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8:43

死不甘心

因为是有主的尸体,罡子在进告别厅之前也是不能进行洗礼,零碎的尸块已经渐渐散发出尸体的特殊味道,让所有的人都再无法躲避,尸味透过鼻孔直接穿透生者的整个身体到达心脏的某个部位,然后紧抓一下,不免让人又得一通大哭。罡子的亲属站在化装间门口等待白灵将罡子拼好,然后再送去告别厅。

    化装间又只剩下白灵一人了,她缓慢的按着了化装间里的所有灯。

    运尸张和火柴鬼也站在门口的人群里,只是各自怀揣鬼胎。火柴鬼一早听到炼炉里曾有过类似爆炸的响声,沉默寡言的他却有种直觉,他相信那爆炸声定是关于神秘女尸的。许多年来,殡仪馆都是太太平平,虽然有些特殊情况,竟都是人心猜忌。只是这一次,加上罡子的突然死亡,白灵做出奇怪的举动,不由得让火柴鬼不断反思,从那之后,他每天都在惊恐中工作,有人送尸体到停尸间去,他也不再会跟着进去,站在门口看看手续就结束了。

    火柴鬼深知殡仪馆是灵异之地,除了肃立站在人群后面,脑袋也像平时一样并不左右顾盼,只是今天多少让他嗅到了什么,再在人群里寻找运尸张,却见他的背影游离到了墙角深处,再一晃便不见了。火柴鬼只想了想,或许运尸张是有其它事情让他忙去,可是再转念多想一下,白灵正在化装间里忙活,这个和罡子的死有着直接关系的人会去哪里?于是,火柴鬼也悄然离开,慢慢的隐退到人群最后。

    直走几步,前面便是那处拐角。运尸张在前行可能是去了厕所,火柴鬼却突感有些毛骨悚然。拐角会因为墙沿而显得突兀,像刀锋般割开两个世界。火柴鬼走的格外小心,他觉得今天的殡仪馆里有些异常。总是察觉身后或是某处深藏着某一个直视他的人,那个人或许只是看着走动的人群,然后将眼睛定在某个人的身上。而且,运尸张也和往日甚为不同,从拐角里还能隐约听见他的言语。

    “你不该出现,至少现在不该!”火柴鬼略微探了半个身子才能看到运尸张的背影,影约可见他的面前好象站着另外的一个人,只是又叫不准确,因为运尸张的整个后背将他面前的人遮掩的严实。却听见他在重复着又道,说的话语里充满了小心谨慎,声音压底到了不仔细分辨根本无法听出究竟他在讲什么。于是火柴鬼机灵的探身回来,背靠在墙上。

    “现在,这个时候你真不该出现。”这次运尸张的言语听上去更为严厉,口气里带有谴责。

    “我知道,炼人炉微微晃动只是个意外,是那声爆炸让你惊醒了吧。我还知道,你根本不用那样瞪着我,你在抱怨我,对吗?好吧,你尽管的怨恨我吧,有些事情虽然是怎么想都想不到的,可是它们的结果却是相同的。没有什么比结果会让人更为驯服,这一切都是种宿命。生前你亏欠别人,即使是死了,你也要偿还的,这就是宿命,命运的归宿。”运尸张话说的隐讳,火柴鬼听的更是断章取义。运尸张往下的话说的声音越加微弱,即使火柴鬼将耳朵贴到墙面上,也只是能听出个大概意思。

    “灵…”火柴鬼的耳朵被突然的一声震得是耳膜直颤,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女人在叫灵,只不过是不能再简单的一个字。

    “她已经死了!”火柴鬼听得浑身发麻,难道是说白灵已经死了,和自己还在打交道的白灵已经死了?这实在不可思议。

    “我跟你说,她已经死了。她完成了她的使命!不要再抱怨那声炼人炉的爆炸声了。我想在天没黑之前,你最好别再出现。”

    “我不甘心!”这四个字,火柴鬼也是听的清楚,这之后的任何话便无法再听出来,只能偶尔听到有人在生怒气拍打墙面。站在拐角里的运尸张却未离去,火柴鬼能感觉出来那份让他恐慌的凝重,还在围裹着他的神经。

    火柴鬼试探着探个头,他再一次见到运尸张的背影,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他见她披散头发,一只眼睛犀利的眼神和火柴鬼碰撞一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8:44

深夜那只骨瘦如柴的手

那只捶打着墙面,骨瘦如柴般女人的手让火柴鬼不由得使出一身冷汗,他迅速缩回脑袋,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是却在他的记忆中仿佛曾在哪里见过她。火柴鬼紧贴在墙身上,长气不出。刚才的一瞬间里,这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眼神里除了犀利,更加多的却是惊慌,和不知所措。

    火柴鬼惊恐之中整理思绪,他想上一想便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是她,他曾经见过她,白灵也见过她,运尸张也知道她,整个殡仪馆里所有的殡葬工几乎都知道的一个人,那个刚刚被火化了的女人。是的,火柴鬼一旦清楚她是谁后,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像被什么塞住,根本无法呼吸,脸上的冷汗早已从额头处流到的脖子里,而且最让他担心的却是他的双脚,也不能挪动半步。火柴鬼一下瘫软下去,女人的半张脸让他喘不过气来。

    “她也在怕我!”细想上一下,火柴鬼便理解了这种眼神中的恐惧。无疑是说火柴鬼的突然出现,是一万个意外。墙那边传出几声响动后,接着是一串脚步声。火柴鬼已经不可再前行,只能瘫软在地上,一只手艰难的抓住墙棱。他试图站起来,他试了两次却未成功。

    火柴鬼暗讨自己的意志力薄弱才见到非人非鬼的东西,说她是人又不合乎情理,浑身上下弥散的是几分难辩的鬼魅,如果真是活生生的人,哪有精神正常的人会在殡仪馆里穿红色的衣服?

