食物和水,最后,装饰有传奇色彩的阿拉伯骑士图案的碟子被它们舔得一干二净。总共有三只猫,其中两只是公的,还有一只最可爱的橙色小母猫;我为两只公猫取名为拉美西斯和拉美西斯(当然是二世和六世),但如此少见的橙色小母猫只能叫玛吉。它的胃口很好,吃完早饭后,它会立即来到我的身边绕圈玩耍,或者轻轻地靠着我向我表示好感。古人的聪明之处在于他们能够在这种可爱的事物中看到邪恶女神:他们知道的要比事情的表面现象多得多。当玛吉用它那金绿色的眼睛看着我时,我好像马上感觉到了一种永恒的力量占据着这个躯体。它们知道谁是它们的朋友,而且它们立刻把我的膝下当成了崇拜之地。
我的父亲曾经养过猎犬,当然它们都住在狗窝里,最多同时养过五六百只英国和美国的猎狐犬、猎兔犬、小猎犬、小猎兔犬和安格鲁-法国犬。狗窝的主人(一个由25人组成的小组,他们都穿着和我父亲一样的制服)是我童年时一些最要好的朋友,尤其是当父亲出去探险的时候。当然这么多的猎犬住在一起时,这里就像是一个狗的社区,而不是家里的宠物,尽管我会将两只欢快的小猎兔犬放在庄园里陪伴我。我在狗窝主人的身边住了好几年,曾用那种极其崇拜和迷恋的眼光观察着这个拥挤但却受到过良好治理的狗的世界。到处都是狗的犬吠声,但穿着小丑式的肥大裤子和带翼头盔的主人能够随意控制叫声的开始和结束,这令我很着迷,所以我恳求猎犬主人让它们唱歌给我听。主人眼睛里充满了微笑,让所有这些畜生立刻呜-呜-呜地唱起来,甜美的和声传遍了整个村庄,每家每户的窗玻璃也会随之发出格格的响声,风铃的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孩子们都很高兴,叫喊着“特里利普什家的猎犬!特里利普什家的猎犬!”当父亲探险归来的时候,当然那时的声音都是动物自发吼叫的声音,甚至当他仍在几英里以外的地方,我们可以想象,这种声音要比他的气味传得更远,但传得最远的是他对它们的爱和它们对他的爱。
在好斗勇士的世界里没有和平,
没有女人感觉是对的,如果不久感觉是对的。
没有持久的舒适在(碎片)。
想了解神,只有用搔痒使脖子伸长。
如果在第十六首诗(只出现在片断A上)里没有确定发现神经错乱的部分,那只能说这是时代的错误,就像哈里曼所说的:“人类最原始的欲望(罪人——国王——诗人向着天空伸长脖子为神明的爱搔痒)。”我承认,在《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里我并没有将这句令人疑惑不解的诗文不合逻辑地译成与阿托姆有关的一种行为(用“搔痒”来伸长脖子),我现在相信这首诗所指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在这个问题上,说明性的象形文字比含义模糊的罗马字母表达得会更清楚。伸长脖子是狗被人搔痒下巴或猫从肩部到尾巴被人抚摸时的一种反应。
所以,也许有一天不求甚解的出版社会问:“特里利普什先生,是什么让你对阿托姆-哈杜如此感兴趣?为什么不是拉美西斯或者阿肯那吞,或者是根本不可能的图坦卡蒙?”我也许会回答说,国王和我都爱动物,我们可以从它们黑色的眼睛里看到智慧,还有早就被人类的眼睛遗忘了的同情心。
玛格丽特:你的猎犬,我们订婚那天的“野餐强盗”,我父亲的猎犬和马匹,阿托姆-哈杜的兽群,在很多古墓墙上发现的绘有萨卢基猎犬和大灰狗的图画,它们从一开始就跟我们在一起。这儿的三只小猫在早上被爱抚之后刚刚跑开,只要我在这里,我就希望它们明天能再回来。当我看着玛吉金绿色的眼睛时,我能够想象到,你在波士顿醒来,抚摸着安东尼和克莱奥帕特拉的肚子,直到它们的左后腿开始不停颤抖,就在那一刻我们在半路上相遇了,我们的手正抚摸着这些牲畜的肚皮。我希望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你能够坚持写日记。10月29日午夜刚过,你正在爱抚小狗并且想着我吗?
