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很清楚我们都是以荣誉为重的人,绝对不会干任何欺骗的勾当。”
“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好黄金?”
“现在!”
圣雷米知道这对于巴尔杜伊诺的刺激实在是太过强烈了。只要答应说是,他就可以马上了结他相当一部分的债务,可以在这个早晨,就宣布对威尼斯和日内瓦所有的债务都一笔勾销了。
“宫廷里的任何人都不会相信黄金能从天而降啊。”
“告诉他们实情,这些钱是圣殿骑士兵团给的,但是不要说这是为了什么。让他们认为是我们的一个施舍就行了。”
“如果我不接受呢?”
“陛下,您完全有权利。”
所有人都沉默了。巴尔杜伊诺试图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圣雷米,表情镇定,他知道国王一定会接受他的建议,因为他对人性的了解是太深刻了。国王盯着这个兵团首领的眼睛,用几乎难以分辩的声音说道:
“我接受。”
巴尔多罗梅将一份文件交给他的首领圣雷米,圣雷米则将它转交给国王。
“这是我跟您说过的文件。您看看,上面写着我们刚才说过的内容。请签上名字,我的仆人将会把我们带来的黄金放在您指定的地方。”
“您那么肯定我会接受它?”巴尔杜伊诺自责道。
圣雷米仍然盯着国王,但是没有说一句话。国王拿起一支鹅毛笔,写下了他的签名,并且盖上了国王的印鉴。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把曼迪雷翁交给你们。”
国王从一个掩藏在屏风后面的小门走了出去。几分钟之后,他回来了,将一个非常小心翼翼叠好的亚麻布交给了他们。
骑士们将它尽可能地展开,已确定它是真正的圣裹尸布。然后再将它小心折叠好。
看到了圣雷米的示意,罗杰·帕克这个苏格兰的骑士,还有多斯·卡贝罗斯这个葡萄牙骑士一起离开了皇宫,快步走到皇宫门口,他们的仆人都在那里等候着。
帕斯卡尔·德莫尔斯迈斯也还在前厅候着。看着骑士们进进出出的,还有他们的仆人背着很多沉重的口袋。他知道问他们拿的什么东西,简直就是徒劳的,但是他最奇怪的是国王竟然一直都没有召见他。他考虑是不是要进去,但是可能会惹恼巴尔杜伊诺,所以最好还是先等着为妙。
两个小时之后,若干袋黄金已经在屏风后面的一个非常隐蔽的房间内藏好。巴尔杜伊诺这才让骑士们告退。
他将会保守他们的约定保持沉默,因为不仅仅是考虑到自己作为皇帝的言而有信,而且他的确是很害怕圣雷米。这个兵团的首领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人,对上帝万分敬仰,单从他眼中就可以看出他坚强的内心世界,他对于捍卫他认定的事情和承诺过的东西,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当帕斯卡尔·德莫尔斯迈斯走进房间时,他看到巴尔杜伊诺正在沉思,但是神态很平静,好像已经摆脱了什么重负似的。 国王告诉了他,自己舅舅法国国王路易斯被捕的消息和自己会见骑士们并接受了他们慷慨的资助的情况。他可以了结同日内瓦和威尼斯的债务了,现在就是期待着路易斯国王能早日获得自由。
外交大臣担心地听着国王讲述,直觉告诉他国王向他隐瞒了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有问。
“那么,曼迪雷翁怎么办呢?”