    “可是…”当火柴鬼再转过头来思考片刻,他突然发觉既然和运尸张能对语的一定是人喽,除非运尸张在故弄玄虚。火柴鬼越发的来了精神,这一次他站了起来,向走廊深处望去。

    运尸张却已是消失,走廊里只留下来阴森的风。火柴鬼赶忙爬起来后,虽然双腿还在打颤,眼睛死盯着走廊里却不愿离开。他蹒跚着几步,向厕所奔去。

    厕所的门口摆放着星落的几处冥物,或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的。虽说都是给死人的东西,只是摆放的位置不同了,不免也让火柴鬼吃惊。见到这些东西,没有人会不在意,但是死亡这么近却又是那么的遥远。火柴鬼心里琢磨,难道是有人在厕所里匆匆的祭奠过谁?

    厕所的门,被风鼓动,偶尔向里,偶尔向外,很像有只手在不停的推开又合。火柴鬼怯生生靠近厕所的门,从门的缝隙里略微能见到厕所里一些动静。火柴鬼冷静后计上心来:“自己在殡仪馆里干活也不是几个简短的时日,说起来时间长的也有那么几年了,如果刚才见到的神秘女子是鬼魂的话,一切不便再说,如果她是人,唯一能隐藏其身的就是厕所这个地点。罡子还活着时候,也曾说起有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子,他和她还曾聊过几句。难道这个女子,在火化罡子的当午,也想出来再见见罡子最后一面,留下个念相,还是更为了其它?而运尸张在这其中又是为了什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8:44

火柴鬼见鬼

火柴鬼站立门口,刚想入内,又听的厕所里有了响动,是声冲水的声音,接着那人却问道:“是谁?在门口。”声音中夹杂颤栗,好象有人在故意为自己壮胆才叫。火柴鬼不便出声,同样的问话又说了两句,倒将火柴鬼惊了一跳。

    除非是叫了名字,胡乱答应在殡仪馆里会出事情的,好似诅咒一样的话语却不知是谁先说,只是所有的殡葬工都墨守成规。火柴鬼憋气不答应,虽然一听那说话者的声音像运尸张,但还是不说。

    厕所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冲水声音后,接着便是吱吱乱叫的门,扭摆了几下后也安静下来。火柴鬼几乎停止呼吸,他担心从厕所里出来的不是运尸张,而是刚刚见过的那个神秘的女人,她一身红色的衣服让人窒息。

    虽然呼吸不足,心跳却越加厉害。为了不让自己再次受到惊吓,火柴鬼躲到几处高大的冥物后头,眼睛却不忍闭上,偷看着眼前缝隙大的世界。

    时间一长,厕所里面除了不断的几次冲水声音外,人却没见出来一个。火柴鬼暗讨自己是否眼花,或是出去了人也没见得清楚。可是自己的额头早已洒满汗珠,他想挪动一下,又想出去看个究竟。

    正在矛盾的时候,火柴鬼听得厕所里有些金属响动的声音后,门也响了。运尸张从厕所里神色慌张的走出来,左右瞧瞧,便离开了。

    运尸张的反常举动,难免让人生疑。火柴鬼见他走远,脚步声渐渐听不见时候,才从冥物后缓慢出来。厕所的门一开,阴风便阵阵狂吹额头,让人从上至下寒个彻底,同时产生的还有一种未名的恐惧。火柴鬼想知道隔壁的女厕里那个反常的女人是否还在,他仔细地听一听,隔壁的厕所到是没什么动静,听起来最为清楚的却是自己的心跳。

    刚才偷听到的金属器物的响声,却不知道从何处袭来?火柴鬼渐渐走进男厕里,从窗户里一眼望见对面的冷藏室的窗帘半拉开。按照殡仪馆的规定,冷藏室的窗帘不应被拉开,只是担心阳光冲淡里面的冷气,其它别的说法也没人说明。

    火柴鬼又朝前走了几步,找了个空的位置进去,然后关紧了格间的门,谁知道猛劲的阴风竟将格间的门吹开。火柴鬼再次想关门时,不经意见到对面的冷藏室的窗户边上,像是站着一个人,他揉了揉眼睛,本不想看,却看到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垂落着长发站到冷藏室的窗户边。火柴鬼见不到她的面容,只是她一动不动,僵硬地注视着她的前方。

    火柴鬼急忙退到格间里,这一次门关的利索而且还插上了把手。

    运尸张从厕所里出去之前,曾经在哪个格间里停留过?虽然火柴鬼内心惶恐,但还是觉得运尸张的行为中存有蹊跷。他冷静后,思考片刻。运尸张并未和穿着红色衣服的神秘女子长谈多久,而像是匆忙说了几句后,或许是女人见到了自己便又匆忙离去。殡仪馆里的这个位置不可能藏有秘密通道,而女子却在相隔不远的冷藏室里出现,再说又是什么样的女人,会在冷藏室里驻足观望远处?