日志:我启程前往卢克索。现在不是购买太多东西的时候,但我查看了市场和集市、深巷和广场,试图带同样的行李,尽管它比在开罗时少多了,但我并不是很清楚。再次尝试,结果是徒劳的,索性不去想,如果我的财政资助者们现在破产了,此次探险的命运会如何。
有机会来到银行,自我介绍,告诉他们我的地址,然后请求他们一旦汇款问题解决了就通知我。事实上,到今天早上为止,问题还没解决。我只好提醒自己,波士顿的银行星期天是不营业的。
我再次横渡尼罗河,朝德尔巴哈里走去,用脚丈量路程,制定不经过温洛克圈定的警戒线或者阿谢普苏神庙而直接抵达片断C发现地点的路线。但我并不清楚怎么做才会最有效率。我记得当时马洛维在前方引路,感觉我们开始的地方,山一座接着一座:再远点儿,我说,兄弟,再远点儿。
返回别墅后。我准备好制图桌、小桌、笔记本和日志。将研究书本、翻译词典、唱片放在一边。准备每日工作用的饭盒、凿子、绳索等等。
在尼罗河岸边,太阳慢慢沉入了地平线,我回到了特里利普什别墅,外面并不比3500年前更亮一些,我们可以想象那时伟大的国王也许正在这片土地上散步,就像我刚才一样凝视着尼罗河对岸的黑暗;沉思着,当不可避免的结局来临时,他将怎样跨过尼罗河并将自己的血肉之躯隐藏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2:49
1922年10月30日 星期一
日志:在特里利普什别墅定居后,(刚回来的!)猫正在进食并被彻底爱抚了一番,我承认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的确在为今后的支出而烦恼过,但我已发誓不再浪费一分钟去怀疑我的资助者们。相反,我会给费那苒发去电报并用几个星期后热情洋溢的劳动场面再次鼓励他。
又是忙碌的一天,在艾哈迈德与我见面之前的几个小时里,我准备了可携带而又不易坏的食品,还有炊具、火柴和手电筒的电池等等。
当我回到别墅要吃午餐并与艾哈迈德见面时,诺德奎斯特一家前来拜访,他们真是好人。我让艾哈迈德等了一会儿,而我则向这对可爱的人介绍了我的准备工作、地图和图书馆,并自豪地带他们参观了特里利普什别墅。他们对此称赞有加,这让我非常高兴。共进午餐时,我帮助他们计划日程并告诉他们哪些古墓是值得费心思去观察的,而哪些则是次要的,之后他们起身向我和沉默的工头道别,他俨然一副慈祥而又孱弱的父亲模样。
艾哈迈德将会是一位出色的工头,我庆幸能够发现他。他非常敬业,从不微笑或者聊天。我向他解释我们暂时的但却最关键的挑战是雇佣足够的人手,把他们带到我们的挖掘地点,然后开始工作,但当特许权许可不攻自破之时,我们同样要保持谨慎(成功肯定会带来特许权,但同时我们一定要在形式上尊重事情完成的过程)。
温洛克和卡特仍未开始动工。我和艾哈迈德率先来到了现场,现在已经备齐了急于寻找工作而又兼穷困、强壮和没有好奇心于一身的工人们。我们暂时先雇佣了一部分工人,并为以后预订好了另一批。艾哈迈德咒骂那些想挖出图坦卡蒙国王的人,他有时说卡特的破产,有时又谈温洛克的犯罪记录;另外,他还说卡特和温洛克都曾使用鞭打的方式让当地工人站成一排,这使得下一季节的劳动力市场开始出现了疲软的现象。我对于这种做法的确不敢苟同,但我不希望在第一天就要惩罚他,而他的不恰当行为也会被我先记在心里。实际上,我们先由一个六位壮汉组成的活动小组开始勘探,包括我自己和艾哈迈德。明天黎明时分,他先点验骡子和骡具、重铁铲和镐、帆布袋、木制推车,尽管我现在仍未认清路线。我们的工作就快开始了。
玛格丽特:今天在集市上,我发现了你会喜欢的东西。一个是只玩具,这是为我们将来聪明可爱的儿子准备的礼物,我亲爱的女王,这个走路还不稳的小家伙肯定喜欢有父亲的陪伴(他会在不知不觉中接受未来成为一名传记作者的终身训练),而且他也会对埃及怀有特殊的感情。它是个揭开盖子即有小人儿跳出的玩偶盒,外表被绘成了砖造古墓的样子。一转动摇把儿,它就会发出鬼怪的可怕尖叫声,就好像有气体从完全密封的含碳酸饮料的瓶子里跑出来一样。噪音逐渐变大,直至古墓的盖子打开并出现一个假石棺,在它的顶端绘有一张国王的脸。继续转动摇把儿,石棺会突然打开,一个金装的木乃伊箱子会升起来。如果你再次转动摇把儿,这个木乃伊箱子就会慢慢打开,出现一个白色的、带着孩童般微笑的木乃伊,在它坐下的时候,可以通过它的亚麻布料不时地窥见一双可爱的蓝眼睛。
亲爱的,更可爱的是用泥做成的带有美丽图案的小雕像,它是一个迈着大步、身着束腰外衣、脚踏便鞋、戴着花冠的小人像,是一件不知名的中王国时期作品的精美复制品。最好玩的是它脸上狡猾的露齿一笑,真让人受不了,这不是普通的镇定的微笑,而绝对是不合时宜的恶作剧式的笑容。它与我在旅行中随身携带的另一件小雕像非常般配,就是我们俩在洛克·奥伯餐厅共进午餐时偶然碰到的那个(当时,茵吉独自在外面的咖啡桌旁徘徊)。
那时,你真是光彩夺目,爱情已经把你照亮,尽管当时我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你可爱极了,引用我让你读的一本书里的话。“这是真的吗?”你问,我狡猾的小猫咪,“当古墓关闭并被密封时,他们相信里面的每件东西都会得到重生吗?”
“是的。”我说,我为你的进步而骄傲。
“有盛宴的绘画会变成真正的盛宴,有美丽女孩的雕像就会变成真正的美丽女孩吗?”
“是的,亲爱的,你说对了。”我抬起头看着你,你正手握着那件美丽的小雕像:你,华丽的毛毯裹着你裸露的身体。“你老爸发现了这个从波士顿来的法国人,所以付钱让他雕刻了我的样子。我在想,也许如果你把它放在你的房间里,当房门和电灯都关上时,你就会发现点什么,是吗?”