“不去管它。我将它藏在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然后就是期待着路易斯能早日自由。召集那些大使们,告诉他们:我们将会把所有拖欠他们城市和国家的黄金如数奉还。还有,通知蒂洪伯爵,告诉他法国国王的遭遇。
安德烈·圣雷米小心地展开裹尸布,看着上面浮现的耶稣的全身像。骑士们双腿跪地,在他们首领的要求下,开始祈祷。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完整的裹尸布。在圣玛丽亚教堂里,它是存放在神坛里的,依稀可以看到耶稣的面庞,就像看到一幅人物画像一样。但是现在,它的形象是那么真实地摆在大家面前,可以清楚地看见耶稣遍体鳞伤的躯体。他们祈祷着,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圣雷米起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他小心地将它折好,带着它走到自己的卧室。几分钟之后他召见了他的兄弟罗伯特和年轻的骑士弗朗西斯·德查尼。
“你们准备出发吧,越快越好。”
“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在几个小时后,在暮色的遮掩下出发。”罗伯特建议说道。
“不觉得危险吗?”首领问道。
“不会,最好是没有人看见的时候,我们离开军营,这个时候探子们也都进入梦乡了,他们的眼睛也该闭上了。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说我们要离开。”德查尼补充道。
“我要将曼迪雷翁处理一下,以免它在旅途中受损。你们在出发之前到我这里来拿,什么时间都可以,你们还需要带上我的一封信,还有我要交给伟大的雷纳伍德·德维斯埃尔斯的其他的一些文件。你们在去往阿克雷的途中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我建议你们再带上几个兄弟,也许古伊,还有巴尔多罗梅他们可以……”
“哥哥,”罗伯特打断他,“请您让我们单独行动。这样更安全一些。如果多带上几个人,我们也许会很麻烦,有什么事情我们会让我们的持盾士兵帮忙的。如果我们单独走,不会引起怀疑,但是如果我们带上一队兄弟,那探子们肯定知道我们带着些重要的东西。”
“你们带着的可是基督社团最为重要的财宝啊……”
“我们一定会用生命来保护它的……”德查尼补充说。
“就像你们所说的,你们去吧。我来准备信件。你们祈祷吧,祈祷上帝能带领你们顺利到达目的地。只有上帝才能保证你们顺利完成任务。”
夜幕降临了。黑暗的天空竟然没有一颗闪烁的星星。罗伯特·圣雷米和弗朗西斯·德查尼悄悄地离开了他们的房间,然后向安德烈·圣雷米那儿走去。安静笼罩着黑夜,整个军营里的骑士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仓库前面有一些骑兵和步兵在坚守他们的岗位,在站岗值班。
罗伯特·圣雷米非常轻柔地推开了他哥哥的房门。他哥哥,这个兵团首领正跪在房间的一角,面对十字架祈祷。
当发现他们两个进来后,安德烈站起身来,没有说话将一个中等大小的包裹交给了罗伯特。
“裹尸布在里面的一个小木匣子里。你拿着这些文件,把它们交给大统帅,还有一些黄金是给你们的旅费。愿上帝伴随你们。”
兄弟俩紧紧拥抱了一下。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够再见面。
年轻的德查尼和罗伯特·圣雷米穿上他们萨拉瑟罗人的衣服,借着黑夜的掩护,来到马厩,他们的持盾卫兵已经备好马等在那里了。他们给守门的士兵发出暗号,于是一行几人就离开了军营踏上了赶往圣胡安·德阿克雷的旅程。
第三十二章
蒙蒂布吉在监狱狭窄的院子里踱着步,清晨毫不灼人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很是舒服。他已经听够了那些忠告,告诉他要时刻保持警惕。心理医生的紧张和社会学工作者的出现都让他感到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自己好像成了大家争相捕猎的目标。
他已经通过了相关医生的认可,又经过了一次心理医生的检查,还有监狱长坚持要他接受各种累人的检查,让医生不断地检测他作为一个诱饵,对于那些愚蠢的刺激有什么反应。最终,监狱的安全委员会同意提前释放他,只差法官最后的定案了。最多只要七天,他就又可以在大街上散步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他在城市里闲逛,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之后,他就可以去卡拉拉公园。这段时间他要去公园很多次,从远处观察阿斯兰,直到确认没有任何人布下什么圈套之后,他就可以将指示他现身的纸条给阿斯兰留下了。
他很担心自己的生命。那个经常探访自己的看起来不像个喜欢吹嘘的人,他曾经威胁过他,让他在监狱里待上一辈子。但是突然之间,他就这么容易获得自由了。警察,他思考着,他们一定准备好了什么。他们也许认为,我要是走上了大街,一定会帮助他们找到我和组织的联系。没错,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我仅仅是个诱饵。我一定要小心行事。