    火柴鬼带有无数的疑问,这时候却听到厕所外有人喊叫,而且脚步凌乱。他刚一回头却见格间的地上有件硬器,他弯腰将它拾起来,急忙揣进口袋,出了门去。

    厕所外的那股子喊声,正叫的厉害。火柴鬼也将赶过去,偏见得白灵目光呆滞,样子是七魂已走了六魄。

    “罡子的人头不见了!”火柴鬼听有人说,又见白灵目光恐惧,脸色已无血色,像极死人一个,并且双手还在不停颤抖。火柴鬼刚想靠近过去,见运尸张也在人群里,一向健谈的他这时候却没了几句话,什么都不说。火柴鬼看了看运尸张后,担心自己内心怀疑运尸张的想法被他识破,又迅速的将眼光收回,手伸进口袋摸了摸刚拾到的硬器。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8:45

他的人头 没了

火柴鬼疯跑出去,却见白灵头发凌乱,脸色惨白便知出了事。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白灵恐慌的模样也能猜到个七、八分。

    白灵双手垂落,一副毫无力气,目光游离的模样,几乎是颤抖着说道:“罡子,他的脑袋,不见了。”

    众人一听,炸着一声,顾不及悲痛,竟都冲进了化装间里去。火柴鬼脚步行慢,见到白灵,目光刚一对视,白灵便说:“没了,他的头,没了…”

    “你好找了吗?”火柴鬼眼漏心切,问道。白灵却不答话。

    化装间里已经是哭声一片。早前未曾注意罡子的人头究竟安放在何处,白灵这样一说,罡子的几个亲属才稍微留了一个心,仔细一看,罡子的整个身躯多处是缝合的针线,惟独少了他的脑袋。这样的情景,看上去万分的让人生畏。几个亲属,哭泣一通后,又站去一旁,都不做声,然后心里盘算着白灵,不约而同的怀疑到了她。

    白灵可是一万个委屈,话也无法说,更不能痛快的辩解,只好站着。带着哭泣,罡子的亲属从化装间里蜂拥着出来,站到白灵面前,虽然没说话,只是一副副质疑的目光。

    “从来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馆长赶到后,语气委婉的解释:“罡子的尸体零碎,是不是没看清楚?”

    此刻的白灵一直摇头不说话,惹的众人更是着急。即使是有一万张嘴,这时也是无法解释的清楚。一开始和罡子接触的便是白灵,而且很多人都清楚见过她曾手提罡子的断落人头。只是,刚才在冷藏室里,众人只在装殓罡子的柜子门口,看着罡子被拉出来,至于他的人头是否还在,却也没弄个仔细。他们不懂得殡仪馆的规章,也不知道是否要看过人头后才算是交接。

    馆长见白灵无语,焦急的冲进化装间里去,众人却在化装间外木讷的站立,一是悲伤,二来被突然出现的意外,惊的有些六神无主。

    化装间里罡子生前断裂的肢体已经被白灵缝合,头顶灯光照过去,罡子身子上的死肉更为发黑,而且多了些干瘪的迹象。馆长是经历多事,不曾有过害怕,他只是焦急罡子人头的究竟去处,要是罡子亲属问及,没个说服的答案,更无法交代过去。

    罡子尸首旁的纸棺材已准备妥当,等着装殓罡子运去火化。包裹罡子的尸袋也已脱落一边,整个尸块的每块联接处,针孔密麻,可见白灵的用心良苦。罡子的尸首此时,已经完全融化,一股子味道让人无法忍耐呕吐。馆长背着手,仔细端详着罡子的尸体。

    “你们都先出去。白灵进来。”馆长没回头的,朝后面指派道。

    白灵挪动脚步,进到化装间后拉下门帘。

    化装间里只剩两人,白灵这才失声痛哭。

    “这次事件与你的关系不大,”馆长阴沉着脸,继续说道:“可能,有些人会错误的来理解你,当然,他们的行为也是无可厚非。怀疑是他们的自由,他们也有权利怀疑你…”“我在乎的不是这些。”白灵掩痛,插话道。

    馆长一下子没了话,围着罡子的尸首绕着圈子。馆长的沉默,仿佛水滴凝成了冰,让白灵不寒而栗。馆长绕了两圈,然后停下来。

    白灵也奇怪自己的行为,这时候怎可去收拾她的化装箱,事实却是这样,他鬼使神差般来到罡子的近处,一件一件开始收拾起化装箱里的工具,一边收拾,眼神中透漏的却是份凝重。白灵的行为,让馆长突感不安。

    “除了正常的工作以外,你没动过罡子吧?”瞬间,馆长对待白灵的态度判若两人。

    白灵摇头算是辩解,眼神直视着面前的化装箱。馆长明白白灵在极力掩饰着什么,她六神无主,眼神恍惚,一只手在化装箱里掏动。馆长奔向前来,抓住白灵的手,猛劲一拽,却只见到白灵的手里,另握着另一只女人的残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8:46

死人手

“这是谁的?”馆长几乎扯着嗓子喊,瞬间又压低,担心被化装间外的人听到,忙又重复问:“白灵,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白灵见馆长有些发蒙,自己的鬓角也渗出冷汗,言语结巴更是无话可应答。

    肃立站在化装间外的几个人也在议论,好象听到一声叫,接着又压低下去,虽然嘴巴里都在合计,碍着殡仪馆的规矩又不能强行冲进去,罡子的几个亲属,虽然嘴巴不说,心里都在怀疑白灵,也谴责着自己怎能轻信了白灵这个陌生的丫头,也该仔细盘查罡子的尸首,只是都知道她是罡子生前的女友,却不曾想这个女孩子不但神秘兮兮,心肠也是黑的。

    “大叔,你不能说出去的,这会让罡子死的不清白。”白灵压低声音,这样一说,馆长也有些明白了。如果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外面的议论声音会不约而同说罡子生前是有罪的,而且是罪孽深重,曾碎尸了一个女人。馆长也明白白灵能这样对他说,说明这只女人的残手也是在罡子的尸袋中寻到的。

    馆长还不敢万分确定,忙又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白灵说完,又忙补充道:“不是那一具的,她的双手都是完整的,这我是知道的,我亲眼所见,而且给她洗尸的时候,我也明明看清楚了。”

    “这不是小事。”馆长自言自语道:“既然是只手,背后就是一个人,可是死活不见尸体。”馆长思考后,又问:“是不是,罡子车里的?尸体是谁收的?”

