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4 21:06
是张云茜!
我已经吓呆了。张云茜抓着我,整个身子都吊在我身上,似乎努力地不让自己滑到地面上去,一边拼命地摇着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绝望,可是她张大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她的咽喉处,两个深深的小洞,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黑褐色的血,这血滴下去,让白色的衬衣上溅满了黑褐色的斑点。我不由自主地望向卫生间里,只见一条通体碧绿晶莹的小蛇在洗手池附近的地面上游弋着,抬头冲我吐着信子。
张云茜的手抓得我越来越紧,我下意识地想推开她,却使不出力气,一种狂乱的情绪突然袭来,接着似乎有一声尖叫顿时刺破了走廊的宁静。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发出来的,我只听见随之而来的开门声和喝问声,似乎有很多人奔近前来,无数的人影在眼前晃动、呼喊、惊叫。我摇晃了一下头,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地浮了起来,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在医院的病房里。守着我的同事小周大大的松了口气。我头痛得厉害,刚想爬起来坐着,昏倒前的一幕幕便迅速回到脑海中来。
“张云茜呢。”我惊恐地望着小周。
小周还没回答,卢方就出现在门口,手里提了一大堆水果。
“乔姐刚醒。”小周连忙道。卢方显得有些憔悴,点点头走进来,见我望着他,才道:“张云茜已经死了。”
果然。我闭上眼睛,心里一阵发紧。
“那……查出来怎么回事没有?”
“跟上次宋澜的情况差不多。那条蛇也是剧毒,咬了人以后没多久就死了。张云茜被咬到的地方是咽喉,中毒太深,还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
卢方深吸了一口气:“莫如被抓起来了。”
“怎么会?”我猛然坐起身来,失声道。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卢方连忙摇着手道,“其实上次宋澜出事,大家就在怀疑是不是人为的,你想,闹市区里的写字楼,怎么会突然跑出这些剧毒的动物来。只是没有证据,宋澜的家人又没继续追究,也就作罢了。这次张云茜的事发生后,公司里有人向公安局举报说张云茜是被蓄意谋杀的,连同宋澜的事也被扯了出来。”
“可是那人有什么证据说莫如是凶手?”我激动起来。
“是杨莉莉。”小周突然插嘴道。“因为她在张云茜死之前看到过莫如拿着一个小盒子去洗手间,直到张云茜去了洗手间以后才出来。乔姐,莫如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你不也碰到她了吗?再说莫如平时就和她们不和,不是她,还会有谁。”
卢方瞪她一眼,安慰我道:“其实她们也只是怀疑,光凭这些根本不能判定莫如是凶手。莫如只是去公安局接受调查,应该没事的。”
我颓然地盯着墙角。莫如是我在这个城市惟一的朋友,她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别想了,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卢方说着,刚站起来,就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病房里顿时涌进一群人来,全是公司的领导和中层干部,王子颐也在其中。领导们七嘴八舌地关心了一阵,一阵风似的又卷出去了。只剩下王子颐没走,卢方望了我一眼,也留在病房。
“醒了就好了。”王子颐站在病床前,似乎在没话找话。
“谢谢王经理关心,我还死不了。”我冷冷地道。
“哦?”王子颐也冷笑了一声,“那就公司见吧。再见。”
“不送。”
小周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卢方突然笑了笑,没说什么,跟着也离开了病房。我也没有久待,很快和小周一起办妥了手续,回到公司。
公司里依然很乱,一切的工作都停止了。接连发生了两起命案,弄得人心惶惶。只是莫如这个嫌疑犯被抓,反而让她们安心了不少。见我回来,一大群人围着关心了一会儿,又凑到一边去窃窃私语了。
“哎,你们听说没有,据说莫如已经承认了。”
“能不承认啊,要是我杀了两个人,自己恐怕都早吓死了。”
“你说她是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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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4 21:07
“能为什么,当然是一个‘情’字啊,你没见平时莫如和宋澜、张云茜就一直在争风吃醋啊,为了咱们迷死人的王经理,啧啧。”
“对了,杨莉莉不是也和她一直不和吗,幸好被抓了,要不然我看下一个……”
一群人立即咂着嘴巴摇头叹息起来。我坐在角落里,突然觉得想哭。
莫如的位置空空的,只有那个人偶娃娃歪倒在桌上,头发遮住了脸,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乔君娅,王经理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一个同事走过来对我道。我谢了他一声,起身朝王子颐的办公室走去。他正埋头在看着什么。见我进来,伸手指了一下沙发:“坐吧。”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站在门口,并不动。
王子颐笑着摇了摇头,走过来将我背后的门关上,然后伸手想来拉我。我往旁边一闪,让他拉了个空。
“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王子颐的脸沉了下来。“乔君娅,你能不能懂点事。”
“我怎么不懂事了?”我冷哼了一声。
王子颐点点头,来回踱了几步,突然道:“莫如已经招供了,承认是她谋杀的宋澜和张云茜。”
“我已经知道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吃惊?”