明天我就要去挖掘地点了,但今夜我们会一起呆在别墅里,我的玛格丽特,在我的旁边出现。晚安,亲爱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2:50
1922年10月31日 星期二
挖掘第一天
最后,战斗终于打响了!现在是夜晚,我回到了特里利普什别墅,第一天终于结束了。我们的工作进展得还不错。
早上天还没亮,艾哈迈德就来了,他已经在对岸准备好了重型机械和牲畜。更重要的是,艾哈迈德已经解决了我的地理难题。昨晚,他成功地完成了我交给他的侦察任务;早上,他在工作桌的地图上用铅笔勾勒出一条比我想到的更好的路线,那是一条沿河到达我和马洛维找到片断C的小路,但不会进入认为我们的工作有威胁的任何人的视野。(万一阿托姆-哈杜的发现得到证实,拉考会很高兴的,还会减少温洛克的特许权转而支持我。)
多亏我们动工的时间比较早,艾哈迈德说我们使用的是最好的骡子和工具。他还说,就是因为这些奢侈品,他递给我的收据比我预算的多得多,但这就是把工作做好的代价,他这样提醒我。事实上,我有点不知所措,一直盯着我的账本上的数字和桌子上一堆字迹潦草的收据。“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表情?我可以带你到每一个商人那儿去确认。”艾哈迈德显得有点儿孩子气。“不信任会使人变得渺小,”他引用了古兰经上的名言,我怀疑我可能真的误解他了,但绝不能让他认为我的阿拉伯语蹩脚,否则他会跟工人一起尝试各种恶作剧。
跨过尼罗河,我们雇佣的第一批劳工的四个小组成员正坐在骡子上等着我们。尼罗河西岸的黎明时分,我们跟着艾哈迈德转了一个大圈来到了德尔巴哈里后面的一条小路。我们连续翻越了几座多岩石的小山,这段路程总共花了不到90或者100分钟。“这儿有一条走起来更快的路。”一个劳工咕哝着,而艾哈迈德却狠毒地瞪了他一眼,让他安静了下来,让我们为他的黑心肠祈祷吧。
我们到了,这就是当年我和马洛维赢得胜利的地方,现在我又带着我的队伍回来了,来完成我们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的工作。我们真的到了!在高耸的悬崖峭壁下,在阳光眷顾的这片沙漠上,我叫大家停了下来,艾哈迈德在一旁附和着。我命令两个人在最低部分的峭壁表面上开始进行初步勘探,然后顺着峭壁表面沿着有台阶的小路继续察看,检查那里是否有经过辗轧而呈现出凸凹不平、异常光滑的表面,或都是对称的标记等一切人为的痕迹。另外三人走到离悬崖几百码以外的地方,在太阳尚未升高的时候抬头向上看,察看高处的峭壁表面上是否有裂口并记下我第一次察看时错过的地方。从我和马洛维在七年前做好的路标开始,我继续向北面和西面摸索,就是想看一看是否温洛克已经践踏了这片土地。当穿着长袍裹着头巾的工人一边摸着峭壁一边向前行进时,我发现了当年我和马洛维停摩托时发现的两块相互依靠的石头,然后当我们在其中的一个石头上放置很多小石块时,我们意识到我们发现了什么。
“它就在附近。”我用阿拉伯语对艾哈迈德说。
“他是一个富有的国王吗?”他不合时宜地问道。我的确应该密切注意这个人,一点儿错都不能犯。
艾哈迈德带着我走在一条通往峭壁顶端的小路上,峭壁顶端在山谷斜坡之上300英尺处。我们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达那里,从上面往下望去,我的四个工人就好像小老鼠一样在一片广阔的土地上寻找嫩枝。不幸的是,站在这里,从峭壁这端的帝王谷的部分区域到另一端的德尔巴哈里主盆地,温洛克都能看到我们。所以,如果我们从上而下有所发现的话,我们必须迅速开始工作。显然,高处的裂口是我们的首要选择。
攻克这些裂口的困难在于,悬崖上面看不到,而从地面又无法上去。我让艾哈迈德先回到地面上,然后走到足够远的主谷地,以便当我站在计划图纸中的裂口正上方的时候他能够挥手示意,我们重复了多次,最后我在悬崖上面的小路上做了许多标记,如果从这些位置上吊上绳子,我就可以顺着悬崖离我的发现越来越近了。这时,夜晚将至,我们继续绕大圈返回了河岸边,并向大家互敬额手礼,等待明天黎明的再次相聚。
留声机里放着音乐:“人类的土地不属于我,奥托。”
多米诺:一条蛇蜿蜒地爬过楼梯,停在了我的工作桌下的一个螺旋结构上。它的动静引来了猫。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2:52
1922年11月1日 星期三
在怎样才能最好地将绳索从300英尺的悬崖上安全吊起来的问题上,我和艾哈迈德很久未能达成一致。他声称有打结的专门技巧(傲气十足),但也夸奖了我上肢的力量(的确如此),他还说,像先知升天一样随意发泄自己的欲望是违反穆罕默德教义的(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不过他却非常固执)。教义就是教义,但伴随着心跳激荡耳膜的声音,我还是把自己吊在了悬崖下方100英尺的空中,我的4位工人毫无用处地站在上面,傻呆呆地看着我跌跌撞撞地痛苦地向下移动,直到我到达了第一个裂口处,我踩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却发现前面的入口处什么都没有;阳光能照亮这个裂口的后墙,证明它不过也就四五英尺深。里面没有题字,陶器碎片,密封的或者秘密的门。我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让自己相信这一点,拂过每一处可以碰到的表面,用一根长金属棒敲打墙壁并要查看是否有哪一处比其它地方经得起敲打,也许我是踏进这个裂口的第一人,或者在继中世纪的隐居者之后(如果他们认为这个栖息之地因太孤立而失望,我完全可以理解),或许是古代的古墓建筑师们想尽了各种可能性,然后对着另一处不尽如人意的裂口无奈地摇头。第二天的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又是一个凡人的一天。
我爬上了悬崖顶,这是最费力的活儿,最后累得我只要发现有落脚的地方就会停下来休息,手臂累得抽搐得厉害,当我一爬上来就马上把灰尘吐出,而这时艾哈迈德却躺在一边,悠闲地抽烟,他临时搭起了遮阳棚,用木棍支起展开的狮身人面像饭店的床单(印着秃鹰、狮身人面像和眼镜蛇的标志)。我责备他的懒惰并让他为我准备午餐,然后我们就在浅黄色的阴凉处分享食物。阳光直射在床单上并且使我们的身体与床单之间形成了较暗的阴影。“狮身人面像饭店,”冷漠的艾哈迈德用英文说,“杰克,你是个乐观的挖掘者(digger),是吗?”
