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后宅
夜,平淡的夜,房间里蜡烛的光芒微微摇烁着,这是个十分寂静的夜晚,如果硬要说有不平凡的地方,那恐怕要算呆坐在窗下桌子旁的女孩了。徐露透过窗户,眼神呆滞的望着满天清晰漂亮的银辉。
如果是在以前,恐怕她早就雀跃的欢呼起来,但今夜她却生不出一点兴致。不止没有兴致,还略微有点怨怒。
究竟天空的星星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为什么总是一闪一闪,看得让人心烦!
她的心很乱。
刚刚那女孩的眼睛,就仿佛看透了自己的心灵,就算是脑子深处的一丝一毫秘密,似乎也被她看了出来,但让徐露躁虑不安、心神恍惚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一句话,一句应该是那女孩故意冲她说的话。
“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是阿科的未婚妻……我是……”
那句话,直到现在都依然不断回荡在脑海里,让徐露痛不欲生。
刚才,当这句话猛地灌入耳朵里,再由耳膜共鸣产生的神经波进入脑子,大脑还没有开始分析这句话的意思时,她的心突然像被狠狠撕裂开一般的痛。
痛的她的脸几乎都要扭曲了,她想大叫,将身旁的一切都砸的粉碎,但是她却不能,要笑,必须要笑!她还要在脸上露出毫不在乎的灿烂笑容,还要祝福那个让她心碎的男孩。
然后,她迫不及待的逃走了,因为她怕自己会晕倒、会哭。
一滴温热的液体,没有预兆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它划过徐露秀丽白皙的脸庞,留下一道湿润的水线,徐露缓缓地用手摸了摸,心脏就像被什么用力捏住般,更加疼痛了。
接着,双眼中迸出的泪水越来越多,再也无法止住。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
她一直以来都是个极为坚强的女孩,就算母亲去世的时候,自己也只是紧紧地握住她渐渐变得冰冷的手,强忍着将泪水留在眼眶里转,不让它流下来,也不能让它流下来……
因为她知道,那一刻自己已经成了父亲的精神支柱,如果自己也哭了,那父亲他恐怕会因为过度操劳和悲伤,而崩溃掉。
现在的自己却为了一个男孩哭了,哭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不要哭!不准哭!”
徐露将脸上的泪水狠狠擦干,转身走到床边的大镜子前。
这扇不知道多古老的镜子,用结实的木头做了镜框,表面还被漆成红褐色,而镜子光滑的镜面一尘不染,看起来常常被人使用的样子。
今天下午打扫这栋久无人居住的房间时,徐露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房间里所有的家具、摆设都积满了灰尘,唯独这面镜子干干净净的,似乎才被人细心擦过的样子。
但仔细一看,地板上的灰尘恐怕有几厘米厚,但却找不到任何脚印,显然是很多年没人进来过了。
“如果被小夜那好奇心旺盛的家伙知道,恐怕早就大叫有问题了!”徐露轻声咕哝着,注意力一被转移,她顿时好受了许多,心脏也痛的不是那么厉害了。
身后黯淡的烛光静静的散发着枯黄光芒,徐露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感觉有些迷茫起来。
昏暗的光芒里,自己的样子变得妩媚无比,眼角淡淡的瞳芒,甚至就连天空的星星也要黯然失色。
这真的是自己吗?她有这么美? 徐露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镜中的她也缓缓地略带迟疑地抬起手,轻轻在白皙绝丽、似乎不带有一丝烟尘的脸上抚动,于是她又轻轻跳了几下,左右摆动着身体,痴痴的看着镜子,看着镜中那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女,跟随着自己的动作而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丝毫感觉不到厌倦。
随后,她发现了镜子的左上角有几块微小的褐色痕迹,不知道是不是从前油漆时不小心留下的,虽然不留意绝对不会发现,但却依然像根刺一般,破坏了这个镜子的完美。
徐露伸出手去想将斑痕抠掉,但就在手指碰到褐色斑纹的那一刹那,有股恶寒突如其来的爬上脊背,徐露浑身一颤,心脏恐惧地快速跳动起来。
整个房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一片血红,而且那股血红的光芒,还如同有生命般不断蠕动,将房里的一切都笼罩了起来。
蜡烛依然静静地燃烧着,只是蜡烛在空气里无风自动,每一次摇晃就会分泌出一丝红光。
徐露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张开的嘴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红光有若实质似的,不断缠绕在她的身上。她就像掉入了阻力极大的液体里,每走一步都要花上极大的力气。
过了不知多久,徐露终于来到桌子前,她伸手用尽力气把蜡烛扫到地上,只见蜡烛飞了出去,火苗也熄灭了,掉在地上弹了几下后滚进了床下,但是血红色的光芒依然没有消失。
她猛地感觉到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将她的头用力向后掰。
在镜子里,她又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她正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脖子,身体不协调的扭曲着,徐露瞪大了眼睛,痛苦地挣扎着。
突然,她发现镜中自己的脸竟然不见了!头发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就如同一张白纸。而那张白纸下,就是脖子和疯狂扭动的身体。
“我的脸呢?怎么我看不见?”