“我为什么要吃惊。”
“你们这么要好,难道你就一点都没发觉她想要杀人?”
我冷笑道:“我和她还没好到这种程度,连杀人都要一起商量。”
“乔君娅!”
“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王子颐有些恼羞成怒地盯着我,但这里是公司,他不敢拿我怎么样,只得道:“我警告你——”
“我不需要你警告。”我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该怎么做。”
王子颐看了我一刻,语气缓和下来:“知道该怎么做就好。好了,没事了,你去吧。”
我转身打开门走出去,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莫如,相信我。
卢方迎面走过来,见我满脸的泪水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伸手擦了擦,勉强一笑:“没事。”卢方沉默了片刻,面带忧郁的道:“好像莫如从公安局跑掉了,你听说没?”
我一惊:“怎么会,她怎么跑出来的?”
“不知道,刚刚接到公安局的消息,让公司里的同事小心一点,说还不清楚她的杀人动机,怕她继续犯罪。老总让提前下班了,反正公司已经基本停止了运转。”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莫如如果逃跑的话,会去哪里呢?
“你也快回家吧。莫如……”卢方欲言又止,最后道:“注意安全。”
我点了点头。
同事们都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公司。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杨莉莉还在整理一些东西,看见我还没走,将我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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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4 21:08
“乔君娅你等等。”
她一边忙着手里的东西,一边道:“那个,你帮我把莫如的电脑打开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应着,走到莫如的位置上坐下来,启动了电脑,然后熟练地打开文件夹查看起来。但是没两分钟,Outlook的邮件阅读窗口突然弹了一个出来,接着迅速地弹着,越来越多。
“153@***.com,死亡水仙花,”它又来了!
“杨经理——”我惊慌地喊起来。杨莉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跑过来看。
“怎么搞的,这病毒怎么又出来了。”杨莉莉皱着眉头道。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当然知道这病毒要怎么对付。我们一个个的把窗口关掉,看着邮件里逐渐显示出来的画面。
“上次好像是个没脸的人像是吧?”杨莉莉道。“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好像还是上次那幅?”
我刚关了一半,显示出来的样子果然和上次集体中毒的那幅头像差不多。但是一直关下去,才发现我们猜错了。图像逐渐地开始出现眉毛,鼻子,直到最后一个窗口,已经是一副完整的头像。
我和杨莉莉都愣了。
显示在邮件中的,竟然是王子颐。
“这、这是什么意思?王子……王经理怎么会在病毒邮件里出现?”杨莉莉显然被吓到了,我也慌忙将那窗口关掉:“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呢。”
一种诡异的气息突然间笼罩了整个办公室。杨莉莉朝周围望了几眼,咽了下口水道:“大概又是谁的恶作剧……你快点查找吧,我、我还有事要走呢。”
“刚才大概看了一下,好像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我道。
“哦,那就不用找了。”杨莉莉点着头,迅速地收拾好她自己的东西,几乎是逃出了门去。
我摇了摇头,关好电脑,也离开了公司。
莫如说过,水仙花开出来是谁,谁就要死。那么这次,是不是该轮到王子颐了?