“你在哪里学的英文?”
“我不会说英文,”他用英文回答。
“Digger是澳大利亚士兵的一个术语。”我解释道,“我是英国人,所以这个术语对我不合适。”
“我讨厌澳大利亚人,”他镇定地说着英文,“他们是这场战争中最差劲的,比其它国家的都差,甚至连土耳其人都比不上,他们让每个人受连累。你们英国人,是的,你们惹麻烦,而法国人会让人看不起。”艾哈迈德继续争论着:“美国人,我不了解他们。但澳大利亚人,真是耻辱。”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手抚摸着太阳穴处的发髻。听到一个当地人诉说心中的抱怨和怒火,是一件古怪的事情。不理解和些许担忧会让他们情绪激昂,但对于西方人来说,他们是不可理解的。比起艾哈迈德自己,我其实更了解他那些在古代的祖先们,但他的祖先们是他们自己的主人,并不受外国势力的保护。为了让他打起精神,我向他描述了阿托姆-哈杜和他的王朝。他点点头,似乎理解我跟他讲述的事情的重大意义,似乎心中涌动着一种自豪感,因为这些都是他的人民、他的历史。
午餐过后,我再一次跳下悬崖,在悬崖顶上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艾哈迈德生气的眼神,他再一次确认了打在岩石和柱子上的绳结安全无误。
这次我下到了一个比第一次低出10英尺的突出岩石上,但我却发现了更有希望的东西,这个裂口可以肯定是镶嵌在峭壁上一个隔间的入口,大约在里面25英尺深的暗处开始向右转弯,所以即使是一只盘旋在裂口处的小鸟也不会看到这个隔间到底有多深,我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于是,我解开绳子,从入口的边缘看进去。我惊奇地发现这竟是七年前我和马洛维找到片断C的地方的正上方。这个隔间绝对是人造的(或者至少有人动过),就像阿谢普苏未完成的墓穴。但是,尽管我花了大约四个小时来触摸岩壁的上下左右,就像一位喝醉的剑客用测试棒胡乱地戳来戳去一样,然后我又用手电筒照遍了几乎岩壁的每个角落,我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它只是一个废弃的洞穴:古代的一位坟墓建筑师在这个墓室里开始他的工作,但却发现了他不喜欢的东西,或者国王在最后一秒钟改变了主意并选择了一个漂亮的金字塔取而代之。还有很多像这样的潜在的失望之事在吞噬着热切者的希望。
太阳尽管仍旧酷热难耐,但很快就要落山了,我再次系紧绳索,然后朝上面叫喊着艾哈迈德让他拉我上去,但一次次叫喊并没有得到回应,我自己奋力向上攀,尖叫并喘息着,手掌的皮也被磨破了,经过痛苦的努力我终于爬上了崖顶,却发现那里已空无一人了,我收起装备,叠起床单,整理好满是污垢的炊具,然后独自一人下了山,找到了一群套着马具的骡子。但所有的工人却都不见了。
现在是第二天快结束的时候,我坐在特里利普什别墅的灯光下,手里拿着费那苒发来的滑稽可笑的电报(可能是由于未搞清公历的概念:钱?现在寄钱还为时过早,到现在为止,你所有的钱都是怎么花的?祝好运,费那苒)我可以想见阿托姆-哈杜正在为他必须面对的古墓的矛盾之说费尽心思。我可以想见他会派一个侦察兵前来德尔巴哈里查看峭壁表面,并向他和资助小组汇报可能的位置,这个侦察兵也许来到了我今天看到的那一个裂口。或者,当我更多地思考阿托姆-哈杜古墓的独特位置时,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侦察兵,因为我们必须记住:
我是整个埃及的国王,太阳神之子,霍鲁露斯的精神,
尼罗河的主人,每次盛宴的东道主。
每个女人的情人,每个男人的上帝,
每张钞票、每寸悬崖、每只野兽的神。
——第二十三首诗,出现在片断A和B上。
考虑到自尊及隐私的需要,他会信任一个侦察兵吗?或者国王自己会屈尊独自或与可牺牲自己的陪伴者在这些岩石附近徘徊?他看到那些与世隔绝的裂口了吗?他想到派遣可以随意使用而又被割掉舌头的奴隶们爬进去判定它们的可用性吗?
这一天是这样继续的,我的工人们发现我全副武装地等在骡子旁边并准备把他们大骂一通,但艾哈迈德却特意用阿拉伯语通知我,在悬崖绝壁上继续查看时未发现任何东西,工人们继续向前查看并亲眼看到了卡特和温洛克的挖掘地点的活动,这就是艾哈迈德下山并把我自己吊在那里的原因。“让他的主人揭开这个秘密吧。”他用英文补充道,依旧面无表情,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人。
我们沿平常的路线回到尼罗河岸边。跟工人们说再见后,我留下了艾哈迈德归还的骡子和存储装备,继续沿渡口码头的方向向前走,但在路上却偶然碰到了霍华德·卡特。他正领着一队装载着铁铲、杠杆、过滤器和其它工具的马车,恰似卡纳冯伯爵的纵酒狂欢。
他不断向队伍发出命令,他那带着些许口音的阿拉伯语,却传达出像他用英文展示的同样高贵的语气。
尽管急于返回并进行晚上的工作,但我发现自己仍沉浸在与卡特的谈话之中,跟他同步走在一起。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趟任务,把设备拉到山谷开始他第六季毫无意义的探索——一种挑战,近乎疯狂。“祝你好运,”我鼓励他道,“不要失去希望,老朋友。”但他对此却态度冷淡,的确。但我从他的一个当地雇佣工那里听说,他今年的计划是挖掘从拉美西斯六世古墓起始的一段长条状地带。滑稽的计划,但如果卡特所做的只是出色地将沙漠翻转过来,那么当农民无休止地将肥料倾倒在土地上时,每一颗谷粒都会有机会看到太阳。
阿托姆-哈杜登上王位时的埃及:阿托姆-哈杜是在混乱时期登上王位的。当时王位正逐渐被削弱,正在等待新鲜血液和新的领导。得到永生的国王们留下了不确定的远亲继承人,懦弱的侄孙女将整个国王陷入了动荡之中。王室的财富渐渐减少,为未来准备的财富大部分都被挪用来满足当今的需要或者消遣。内忧外患动摇着王朝的基石。在这个动乱的年代,有一位首领出现了,一个最后的英雄。但我们究竟知道他多少呢?
