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一天 发表于 2006-5-29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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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阿牛醒了过来,他抹了抹嘴边的口水晃了一下脑袋站了起来,才知道原来昨晚还是睡过去了。他先环视四周见已经天色大亮,才放心地三步并两步打开了门,门口站着胡鑫。不过这次的他和昨天敲门时的神态明显的不同,只见他一脸的焦急,脸上的肌肉都似乎要拧在一起似的。
  “不好了!”
  “玲儿出事了?”
  “是啊,你咋知道的?”他用布满了血丝的双眼诧异地盯着阿牛。
  “看你都急成这样了啊,出啥事了你快说!”阿牛的心头其实也在打鼓。
  “她……唉,其实都是我不好!你到我那边去,我和你详细说!”说着他就要拉着阿牛过去,阿牛忙道:
  “你倒是先说是啥事啊?否则我去了也不顶用啊!”
  “顶不顶用还难说,至少她现在还没事。这里说不清,你还是去我那吧。”
  拗不过他,阿牛就跟着去了。走到一半想到昨晚的事就开始后悔起来,本能地想往回走,不过胡鑫的手像老虎钳似的紧紧地攥住他。阿牛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自己都骑虎难下了,那该说的就不能再瞒着了,于是他先清了清嗓子然后尽量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
  “你昨晚睡觉可听到有啥怪声吗?可吵得我半宿没睡好。”
  “啊?你也听到了?”胡鑫紧张地瞟了阿牛一眼,“其实……这……总而言之……”
  阿牛竖着耳朵等了半天,可是胡鑫的“总而言之”后面就没有下文了,眼看胡鑫的家就在眼前了,阿牛急忙嚷道:
  “到底总而言之什么啊?!”
  “唉……是我妹子在用碟仙招魂啊,你听到的是鬼叫……”胡鑫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一天又一天 发表于 2006-5-29 15:10