她再也顾不上那双掐着自己的脖子、几乎要令她窒息的手,只是一个劲的想要去抚摸自己的脸,但手刚抬起来,镜子里猛地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徐露双眼里充满了血色的红,大脑一阵混乱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徐露消失后的那天下午,我在背包里塞进了许多有用以及没用的东西,然后走出了房门,刚进入院子里就愣住了。
只见沈雪背着一个涨鼓鼓的旅行包,等在院门口。
“你怎么来了。”我明知故问。
她扬起头,面无表情地答道:“你到了我们沈家,就是我们沈家的客人,我有义务帮你收尸。”
我顿时笑了起来:“怎么你们沈家的人都那么臭屁?”
“要你管!”
她冲我吐了吐舌头,突然惊讶的看着前方呆住了。
我立刻回头,还没等发现什么,一只手已经牢牢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小夜你这个死小子,居然敢灌我酒!”沈科大口的喘着气,他满脸通红,还因为酒精的作用,身体时不时地颤抖着,叫道:“你们的话我统统听到了,别想甩开我!我要去找小露,找到她,然后当着她的面把话说清楚。”
“看你这副德行,你能不能走啊?”
我皱紧了眉头。
“当然能!我稍微运动一下,等体内的血液顺畅了就清醒了,这可是我老爹纵横酒场二十多年不败的超级经验。” 那家伙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全身软的就像海绵,偏偏还不服输的说:“况且沈家的后宅根本就是迷宫,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引路的话,绝对寸步难行,你们离不开我的!”
我转念一想,也对!自己在前宅都常常迷路,更不要说从没有去过的沈家后宅了,那个鬼地方可比前宅大上一倍有余。
就在我伸手扶住他正要向外走的时候,一个清亮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科。”是沈科的未婚妻。
看来这个女孩绝对不简单,她似乎十分明白,沈科这一走,将会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打击。
“你真的要去吗?”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沈科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没有选择。霜孀,从小我们就一起玩,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作可以照顾的妹妹,虽然我们的父母擅自把我们捆在了一起,但是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变过,你也应该清楚,我俩根本就不可能!但小露不一样,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现在是,以后也不会变!”
“说这种话也太狠了点吧!”
我和沈雪对视一眼,不由得苦笑起来。
果然沈霜孀全身一颤,她迅速低下头,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但就在那一刹,我分明看到了她脸上的绝望,那种凄惨哀怨的样子,就算是我也不忍心看到。
“那你小心一点。”她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有的只是冷漠,眼神也变成了死沉沉的灰色,但嘴里却机械化的说着极为温柔的话:“山上的夜晚很冷,多带点衣裳,还有,这是感冒药,每天吃三次,千万不要多吃,你最近身体不好,要多多休息!还有,看到徐露妹妹的时候,告诉她,我祝福你们,我……”
沈霜孀再一次转过头去,这次却没有回头,逃一般的冲出了院门。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王八蛋!”
我气恼的狠狠在沈科头上敲了一下。
沈雪也是大为气愤,狠狠在他身上掐了一把,叫道:“你这种人应该关进监狱里,免得出来祸害人间!居然连那种绝情的话都说的出来,你知不知道有多伤人?”
“你们两个到底在气什么?”沈科疑惑的挠了挠头。
我瞪了他一眼,实在是无语了,虽然知道他对感情很迟钝,但是没想到居然迟钝到了这种程度。
沈雪再次和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长叹了口气。
“算了,我们立刻出发,说不定还能在晚饭之前赶回来。”我率先向前走去。
沈家后宅,就在老祖宗住的那栋灰色的四合院不远处,顺着大门口那条路,直直的走十多分钟就可以到了。
说实话,根据这两天的了解,我对沈家的构造初步有了了解。
本家是由前宅和后宅两个部分组成,围墙呈圆形,里边还有一道和外墙同样高的内墙,弯曲地将前后两个宅区隔了开来,只在正中间开了一道连接用的小门。
整个本家就像是一个太极图案,但又绝对不是标准的太极图案。
如果将前宅比喻为阳,后宅比喻为阴的话,明显可以看出阴盛阳衰,黑色的面积要比白色大上一倍多。
其实早在一百多年前,本家就将后宅列为了禁区,不准任何人进去,而那道唯一的门,也被青铜大锁死死的锁了起来,为了对付那把锁,我还特意带上了一柄大钳子。
避开所有人,偷偷摸摸的到了小门时,我们才惊讶的发现准备居然是多余的,门虚掩着,上边的锁早已被什么人给剪开了,铁链子淩乱的扔在地上。
我用力推了一把,门咯吱咯吱的向两边退去,顿时,一股刺骨的寒气,迎面扑了上来。
沈雪打了个冷颤,抱怨道:“只不过隔了一道门而已,怎么会变成两种气候?”