我们从他的《训诫》诗文中了解了更多的东西:他是第十三王朝的最后一位国王,他觉得他的死亡就意味着埃及的死亡。我们知道他只相信一个特别的顾问,那就是他的“慷慨之主”。我们还知道他对爱情和暴力拥有同样不可平息的渴望。我们还知道其它的一些事情。
但是,他站在那儿,面对着尼罗河,想象着他的王国即将灭亡,就好像希克索斯的侵略者们已逼近了他们位于底比斯的首都,不难理解他当时的感受,这个计划不朽的将死之人,王国即将灭亡的国王,没有继承人——毫无价值可言的礼物的接受者,所有这些他的祖先们仅仅把它们当作是肯定可以抵押的未来。但是,未来也是不确定的,在具体的某一天,在某一特定的日期里,未来就会从沙漠中消失,而阿托姆-哈杜则会被单独留在那里,同时在下一处悬崖的上方,不知从哪里又会出现1个、2个、4个、10个、50个、100个、1000个,甚至10000个长矛的尖端刺向空中。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2:53
1922年11月2日 星期四
日志:上午,我们又察看了3个裂口,现在总共察看了5个了,尽管进程由于我们在悬崖顶上缓缓前进而变慢。工人们又从我发现片断C的小路的各个方向上后退200码,这回行动变得更加缓慢,察看表面岩壁时,他们曾有两次发现了可能有古迹存在的光滑表面,根据我的指示,他们把正在上面工作的我叫了下来,但这两次发现的光滑表面最后证明都是已风化的古代岩石。然后,我和艾哈迈德共进午餐,我们聊到了在牛津大学时的事情,他似乎非常好奇。下午,又查看了两个裂口,结果又错误地发现了光滑的岩石。
这几天错误的引导和两次猜想不断刺激着我,回想过去它们似乎是在正确过程中的不可避免的一步,但当你并未处在神圣的过去,而是现在才真正迈出这一步的时候,你却满心怀疑和绝望地发现它可能是错误的。
跟我的工人们说再见,然后来到镇上看看是否有我新的“存局候领”信件,在那里我发现了这样一封信:
10月19日,剑桥
亲爱的特里利普什先生:
今天是我在剑桥非常高兴的一天!自从上个星期我去拜访可信赖的法瑞尔先生之后,我已经和牛津大学取得了联系,而且今天,他们就给了我回复,我与你未婚妻的父亲进行了一个小时非常愉快的谈话,这位善良倔强的老头儿很快知道并立即明白了一个专家必须告诉他的真相。
如果你知道牛津大学称你从未在那里呆过而且并未在韦克斯勒教授门下从事过研究,你肯定会大吃一惊的,而当我真正得到这一消息时,与你相比,我的惊讶之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将这一消息和我认为你的探险将一无所获的看法告诉了费那苒先生,你肯定不会吃惊于我对你的怀疑,就像你对阿托姆-哈杜的专业研究不能令我信服一样。考虑到这则澄清事实的消息,如果你听说令人尊敬的、不朽的哈佛大学古埃及考古学系在没有你这个小人物的情况下仍可以继续生存下去的话,你当然会更加吃惊。感谢你的假冒色情书籍的粗俗译文以及你伪造的背景带给我们的极大消遣,我祝福你,在各个方面我不比你差。
克莱斯·德·布鲁根
这个疯子的一派胡言震动了健全者的心灵:难道德·布鲁根认为我不会发表这封信吗?这位说谎的教授,腐蚀年轻人心灵的恶魔,我当然要发表。我将把它发表在第一页,把它粘贴在你幼稚的而且歪歪斜斜的署名之上,然后我还要在这封信的旁边附上我的照片,照片里的我正站在阿托姆-哈杜国王的木乃伊前手持着我的牛津学位。
德·布鲁根给我们大家都上了生动的一课:一个自称是科学家的人显然轻易地喜欢上了爱胡说八道的法瑞尔,这个雾中人像坏天气一样从乌云里掉了下来。他所编造的整个谎言毫无意义,不管怎样,这个关于拉尔夫·特里利普什没去过牛津大学的谎言是毫无意义的。文件丢失或者名字拼写错误——不管怎样,牛津大学竟也出现了腐败问题,但腐败并不能改变现实,它只能让意志薄弱者消沉困惑。
德·布鲁根抓住这一点来激怒我,我并不惊讶。我把自己的工作精力都投入到了寻找阿托姆-哈杜的身上,所以我现在是重任在肩,如果这个无知的人希望依靠某个罪人的谎言来验证他的无知,那我不会介意,但老实说,他真是个无耻的家伙!一份文件丢失了,因此我就未在牛津大学就读吗?太聪明了,不是吗?所以我就不懂我的领域了,是吗?所以我就没有翻译过阿托姆-哈杜的诗文,是吗?所以我就未曾找到过片断C,是吗?但我做过了,所有这些都是我做的,我的确在牛津大学就读过,没有哪份文件可以错误地颠倒这个事实。如果牛津大学被大火夷为平地而且没有留下任何人的背景记录,难道就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曾经在那里学习过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世界马上不就到处都是牛津的冒名顶替者和假冒的毕业生了吗?