“有这种事?”阿牛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次总算逮住机会甩开了胡鑫的手,停下脚步,“真的是闹鬼啊?”
  (他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怕呢?!)
  “别怕,碟仙招魂暂时还不会有大碍,咱们走!”胡鑫说完就继续朝前走,头也不回,不留给阿牛继续说话的机会。没办法,阿牛呆立了一秒钟,只得不情愿地跟在后头。
  “啥叫碟仙招魂啊?”他边走边小声问。
  “总之到了再说,都是……我不好……”胡鑫的话更加吞吞吐吐起来,而且总是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阿牛虽然心里发慌,但还是被激起了一点好奇心。
  走到胡鑫的房前时,阿牛忍不住朝上瞥了玲儿的窗户一眼。从外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似乎昨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来到屋内,却见韩阳在客厅的椅子上正襟危坐,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比起昨晚饭局的活跃完全判若两人,只是同样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胡鑫也没和他打招呼就径直朝楼上走去,阿牛紧随其后。
  当来到玲儿房间的门外时,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地,阿牛突然感觉身上发冷,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胡鑫来到门前先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但他好像对此早有预料,利索地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门一开一股冷风就扑面而来,阿牛不由又哆嗦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冷?)
  还来不及思考,阿牛就被屋内的景象给慑住了。就见玲儿披头散发,只穿一件睡袍趴在窗前的方桌上。她像腊像般纹丝不动。即使他们走进屋内她的眼珠转也不转,只是直直地瞪着面前的一个破碎的碗碟。阿牛本想上前和她打个招呼,但忽然想起昨晚之事,让他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次打量一番,他发觉玲儿的皮肤好像变得比以前更白了,像得了白化病一样惨白。可能是冷的缘故,看得到她的身子在不自觉地微微发抖。阿牛披着外套在这个房间尚觉得寒冷,更何况她只身着一条薄薄的睡袍?环视四周,房间内的其余布置均完好无损,没有鬼怪闹事的痕迹,那个格格不入的大黑箱子也静静地躺在房间一隅,宛如陷入冬眠的动物似的。
  (原来是这样!)
  阿牛蓦地发现了这里特别冷的原因,原来房间的空调开着!
  凉风从空调的扇叶里呼呼地直吹出来,走近一看,不止开着,还被调到了最低的温度。阿牛心底暗暗责怪胡鑫为什么不将它关上。看见空调遥控器横躺在床上,于是就赶紧上前,可当阿牛刚准备拿起遥控器时,骇人的一幕无预兆地发生了:原本一声不响趴着的玲儿突然像触电一样窜了起来,半转身朝阿牛张牙舞爪就扑了过来。
  经历过昨晚的那一幕,阿牛哪受得了这个。
  他骇得手一抖,把遥控器也碰落在地。突然感到肩膀上有股后拽的力道,让他踉踉跄跄倒退几步,回头一看原来是胡鑫正神色严峻地拽住他。就在惊魂未定之时,发现玲儿没有再次朝他扑过来,却突然蹲下身像秃鹰般双手狠狠地抓住了那个遥控器。
  阿牛这才明白她的目标原来只是遥控器。
  只见她把遥控器紧紧地攥在手里,又坐回了原先的椅子。只是阿牛这下彻底懵了。
  胡鑫这时终于开口说明:
  “她这样已经很久了,不许任何人碰遥控器,其实我刚才也被吓了一跳。问题是到现在为止她一口饭都没吃过,你说该怎么办呀?”
  “她是中什么邪了?”
  “走,我们到外面说去。”胡鑫又把阿牛领到了外面,“我是当你朋友才告诉你的,你能答应我不告诉其他人么?”
  没有选择,阿牛只得点了点头。
  “追根溯源的话,这事还得从前天半夜讲起,那时梦里突然听见有敲门声,我就醒了过来。爬起来打开门一看却是韩阳和盛发。他俩的神情都非常紧张,我心知不妙,一问才知道是有怪声从玲儿房间传出。盛发他就住在玲儿的隔壁,韩阳的房间则在玲儿房间的正下方。所以他们都清楚地听到了动静。韩阳摸了上来,确定了这声音的来源。而盛发也正好被这怪声扰得夜不能寐,于是他俩商议之后才决定来找我。我仔细一听才发觉真如他们所言,但声音已开始渐渐隐去。我想妹子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这样的,于是先把他俩暂时劝回,再决定第二天就此事询问妹子。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有点忐忑不安地敲开了妹子的房门,可开门的她脸上却是一副欢快的表情,让我一下子不知从何说起,反倒是妹子先提起了这茬。她问我昨晚是否有吵到我们,我犹豫了一下就照实说了,并问她在干嘛。她顿时低下头,双眉紧锁,像是在犹豫是否要说,我也跟着紧张起来,过了半晌她才坦白她是在用碟仙进行招魂。”
  “碟仙招魂?”阿牛吃了一惊,昨夜的景象又在脑海浮现,颤声问道:“碟仙招魂是啥?”
  “是我们老家祖辈们流传下来的一种招魂术,具体是这样的:先把一个特制的碟子放在桌上,然后集中注意力念咒语,据说这样能从阴间唤来死人的灵魂,来与阳世的人对话。有的人把这称为迷信,但我们老家那边特信这个。”
  “她……?”
  “是的。”胡鑫说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她想和死去的老公见面。”
  