我试探着缓缓将手伸进门里,虽然并没有像刚才那么冷,但是温度却明显没有前宅的高。 我奇怪的咕哝着:“是不是因为海拔的原因?虽然理论上,每上升一百米温度就会降低一度,可是应该没有这么突然的。真是见鬼了,我就不信九十九米和一百米之间的温度,会有什么差别。”
虽然有些怀疑,但我还是首先走了进去,既然都已经来了,还不如进去找找线索!
后宅里虽然阳光明媚,但总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和前宅一样,虽然也是采用一间间四合院相连的格局,可墙全部粉刷成了黑色,房顶也没有用任何琉璃瓦做装饰,只是铺上了深黑色的瓦。
杂草纵横交错的满园都是,有一些生命顽强的,甚至从地砖之间钻了出来,随意一阵清风拂过,荒芜枯黄的草便会乱糟糟的摆动,说不出的萧索。
“对于最近在本家发生的许多事情,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眼见大家都不开口,我没话找话的问道。
沈雪毫不犹豫就摇头,而沈科迟疑了一下,偏起脑袋仔细想了想后,也大幅度的摇起了自己的木鱼脑袋。
其实这两天发生的事,我也没有太多的头绪,但总觉得应该是和那个新修好的喷水池有关,碍于沈雪的面子,我自然不会说出来。
“我一直都很好奇。”我用力扒开深及腰部的杂草,吃力的向前走,说:“究竟你们沈家的祖宗,为什么要选古云山半山腰来修房子?这里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就算是现在上山都要大费周章,更何况是交通工具不太发达的几百年前!
“而且,想要修起像沈家这么大,足足可以住下四千多人的建筑群,动用的劳力、财力、物力,几乎可以算的上天文数字!”
沈科深有同感地点头道:“据说,本家是在清朝康熙年间开修的,历时十三年才建好,至于为什么要修在这里,恐怕原因已经被第一代的祖宗带进了棺材里。”
“说不定我们的第一代老祖宗,根本就是钱多得花不完,纯粹是因为一时兴起,就将本家给建在了古云山上。不信你看看族谱上那些个老祖宗们,他们哪一个没有不良爱好?”沈雪撇了撇嘴,不屑的说。
我立刻感慨万分的点头,心想,你们老祖宗我是不知道,不过光看这小妮子和沈科就足够了,他们沈家人的性格我可是不敢恭维的。
又向前走了几十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叫了起来:“糟糕,从刚才起,我就忽略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沈科和沈雪双双望向我。
我尴尬的挠挠头说:“我们找到门的时候,门上的锁已经弄开了,也就是说,有人先我们一步进去了后宅,但问题是弄开锁的究竟是谁?还有,他或者他们现在到底还是不是留在后宅里边,而且,就连他们是敌是友也不知道。”
沈科立刻醒悟过来,他急促的说道:“小露!小露会不会就被这伙人给绑架了?他们会不会对她怎样?”
真是关心则乱,那家伙越想越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我一把抓住了他,叫道:“你给我滚回来!你知道他们在哪吗?不知道就给我好好的找。虽然不清楚他们和徐露的失踪是不是有直接联系,但应该也是一条不容忽视的线索!”
让他们仔细注意四周的异常后,我开始一寸一寸打量起附近的景象。
这里的建筑大多没有什么大的损坏,只是处处都透露着一种萧条以及没落,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在它最美丽的时候却突然凋零了。
我向最近的一面墙靠过去,用手轻轻抚摩黑色的壁面,质感很好,也没有任何裂缝,显然和老祖宗口里年久失修的说辞大相径庭。
那么一百多年前,沈家为什么又要空放着如此好的房子不住,反而将其封闭起来,让剩下的人全都拥挤的住进本家的前宅呢?难道这里存在着某些不能说出口的问题,或者秘密?
我摇摇头,再次思索起先我们进入后宅的人,很困惑他们为什么要进来,而且进来的方式,居然和自己的方法不谋而合,一样粗鲁直接、不拐弯抹角。
嘿嘿,这样的人我倒是满喜欢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是那些地产开发商派出来的狗腿子。
还有关键的一点是,他们现在究竟人在哪里?如果还待在后宅的话,就要立刻退出去,我可不希望还没有找到徐露,自己人就先遇到危险了。
我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着。
回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走过来时,在草丛里留下的那一条曲线,突然眼前一亮,我迅速捕捉到了脑中偶然闪过的灵光。
对了!痕迹!可以从痕迹入手!
既然有人进来过,那么他也应该像我们一样留下些什么,虽然草丛的痕迹可以被风吹乱,但是地上的脚印呢?