这个阴险无形的法瑞尔的断言让事实扭曲地展示在了人们的面前。如果我未曾在牛津就读,那我是怎样遇到马洛维的呢?我们怎么能一起发现装有片断C的罐子呢?如果我不是他在学校的室友,那我们又怎么能在埃及结伴而行呢?如果我们没有一起参军,我又怎么能加入陆军部队呢?这样看来,整个故事根本没有意义,法瑞尔是个疯子。
整理迟来信件中事情的发生顺序,实在让人感到疯狂。很显然,无论怎样,德·布鲁根在19日就向费那苒所说的谗言将解释费那苒资金拖延的原因,还有那封含义高深莫测的电报内容。不管法瑞尔是谁,他就是想诋毁我的名誉。他成功地进入了德·布鲁根的办公室,那里的恐惧和无能让他得逞了。费那苒是个固执的人。哦,我的上帝,玛格丽特。
电报。卢克索致波士顿的玛格丽特·费那苒,
1922年11月2日下午5时47分。
亲爱的,得知有个骗子潜藏着,是个叫法瑞尔的陌生人。
不要认识他,不要相信他,无论如何要躲开他。你的爱人。特里利普什。
电报。卢克索致波士顿的费那苒,
1922年11月2日下午5时49分。
慷慨之主。得知法瑞尔更多的信息,他是个有神秘意图的骗子。
你可以对他视而不见,然后迅速按我们的原计划行事。特里利普什。
玛格丽特:我刚刚从镇上跑回来并发电报让你躲开那个法瑞尔。我相信你会躲开他的。他是神话中的复仇之神派来骚扰我的,我想象不到这是何种力量,也感觉不出是何原因。虽然如此,他也只是滑稽可笑而又软弱无力的复仇之神。然而又是不可避免的!亲爱的,伟大的人将会受到暴徒或者不怀好意之人的陷害,因为他们不能创造并一直否认阿托姆的光芒,所以这些人受到某种驱使前来消灭伟大之人所希望拥有的神力——创造的力量。戴着黄绿色的面纱,他们伸开恐怖的爪子,在邪恶势力的驱使下来进行破坏。
如果你已经听到他的一派胡言——而且我猜你一定听到了,因为他两周前似乎去过你家——我的心都快碎了,因为他恶毒的语言无疑将损害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当你听到拉尔夫未曾在牛津大学就读这一荒谬而且绝无可能的说法时,你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你有过哪怕一秒钟的惊讶与怀疑,那么我将非常地难过。
我知道,玛格丽特——我没那么愚蠢——我知道我最初吸引你的地方正是我的风度举止和我的人生历程:一位英国的探险者,他出身古代贵族、受过牛津大学教育,还是个战争英雄。我知道这些是我们的基石,但现在,亲爱的,法瑞尔提供了使我们更加坚强的机会,让我们之间的爱和对彼此的了解更加深厚。我们两人都知道,我的学生生涯不是我的巅峰时刻,也不是我的全部人生。如果我的牛津经历不是真的——就像法瑞尔所说的那样——那么我们之间有什么会改变呢?什么都没有。我的成就使我们走在一起,但它并不能使我们的爱情永远保持下去。如果挫败的法瑞尔帮助我们认识到了这一点,那我们就慷慨地谢谢他吧。
在这个可怕的夜晚之后,我又找回了自己。当这不是历史学家无味的句子而是真正的日常现实时,这是不是就是“宫廷阴谋”所带来的感觉?当阿托姆-哈杜的朝臣不能被信任时,当共谋者逐渐掌握权力、妄求王冠之人在热气腾腾的御厨房里贿赂了他的厨子、牧师在火炬的阴影里轻声说着谎言和誓言时,他的胃是否与我一样开始翻滚?在他原本可以通过创造来使自己的名誉和保护之神永垂不朽的时候,他会与狡猾的破坏者们进行格斗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2:54
1922年11月3日 星期五
日志:工人们仍在搜索峭壁的表面,搜索范围几乎向沙漠中延伸了半英里。我又检查了4个裂口,其中最有希望的一个裂口有一点儿人类留下的痕迹,但还不能确定。像以前一样,工人们两次在峭壁表面发现了什么东西,我匆匆忙忙从崖顶下来,结束了两次都是错误的报警。我必须正视这样的可能性,我们将进行地面搜索,挖掘土地。如果所有的裂口都证明没有价值,而且峭壁表面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那么我们必然会得出结论:阿托姆-哈杜的古墓是在山谷平坦的盆地里;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像卡特一样开始沟渠战。效率决定工人人数的多少。而且我还必须得持有古物管理局的完整而明确的特许权。
1922年11月4日 星期六
日志:又检查了5个裂口,在距片断C的发现地点两侧250码的地方,工人们爬上距地面7英尺的悬崖高处。这是接下来要采取的必要步骤,我希望它能有所回报,但我更害怕广阔平坦的沙漠,现在的沙漠似乎更像是阿托姆-哈杜的藏身之所。重要的是,这种可能性超出了我们时间的允许范围。难道合作者银行有必要保持敏感的神经坚持一年之久吗?也许我应该向温洛克自我引荐,以开诚布公的方式跟他谈谈,让他分割大都会博物馆的一块勘探地给我。因为他对阿托姆-哈杜不感兴趣,而且甚至利用博物馆的丰富资源也只能在一个季节里挖很少的一片土地。另外,考虑到最近有限的收获,他也许会欢迎“阿托姆之手”有限公司免费的股份。