    “你是说罡子的尸体?”白灵想了想问道。

    馆长点了点头。白灵回答道:“交警赶来时…”一提起这,白灵有些心悸,又要想起罡子的死,这让她很不情愿回忆。馆长的眼神却告诉白灵,这话又不得不说。白灵停顿一会后,继续说道:“交警来时,出租车里的一切都没人碰。除了几个消防队的人在将出租车清理出来,这以外没见其他人靠近过。出租车里明明是我们三个人,罡子当时就死了…”说到伤心处,白灵又哭开了。

    白灵掩身过去,哭泣,馆长到拿起这只女人的残手,左右端详研究起来。

    女人的手指修长,只是手掌的颜色发白,指甲里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她在抓什么呢?”馆长莫名其妙的自语道,白灵一听转身过来,也忙凑近,到想看个究竟。白灵和馆长背对着罡子的尸首,化装间外人群里话语已不多,瞬间又整个安静下来。罡子是满尸首的缝合针线,密密麻麻好似有队蚂蚁整齐的在上面经过。

    “指甲已经近乎抠到了掌心的肉里,虽然是说,死人的时候,手腕处的伤筋会猛力收缩,可也不会到了这个程度;再看手腕处的伤口,齐唰唰的如同刀切。”馆长自顾心想,嘴巴却不说,左右看了看这只女人的残手后,又说了一句:“她究竟在抓着什么呢?”

    馆长说完,又将女人的残手放回白灵的化装箱里,这个突然的动作惊扰了白灵的思绪,她不明白馆长这样做的意图为什么,忙盯着馆长看。馆长一见白灵满眼的泪光,不知所以然地说:“这些天难为你了。”馆长说完,沉思了一会儿,才又道:“今天发生的事,我是说,关于这只手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也不方便拿它出去,等到没人时候,丢到炼炉里,烧了吧。”

    馆长明显是心腹中有事,只是碍于某些原故不能讲出来。白灵听完,木讷着不知该怎么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罡子的人头没了,却生生多出了一只女人的残手。既然馆长这样说,也就只好照办。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8:46

在殡仪馆里请不要随便答应你的名字

白灵多留了个心眼,按照馆长的吩咐,锁好了化装箱,心理却犯合计:“从馆长说话语气上看,他一定知道些秘密,而且话只说一半,便不再说,分明这里头大有原故。”白灵忍了忍,没再问什么。注视着馆长绕着罡子的尸首,一圈一圈地转。

    罡子的胸腔被方向盘强烈积压,胸骨已是凹憋下去。白灵先用斧头开了罡子的胸腔后,找些填充物塞满胸腔,又整理了五脏,这才用针线左右对称勾上了皮肤。罡子的尸首,这才看上去有了些人的模样,要不乍眼一瞧,还以为是堆腐肉。

    馆长绕了两圈后,终于停下脚步,脸色阴沉着难看,也注视着白灵。四目相对,白灵缩眼回来,眼神转移到了罡子的尸首上,看着这个亲爱的人,如今已是阴阳相隔,又哭了起来。

    馆长朝白灵摆手,白灵哭肿了眼睛,不知道馆长要做什么。馆长自己前行几步,找到遮灵布将罡子的尸首遮住后,转身走了。

    待化装间外人群再一次吵闹起来的工夫,白灵眼盯着门口,小心的开启了化装箱。和她先前料想的一致,女人的残手里握着一件东西,只是抓握的紧,一时间还看不清楚究竟为何物。机灵的白灵重新锁好化装箱。这时候化装间外,人群稍有平息,白灵不敢出去,生怕罡子的亲属会不饶她。

    馆长在外忙作揖赔尽不是,只能说成是殡仪馆的过失,而且这个过失近乎无法弥补,此处再怎么通情达理的人也是无法说得过去。罡子的亲属一口咬定,是白灵偷了罡子的人头。白灵听的真切,罡子的亲属要找自己拼命,多亏有馆长和众人拦截,要不白灵的生命看样子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架势是要白灵一命抵一命。白灵委屈至极,畏缩到化装间的角落里,头不敢抬,大气不出,只能无声痛哭。

    白灵将双眼哭肿,还是有泪洒落,泪眼朦胧中,却见罡子生前的音容笑貌,不由得更是悲伤。

    “一定是她!”白灵突然想到那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神秘女人。

    白灵有些害怕了,未曾认真对待过的一种真正的恐惧,发自她的内心。她的眼泪甚至悲伤都已惊讶的退却,留给自己的只有满脑子里神秘女人所做的奇怪动作,现在白灵终于有些明白,罡子的人头和那个神秘女人定是有着无法分割的关系。

    “在两棵树那里死了三个人。”白灵突然想起这句话来,身子有些更为颤抖。“算上化装箱里的那只女人的残手,正好是三个人,也就是说在罡子的出租车里,应该还有一个人,一个死了的女人。”刚想到这里,白灵便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如果出租车里还有一具女尸的话,消防员和120的医护人员是不可能不察觉的。唯一的可能是,罡子或那个神秘女人,他们其中一个人一定知道这只手的存在,甚至他们其中一位为了掩饰这只女人的残手,而将这只手藏在了出租车的某个位置里,不,或许是他们两个人都知道。”