院子里的路,虽然是用黑褐色的泥砖铺成的,但是那路也不过才一米多宽,其余的地方都是略带湿润的泥土,而且漫漫草海将视线全都遮住了,我就不信那些人可以准确无误的全都走在石道上。
我走回门的地方,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砍刀,一路走一路砍,还时不时的趴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地面。
沈科和沈雪都感到莫名其妙,还以为我犯了神经病,我自然懒得去理会他们古怪的眼神,不知找了多久,就在我累死累活的想要罢工、让其他人来接手的时候,一个脚印露了出来。
沈科伸长脖子只看了一眼,全身就如同触电一般跳了起来,脸色顿时也变得煞白。
第七章 血花
“这个脚印是小露的!”沈科激动的喊叫着。我轻轻“哦”了一声,盯着他问:“从哪里看得出来?”
“我确定!”他手舞足蹈的用手比着鞋印,说:“这双鞋是我陪着小露去买的,鞋子的款式和大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完全和这个脚印一样,而且脚底的花纹,你看,这种款式的鞋底花纹,是品牌公司限量出售的。”
我沉吟了一下,说:“既然你这么肯定,那这个人是小露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大,不过她一个人跑到后宅来干什么?”
“她是一个人?”沈雪吃惊的抬起头。
“不错。”我将周围的草除了个一干二净,看着黑糊糊的地面说道:“你看看,这个脚印离开砖道有三米多远,而附近却没有任何的脚印。
“如果她是被绑架的话,没理由她的脚印留下来了,而别人的脚印却印不上去,这说明什么?第一,有可能有人和她一起,只不过他们全都准确的步步走在砖道上,没有留下脚印,但这样的话,他们没理由会让小露一个人离他们那么远;第二,就只能解释为,她是独自一个人。”
“那她为什么只留下一个脚印?”沈雪还是很疑惑,问道:“她走到这里的路径在哪里?从砖道到这个地方有三米多,怎么会没有其他脚印的痕迹,难道她是跳过来的?”
“据我所知,她的弹跳力绝对没这么好。”我因为无法解释而苦笑起来,不知为何,在内心深处微微有一丝不安。
沈科烦躁的叫道:“不要管那么多了,既然有线索,我们就快点找下去,说不定小露还被陷在这个迷宫里,哭着等我们去救她呢!”终于有了一丝线索,这家伙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稻草,精神大为昂奋。
“那你先去除草!”我将手里的砍刀递给他。
沈科愣了愣,傻傻的问:“为什么?”
我用力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这里只有一个脚印,而路又四通八达,你大哥我怎么可能判断的出,你的小露向什么地方走的,给我多找几个脚印出来!”
眼看沈科委屈的摸着自己的头,沈雪捂住嘴笑起来:“夜不语,他本来就已经够笨了,你再敲他的脑袋,这小子会变白痴的。”
我们三个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在最右边的一条隐蔽的十分巧妙的小路上,找到了脚印,顺着路一直朝里走,不久,一栋老旧的四合院出现在眼前。
门前也有徐露的脚印,看这个脚印推想她的姿势,似乎是想要进院子。
我抬头缓缓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扇院门也是虚掩着,中间的蜘蛛丝全都破了,上边还有蜘蛛在努力的编织着新网。
“看来她应该是进去了。”我用力推开门,只感觉一阵清爽的新鲜空气,迎面扑了过来。
“哇!”身后的沈雪惊讶的叫着,只见眼前院子里的景色,和外边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这个院子里,花台上的牡丹和芍药开的正旺盛。
各色的鲜花引来了无数的蝴蝶、蜜蜂翩翩飞舞,让人禁不住眼花撩乱,而附近的摆设也井然有序,安静待在它们该待的位置,地上路是路、土是土,泾渭分明,丝毫没有长一丁点杂草。
而院子的正中央,如同前宅一般有座耀武扬威的铜狮子,它趾高气扬的仰头后望着,在它旁边还种着两棵桂花树,此时上边也开出了无数淡白色小花,正散发出浓烈腻人的香气。
我惊讶的全身都呆住了,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快步冲上去,我不断地打量那些怒放盛开的鲜花,抱着头呻吟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雪他俩也走进来,她用手指轻轻戳着我的背,好奇的问:“什么不可能?” 我顿时就用像要和人干架一般的粗鲁语气,大声吼道:“只要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牡丹的花期是四至五月左右,而芍药一般比牡丹晚上一个月,它们两个的花期偶然碰在一起,我还可以理解,但是这两株桂花树……”
我用手从树上扯下一片叶子,叫道:“你看!这是银桂,它的花期可是在九月分,而且出名的只会后延不会提前,这三种东西怎么可能一起开花,实在太怪异了!”
沈科满不在乎的踹了身旁的铜狮子一脚。
“管他那么多,说不定这是以前哪个沈家的怪才,闲着无聊培育出的新品种。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小露!”
“你知不知道这个多有价值?好的银桂本来产量就不高,你闻闻这花香,又浓厚又淡雅,而且高贵之中还带着一些黯淡的忧郁,这可是极品!