一天又一天 发表于 2006-5-29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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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那现在这又是中什么邪呢?”阿牛朝玲儿房间张望了一下。
  “唉,你听我慢慢说。当妹子和我说她是在碟仙招魂后,我当即就劝她不要再这么做了。也劝她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节哀顺变,让一切顺其自然。她听后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爽快地答应了,还开口说搬到这里就代表一个新的开始。我看她肯听这个理儿,别提有多高兴了,于是决定烧了一桌好菜庆祝……”
  阿牛这才知道,原来那桌酒宴还有这个意义。
  “也许是太兴奋的缘故,昨晚在你走后不久她又喝了不少酒。韩阳和盛发都看出不对劲,忙把她搀回屋去,希望不要有什么事才好。但可惜还是事与愿违,妹子昨夜非但没停止招魂,还变本加厉,闹到凌晨三点多还不停止,我担心到无法入睡。当我在床上如坐针毡之际,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果然是他们两个。他们怨声载道说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们睡不好是其次,妹子这样下去最终会疯掉的。
  “我想他们说的在理,就马上跑到妹子房前叫门,可是这次妹子却怎么也不肯开门,而且房间内还不时传来古怪响声。我暗道不妙,忙找来备用钥匙将门打开,朝屋里一看,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只见妹子站在房间正中央,披头散发,口中念念有词,一副被鬼神附身的模样在抽搐着。我忙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想将她唤醒。开始她没有反应,后来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张大了双眼直直地瞪着我。我当时就吓坏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回过神,恢复了神智。可谁知这才是悲剧的开始,原来刚才不经意间那个碟子被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个碟子……很重要么?”阿牛的话音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非常重要!我后来才想起老家碟仙招魂的规矩:招魂到一半时千万不能去打扰,碟子更不能摔碎。否则请出来的鬼魂就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回去了。”
  “那该怎么办?”阿牛心头一颤,慌张地环视四周。
  “你别担心,白天阳气重鬼出不来,要出来也是等晚上。”他看起来虽然是想安慰阿牛,自己却越说越怕,“不过鬼也是无法长久呆在阳世的,所以它会想方设法赶快回去……”
  “怎么回去?”
  “借助招它出来那个人的灵魂。”
  “这怎么说?”
  “就是杀了招魂人,让她死后的灵魂领路,一同去阴间。”
  “啊!”阿牛有点理解玲儿现在的举动了,但还是有一点疑问,“那会怎么杀,她又为什么要开空调?”
  “鬼怎么杀人全凭它的喜好。看她开空调可能是因为鬼想烤死她。你别忘了他老公是死于火灾的。”
  “烤死?可她现在看起来快冻死了啊,对了,她的老公不是服装设计师吗?会不会用剪刀之类的……”忽然阿牛说不下去了,他朝后缩了一下身子,好像鬼正潜伏在某个角落窥视着他。
  “你别怕,我叫你来其实只是想请你帮我个小忙而已。”
  “帮什么?”
  “你让他们两个在你家暂住几天,他们反正马上也是要走的。就暂住两天,行么?”原来是这个忙,阿牛松了口气,现在这种状况有人陪着何乐而不为,于是就满口答应下来,末了补充一句:
  “那你怎么办?”
  胡鑫没有回答,眼神空洞望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自己有办法,你不用担心。”说完就跑下楼了。
  阿牛也跟着小跑下去。只是在楼梯转角处又习惯性得回瞄一眼,虽然这次没再看见鬼怪现身,但也不敢在这里多作停留。
  

一天又一天 发表于 2006-5-29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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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阿益的房间里,阿牛把这事原原本本述说了一遍,然后唏嘘道:
  “你原来真会看相啊!”
  “哦,我后来想了一下,也许,我依靠的是推理吧……”阿益皱着眉头搔了搔头皮,眼神突然变得迷离。
  “推理?当时你连她人都没看到你推理什么呀?你说说看有什么可推理的?”
  “我觉得那个大黑箱子不寻常。”
  “如何不寻常?”
  “一个漂亮女子,带着一个古典风格的大黑箱子,风尘仆仆地跑来投奔她的哥哥。这似乎有点像一幅电影画面……”
  “像电影画面又怎么了?你能看出什么?”
  “像电影画面怎么了?……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没觉得么?”
  “我……我好像也有过这种感觉!”阿牛这时似乎有点激动。当看到阿牛的反应后,阿益却显得闷闷不乐,自言自语起来:
  “原来不止我感觉到了……那么这个不是推理,只是一种感觉。感觉和推理是不一样的。当时我就体会到了那个不寻常的气氛,但也许只是会看相吧……”
  “如果是推理你会是做什么的啊?”阿牛好奇地问。
  “我比较希望是自己是大学教授,或者桥牌选手,再或者……”阿益低声轻述着,可是突然被阿牛给打断了:
  “我知道了!”他叫了起来,“她来找哥哥并想住下来其实是因为这个小镇阴气重,最适合碟仙招魂!”
  阿牛脸上流露出一语道破天机的激动神情,然后得意洋洋地出了门。房间里又只剩下阿益孤零零一人,他迷茫地望着阿牛的背影,然后默默地垂下头。
  