哑巴到处闲逛,不知不觉之中,他被两个年轻人盯上了。他们两人个子都很高,体魄健壮,从脸上明显能看出他们是有过监狱经历的人。这巴赫拉伊两兄弟低声谈论着如何实施他们准备好的刺杀他的细节。
与此同时,监狱长的办公室里,马尔科·巴罗尼正在和监狱长,还有监狱里的狱警长官谈话。
“不发生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不能前功尽弃啊。所以在哑巴留在监狱里的最后这段时间,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马尔科坚持对他们说。
“但是,先生,谁对那个哑巴都不感兴趣,他从来就像不存在一样。他不说话,没有朋友,也从来不跟里面的任何人有什么联系。谁都不会对他起什么歹意,我对此非常肯定。”狱警长官说道。
“但是我们不能冒险,你们明白吗?我不知道我们在和什么样的对手过招,很可能是个虚弱的人,但很有可能不是。尽管我们非常小心地操作,但是肯定有一些人已经知道了他即将出狱的消息。必须有人保证在监狱里这段时间他的生命安全。”
“但是,马尔科,”监狱长理论道,“这所监狱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财务纠纷,或者犯人之间的谋杀案件,就连看起来一般会发生的问题都没有发生过。所以我是不会跟你们一起瞎操心的。”
“那么,就让我一个人操心吧。但是您,赫纳利先生,作为监狱的狱警长官,我肯定您很清楚监狱里都有哪些头目吧。我想跟他们谈谈。”
赫纳利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他没有办法说服马尔科,让他不要搅到监狱里的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中。赫纳利试图告诉他,只有自己在监狱里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似乎其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帮助。
马尔科的直觉告诉他,赫纳利对自己还有所保留,所以他打算换个方式提出他的请求。
“赫纳利,在监狱里面肯定有些人,让其他的犯人都对他们很尊敬。那么,你把这样的人带过来跟我聊聊。”
监狱长坐在椅子上感到有些不舒服,赫纳利也陷入了一阵沉默。最后还是监狱长为马尔科开了个绿灯。
“赫纳利,您了解监狱里的所有人,一定有些人是符合巴罗尼先生所要求的那些条件的吧。那么,把他们带来吧。”
赫纳利起身离开。他知道自己不能把紧张的情况搞得太僵化,不能引起自己的上司和这个罗马来的警察的怀疑。他的监狱运行得非常神奇,有一些大家都遵守的,尽管没有用文字写下来的规定,现在巴罗尼非常想知道是谁在拉动着这根行动的绳索。
他叫部下叫来了一个叫做弗拉斯盖洛的头目。这个时候,他正在打手机,跟他儿子传达如何运作走私毒品交易的指示。他当初就是因为毒品交易时被人告发,才被抓进监狱的。
弗拉斯盖洛走进狱警长官的小办公室里,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您想干嘛?干嘛来麻烦我?”
“因为有个警察想要跟您谈谈。”
“我从来不跟警察说话。”
“但是您必须跟这位警察聊聊,否则监狱里将会闹得天翻地覆。”
“我跟他聊能得到什么好处啊。如果您自己有什么问题,解决了就好了,不要来找我的麻烦。”
“我可不能让你消停!”赫纳利嚷道,“您过来就是要见见这个警察,必须跟他谈谈。他一完成任务就会走了,我们就都没事了。”
“这个警察想要什么东西?为什么他想要跟我谈?我哪个警察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还是放过我吧。”
这个小头目想顺势离开办公室,但是在他想开门的时候,赫纳利冲到他前面一把拉起他的胳膊,拿出把钥匙,让他一动不动。
“放开我!你疯了吗?死人!”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马尔科死死盯住这两个男人,分明感到两人都是怒火中烧。
“放开他!”他命令赫纳利。
赫纳利松开了弗拉斯盖洛的胳膊,这个小头目还是一动不动,好像在猜测这个新来的人是谁。
“看来。我到得很是时候啊,因为您已经找到了我们要的人了。请坐吧。”他命令弗拉斯盖洛。
那个头目没有动弹,赫纳利很紧张,恶狠狠地看着他。
“请坐!”巴罗尼生气地重复说道。
“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是我知道我所拥有的权利是什么。我没有必要非同一个警察说话。我要叫我的律师过来。”
“你不需要叫任何人,你给我仔细听着,然后我说什么,你做就是了。因为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去办的话,我将要人把你转到另外的监狱去,那里可没有你的好朋友赫纳利能够给你开绿灯了。”
“您可不能威胁我。”
“我并没有这么做。”
“够了!您要怎么样?”
“这样才算走入了正题。我跟你清楚地声明:我要这个监狱里的一个人不出任何意外。”
“跟赫纳利说,他才是头,我只不过是个囚犯。”
“我在跟你说话,因为只有你才能保证他在监狱里不出差错。”
“啊,是吗?我怎么能办得到?”