“还有,我的天,就算在我那个疯子叔叔的实验室里,也没有见过一棵银桂树上,居然能长出这么多花的。”
疯子叔叔是夜家旁系的人,出名的花木狂,现在是某个农业大学的教授,就因为从小受到他的毒害,我现在才会懂得这么多有关花木的知识。
“夜不语,你够了没有!究竟是小露重要,还是你那个该死的银桂重要?!”沈科几乎快要抓狂起来,他恼怒的瞪着我。
而我心脏一颤,顿时从狂热的情绪里彻底清醒过来,对了,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失态,而且那种狂热的什么都不顾的样子,也绝对不符合自己一贯冷静的性格。
难道是这个院子有古怪?
我禁不住又向四周望去,原本井然有序的蝴蝶蜜蜂等等飞虫,被我们一闹,全都忙着飞上了天空,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静,如死的寂静,虫鸣声在一刹间同时默契的停止了嘶叫,只有盛放的各种鲜花,微微在风中摇晃。
但这种怡人的景致,此时却莫名其妙的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花台上那些如芍药红的就像血般,猛然映在视网膜上,顿时让我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那些红的异常的花瓣被风带起,缓缓飘落在地上,带着一种止不住的诡异气息。
沈雪用手来回摩擦自己裸露在外的双臂,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周围突然冷起来了?而且,你们闻闻!”她用力吸了几口气:“好像有股什么奇怪的味道。”
我点点头淡然道:“好像是什么的血。”
话刚出口,就见沈科浑身一颤,随即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我没心情理会他,其实就在刚才清醒的瞬间,我就敏锐的感觉到四周的气氛全都变了,空气里也开始不断散发出一种怪味,那种味道自己并不陌生,是血腥味!
血腥味压过了银桂腻雅的香气,变得越来越浓烈,我顺着气味来到花坛前,顺手摘了朵鲜红欲滴的芍药轻轻闻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怪味猛冲入鼻子里,我大吃一惊,立刻惶恐地将它扔到地上,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人也有点站不住了。
“你怎么了?”沈雪立刻上来扶住我。
我强忍着颤抖,用自认为最平静的语调说道:“血腥味是从芍药里散发出来的。”
她难以置信的惊叫一声,随后也像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向沈科。他俩不断用眼神交流,最后沈科满脸恐惧的咬住嘴唇,狠狠地点了点头。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我不悦地沉声道。
“小夜,你有没有兴趣听沈家一个百多年前的老故事?”沈科不断瞄着这个院子,眼睛里充斥着强烈的惊骇不安。
“说来听听。” 我不是笨蛋,当然知道那家伙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讲无聊的东西。
沈科咳嗽了一声:“很久以前……唉,看到这些怪异状况的时候,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了。”
“快点进正题!”我皱了皱眉头。
沈科立刻尴尬的笑起来,说:“不要那么心急嘛,我又不是不说……好,好,马上讲!”
见我提起了拳头,这个贱骨头顿时认真起来,续道:“一百多年前,沈家出了一个叫沈羽的怪胎。那个怪胎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除了种植花木。他对花木有种疯狂的情结,尤其是牡丹、芍药和桂树……”
沈羽站在自己的新家前,脸上依然带着冷漠,周围的人不断对他指指点点,他却充耳不闻,不是他不在乎,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在乎。
几天前,老祖宗要他搬到后宅来,说是因为周围没人受得了他的臭脾气,他没有争辩什么,爽快的让出房子,搬进了后宅偏僻的一个角落里。
总的来说,这个地方还是令他很满意的,虽然屋子破了一点,而且卧室里还摆放着一面明显是女人用的大镜子,但外边的院子却比所有人的都大,在里边,足够让自己栽种更多的花。
他在庭院里挖了许多小坑,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种植在从前房子的牡丹、芍药和银桂,移植了下去。
这些花全都是自己的宝贝,特别是那几株铁杆紫,虽然并不算是十分珍贵的芍药,但它们花期极早,往往在三月,别的地方都还在起苞的时候,他的铁杆紫已经开放了。
这是他最骄傲的地方,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花还不够红,再红一点,红的就像鲜血一般,就更完美了。
对了,昨天有人擅自将自己院里的铜狮子移开了,老祖宗大发雷霆,嘿,最好把那些家伙们统统赶出沈家,他们总不用正眼看我,不过,我也瞧不起他们。
总觉得那面镜子有点诡异!
长时间看着镜面,我甚至能从里边看到一丝丝红色的光,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吧。
晚上做了个梦,有个看不清楚样子的女人告诉我,她说如果用血灌溉芍药的话,芍药就会变红,像血一般的红……
“沈羽常常用一种奇怪的方法,来种植牡丹和芍药。”沈科舔了舔嘴唇,续道:“或许小夜你已经猜到了,他是用血!”
果然是这样!