一天又一天 发表于 2006-5-29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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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韩阳和盛发拎着包裹来到了阿牛的房子,表情略显尴尬。他们先对阿牛道了声谢就什么也不说地上楼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对玲儿的事只字不提,各自早早入寝。
  其实他俩来这儿的目的只是为了躲远一点吧。阿牛象征性地躺在床上任思绪乱飞。他其实也担心着那边可能发生的一切。如果是别的事,他肯定会过去帮一把手。说起来胡鑫住这儿的这几年,话虽然不多,但为人可说是诚恳老实。但现在碰上的是这事……唉……阿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前想后,不一会儿就陷入了一种迷糊的睡眠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救火啊,救火啊!”
  (什么?着火了?!)
  阿牛腾地坐了起来,头脑迅速恢复了清醒。他先用鼻子嗅了一下,发觉失火的地点并不是自己的屋子,那声音似乎来自胡鑫房子的方向。再仔细一听——
  (对,那就是胡鑫的声音!怎么会失火了?)
  阿牛下床冲下楼,只见韩阳正鬼鬼祟祟地在门口探头探脑,阿牛见了不知道为什么火就上来了,大声嚷道:“人命关天,还不一起去救人?!”其实阿牛说完之后心里也开始发虚,但既然话已出口就决定豁出去了!
  “我刚才只是没看到有火光才不过去的……”韩阳的话语明显底气不足。
  不过阿牛顺势从门口看去,也许火势还不大的缘故,那边的天空还是黑沉沉的,确实不像失火的样子。
  但既然韩阳也听到有人叫“救火”,那证明肯定没听错,还是得去瞧瞧才行!
  二人刚准备动身,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我也去吧。”原来是盛发佝偻着身子走下楼梯,看架势他分明是不想落单才跟了过来。不过将心比心地说,如果和胡鑫只是萍水相逢的话,不想冒这种险也是无可厚非的。说起来现在屋子里就留下阿益一个人了,他腿伤未愈,阿牛也没想去喊他。于是他们三人大步流星向胡鑫屋子赶去,路上还不时地听到胡鑫那“救火啊,救火啊!”的喊声,声音嘶哑干裂,好像已经快哭出来。
  没一会儿工夫他们就来到屋前。一看果然不是整幢房子起火,只是玲儿的房间着火了,而且火势可谓很小,从外头看似乎只有窗帘着火了。但一看到那窗帘,阿牛顿时有点发怵。
  “就这么点火至于大呼小叫嘛!”韩阳终于发起了牢骚。
  是啊,就这么点火,胡鑫自己为什么不进去救呢?对于这点阿牛也有点纳闷,不过更奇怪的是整幢房子没有透出一丝灯光。他又为什么不开灯呢?但一时之间无暇细想,翻进胡鑫院子推开虚掩的大门,一行人冲上楼。可到了三楼这么一瞧,三人不由面面相觑起来。只见胡鑫形同疯子站在走廊里大呼小叫,手里还拎着个应急灯,歇斯底里的模样已经不成人形。可是附近却没见有任何火苗。
  阿牛一个箭步上前,才弄明白了事情原委:原来房门的钥匙正插在锁孔上,但是转不动,无疑是被玲儿从里面反锁住了。而撞门老实说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简单,单凭一己之力一般人很难将门撞开,更何况胡鑫区区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几次撞不动后就放弃了,只能在这里大声求救起来。