“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这个。”
“看起来我可以接受,我有什么好处?” “在这里的一些好处。”
“哈哈哈……这个我的朋友赫纳利可以负责了。那您认为我在和谁较量呢?”
“好吧,我考察一下你服刑的时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法律规定,因为同我们合作可以减少你的刑期。”
“你考察我的服刑时间还不够,你必须给我承诺。”
“那可不行,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我会跟监狱长谈谈,并且建议安全委员会考察你的表现,你的心理状况,你可以重返社会的可能性。但是除此以外,我不会做更多了。”
“不能成交。”
“如果不成交的话,那么你习惯的那些赫纳利给你的特权从此统统失效。他们将会将你的监狱房间彻底搜索一遍,并对你实行严格的规章管理。赫纳利将会被调到另外的监狱。”
“告诉我,这人到底是谁啊?”
“你会照我说的去做吗?”
“这到底是为了谁啊?”
“一个哑巴,一个年轻人……”
弗拉斯盖洛的笑声打断了马尔科。
“您想保护这个可怜的哑巴吗?没人在意他,他也不会打扰任何人。知道为什么吗?他谁都不是,只不过是个可怜的不幸的人罢了。”
“我希望在未来的七天内,他能平安无事。”
“谁能对他干点什么吗?”
“我不知道,但是你能预防这些事情的发生。”
“您为什么对个哑巴那么感兴趣?”
“这不关你的事。照我说的去做,你就可以继续享受在这里国家补助给你的一切了。”
“好吧,我一定会像照顾小孩一样看管好哑巴。”
马尔科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才感到某种程度上的放松。这个头目是个聪明的人。他一定会完成他交待的事情的。
现在还有第二部分事情要做:如何处理哑巴的这双运动鞋呢,这双他惟一的一双鞋,怎么把窃听器放进去呢?监狱长承诺说,今天晚上当哑巴回到房间的时候,会让一个管理员把他的鞋子取来,但是他还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理由让他交出鞋子呢,尽管他很肯定他们能办得到。
约翰已经将拉里·史密斯派到了都灵。他是个对窃听器非常在行的专家,他已经跟他说了需要他把一个窃听的话筒装在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地方。好吧,拭目以待吧,他是不是有他承诺过的那么在行。
第三十三章
马尔科邀请大家一同共进午餐。米内尔娃、皮耶德罗和安东尼奥都搭乘了早上第一班飞机到达都灵。“什么……?”
当肯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后,索菲娅有些脸红了,她离开餐桌,走出了餐厅。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却引起了同伴们的注意。当她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没有问她什么,但是很明显,皮耶德罗非常紧张。
“马尔科,是德阿拉瓜,他邀请我明天中午和他与博拉尔德教授,还有其他一些研究裹尸布的科学家委员会的成员一起吃饭。是一顿告别性质的午餐。”
“你答应了,是吧?”马尔科问道。
“没有。”她回答得似乎有些不清楚。
“你似乎做得有些不对啊,我跟你说过希望你能跟他们多多接触吧。”
“不过无论如何,后天我会和德阿拉瓜一起吃午餐的。”
大家吃惊地看着她。连马尔科都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啊哈,这是怎么回事啊?”
“很简单啊,他就是反复邀请了我一次,改在一天之后,仅仅是那些科学家委员会的人不能一起吃罢了。”
穿了一件夹克和牛仔裤,没有化妆,还将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索菲娅开始后悔自己打扮成这样跟德阿拉瓜共进午餐了。
她倒并不是难看,因为她根本就不难看,夹克和牛仔裤也是在范思哲专卖店里买的,她只是刻意想向德阿拉瓜展示自己工作时候的样子,而且跟他的约会也只是工作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汽车离开了都灵,开出去了几公里后,驶向了一条小道,通到了一个隐藏在森林里的、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金碧辉煌的宫殿。
乌姆贝尔托·德阿拉瓜在门口等着她,他身着一套深灰色的真丝套装,非常典雅。
走进这座宫殿,索菲娅完全无法掩饰自己惊讶的表情。那就是一座博物馆,一座由博物馆改造成的住所。
“我请您来我家吃饭,是因为我肯定你会喜欢我所收藏的一些画。”
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参观了那些巧妙布置在各个房间的让人惊叹的画作。
他们热烈地讨论着艺术、政治和文学。索菲娅觉得时间过得是那么快,以至于当德阿拉瓜抱歉地说自己七点钟还要去机场,事先安排好了要赶一趟赴巴黎的飞机的时候,她吃惊不已。
“真抱歉,打扰太久了。”
“完全没有。六点钟了,要不是我必须今晚去巴黎,我非常想邀请您一起吃个晚饭。我十天之后会回来。如果您还在都灵的话,我希望能再见到您。”
“我不知道。有可能我们到时候已经完成工作了。”
“完成工作?”