听着他的故事,我的脸色也变白了,沈雪更是害怕的紧紧抱住了我的手臂。满园的鲜花不知何时起静止不动了,即使在清风微拂下,也呈现出一种诡异地如死静态,仿佛也在认真地倾听着这个故事。
沈科继续讲道:“他首先用的是鸡血和猪血,最后更是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直接将血滴进碗里,再用来灌溉芍药。”
不够红!还是不够红!
虽然已经用血灌溉了几个月,铁杆紫在开花期开出的花,已经比从前鲜艳了许多,但还是没自己期望的那么好!
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它变得像血一样红呢?
几天前,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梦中的女人依然看不清楚样子,但她的声音十分好听,就如同自己那两株银桂一样,又腻又香醇,让人不忍心抗拒她。
那女人说,灌溉芍药必需要用人血,不然就开不出好花,而花期也不会太长。
第二天我就试了,我忍痛割开手腕,接出满满一碗鲜血,倒在种植着芍药的土中。
今天一大早,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所有的芍药都变成了我梦寐以求的血红色。
铁杆紫原本红的发紫的现象,已经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妖艳的大红,那种鲜艳的颜色,令我禁不住手舞足蹈,激动地几乎快要死掉了,我突然明白,一定是我的虔诚感动了上天,所以才会派仙女下到凡间来点化我。
“沈羽一直在用自己的鲜血给花灌溉,他的邻居虽然觉得很怪异,但因为老祖宗没有说什么,再加上他是沈家的直系,也就任他自生自灭。”
沈科没有意义地摇了摇脑袋,续道:“说来也怪,自从用血浇灌后,沈羽的芍药就非常的鲜艳,层层的花瓣不但美的毫无瑕疵,而且红,非常红,红的就像血一样。”
院子里的压抑感越来越沉重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着。天空中,明媚的阳光也突然黯淡起来,但周围还是非常安静,安静的让人心烦意乱。
沈科就像没有察觉到一般,依然不断地讲着故事,偌大的院子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虽然那些芍药异常漂亮,但沈羽的邻居们没有任何人想要去欣赏,他们认为那绝对是不祥之物,沈羽也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异样眼光,直到本家有小孩不断失踪为止……” 一直都有个愿望,就是看到牡丹、芍药、银桂这三种最爱的花木,同时开放,只要一想到牡丹优雅的粉红,芍药高贵的血红,以及满树浓香的桂花,交杂在一个院子里,自己就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于是我开始虔诚的向上天祷告,希望那个屡屡给我提示的仙女,能够再次下凡,进入我的梦里,令人兴奋的是上天听到了我的愿望,昨晚我又做梦了。
那位仙女第一次正面对着我,但我依然看不清她的样子,不过我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办法。
她没有让我失望,用腻的让我发冷的声音告诉我,只要将刚死不久的人的尸体,埋在银桂树下,它的花期就会提早四个月,而且开出的花更多更香浓,那时候牡丹、芍药和桂树就能在一个时间盛放了。
人的尸体?醒来后我就犯起了愁,究竟该到哪里去找尸体?挖坟?后宅的墓园里虽然有很多,但都是些死了好几年的,恐怕现在也只剩下骨头了,更不要说是需要刚死亡不久的尸体。
我苦恼的坐在院子门口,有个小孩子刚好经过。
他冲我笑着,满脸的灿烂,甚至不输给盛放的铁杆紫,于是,我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尸体总算有了。
“沈家一个月里失踪了十三个孩子。那些孩子的家长们找的焦头烂额,也没有一点线索。最后有人说,其中有几个孩子失踪之前,似乎和沈羽在一起,他还给了那些孩子东西吃。”
沈科喘息着,想要停顿下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舌头完全不受控制,一个词接一个词的,将话从嘴里不断迸出来。
“于是那些家长全都赶去了沈羽家里,但他家的大门紧紧闭着,任凭那些人怎么敲打也没人来应门,许多人都认为这是他心里有鬼的表现,立刻就有人撞开门闯了进去。
“但刚一进门,大家都愣住了!在这个初夏时节,沈羽的院子里,芍药、牡丹和桂花居然同时盛开着,本来应该很美的景色,却不知为何透露出丝丝诡异,所有进来的人都同时打了个冷颤。
“一阵阵妖异的感觉充斥在空气里,和桂花的香味纠缠在一起。还有芍药红的像血的花朵,全都令人非常的压抑,这种感觉,甚至让人也变得异常烦躁起来。
“家长们将整个院子都搜索了一遍,最后在两株桂树下,挖出了失踪的那些孩子的尸体……正好是十三个,可是那些尸体早就被肢解成了无数块,只有头部还算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这件事将整个本家都惊动了,许多人自发的组成搜索队想要将沈羽找出来,但是他就像突然在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这个恐怖的故事总算是被讲完了,沈科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一连串说完那么多话,痛苦的几乎要让他窒息了。
直到现在,他也不太清楚刚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像整个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他就像行尸走肉似的,按照突然出现在脑中的东西,麻木的将其当作草稿念了一遍,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鬼上身?