一个人下了楼,不知道该去哪里,又不想回家。只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我似乎真的不适合在城市里生活,这钢筋水泥筑成的森林,永远都是这么冷漠和自私。它从来没有温情的一面,只会永无休止地索取。在这里,我找不到自己的归宿。
好累。
我仰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华灯初上,流光飞转,天黑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熟悉起来,抬头一看,居然又转回了公司所在的大厦。习惯性地搜索公司所在的楼层,心里不禁一惊。
公司的灯居然亮着,而我记得走的时候是关了灯的。
我和莫如因为情况特殊经过批准中午可以留在公司,所以有公司的钥匙。另外就只有人事部经理和杨莉莉手中有。人事部经理最近出差,更不会有人加班,那么此刻在公司的不是杨莉莉,就是莫如。
想到有可能是莫如,我立即奔进大厦上了电梯,一路冲到公司门口。门关着,仔细听了听,里面却没有动静。我迟疑了一下,掏出钥匙小心地开了门。
办公室的灯亮着,没有人。侧面的走廊没有开灯,只有一间房的门虚掩着,光线从里面透出来,隐隐传来一些声音。
那是王子颐的办公室。
我慢慢地走过去。一股强烈的酒精味弥漫在走廊里,熏得我有些发呕。走到门口,从门缝里看见王子颐歪在沙发上,似乎喝醉了,不时地挥挥手,嘴里不知在念着什么。
迷人的王经理,也会有郁闷潦倒的时候。
走廊上寂静无比,我静静地站在黑暗中看着,心中莫名的有些期盼和兴奋,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喀嚓。
办公室那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地响动,似乎有人开门进来了。我暗自有些紧张,往后退了退,把自己藏在更深的黑暗中。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来,走廊上闪进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朝这个方向慢慢地走来。无边的寂静和黑暗中,脚步声敲出一种诡魅而妖异的气氛,弥漫了整个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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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4 21:09
我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退。那女人越来越近,一直走到王子颐的办公室门口,伸手一推,光线洒出来,照到女人的脸,显得那么精致和妩媚。
杨莉莉。
我已经看不见办公室里的情形,只听得王子颐醉意朦胧的声音传来:“买酒买这么长时间,你个没用的东西……”
门口的杨莉莉突然一咧嘴,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走进办公室去。她的手上并没有提着什么东西,看来王子颐的酒是喝不成了。
我悄悄地走近,看到杨莉莉径直到了沙发前,俯身下去吻他,王子颐涎着脸笑起来,伸手一把将杨莉莉揽到怀里,两人立即纠缠在一起。
艳福不浅啊,公司里几个美人都被他占齐了。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一种彻骨的悲伤从心底蔓延开去,铺满整个走廊,然后涨潮,涨潮,激荡着,从脚至顶,将我毫不留情地彻底淹没。
“君娅,君娅——”迷糊中的王子颐突然喃喃地叫起来。
我陡然一震。
他在叫我的名字。这样的时候,他想着的还是我。
杨莉莉彷佛什么也没听见。可我却看见她的手渐渐向王子颐的咽喉移去,指缝中寒光一闪。
“不!”
我仅仅只迟疑了一瞬,终于叫起来,推开门闯进去。
两人都吃了一惊。王子颐爬起来怔了片刻,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杨莉莉也翻身起来,瞅着我邪气地一笑,又腻向王子颐,伸手往他脖子上抹去。
“快躲开!”我大叫着冲过去,王子颐终于清醒,下意识地推开杨莉莉,站了起来,一样东西从杨莉莉手中掉下来,是一张锋利的刀片。杨莉莉还仰着头,笑嘻嘻地看我们。
王子颐冒了一头的冷汗,半晌扑上去抓住杨莉莉。杨莉莉先前还想挣扎,哪里挣得过一个男人,被王子颐一下子甩出去,后脑勺“砰”地一下撞到办公桌的一角上,顿时瘫倒在地,头部逐渐渗出殷红的鲜血。
“你杀了她,你——”
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化得这么快。王子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把揪住我道:“居、居然想杀我……你呢?是不是也想杀我啊?你们这些贱女人,就知道争宠……”
我一把将他推开,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我神魂颠倒的男人,终于感到一种痛彻心扉的绝望:“你以为我离了你就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告诉你,她是我指使来杀你的。”
王子颐震动了一下,恶狠狠地盯着我:“你说什么?”
“是我让她来杀你的!”