一天又一天 发表于 2006-5-29 15:13

阿牛和韩阳是这几人之中身板最结实的,他俩对视了一眼,然后韩阳率先冲到门前就是一记狠狠的蹬踏,但门只是“咚”地闷响了一声。这时身高马大的阿牛随后杀到,他卯足了劲像橄榄球运动员一样用肩膀部位朝门猛地撞过去,就听“咔哧”的声音从门内侧传来,料想是和锁头相结合的木板被撞出了裂痕。韩阳见状再趁热打铁地补上一记飞腿,“咣”地一下,门终于应声而开了。
  就在门开的刹那,一股呛人的浓烟也随之涌出,让没有准备的众人纷纷退后。只有胡鑫手舞足蹈地试图驱散烟雾冲进去,却被盛发一把拉住:
  “危险!去找湿毛巾捂拄脸。”
  只见他刚才已经从隔壁原先住的房间找了条毛巾罩住了鼻和嘴,“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们呆在外面。”
  他一下子抄起胡鑫手里的应急灯奔入烟雾中,不一会儿屋内就传来他的声音:“还行,火势小。我一人能扑灭!” “电线烧坏了,灯不亮,你们小心!”
  门外的几人把门敞开来驱散烟雾,可能房内火势不大的缘故,烟雾马上变得稀薄起来。他们忙凑到门口,只见盛发已经把应急灯搁在地板中央,光束照着大半个房间,他一把扯下燃着火苗的窗帘,然后嘴里喊着“让开!让开!”就朝门口冲来。阿牛等人见状连忙避让。在他出去之后房间里的烟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目光所及并没有发现其他燃烧物,除了地上零星散落的碎纸屑还带着些许火星。
  “快救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对,快救人!
  阿牛一行人迅速冲进房内。一进门就瞅见胡玲仰面躺在床上,身上没有盖什么,仍旧只穿了那件睡袍。阿牛三下五除二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胡鑫和韩阳上去一个肩膀一个腿就把她抬了出来。可是当把胡玲抬到房间外时胡鑫似乎发觉有点不对劲。
  “啊!!”
  借着月光细细打量她的脸,阿牛顿时魂飞魄散!
  除了外面的衣服鞋子,胡玲整个身子已经变成了一具塑料模特!
  胡鑫突然哀吼一声晕了过去。韩阳则惊得坐倒在地,盛发这时也从楼下上来,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他此时也被骇得面无血色,接连倒退两步。
  还是晚了!
  阿牛心思电转间开始明白来龙去脉:因为玲儿的老公死于火灾,所以她才开冷气,是为了抑止鬼的魔力。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鬼先把房间的电线给烧断了,让空调失去作用。胡鑫曾说鬼魂怎么杀人全凭它的喜好,而她死于火灾的老公是一位服装设计师,于是他就把玲儿的身体变成了一具塑料模特,通过这样的手段杀死玲儿并把她的灵魂带往阴间……
  (怎么会有这种事!)
  如果玲儿还活着,她一定从这房间的其他出口逃出去了,这是她生还的唯一可能。
  于是阿牛他们抱着这最后的一线希望,筋疲力尽地搜索这个房间的角角落落,但却一无所获,更确切地说,是否定了玲儿从其他出口出去的一切可能,因为这个房间处在一种“密室”的状态:窗户从里面被锁住,窗外也完全没有攀爬的痕迹,门同样也是反锁。而胡鑫则确定他妹妹肯定在房间里,这其实无庸置疑,因为门是不会自己反锁的。那么他们现在除了这具塑料模特之外,已经没别的可以面对了。
  对了,黑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阿牛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于是走上前,轻而易举解开皮扣打开了那个硕大的盖子,只见里面是满满一箱衣服!还真的被他给说中了!可是阿牛转念一想,这些想必就是她那位死去的丈夫,那位服装设计师生前所为她量身定做的了,她一直像宝贝一样将它们带在身边。可是她应该不会想到她的结局是变成与之相配的模特。
  如此诡谲的变故让今晚在场的每个人都心有余悸。阿牛以为这次胡鑫醒来后会进疯人院也说不定。
  