    正在白灵思考时,火柴鬼从化装间外撩起门帘小心地进来,见白灵只是瞪大眼睛,嘴里又不说话,却张大嘴巴,忙上前来:“白灵姐。”火柴鬼小声的叫了两句,白灵一时间还未有所反应,样子像在愣神。

    火柴鬼靠近过去,又轻唤道:“白灵姐。”白灵这才恢复常态,可是一脸的木然,瞪大眼睛直望着火柴鬼。火柴鬼再唤一声,白灵依旧是面无表情。

    “他们还是要将罡子哥,炼了。”火柴鬼话说的很慢,白灵一字一句听在心里,却如刀绞。

    “炼了?人头都没了?”白灵刚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馆长要我告诉你,说罡子哥的几个亲属不同意你去,所以…”火柴鬼转达的意思白灵也明白,只是心里一时根本无法接受,世上最爱的一个男人,最后一程自己却不能相送,想一想,白灵又忍不住眼泪。

    火柴鬼一边去动罡子的尸车,一边回头看着白灵。白灵的样子让火柴鬼担心,好象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又说:“馆长还说要你将那个东西一并处理了。”

    “白灵姐,那个东西是什么?”火柴鬼好奇的问道。白灵也不理解馆长的意思是什么,按照他的吩咐是不是也要将这只女人的残手和罡子的尸首放到一处,然后在炼人炉里一起化成灰烬?

    火柴鬼见白灵不说话,也只好回身去推尸车。这时,白灵却上前来,拉住火柴鬼到一旁。

    “我…”白灵欲想表明自己的心思,因为是有事相求,自然说的吞吐,不过整个殡仪馆里也只有火柴鬼才算是可信赖的人。谁知道,白灵的话还未全盘吐出,火柴鬼却抢先说道:“白灵姐。我觉得殡仪馆里有鬼。罡子哥的事,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火柴鬼这样一说,正中白灵的目的。火柴鬼接着又道:“今天夜里,我们一定要弄个清楚。”

    白灵并不知道火柴鬼心里隐藏着秘密,只是嘴巴上一说要将事情弄个清楚,好在是平空多了个伴,这样再夜探殡仪馆也好多了个照应。火柴鬼是想将口袋里的铁器弄个明白,而那个神秘的女人他到还想再见见,平常时间只见死人,这一次多了点蹊跷,火柴鬼却默然的多了份好奇,他很想知道那人是谁,为什么自己在殡仪馆里做活这么久只闻其传说中的秘密,现实里的真人到是不见,而且他才不相信人的生命既然已经消逝,却又哪来的道理硬生生地站到你的面前。

    一想到拾到的硬器,火柴鬼不自然的摸了摸口袋。那件硬器却不见了,这让他很着急。白灵见火柴鬼脸色有些难看,以为是自己难为了他,忙示意他可以将罡子的尸首推去炼房。白灵站起来,腋下夹着化装箱凄凉的表情目送着罡子的尸首被渐渐推出化装间,心里难过的撕心裂肺。

    馆长要求火柴鬼代为销毁的东西,白灵多留了个心眼,这只女人的残手无疑是份证据,白灵只想揭开所有这一切的真相,而真相却总是无从查起,如果能找到殡仪馆里的红衣女子,说不定她能告诉自己一些什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8:47

殡仪馆的上空总是有几朵云彩

殡仪馆的上空,在夜里总会多几片乌云,乌云层叠遮盖,月亮时常隐现。白灵和火柴鬼并没离开殡仪馆,他们悄悄潜回,见巡夜的员工渐远去后,开始准备行动。

    月光带着月影,在树叶间摇曳,殡仪馆笼罩在一片恐怖气氛中。唯一亮灯的是几处放置水晶棺材的屋子,那里有员工在守夜。

    火柴鬼走在白灵的前面,白灵在火柴鬼身后夹着化装箱。

    如果想在殡仪馆里寻找某个人,却是种难事,房间又不可乱进,何况夜里有巡夜的员工,担心你是盗尸外卖。虽然都是殡仪馆的员工,白灵和火柴鬼还是不自觉浑身汗毛竖立,各自忧心怕走错地方,正对着某个死尸的脸。

    殡仪馆的一小块广场上的灯亮的时候,说明已经是夜里十点了。白灵回头望着灯光和周遭的黑,不由得有些害怕了。火柴鬼还是固执的走在前面,见白灵根本无话可说,心里惦念着那块硬器,究竟会失落哪里,头也不回的先行走了。于是,白灵紧跟几步,她突然觉得他们想找到那个红衣女子是多么的盲目。

    火柴鬼手里手电筒的光束也很规矩的照亮前面的路,他们进入到殡仪馆的大厅里。虽然他们的脚步很轻,但还是有脚步的回音在跟随他们。

    炼房里是漆黑一片,隔壁的几个屋子里同样也是没有一点灯光。火柴鬼却向左行去,手电筒的光束照射到墙角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我们去那里看看。”火柴鬼用微弱的声音争取白灵的意见。白灵还是不应,死抱着化装箱不说话,紧随在火柴鬼的身后。

    火柴鬼手里的手电筒停了几秒,又回身照了照白灵。火柴鬼见白灵脸色难看,白灵见火柴鬼也是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像曾见过的某个死人,不自觉赶忙后退。