想到这里,沈科原本就苍白了的脸,顿时更苍白的不能再白了,他害怕地用力拍打狂跳的心脏。
就在沈科那家伙讲到一半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猜出了整个剧情,所以也不算太震惊。可旁边那个吓的朝我怀里钻的沈雪,就不太一样了,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明明非常清楚故事情节,但听到后还是怕的要命!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就是那个沈羽住过的庭院?”我忍不住又向四周打量一眼。
沈科依然是满脸恐惧,说:“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是根据故事和这些开花期异常的桂树来看,应该不会错吧?”
“但这个故事还有个你忘了讲出来的结局吧!”沈雪忍不住从我怀里探出头来,紧张地说:“由于找不到沈羽,那些愤怒的家长们就迁怒在他的花木上,他们将他种的花草全都拔出来,付之一炬,烧得一干二净,而沈羽住过的地方也就彻底被放弃了。”
“你是说,沈羽留下的花木,早在一百年前就被销毁了?”我只感到一阵恶寒,头发几乎也竖了起来。“那我们现在看到的东西又是什么?”我问。
“鬼才知道。”沈科也是摇头,他哆嗦着说:“或许是有人为了某种目的,将种子暗自藏了起来,然后再到这里栽种。”
“那样也不能解释眼前的情况。”
我又在银桂树上扯下一片叶子,只看见整棵树都在摇晃,还发出了一阵像是低沉呻吟的怪音。
我们三人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这个鬼地方实在太诡异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沈雪小声建议道。
我和沈科立刻同意,飞一般的从后门窜了出去。
刚一走出院门,刚刚都还阴晦的天空突然变得万里无云,道道刺眼的阳光,从天空射下来,害的我们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
我用力眨眨眼,迷惑得抬头望着天空,太阳已经非常偏西了,看了看表,指标居然到了四点半的位置,但自己明明就记得,进那个院子的时候还没有到三点,感觉也没待多久,只不过是听沈科讲了个故事而已,没想到竟然花了一个半小时。
看来,刚刚的院子真的有古怪。
沈科的故事里,还有许多的疑点,既然那个沈羽爱花成痴,甚至到了为弄到养料不惜杀人分尸的地步,那他又怎么会躲起来,眼看着自己心爱的花木被人砍掉,而不稍加阻止呢?
如果他爱自己的性命胜过爱花,他就不是故事里那个花痴了,还是说另有隐情?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我顿时大叫起来。
“恐怕,刚才我们看到的院子,就是沈羽一直藏身的地方!”
第八章 根须
人类有时是极为愚蠢的动物,就像骑驴找驴的人一样,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殊不知他拼命寻找的东西,就安静地躺在他的胯下。沈科和沈雪全身一颤,大脑努力的消化着我提供给他们的资讯。
过了许久,沈科才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很简单。”我向身后指了指,说:“这院子的位置十分隐秘,应该是夹杂在外墙和内墙的夹缝之间,通到这里的路也很难发现,如果不是我们循着小露的脚印一路走来,恐怕聪明如我也会忽略过去。”
我顿了顿,续道:“而且沈羽是花痴又不是白痴,他当然很清楚杀人偿命的道理。那家伙知道,自己偷偷把本家的小孩杀掉用来当肥料的事情,早晚会暴露,所以他把自己最喜欢的花木,移植进了这个自己偶然发现的院子里。
“我敢肯定,在那些愤怒的沈家人冲进他的住处时,那里早就已经成了个空壳子,里边的花木都是些次品,就算全部被烧掉了,也不会让他心痛。”
“那最后沈羽到哪里去了?”沈雪忍不住疑惑问:“他不可能一直都躲在院子里不出来,是人都要吃饭吧?而且那个时代家家户户都养了狗,就算在夜里出去偷食物,也很容易被发现,可是故事里的他,明明就是从此后消失不见了踪迹。”
“我又不是他,怎么可能回答的了你的问题?”我苦笑起来,转身凝望着身后的神秘院子说道:“如果我们能好好搜查一番的话,这个院子里或许就藏着答案。”
沈科默不作声地回身推开门,准备再次走进那个令人心惊胆颤的古怪房子。
我一把抓住了他:“你干什么?”
“我要进去找找。”他沉着脸说。
“你不找徐露了?”我大为惊讶。
认识他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他对某些神秘怪异的事件产生浓厚的兴趣,而且他甚至放下了寻找小露这件他认为比他生命还重要的事情,实在太不寻常了。
沈科轻轻拨开我的手,说:“现在你还能找到小露留下的蛛丝马迹吗?恐怕我们找到的线索,已经完全断掉了。”
见我沉默不语,他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疑惑,说:“我感觉里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虽然知道那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而且非常没有道理,但就是有那种感觉,我甚至可以模糊的确定,不但沈羽还留在这个院子里,小露也在!”