“关于那个教堂大火的调查。”
“噢,那个进展得怎么样了?”
“不错,进入最后阶段了。”
“能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这个嘛……”
“没关系,我明白的。当调查结束,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您再告诉我吧。”
索菲娅看到德阿拉瓜如此反应,不禁松了一口气。马尔科禁止她告诉德阿拉瓜任何事情。尽管对于德阿拉瓜自己并没有马尔科那么强的戒心,但是索菲娅也不会违背头的意思的。
门口停着两部车,等着他们。一辆是要送索菲娅去亚历山大酒店的,另一辆是送德阿拉瓜去机场的。机场里,德阿拉瓜的私人飞机正等着他。
他们两人紧紧地握手,然后告别。
第三十四章
“他们为什么想要杀了他?”“我也不知道。他们已经计划了很多天了。他们想贿赂一个狱警,让他帮他们把那个哑巴的牢门打开,放他们进去。计划是在明天夜晚降临的时候,他们会去将他脖子割断,然后回到他们自己的牢房去。谁都不会听到,因为哑巴出不了声。”
“那个狱警答应了?”
“有可能。他们说给他很多钱。”
“还有谁知道?”
“另外两个同伙,他们信任我们,我们跟他们一样都是土耳其人。”
“你走吧。”
“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会给我钱吧?”
“我会给的。”
弗拉斯盖洛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巴赫拉伊兄弟想要杀死那个哑巴呢?毫无疑问是有人指使他们干的,但是是谁指使的呢?
他叫来了跟他住在一起的两个囚犯,他们就是因为犯了谋杀罪才被判终身监禁的。他跟他们谈了半个小时。然后他叫一个狱警去叫赫纳利。
这个狱警长官到弗拉斯盖洛的牢房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弗拉斯盖洛正在看电视,看到他进来连动都没动一下。
“别出声,坐下。你告诉你的警察朋友,他说的很有道理。的确有人想要杀那个哑巴。”
“是谁?”
“巴赫拉伊兄弟俩。”
“为什么呢?”赫纳利惊奇地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当然我也不在乎。我只要完成我的任务就可以了,他也要完成他承诺我的。”
“你能阻止这件事情吗?”
“你别管了,你走吧。”
赫纳利离开了他的牢房,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马尔科的手机。
马尔科正在看书,他觉得累极了。他们又重新部署了一遍哑巴出狱需要应对各种可能发生事件的措施。另外,他又去检查了一遍那些地下通道,两个小时之内他从这里走到那里,敲敲墙壁,希望能听到可以证明里面有空洞的声音。
“巴罗尼先生,我是赫纳利。”
马尔科看看手表,已经是午夜了。
“您说的有道理,有人想要谋杀那个哑巴。”
“详细跟我说说。”
“弗拉斯盖洛发现了有兄弟俩,他们是土耳其人,巴赫拉伊兄弟俩想谋杀那个哑巴。看起来他们是已经得到了酬金才这么干的。他们将会明天动手。你们必须尽快将哑巴从这个监狱里带走,越快越好。”
“不,我们不能那么做。他一定会怀疑发生了什么,这样就会破坏我们所有的行动安排。弗拉斯盖洛已完成他的任务了吗?”
“他已经完成了,不是吗?他提醒我是您该兑现您的承诺的时候了。”
“我会的。您现在是在监狱里吗?”
“是的。”
“好的,我去把监狱长叫醒。一个小时之后,我会到监狱,我需要得到关于这兄弟俩的所有情况。”
“他们是土耳其人,应该是好孩子。他们在一次争执中杀死了一个人,但是他们不是谋杀犯,或者说不是职业杀手。”
“一个小时后,你再给我详细讲述吧。” 马尔科叫醒了监狱长,通知他在监狱的办公室和他见面。然后,他给米内尔娃打了电话。
“你在睡觉吗?”