    “你怎么了?白灵姐。”火柴鬼小声问道。

    “我,眼花。”白灵终于回复了句。火柴鬼迟疑着看了看白灵,又调头过去。

    殡仪馆大厅左面行至末端,除了是去楼上的扶梯外,还有一扇对开的门。门外是后院,是灵阁和小门小户死人后没钱存放尸体的一个小房间,舍得花钱的人家总会将故去的人安置在水晶棺材里,而舍不得花钱的人只好一切从俭。只是守夜的员工也有职责来此巡视,看来今夜守夜的人已经巡视完毕,那扇对开的门,灯光一照却见到了锁头,虽然锁头未锁,这到表明守夜的人已经去过后院,几个时辰内不会再有人来。

    门闩和门扉都已破旧,前几日的几场阴雨淋过后更为腐朽,贼风肆无忌惮的从门缝里钻进,吹到白灵的脚踝,她激灵的打了个寒战。

    火柴鬼暗自琢磨,硬器会遗失何处,手电筒的光束在地面上一寸一寸的寻找,却未有新的发现。白灵根本不知道火柴鬼的意图,只是以为他是有些心惊胡乱照射。眼见再走几步便是那处拐角,火柴鬼和白灵同时停下来。

    “你再照一下。”白灵在火柴鬼身后把握的紧,人也有些胆寒,把握着的化装箱更是颤抖的抖动。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8:47

殡仪馆里的守夜人

火柴鬼瞪大了眼睛,手电筒的光束定在了拐角的墙角上不再动。

    “什么都没有。”火柴鬼自语,意思还有些失望。

    火柴鬼向前靠了靠,后院的门却鼓动了几下,卡卡的响上几声,好象有人正在推门。一气过后,门又安静了。火柴鬼朝后摆手,想让白灵跟紧些,一回身,白灵却无原无故的消失了。

    火柴鬼一见白灵不见了,胆子也揪到了一起,他回身照向整个走廊。因为一道光,走廊突然变的狭长,感觉两边的墙急剧的向中间倒去,火柴鬼迅速的将手电筒移开,他紧张注视着每一块黑暗处。“白灵姐能去哪里?”火柴鬼不由得想起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神秘女人,就在这个位置,再前走几步,一拐墙角过去,难道她还在那里等着自己?还是白灵见到了她,失惊吓跑了?

    火柴鬼怎么也想不到白灵去了何处,摇晃着手里的手电,轻唤着白灵的名字。唤了几声后,走廊里显得更为空荡,火柴鬼抖动了一下身子,壮了壮胆子后,干脆蹲到了地上,琢磨起该去哪里寻找那件硬器。

    火柴鬼多少有些反常,在常人的眼里恨不得这时找个地洞藏起来,只是他是一个老练的殡仪工,以前也替人守过夜,虽然心里每次都是莫名的惶恐,到天亮时候,也不曾发生什么可怕的意外,也都是自吓自己了。这次可有些不同,火柴鬼觉得殡仪馆最近发生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那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要是平常工友叙述说是见过,自己都不会相信,奈何是自己亲眼见过,而且和罡子生前描述的一样,这样一想火柴鬼便觉得屁股下发凉,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头却不敢回,也不愿意再瞄那墙角了。

    说是不愿意,火柴鬼的眼睛却不由自己的控制,深挖着墙角不放。后院门陋出的冷风狂吹进来,在走廊间吹落的灰尘像似烟雾。在烟雾中,火柴鬼发觉自己抓到软棉棉的一件东西,像极了死人的肉,他不敢睁大眼睛看。他将眼神使回来,握着的手电筒也直射过去,他能确定并不是自己抓住了什么,而是被一个人抓住了他的手。

    火柴鬼终于看清楚,是那红衣女子,或许她以为自己是别人,嘴里还在嘀咕着:“都钉好了。”火柴鬼一听,这是拿自己当了别人,而且究竟说的是什么,自己是难猜测,再仔细一想,难道这女人拿自己当成了运尸张?

    虽然心里合计着,脚却难使,也不听话的挪不动步。那双赤脚,颠步前行,惨白的明明就是一双死人的脚,况且也是栓了红绳。只是那些绳子的颜色和红色裙子在夜里不是那么鲜红,颜色越发深色,看上去越加的让人不寒而栗。

    红衣女子说完一句话,听得没人回复,竟然不回头的松开了火柴鬼的手。火柴鬼的手腕已经被狠抓的铁青,麻木的不单是手还有他的神经,只能眼见着红衣女子渐渐消失。手里的手电筒也只是垂落照射地面,眼见着红衣女子如幽灵一般消失无影踪,恰好后院的门这时又被风吹开。火柴鬼这才有些清醒,冷汗渗出额头,浑身抽搐,一向只是自己去抓死人,这一时刻还是第一次被冰凉的女人的手抓过,心里难免犯嘀咕,害怕的要死。

    后院的门开后,影约可见简陋的停尸房里有点烛火。“那个地方多时不用,是谁在那里?”蜡烛被风吹动,简陋的停尸房先前是烧煤时候,放置煤块的,后来做了些其它安排,手头拮据无力操办丧事的家属,会将尸体廉价的放置这里过夜,也有殡仪馆的员工为其守夜,只是花费能少些,守夜的人也并不那么上心,看看尸体还完好后,点上蜡烛,也是对故者的安慰。现在那里有灯光闪动,却吓坏了火柴鬼,原先自己也曾多次去,那里简陋的不成样子,夜里更是怪事连连。

    火柴鬼慌神,醒来后,鼓气用手电照射四周。火柴鬼奇怪刚才红衣女子是从哪里出现的,这让他很是费解:“虽然这里是殡仪馆,但是如果有人走动,何况这是夜里,声音会更加清晰;可是,她从哪里出来?还抓了自己的手。难道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不成?”火柴鬼胡乱猜来猜去,手电筒晃动着却也找不到什么异常。他只担心她是从墙的拐角处出来,又担心她还在那里等着吓唬自己,要是再次受到惊吓,自己一定会昏厥过去。