我和沈雪对视了一眼,同时被他怪异的表情吓了一大跳。
“你究竟在说什么?”沈雪用力拎着他的耳朵:“如果沈羽到现在都还活着,那他岂不是快接近两百岁了?人有可能活那么久吗?退一万步,就算他能活两百年,他又是在靠什么生存呢?”
“进去找找就知道了。”
沈科没有回答,迳自跨进门里。
我和沈雪无奈的跟了进去。
再次回到了这个不久前才狼狈的逃出来的地方,牡丹、芍药以及桂树相交错的空间里,依然散发着淡淡的诡异,但明显没有刚刚那么的浓烈了。
银桂树的香味腻的人有点头晕目眩,花了半个小时,将院中所有的屋子都翻了一遍,我们却没有任何值得驻足的发现,应该说是不可能有发现,所有的房屋都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
“我们走吧!”我拉了拉沈科。
他丝毫没有理会,只是呆呆的望着正中央那口铜狮子,像在想着什么。
沈雪也在看着,她的脸上慢慢流露出疑惑,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问道:“夜不语,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铜狮子,有些地方和刚刚不太一样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身体顿时一颤。 那座狮子不久前还后望着山顶的头,不知何时向右偏移了三十多度,它的眼神现在正冷冷的盯着两株银桂,我心中一动,走过去抱住狮子的头,使劲掰起来。
就像以前我常常说的那样,我并不是个鬼神论者,甚至不太相信它们的存在,虽然遇到过许多怪异莫名的事情,最后我都找到了理论依据。
当然,有许多依据是自己牵强的用科学去解释后,再强迫自己相信,或许,我真的是个非常自我矛盾的人吧!但就是这样的性格,才造就了我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否则,我也没运气活到现在。
刚刚我突然想到,或许沈家大宅院子中央的铜狮子的脑袋,可能有机关,能被转动,这样倒是顺便能解释,为什么老祖宗院子的那口超大狮子的头,会在五天前的晚上突然望向地上了!
而且这个推理没有错的话,还可以确定一件事,身后一定有人鬼鬼祟祟的因为某种目的跟踪我们,或许,他们更希望将我们吓跑!
可是我的猜测落空了,任凭自己用多大的力气,将狮子的头往八个方向转动,可那玩意儿就是纹丝不动,死死的和脖子连在一起,我又不死心地爬上去,检查会不会有自己不小心遗漏掉的开关,甚至将手指插进了那个该死的铜狮子的屁股眼里。
沈雪指着我大笑起来:“哈哈,夜不语,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种嗜好,变态!”
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没看到我在办正经事吗?有闲功夫嘲笑我,还不如帮我检查下边。”
“你!下流,谁要……谁要……”沈雪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她呸了一声,飞快地转过身去。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挠挠头,随后也意识到刚才那句话似乎有点语病,不禁讪讪地笑了起来。
站在铜狮子的脑袋上,视线也开阔了许多,整个院子里的东西不分钜细,全都收进眼睛里……
缓缓将四周扫视了一遍,我突然发现,那两株银桂浓密的枝叶后边,似乎藏有什么东西。
跳下来,我立刻走了过去,扒开阻碍视线的枝条,以及后边花坛上的一株株牡丹,一扇黑色的门露了出来。
“没想到连这种地方也有屋子,哼,这院子果然很古怪。”沈雪凑过头撇着嘴说。
“或许那个花痴生活过的证据,就在门后边。”我激动的用干涩的声音道,还没等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从后边冒出一只手用力将门推了开来。
是沈科!在门吱呀一声敞开后,他一声不哼地迅速走了进去。
我皱了皱眉头,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了?自从他讲完沈羽那个花痴的故事以后,就变得古怪起来,性格也变得令我陌生了,我甚至不能肯定,就在我身边触手就可以碰到的他,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他。
沈雪也隐约感到不妥,问道:“那家伙到底怎么了?”
“别管那么多,先跟着他再说。”我不动声色地拉过她小巧纤细的手,走进了屋里。
进门就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摆设很简单,一组桌椅再加上几幅花鸟画,看来应该是客厅。
不过这些摆设上全都铺满了灰尘,有些椅子都开始风化腐烂了,显然已经有百多年的时间没人用过,甚至没人进来过。
屋子里的地板凹凸不平,有些石板翘了起来,用手敲了敲,硬硬的很受力,似乎下边有东西将空隙全部填满了,我取出刀将其中一块石板撬起来,露出了一团树根。
“好有生命力的树!”沈雪一边说,一边全身打了个哆嗦:“不过看起来怎么那么诡异?”
“应该是外边那两株银桂的树根。”我判断道。
“没想到你知识这么渊博,居然能从树根上判断出是什么树!佩服!”她满脸不信。
“我可没那种本事,只是简单地推理罢了,要知道花的根部不可能伸到这么远,所以只可能是树,说到树,附近也就只有那两株银桂。”
我微微动了动被她紧抱在胸前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两团软绵绵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