“在看书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穿上衣服,十五分钟之后,我在大堂等你。我希望您去缉私警中心,到电脑里帮我查找一下两个罪犯的情况。我要去监狱,我在那里会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所掌握的他们的情况。”
“但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还好,我的直觉没有出错,有两个人想要谋杀那个哑巴。”
“我的上帝啊!”
“十五分钟以后,楼下见。别耽误了。”
当马尔科到达监狱的时候,监狱长已经在他的办公室等着他了。这个好人不停地打哈欠,都无法掩饰他的疲倦。
“我需要巴赫拉伊兄弟俩的所有情况。”
“巴赫拉伊兄弟俩?但是,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啊?您就那么相信弗拉斯盖洛的话吗?您瞧,赫纳利,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您必须向我清楚地解释一下您和弗拉斯盖洛到底是什么关系。”
监狱长在档案里找寻着关于这两兄弟的文件,然后将它们交给了马尔科。马尔科都没来得及坐在沙发上,就直接站在监狱长面前看了起来。看完了之后,他立刻给米内尔娃打电话。
“我都睡着了。”
“那快醒醒吧,去给我找找关于这个土耳其家族的所有情况。尽管他们是生在这里的,但是他们是移民的后代。问问国际刑警总署,同土耳其的警察谈谈,总之,三个小时之后我希望得到一个完整的报告。”
“三个小时?你不是在做梦吧?宽限到早上吧。”
“早上七点钟。”
“好吧。”
酒店的餐厅早上七点准时供应早餐。米内尔娃眼睛红红的,那全是因为少睡,而且还在电脑跟前工作了那么长时间。她走进餐厅,料定会碰见马尔科。
马尔科正在看报纸,喝着一杯咖啡。跟她一样,马尔科的脸色也很不好,可以看出来满脸疲惫的痕迹。
米内尔娃将两个文件夹放在桌上,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噢,我都要累死了!”
“可以想象。你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取决于您对什么产生兴趣了。”
“试着跟我说说看。”
“巴赫拉伊兄弟是土耳其移民的后代。他们的父亲在菲亚特公司工作,母亲给人当保姆。他们两兄弟上学,跟别人比既不是最好的学生,但也不是最差的。大哥比较勤奋,也更聪明一些。他的文化成绩要好一些。当他们结束了他们的中学生涯之后,大哥就在菲亚特公司工作了,跟他的父亲一样。而他的弟弟,则找了一份替一个地方官员开车的差事,之所以找到这份工作,是因为他们的母亲从前在这个官员家里做过保姆。大哥在菲亚特没有工作多久就辞职了,因为给别人打工的工作不适合他,他在市场里面租了一个摊位,自己开始卖点蔬菜水果什么的。他们过得不错,从来不会和警察或者财务部门发生什么争执。他们的父亲已经退休了,母亲也是,他们靠政府的救济,还有原来存下来的一些积蓄生活。他们除了房子以外,没有其他的财产了,房子也是十五年前,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买下的。两年前,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兄弟俩带着他们的女朋友在迪厅玩。一些喝醉的人找他们的麻烦,好像有个人摸了大哥女朋友的屁股一下。警察的报告里肯定说,兄弟俩拿出了匕首,然后和那些喝醉的人厮打了起来。他们杀死了其中的一个,把另外一个的胳膊弄残了。给他们判了二十年监禁,其实也就算是终身监禁了。他们的女朋友也没有等他们,而是都结婚嫁人了。” “对于他们在土耳其的家族了解多少?”
“是些身份低微的人。他们来自乌尔法,在伊拉克的边境。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土耳其的警察给我们发了一封电子邮件,描述了一下他们家族的情况。他们人很少,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他们的父亲在乌尔法还有一个弟弟,那个人也快要退休了,他在一家炼油厂工作。啊!他还有个姐姐,跟一个教师结婚了,生了八个孩子。他们都是背景很清白的人,没有出过什么问题,那些土耳其人很奇怪我们会打听他们的情况。我对这个可怜的家庭也做了相关的调查,你也知道这是多么费劲。”
“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
“是的,在都灵还居住着他们母亲的表兄,叫做阿冥,看起来也是个很普通的老百姓。他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了很多年。他和一个意大利女人结了婚,他老婆是一家时装店的售货员。他们有两个女儿,大的一个在上大学,小的马上就要中学毕业了。他们周末都会去做弥撒。”
“做弥撒?”