    既然松开了火柴鬼的手,至少说明她是怕人的。火柴鬼这样安慰自己,又来了精神。干脆弄出点声音为自己壮胆,只是后院的门开了,那点烛火舞动,好似有人在和自己打招呼。出于一种职业的反应,火柴鬼先放弃寻找遗失的硬器,却朝着后院走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8:48

死人脚上的红绳子

白灵见火柴鬼朝着后院破败的院门走去,也不上前拦住也不说话,只顾躲在一处很深的角落里。在炼房门的左侧有处深陷的地面凹处,白灵躲在那里浑身发抖,她清楚自己刚刚又见过了那个女人。

    白灵在火柴鬼的身后,听火柴鬼自语说着什么都没有的话,也以为一切都会在罡子被炼后恢复平息,没想到火柴鬼的话音刚落,白灵却见到殡仪馆的院子里有些响声,她慢慢的站起来后,只想看个究竟。

    后院的门被夜风吹开,厚重的木门发出卡卡的动静,首先见到的是后院柴房里亮着微弱的灯,之后一个人影在她眼前一晃,吓的白灵赶忙向后倒退几步。

    柴房里的灯光如同夜里一只犀利的眼睛,柴房上方遮日遮雨的瓦片也已破败,漏出的灯光鬼魂般伸向天空,在夜里根本无法察觉它的深浅。柴房的门本是几块木版简陋的不成样子,后来却安上了几块玻璃,只是又挂上了黑布帘子。夜里面柴房的灯光一旦亮着,再加上黑布帘子偶尔舞动,好似有人在柴房里衬着灯光屠宰人尸。这话也不是白灵先想,老的殡仪工经常说这些恐怖的笑话,多半又不是笑话,听者也只能当成笑话去听,没有人愿意夜里靠近柴房,除非万不得已,就像现在。

    白灵见柴房里影光舞动,虽然有些害怕,当时有火柴鬼在场,他手里的手电筒四处摆晃,也安心了许多。可是没多久,她就听到一种声音,好象有人在使用锤子钉东西,声音是越来越响。火柴鬼是太专心,他明显是没有听到。接着一条人影从后院门里挤进来后,来到火柴鬼的近前。恰巧白灵的角度正见到那人,她披散着头发,言语一句,语气中带着兴奋和快乐,对着火柴鬼说:“都钉好了。”

    那女人抬头望着火柴鬼的身后,一眼见到了白灵,此时白灵脸色惨白,完全是惊吓导致,而那女人的脸色更为难看,枯瘦如柴的手指抓着墙面,另一只手却要带着火柴鬼离开,猛的她又松了手。白灵也吓的退了几步远,将身子完全的淹没在黑暗里,浑身战栗死抱着化装箱不放。

    火柴鬼要去后院,白灵猜不到他想做什么,嘴巴里想奉劝他别去,只是说不出话来。还好,火柴鬼前行了一段,挨近后院的门后又停下脚步。火柴鬼转身用手电照射墙的拐角。脚下发颤,上了楼梯。

    整个走廊里只剩下白灵一人,一想起曾经为那么多死人妆脸,而那一张张脸又不间断的泛现她的眼前,好似从走廊尽头正走过来盯着白灵看。白灵腾地站起来,抱着化装箱疯狂的冲向后院的门。

    白灵冲进后院,早已经是风声鹤唳见物不是物了,恰好夜空里月亮袒露出半张脸,趁着月色白灵仔细察看后院里的柴房。门半遮掩着,黑色布帘吹落出来在夜空里飘动。这让白灵想起了某个人的长头发,而才刚曾露了一面的神秘女人分明是她。

    “真是活见鬼。”白灵心犯嘀咕,死抱着化装箱又靠近了几步。柴房里有两束烛光,虽然风吹起烛光舞动,可不曾熄灭,只是那影像更像是人在来回走动了。

    白灵停下脚步,听着夜里的风声从她的耳畔过去,这种景致真是让她无限思念罡子,暗思自己和罡子缘分浅薄,自己又是任性无比才没机会给罡子送终。自责中的白灵回身望了望,只是无意却见到院落里耸立的竿子在风中摇摆。

    原先这竿子是用来警示的,那个时候殡仪馆还未返修,也只是被称呼为封建王朝的刑场。殡仪馆是后来才有,而院落里高耸的竿子却被保留下来,虽然没什么实际用处,却总叫人浮想联翩,关于它的传说也是多的无法胜数。

    殡仪馆内部人说成这竿子叫人头竿。人头竿是南方稀有木种制作而成,高耸的足有十米开外,竿随风动,有时候呜呜的响声像人呜咽,有人借着这响声就说是亡者的灵魂咆哮。

    当时的白灵也只那么一听过去,根本不愿意将这种没根据的传说当成真。可是今夜再见这人头竿子却畏惧的很,瞄了一眼又折回来。

    柴房里的烛光忽然弱了下来,夜里的风更为凶猛。白灵靠近柴房后,鬼使神差般碰了碰柴门上的玻璃。

    玻璃在卡卡响了两声后,门却自动开了。黑色布帘一下子汹涌出来,遮挡了白灵的脸。白灵一只手抱住化装箱,另一只手撩开了布帘。

    白灵愣住了。她被眼前的一切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见到了一个人的双脚,而且脚踝处栓着红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3 18:49