一天又一天 发表于 2006-5-29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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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牛错了。几天后胡鑫不但没疯,还来找他。
  “看来他和我说的是真的,我有事想问他。”胡鑫说出这样的开场白。
  “谁?”阿牛没听明白。
  “就是住在你家的那个阿益呀,他没和你说起过么?”
  “阿益?他说过什么?”
  “他也应该和你说过的呀,叫你离我妹子远点是不是?”
  经胡鑫这么一提,阿牛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儿。
  “那天喝好酒,我回到房里,看见一张纸条,上面说预计这几天会出事,但他和我说不论出什么事,都别急,今天这个时候来找他就行了。”胡鑫顿了一下,“另外他也提醒我离玲儿远一点,可能看出她带有有血光之灾吧。”
  “啊?他也这么和你说了?莫非这小子真会看相?”
  “嗯,因为他的缘故,让我心里对这件事有所准备,否则……”说到这里胡鑫眼睛发红,低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瞒你说,我小时候心脏就不太好,受不得惊吓,现在也算是劫后余生呢。所以我想来拜一下恩人。”胡鑫故作爽朗地一笑,但眼神里还是有抹不去的悲伤。
  阿牛把胡鑫带到楼上。那天之后他就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阿益了。但是阿益没有说任何话,如老僧入定般陷入沉思。这两天也很少看到他下楼,与他在一起也一直沉默寡言的,可能是一直在思索这件事吧。但阿牛认为看相的毕竟只是看相的,现在要他来发表看法的话,最多只会搪塞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让你云里雾里的。
  但打开阿益的房门后,吃惊地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阿益……?”阿牛觉察到有点不对,轻唤了一声。
  “那上面有什么东西!”胡鑫指着床上。阿牛定睛望去,在那张整整齐齐的床铺上的确搁着什么物体。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张扑克牌,它被撕成两半,压在一张纸上面。原来他还会用扑克牌算命么?来不及细想,阿牛连忙拿起纸,但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阿牛激动地阅读起来:
  

一天又一天 发表于 2006-5-29 15:14

■■■■■■■■■接下来公布真相,大家可以先推理一下■■■■■■■■■

一天又一天 发表于 2006-5-29 15:15

阿牛:你好!
  感谢这些日子你对我的照顾,并原谅我的不辞而别,马上你就会知道理由,先请你原谅。托你的福,我的腿已经好转很多。
  对了,胡鑫可能会过来找你吧,因为上次我在他房内偷偷塞了一张纸条。告诉他和玲儿呆在一起可能会有血光之灾提醒他注意,我用了算命师常用的模棱两可的话,可能胡鑫会加以提防吧。关于玲儿的事我之前和你提过,那时我只是有一种直觉,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可在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我却找到了证据,这个女人切切实实会对胡鑫不利的证据。于是我就借故退场,偷偷给胡鑫留了纸条。
  我之所以不马上声张,有我不可告人的理由。原谅我之前一直没告诉你们,我是一个逃犯。值得讽刺的是,我也正是凭借这个身份发现了玲儿的心机。玲儿在那天吃饭的时候似乎一下子就认出了我,但是她却马上加以掩饰,更没和我打招呼。从这里我得知了一件事,也是一件对我自己很不利的事实:我已经成了通缉犯。
  也许你会吃惊,但追捕我的通缉令是随时可能发布的,我已经作好准备。
  玲儿不和我打招呼,说明她在生活中和我不熟,但是她又能认出我。说明在她来的途中,看到了什么和我相关的东西。我想,就只有是通缉令这一个可能了。抱着这个观点,她的举动就让我感到奇怪:她明知是和一个通缉犯共进晚餐,却没有声张的意思。按当时的情况,你们几个人就能轻轻松松制住我。凭此我得出了下一个推论:她一定有不想让警方出现的原因。也就是说,她的到来也伴随着她的阴谋。
  这几天以来我都在思索着阿牛和我讲的那天晚上的事,终于理出点头绪,以下是我的一点推测:
  首先,玲儿的身体变成了模特,我认为这肯定是一个幌子,是她在耍把戏,她哥哥如果受到打击而疯了亦或怎样,应该会让她得到某种利益。也可能因为小时候某件事对哥哥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姑且不论动机为何,先来分析这套鬼把戏是怎么完成的吧:
  阿牛第一次来到玲儿的窗前时,见到两个女子身影,其中一个漂浮于空中。这是简单不过的花招,只要借助后来出现的那个模特就行了。这个模特肯定是她事先拆开装在箱子里的,她把模特拼接好之后,再借助竹竿等器具,就可以轻易完成人影漂浮的诡计了。当然,这只是餐前附送的甜点。
  而第二次的火灾事件,则让我有点苦恼。窗户从内锁住,窗外也没攀爬的痕迹,门也从里面被反锁住,那么可以肯定玲儿在房内。可是当他们打开门进去时,只找到了一具模特。所以所有人才会怀疑这是鬼干的。关于这一点,我先怀疑,人是不是事先藏在大箱子里,然后再趁乱逃走呢?可是阿牛又说大箱子里的衣服放得整整齐齐,如果事先有人藏在箱子里的话,是不可能做到这点的,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再回顾了一下现场,终于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我想应该是在他的帮助下,和玲儿合伙完成了这套“鬼把戏”。
  他就是张盛发。其实箱子和床上的模特都只是障眼法而已,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盛发以浓烟为借口,叫回了胡鑫,然后他头带毛巾冲了进去。当他进去后,就马上躲在门背后。与此同时,早在房间内藏匿多时的玲儿,身着和盛发一样的装束,头发盘了起来带上假发,脸上也披上了毛巾。
  并且当时还伴随着如下的状况:
  1. 救人心切的紧急情况;
  2. 烧断了电线导致房内没有灯光,而应急灯在他们手上;
  3. 毛巾掩住脸;
  在这种条件下,可想而知,他们二人应该是很难分辨的。
  盛发把应急灯放在地上躲在门后,然后玲儿一把扯下着火的窗帘就冲下楼离开现场。而“闪开”的叫喊声是由门后的盛发所发出。你们进去时注意力肯定都集中在那具穿着玲儿衣服的模特上,不会注意到门后的人,也没有亮光可以发现他。加上救人心切,你们首先要做的事必定是先抬“玲儿”到屋外,到最后你们发现所谓的“玲儿”突然变成了一具模特的时候,又会大吃一惊。所以盛发有充足的时间从门后悄悄闪出,再假装从楼梯那边走过来出现在你们身后,在这个过程中哪怕被你们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想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
  要说证据,其实也称不上证据,就是盛发既然已经搬到你家了,怎么还会在他原来的房间留一条毛巾呢。
  阿牛,要和你说再见了。
  我没法和你直接道别,有不得已的苦衷。玲儿如果得知胡鑫没事,就可能立刻通知警方来捉拿我赚取赏金。我有点好奇通缉令上会写多少数额。但现在只有继续逃亡。请再次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阿益
  