“你这个贱货!”王子颐抬手就一巴掌扇到我脸上。“你也来这一套?老子对你哪点不好?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跟着我像你这么久,你还要怎么样?”他一把又将我揪起来,丢到沙发上。我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力量集中在心口,将里面那颗心脏彻底粉碎。
“我受够你了!”我大吼起来,“我这么爱你,你是怎么对我的?我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好,那我就让你永远把眼睛闭上。”王子颐狰狞地笑起来,看了看倒在旁边的杨莉莉道:“你必须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放心,宝贝儿,看在你跟我这么久又听话的份上,我不会让你很痛苦的。你们好歹都是我的女人,一起在阴间作个伴吧。我会告诉警方,你们俩因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你失手杀死了杨莉莉,然后畏罪自杀,哈哈哈……多么完美的计划啊。”
他越说越开心,踉跄地转起圈来,转了一会儿,俯身拣起了地上的刀片,然后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我只觉得手腕上一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开始从那个地方往外奔涌。
没有挣扎反抗,死就死吧,也许死了更快乐。极度的缺氧和血液的流失让我的视线开始收缩和扭曲,似乎有谁的脸隐约地出现在王子颐的背后,可我来不及看,一切的景象就已经远去,终于缩成一个小点,彻底消散。
死亡原来是一种如此轻松和快乐的解脱。这是那一刻我脑袋中最后的意识。
可我终于还是没有死成。
昏迷了一夜之后,睁开眼就看见卢方憔悴而欣慰的脸,然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原来卢方始终放心不下我,从下班开始就跟在我身后,没想到我转了几圈竟然回了公司,是他打昏了王子颐,将我和杨莉莉一起救了出来。杨莉莉的伤很严重,现在还在昏迷之中。而王子颐因为涉嫌故意杀人罪,刚刚苏醒,就被警方控制了起来。还有莫如,卢方说莫如出逃后还是被抓回去了,可是她最终没有被关起来,而是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莫如在长期的压抑和癫狂中已经疯了。
“对不起。”卢方说。“我应该早一点进去的,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要杀你。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对不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
“没关系。无所谓什么秘密。所有的秘密都是他的,不是我。”我虚弱地笑了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不。”卢方连忙摇着手道:“君娅,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重新开始就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卢方久久地看着我,终于颤抖着手将我的手握住:“君娅,还记得吗,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嗯?”
“你问我觉得你变没有。还记得我当时的回答吗?如果你现在再问我,我的回答还是一样。”
我怔怔地看着他,眼泪终于决堤而下。
我很快就出了院,随即到公司办妥了离职手续。卢方很理解我的心情,接着开始到处帮我找新的工作。我在跟同事们交接资料的时候发现莫如的人偶娃娃,它掉在一个角落里,已经脏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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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4 21:10
我带走了这个娃娃,带它去看医生说已经病得无可救药的莫如。
我到医院的时候莫如正在睡觉。莫如不是那种攻击型的病人,所以护士只是嘱咐我不能吵醒她便走了。我在她的病床前坐下来,看着她静静地趴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恬静纯真得如同初生的婴儿。
莫如,我来看你了。
我将人偶娃娃从包里拿出来,放到莫如的枕边。娃娃已经被我仔细地梳洗过,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莫如,对不起。原谅我如此自私地利用你。原谅我从来没有将我和王子颐的关系告诉你,原谅我在他进公司前就按照他的意愿选中了你们作为他下一步的目标。我太爱王子颐,爱得完全没有了自我和尊严,我明知他不可能对我专一和用情,却义无反顾地跳进他的温柔陷阱。我竟然蠢到以为帮助他获得他想要的女人就可以留住他的心。
是的,莫如,死亡水仙花在公司的开放仅仅是我达到目的的伎俩。你不会懂,那是神秘而古老的降头术,邮件画像不过是施术的媒介。水仙最先开放在你和杨莉莉宋澜张云茜的电脑里,是我为了满足王子颐的欲望而催促你们为他疯狂。可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的沉迷,我无法再控制你。我也没想到王子颐在得到宋澜和张云茜之后完全不再理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渴望爱情的女孩子,和你一样。我本可以直接对王子颐施术让他永远只爱我一个,只是我不愿意要那种虚假的爱情。我天真地以为用自己的真心可以感动和改变他,现在看来,我真的错了。