“是的,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啊,这里是意大利不是吗?”
“是的,但是这个表兄,难道他不是穆斯林人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估计是,但是他却和一个意大利人结婚了。是因为信教的原因,又或者是他改换宗教了,尽管在他的履历里好像没有任何换教的纪录。”
“查查他。同时也调查一下,这两兄弟是不是去清真寺。”
“去哪个清真寺?”
“你说的有道理,这里是意大利。无论如何,应该知道他们是不是真正的穆斯林人。你能进入他们的账户看看吗?”
“是的,这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困难的。这个表兄有一笔正当的薪水,他的妻子也一样。为了他们生活得好一些,他给他俩钱,尽管他们自己还要支付房费。他们没有任何特别的收入。这是个很稳定的家庭,定期看望他们在监狱的亲人,给他们拿来食物、糖果、香烟、书籍、衣服,总之,努力让他们的监狱生活不会太艰苦。”
“是的,这个我知道了。我这里复印了一份他们探望的记录表。这个阿冥,这个月来探望了两次,而一般情况下,他一个月是只来一次的。”
“那也不值得怀疑吧,不过就是多了一天而已。”
“我们必须分析所有的东西,就连最不起眼的东西也不能放过。”
“我同意,同意;但是马尔科,我们不能错过了更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引起了我的注意吗?就是他们去做弥撒的事情,或者是说为了宗教而结婚的事情。通常穆斯林人对待宗教不应该是这个态度的。”
“难道你要去调查所有在意大利不遵守教会规定的人吗?”
“但是他们想要谋杀哑巴。”
“是的,但是是他们想杀害哑巴,又不是他们的表兄,你也不能就因为他去做弥撒就把他列为怀疑对象了啊。”
皮耶德罗走进了餐厅,马上看见了他们。一分钟之后,安东尼奥和鸠瑟贝也走了过来,一起吃起了早餐。索菲娅是最后一个来的。
米内尔娃跟他们汇报了自己在近几个小时工作的情况,按照马尔科的指示,每个人都看了一下他们的好同伴熬夜做的这些工作成果。
“怎么样?”马尔科看到大家都看完了报告,问道。
“他们不是谋杀犯,如果他们是奉命行事的话,应该是和那个哑巴有某种关系才对,或者是认识哑巴的某人对他们两个非常信任。”皮耶德罗分析道。
“我们应该找到某个地方断裂的链条,有人想要哑巴死,因为知道我们会跟踪他。这就说明了情况被泄露出去了,有人已经知道我们的特洛伊木马计划了。他们需要有时间来干掉哑巴,但是他们应该是现在干掉他。”安东尼奥插嘴道。
大家一下子沉默了好几分钟。安东尼奥的分析好像一下子切中了要害。
“但是,谁清楚这个计划呢?”索菲娅问道。
“太多人了。”马尔科回答说,“安东尼奥说得很有道理,他们现在想干掉哑巴就是为了防止我们跟踪他,然后找到他们。所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米内尔娃、安东尼奥,我希望你们能找到更多的关于巴赫拉伊家族的情况,他们是事情的关键环节。他们肯定和某个想要哑巴性命的人有关系。把所有的情况再检查一遍,找找看,再调查一下所有不重要的细节。我再回到监狱去。”
“为什么我们不跟他们的父母和表兄谈谈呢?”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会打草惊蛇的。不行,我们不能让我们的行动暴露得更多了。我们同样也不能将哑巴从这个监狱转移,否则他本人就会怀疑,就不会将我们带到他真正的组织那里去了。我们一定要保住他的生命,让他远离那兄弟俩。”
“那谁负责他的安全呢?”索菲娅问道。
“一个毒品贩子,叫做弗拉斯盖洛。我承诺让安全委员会试着给他减刑。好吧,各就各位吧。” 他们在酒店大堂里碰到了安娜·希梅内斯。她正拖着行李往门口走去。
“你们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忙吧,全部人……”记者开着玩笑说道。
“你要走了?”索菲娅很好奇。
“是的,我要去一趟伦敦,然后去法国。”
“因为工作吗?”索菲娅继续问道。
“因为工作。呵呵,也可以这么说,博士,也许我还需要你的建议。”
门童通知她说出租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这样她才微笑着和大家告别。
“这个女孩总是让我觉得紧张。”马尔科说道。
“是的,你从来就和她相处不好。”索菲娅说。
“不是的,你不要误会,不是我觉得她不好,而是我不喜欢她搅和到我们的工作中来。她去伦敦干什么?她还说之后要去法国。我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们忽略了的问题,还是她又想向我们证明她的什么疯狂的理论。”