下午的晚些时候,我下山之后发现艾哈迈德和其中的一个工人不见了。他们在一个小时后回来并带给了我这样的故事:当我在悬崖顶的时候,我的一个工人的表兄来现场看他并告诉了我们一个有趣的新闻(表兄说闲话是这个国家的主要行业):卡特发现了什么东西,而且我的工人整个下午不在场工作(向我不断地行额手礼)是因为他们渗透到了卡特的挖掘地点进行活动,而且发现卡特找到了……一个楼梯。我的天啊,终于值得向我们那可怜的老前辈庆祝了,我可以肯定。六年了,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楼梯!好的,他应该有所发现,而且卡纳冯伯爵现在可以感觉到他的钱并没有完全浪费。
回到别墅跟小猫玩耍,听听音乐。
诺德奎斯特一家的突然到访令我非常高兴,我们共进晚餐。我叙述了这几天的工作进展,而他们详细介绍了他们的旅游冒险经历。他们善意的问题和对我提到的每一个字的浓厚兴趣都让我觉得这是对我的自信的极大鼓舞。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2:55
1922年11月5日 星期日
日志:我穿着当地的长袍(这容易让我讨价还价)来到集市。买一些纪念品——一个技艺高超的工匠经过多年雕制而成的圣甲虫形宝石,这位商人竟敢断言这是索斯姆斯三世时期的珍品。一派胡言,但完全可以拿它来戏弄卡特,作为一个挖沙兄弟向他表示祝贺的礼物。
冒险骑着骡子进入山谷去欣赏卡特的楼梯。我感觉很奇怪,心里忽冷忽热。当然,如果他真的有所发现,他会多么高兴啊。
他的露营地就在拉美西斯六世古墓顶端的大片土地上。发现卡特的时候非常有趣,当时他在一群工人中间走来走去。只有叫喊他的名字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从人群中走出来问候我,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带着一副冷漠的表情,而且显然有一种拿着别人的钱干活的不自然,他应该学会仅凭他的魅力去生活。
“是你啊,特里利普什,”他说,口袋里还揣着我送给他的难得一见的《古埃及的欲望与期望》初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听说你挖到了一个楼梯,霍华德。不介意我来看看吧?怎么说这也是咱们这一行的一种礼貌,只是瞧瞧,怎么样?”
“风声已经传出去了,是吗?”
“你知道当地人喜欢分享秘密的。”
“是的,我宁可这时候不要来什么观光客。”
“当然,老朋友,现在让观光客和贵族们来这里还为时尚早,他们会弄乱你的工作。”他是对的,这是一个考古老手,如果让这些老百姓践踏一个新的发现那才真是有苦难言呢。我走向工人们所在的现场,一排十几个工人拿着筛子,在筛被掀起的沙子,把已确认无用的泥土再次装入袋中,如果有什么碎片之类的东西出现就要叫监工。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工程!这是一个工厂,与其说这是一个科学探险,还不如说这是资本家的血汗工厂。大片的考古废物。毋庸置疑,卡特这些年烧掉了无数的废物。最后,我来到了工人中间并发现他的这级楼梯很牢固,沉埋在地下,已经被肥沃的土壤包围着,现在整个楼梯嵌在地下,根部是石墙和垃圾。我的上帝,毫无疑问,这是难以置信的发现,我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
“一堆掠夺过后剩下的垃圾?”当他跟上我时,我问道,“古代的贮藏设备?粮仓?”
“很可能,”他同意地说,“如果你不介意,亲爱的拉尔夫,等我们再用上几天的时间清理完这些垃圾之后,我们就可以轻轻打开发现之门了。”当我骑着骡子边走边回头看时,他站在那里精神百倍,这个老家伙真是眼力非凡,尤其是当他的内脏像我一样完好的时候。他的工人脸上的表情绝不像我那个队伍的样子,他们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当然,甚至在这些工人的眼里,卡特可以使任何人变得渺小。但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就好像自从他出生以来,他总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可以蒙蔽人们的双眼——他怎么会知道他的凝神注视会让大家眼花缭乱呢?即使有人告诉他,他也可能不相信他们。“什么?”他会说,怀疑地看着另一张迷惑的脸。“你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与众不同吗?”
“我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去存局候领处看看。”
结果,我发现了未婚妻的来信,10月13日,也就是23天之前。这是怎么回事?