  (原来是这样!)
  看完后阿牛呆住了,胡鑫也傻眼了,二人张大了嘴面面相觑。就在这时韩阳醉眼惺松地经过了门口,一看到胡鑫就问:
  “盛发和你谈完了么?我怎么看到他的行李不在了?”
  

一天又一天 发表于 2006-5-29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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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你就是阿牛么?”台风刚过去,一位高大的青年男子就如热带的气流般立在门口,汗从他红扑扑的脸庞直往下淌,周围的高温似乎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有一个妙龄女子在他身边俏然盈立,略微昂着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瞅着阿牛,让阿牛感到有点局促。
  “我们一接到报警就马上赶来了。他在哪?”
  (玲儿果然报警了!)
  不过阿牛打量眼前的二位,奇怪的是他们一点也不像警察,也许是为了伪装吧,还是城里的警察都这样的?年轻男子一手插在口袋,一手耷拉在外面,一副摆酷的模样。但他的嗓音似乎有一种慑人的威力,很难让人违抗。而年轻女子洁白的面容上是清晰分明的五官,不用细看就知道长得十分顺眼可爱。阿牛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进入了一个不真实的世界。的确这个孤僻的小镇最近发生了太多的异事,也遇到了太多奇怪的人,和之前的反差实在太大,让他一时接受不来。他先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机械性地把事情原委复述了一遍。
  当他说完后,那男子的神色明显变了,问了一些阿益的状况。女子却显得事不关己,抿着嘴不发一言。后来在男子的催促下,阿牛带他们来到了阿益曾经呆过的房间,那张被撕成两半的扑克牌还放在原位,男子拿起来看了一眼,就迅速地塞进口袋,嘴里还咕囔了一句阿牛没有听清的话。这时,阿牛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
  “他是干什么的,犯了什么法?”
  “他是……”
  女子刚张嘴,就被男子狠狠地瞪了一下,女子“哼”了一声不服地扭过头,然后朝天翻了一个白眼。阿牛不禁纳闷:通缉令不是都贴出来了么,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俩似乎不愿久留,甚至没和阿牛打招呼就径直下楼走了。空荡荡的房间马上又只剩下阿牛一人。这是他以前熟悉的环境,可是现在却觉得有点陌生,他望着阿益曾睡过的床铺,不知为什么,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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