你怕个什么劲

凭着直觉,白灵便知道这是一具尸体,从脚形上看,还是一具男尸。其中一支蜡烛在晃动了几下后,火苗竟然熄灭了。柴房里一下子黑了不少,柴门在响过几声后,也自动合上。白灵环顾四周,虽然柴房被人打扫过,还是有一股子尸体的味道。

    面前的男尸,只露出双脚,肤色青紫的厉害,而且仔细看还有肤疱一类的东西,只是那流出的不是水,和脓一样的东西,白灵看了不免又是恶心。

    柴房里本来空间很大,今夜只孤零零的安置了这一具尸体。墙壁的四周都是门板,有些空隙还有月光渗入,盖在尸体上的尸布被风鼓吹的微微起伏。月光里的尸体让白灵更为害怕,她转身想走。

    尸体上的尸布鼓动了两下后,自行脱落了下来。刚转身的白灵猛的回头一看。直觉曾告诉白灵这具尸体她是熟悉的,只不过白灵不能相信它还存在着。脱落了尸布的尸体看上去,万分的熟悉。白灵靠近过去,拿起蜡烛,来到尸体近前照了照。

    白灵腿一颤,吓的坐到了地上。手里的蜡烛也险些熄灭,她喘着粗气,脸色铁青:“罡子的尸体不是已经火化了吗?”

    白灵再次艰难的站起来,她稳稳烛光,睁大眼睛再次靠近。

    果然是罡子!白灵牙齿打颤,蜡烛随着手腕在不住的颤抖,本来怀抱着的化装箱也一并摔落地上。白灵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事实,她转头过去,又转头回来定睛一瞧,果然还是罡子。

    罡子的尸首平放在木制的尸床上,烛光所及的地方还能见到尸首上的缝合针线也已经变成更黑的颜色,尸臭味道比先前也更浓了。白灵缓慢的站起来,她拿着蜡烛更加仔细的看了看罡子。

    白灵的眼泪早已哭干,还是呜咽着捂住嘴巴。本来身材高大的罡子,如今已经化成了短小的尸首。白灵慢慢的靠近,一只手护住蜡烛,一只手在抚摸着罡子的尸首。她一处一处察寻着,在她的眼里,罡子并没有死,他只是停留在某一个地方,在那里他等着她。

    一阵狂风过后,柴房的门彻底的被风吹开。白灵手里的蜡烛也熄灭了,只是还有一道月光,还能勉强的看见罡子。

    白灵的手从脚指头一直摸到罡子的上身,当触及到罡子脖子的时候,白灵真想罡子的人头还在,她还想再看看他。可惜的是,罡子的脖子处,一切到了这里就停了下来。白灵什么都没摸到,失望的掩面哭泣。

    柴房的门在响了几声后,半扇的门在缓慢中闭合。悲痛的白灵无意抬头,眼睛直视的地方是殡仪馆的狭长走廊,走廊里漆黑一片,深邃的更是望不见尽头。只是有一点点光亮从走廊尽头慢慢逼近,白灵一时间还看不清楚是什么。

    白灵冷静的站起来,再一次抱紧怀里的化装箱,然后吹熄了蜡烛。柴房里顿时黑了下来,门外的月光显得更为皎洁。走廊尽头的灯光越来越大,看起来如同飘忽不定的鬼火。

    “难道是火柴鬼?”白灵只觉是条人影,瞬时对面的人也看到了白灵。灯光在白灵的身上照射一番,然后来人语气沉重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白灵仔细一瞧,却是老馆长,悬着的心也终于平稳了许多。白灵心想馆长来的也正是时候,或许是自己的哭声惊动了他。馆长见是白灵,回身将柴房的门关紧,又说了句:“白灵,这是罡子。”说完,找到掉落的蜡烛点燃后,又放到了罡子尸首的旁边。

    白灵正想问问馆长罡子不是已经火化,为什么又来了这里,正欲开口,馆长却说:“冤是冤,头是头。”

    馆长的话让白灵更是摸不到头脑,根本不明白年迈的馆长在说什么。白灵眼睛红红的,望着馆长。馆长说完则去拾起尸布,盖住了罡子。

    “白灵,罡子只能先放在这里。找不到他的头,就是罡子自己也是不安心的。他的亲属怎么也不同意这样草率炼他。冷藏室里又都排满,我想先将罡子安置在这里,至于他的人头嘛?”馆长说到最后一字,字音拉的很长,本来眼神还在罡子身上,突然的转向了白灵,吓了白灵一跳。

    白灵能从馆长的眼神中读出来一种质问,他又想知道些什么呢?白灵无话,她明白馆长是在安慰她,又是很不放心她,关于罡子的人头好象也只有自己才清楚下落。白灵感觉很委屈,又开始了抽泣。

    “你哭个什么劲!”馆长见白灵哭起来没完,有些发火的说道。“不是说罡子已经…”白灵的意思是罡子已经火化,为什么会在这里,既然没火化却又为什么不找个安妥的地方,水晶棺材也是有闲的。“你听谁说的?”馆长这样反问到将白灵问住。白灵不假思索的回答:“火柴鬼。”“别听那小子的。”馆长又是一通数落。

    从馆长的语气中,白灵能隐约察觉出馆长说的话,始终是话里有话,他究竟是什么不愿说出来,作为一个馆长他又害怕什么呢?白灵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眼睛不愿意离开罡子,看了又看。

    这样一折腾下来,月亮更为偏西,已经是后半夜时分,天开始微白。这时候殡仪馆的广场中,却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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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殡仪馆里的神秘女尸》--作者:王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