长时间的莫名的痛苦。留声机毫无帮助。我发烧了。
10月13日
亲爱的拉尔夫: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埃及国王。
今天,一个叫哈罗德·法瑞尔的爱管闲事的私家侦探来到我们家。他正在寻找你的一位朋友。你仔细听听,拉尔夫:他说你的朋友是一个叫保罗·卡尔德威尔的可怜的澳大利亚男孩,他是一个过着可怜而又恐怖的艰苦生活的业余古埃及考古学者。“是拉尔夫的朋友?”我似是而非地问他,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告诉他,即使你被逼无奈地在战争中与这种古怪类型的人混在一起,那么这个叫保罗·卡尔德威尔的家伙也绝对不像是你的朋友的类型。他也是一个澳大利亚人,我指的是这个侦探。他还跟我父亲关起门来,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我试图把我的耳朵贴在门上,听听他是怎么说你的,但这真是太累了。
就好像你永远地离开了。我很难想象你整天在沙漠里都干些什么,而且我都快忘记你在我身边的日子了。这里的天气越来越冷了,茵吉对我更是严加看管,真是无聊至极。朱里阿斯·派德芮格·奥图尔不时地发来邀请并经常送来礼物,他也向你致以问候。是的,我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他让我帮他一个忙。他说我应该请求你也寄给他有关挖掘工作的“任何和所有的消息”,而不只是寄给你父亲的报告,因为奥图尔不想被人忽视。他是不是很讨人喜欢?他是个很可爱的人,你知道,而且他非常慷慨。
这使我想起,我希望你会成功而且迅速的成功。我想你是我最棒的英雄,拉尔夫,我知道我这样想的,但我不喜欢你离开这么长的时间。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而且我想,如果在我们结婚以后你还要去探险的话,我一定要陪伴着你,或者呆在特里利普什庄园里,在众多朋友和仆人的陪伴下等待着你的归来,或者在巴黎的一家宾馆里。波士顿是个特别无聊的地方。你留下我一个人真是太残忍了。我父亲也觉得很无聊。茵吉是个无聊的胖子。当你正在进行伟大探险的时候,你知道我会在这里做什么呢?我知道“它是我们共有的”,等你回来了,它就是你带回来的我们的将来,我知道。但是现在,在我父亲和茵吉的手掌之中,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女孩儿。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好,但似乎这样只能使我无聊到想要痛哭一场。
玛格丽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2:57
1922年11月6日 星期一
给工人发一个星期的工资,然后让他们回家。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工作。
1922年11月8日 星期三
晚上,我的高烧已经三天没退了,现在又加上了其它的病症。但到黄昏时,我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在我生病期间,小猫是我最好的慰藉,尤其是亲爱的玛吉。从星期天算起,这是我第一次吃晚餐。经过几天痛苦的昏睡之后,今晚,肯定更是难以入睡。我很好奇卡特在那个楼梯下面会发现什么东西。我真希望能骑上骡子,一路小跑到山谷,然后发现悲伤的卡特绝望地站在通往古代垃圾箱的楼梯上,我要向卡特在他第六年挥霍卡纳冯伯爵的大笔金钱时伸出援助之手。
过了一会儿,我穿上当地的长袍,付钱给一个小男孩,让他划小船渡我过河,然后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月光照耀下的山谷。沿着一条小路,我来到拉美西斯六世古墓的后面,又一次看到了那个了不起的楼梯。但我却发现卡特的一些工人,要么驻足观看,要么在睡大觉,根本找不到卡特的人影。而且在楼梯原来的地方还压着一堆大石头。没有其它东西。如果那里曾经有过一个楼梯,如果热情、孤独、挫折与高烧使我产生无意义的幻想,那么卡特显然重新掩埋了他的发现。我跟他的工人们互行额手礼并简短地聊了一会儿,我的伪装天衣无缝。他们告诉我说,卡特已经派他的队伍去了另一个方向,在拉美西斯六世古墓建造者的古代木屋附近开始挖掘。卡特!多么有个性!面对着曾在埃及历史上出现的一只黑眼睛(六年和通往无用洞穴的楼梯),面对着英格兰贵族鼓囊囊的钱包,卡特已埋葬了他的愚蠢而且抛弃了它。独一无二!我们的卡特先生,现在更像是一个魔术师。他只能让人们对他在过去辉煌日子里曾发现的东西浮想联翩了。
我在回去的途中经过他在古尔纳的别墅。窗户还开着,月光洒在房子的一侧。在埃及的某个地方也可以看到英格兰的一个小角落,他的画板和书籍整齐地摆在他的卧室里。画板背面靠着窗户,所以我不能判定他的绘画技巧。他还未清理茶具,无疑他要喝点儿东西来忘记掩埋19世纪九十年代的楼梯,在我旁边还有谁过早地听到他的“成功”?有多少个工人的灵魂可以知晓?“哦,是的,卡特主人今天发现了图坦卡蒙国王的古墓!他今天发现了楼梯,明天就该轮到满是财宝的墓室了。去告诉所有的表兄们吧。”可怜的卡特,无疑他的茶杯还没洗过。
在房子后面,我通过绿色的窗框发现了有趣的画面,他正安静地睡着,这一点很古怪,除非有人认为睡觉可以减轻人内心的烦恼。他的窄边眼镜放在床边桌子上一本睡前阅读的书上,而书的封面和《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的封面颜色相同,我并不吃惊,但我却没能看清这本书的书名。卡特身上盖着白色毛毯。他把满是皱纹的手放在脖子附近,就像一个啮齿类动物挖洞准备过冬一样。我一点儿也不羡慕这个可怜的人所遇到的问题。
1922年11月9日 星期四
日志:三天持续不退的高烧终于退却了,但仍让我很担忧,今天一大早就醒来了,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然后准备工作。我感觉自己完全康复了,开始为玛吉和拉美西斯准备食物。
艾哈迈德和我的工人在衷心地等着我,最后看到我健康地回来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每天早上都来,然后等待几个小时之后再离开。今天,他们每个人的工作热情都异常高涨。他们怀着尊敬与激动看着我。
我继续让工人们沿着向上的小路仔细查看峭壁的表面。我们的进步是令人鼓舞的,尽管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发现,但也可以被看作是缩短了与未来成功的距离,虽说如此,但我不能用这种想法放纵自己。随即我们又查看了3个裂口。剩下的不多了,而且恐怕我们需要付出更艰辛的努力。
玛吉和其它的猫在饭厅里吃着它们的晚餐,整个晚上它们都入神地盯着留声机。
1922年11月10日 星期五
日志:我把费那苒送我的两条香烟作为奖赏分给了工人们,这足以说明我对他们的信任。但被反复传说的是卡特“能激发工人们的忠诚”。正如我在陆军部队里所知道的,“激发忠诚”是野人时代的把戏。每个人用礼物或者恐吓同样可以“激发忠诚”。
今天,我认为有必要为下一步开掘做计划。于是,我派了两个人来到山谷中一段平坦的盆地,以片断C的发现地点为中心,以100码为边长,在距峭壁表面的地方,标出一个正方形。如果那里可以挖沟,我们就算是准备好了。我问艾哈迈德怎么才能更容易找到100个工人并让他们全部配备好挖掘工具。这个机会肯定可以,但成本将等待合作者银行来支付。而且合作者银行需要为整个队伍的预算做出打算。现在仍没有发现一点迹象,我也不愿回去找拉考或者温洛克,但如果这样,我的整个挖掘队伍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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