“她很聪明,”索菲娅回答道,“也许她的理论并不是那么疯狂。希曼不也是被人们认为是疯子吗,但是最后还是他找到了特洛伊。”
“这个女孩就缺你去给她做辩护律师了。总之,我知道了她要去伦敦觉得很心烦,因为不知道她又要去那儿闹出些什么鬼名堂来,但是很清楚,这一定跟圣裹尸布有关。我要给圣地亚哥打电话。”
那个狱警已经收下了那笔钱。对于开两个牢房的门来说,这笔钱的确算是不少的了。一个是那个哑巴的门,一个是巴赫拉伊兄弟俩的门。开开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他认为自己没干什么别的,顶多就说自己是忘了将门闩上就行了。
监狱里一片肃静。两个小时之前犯人们就已经回到了牢房,被关起来了。走廊里面几乎没灯,负责看守的狱警也都睡着了。
巴赫拉伊兄弟俩推了推牢门,以确定它是开着的。那个狱警看来是守信用的。他们沿着墙壁,恨不得贴在地面上,向走廊的另一头前进着。因为那里是哑巴的牢房。如果一切进展顺利,在十分钟之内他们就可以回到自己的牢房了,并且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刚刚走到一半,就不能前进了。弟弟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脖子,他无法呼吸,感到头上被重重地击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哥哥想转身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被人一拳打到了鼻子上,马上就开始流血了;他也没法出声,一个铁一般的手将他的脖子掐住了,让他也呼吸不了。他觉得自己就要不行了。
兄弟俩醒来时发现是在自己的牢房里,被扔在了地上。这时,一个受惊的狱警才发出了报警信号。他们庆幸自己活着被抬到了医务室,但是他们知道一定有人背叛了他们。他们等待着叛徒的出现。
医生诊断说他们需要在医务室里休息几天。他们的脑部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头部淤血严重,眼睛由于肿胀几乎都睁不开了。
马尔科到监狱长办公室之后,就听监狱长担忧地给他讲述了晚上发生的一切。他必须履行法律的职权,而且对于那些缉私警察也一样。
马尔科让他平静了下来,然后要求去见见弗拉斯盖洛。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了。”弗拉斯盖洛一走进监狱长的办公室就直截了当地说道。
“是的,我也一定会完成我所承诺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要向我提问,所有事情都是按照你想要的方式完成的。那个哑巴还活着,那两个土耳其人也一样。您还要什么?谁都没有受到损害。我必须阻止他们两个,而且他们两个受的伤也并不是很严重。”
“我希望您能继续监视。他们可能要继续谋害他。”
“谁啊,难道还是这两个人吗?我不相信。”
“可能是他们,也可能是其他的人。我也不知道,但请您提高警惕。”
“您什么时候去跟安全委员会的人说我的事情啊?”
“这件事情一结束,我就去办。”
“这件事情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我希望是在三四天之后吧,不会更久了。”
“好吧,我同意,不论如何你也要报答我。”
“别傻了,千万别威胁我。”
“成交。”
弗拉斯盖洛在监狱长惊讶的目光下摔门而去。
“但是,马尔科,您当真认为安全委员会会考虑你对于弗拉斯盖洛的处理建议吗?”
“他的确跟我们合作了。他们也需要认真考虑这件事情,我也就麻烦他们这点事情。跟我说说看,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哑巴的球鞋?我的人不能一直待在都灵,我们需要将这个窃听器安装在他鞋子里。”
“我不是想找任何的借口,我只是……”
“那您就命令大家都将鞋子脱掉以便清洗,就跟他说,作为惯例,离开监狱的人需要好好梳洗一番。如果他不能理解,给他示范。如果他理解了,这个解释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了。没有其他办法了。那么,就今天晚上吧,当把他关到牢房之后,您让他们把他的球鞋拿到这里,把鞋子洗了,当然一定要干干净净地把鞋子还回去。然后我们会对鞋子进行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