莫如,水仙第二次和第三次的开放已经不是催情,而是诅咒。你永远不会明白自己的抽屉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蝎子和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它们送到更衣室和洗手间。也许你以为那是你自己心中的嫉妒,却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我心中的绝望的喷发。你被抓,逃跑,我的心也像掏空了一样难受。莫如,你是我在这里惟一的朋友。所以我要帮你报复。水仙最后开放在你的电脑里,被施术的却是杨莉莉,我让她去杀王子颐,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功败垂成。
呵,女人总是这么弱智,再怎么被伤害,一点施舍就可以。
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莫如的脸颊。莫如你是幸运的,你至少还没被那个禽兽玷污。
还有莫如,你只知道水仙的花语是坚贞,背叛的人就要遭到报复,你却不知道,希腊神话中的水仙是自恋狂的化身,俊美的男子纳瑟斯他不爱任何女人,他最爱的是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现在这株水仙开在了我们的身边,那就是王子颐。只是这水仙开得如此灿烂,即使是现在,他仍然是最大的赢家。
莫如,我终于想明白了,在王子颐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爱情——
从来都没有,我们都仅仅只是他的玩偶。
我站起来,俯身吻了吻莫如的脸颊。
人偶娃娃静静地躺在莫如的枕边,我现在才发现,娃娃的笑容和眼神原来真的如此可爱,就像莫如一样。
去了心魔,我不用再像从前一样对一切都心存怀疑和惧怕。
我慢慢地退出病房。
起风了。天空被高楼大厦割裂成无数的碎块,死气沉沉地悬在上空,成团的乌云在楼宇之间缓缓地移动着,不知道在搜寻什么。
再见了,莫如。
再见了,卢方。
城市还是不适合我。当初我为了王子颐而离开深山,现在,该是我回去的时候了,回到那个满是降头术,却单纯而美丽的山寨。
“为什么要有爱?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随着视频的结束,墙面上的巨大显示屏也即刻变成了黑屏。乔君娅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脸,轻轻地啜泣起来。
她是有感情的。陶子知道。因为153是一款功能强大,几乎完全接近于人类的机器人。
“如果主人想要我毁灭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那些可恶的人类?为什么还要与他们接触?其实并不是任何人,都像主人所描述的那样。”
晶亮的液体,从乔君娅的眼角滚下,落入肮脏、潮湿的地面。陶子忽感她有些可怜,153无非是一具可悲的玩偶。
不断给它灌输“欲望就是罪恶”的秦川本人,自身也对153充满着占有欲。他渴望利用它,去实现自己的伟大计划,让他成为如同《圣经》中那能操纵人类生死的神明。
望着眼前颓废的乔君娅,陶子说:“你拥有了人类的人格,那必然将学会爱,当碰上令你动心的人时,那种感觉无法逃避。”
“如果我真的可以学会什么叫爱,怎么可能杀了谢飞呢?”乔君娅自嘲地笑了一下,表情竟像哭泣一般。
那个真心爱她的男孩,已经葬身在火海之中。随着心上人一同付之一炬的,还有153对主人秦川一惯的信任。但即使怀疑,她也无权改变什么。主人于她而言,是至高无上的。
背叛秦川,是153如何也无法做到的。
既然无法背叛,无法反过来将秦川灭除,那她主动放弃总可以吧。
乔君娅回到了实验室,她亲手毁掉了她的“孪生姐妹”,把所有153的次品,尽数摧毁。她是主人最完美的杰作,等她消失以后,绝不能出现第二个乔君娅继续横行于世。
没等陶子反应过来,上前阻止,乔君娅已拾起了地上的两端电线,只要线头一触,她的机身就会立即引燃崩溃。
“如果你想以死谢罪的话,是不是还应该见见一个人。”见乔君娅动作迟疑了,陶子接着道:“去见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你的主人,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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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4 21:11
七 瓣水仙花 杀局
在被困的日子里,陶子从没有见过实验室的主人,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科学怪才,秦川。被掳来前,她在网上看到的资料,声称秦川因身体过差,已到海外就医。
但陶子不信这样一个将仅有财富,都投入到研究中的人,在得不到社会的认可时,还会有金钱可以在外疗养、治病。
隐隐约约,陶子感到秦川还存在于他的实验室内。只是躲在了一个别人找不见的地方。
当时,陶子的行动虽然受到了限制,但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留意周边的环境。那时她身处的杂物室,一到夜深人静之时,就能听到许多台机箱一同运作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在杂物室的下方,一定还设有地下室!
将这一想法,告诉乔君娅后,不去理会她难以置信的眼神,陶子自行在实验室摸索起来。她必须找到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强烈的直觉告诉她,秦川就身处那里。
寻找了许久,并没有发现哪一面墙是暗墙。正当陶子感到无奈时,先前在一边发愣的乔君娅突然走到了巨大的显示屏前。
无与伦比的力量,使她轻而易举地搬开了那只占满一堵墙的显示屏。在它的后方,竟然真出现了一个通道的入口,漆黑、深邃,像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乔君娅脸色一变,急忙向地下室飞奔。不祥的预感告诉她,她的主人已经死了,死在这暗不见光的地下室里。
陶子跟着跑了下去,不出她所料,地下室内摆放的正是数十台高端计算机,以及几台联接153系统的服务器。
地下室内弥漫着呛人的腐臭,在一张木质的长桌上,躺着一具几乎化骨的尸体。
“主人!”乔君娅猛地跪倒在摆放白骨的桌前,她没有想到,秦川的病最终还是将他送离了这个世界。一直以为操纵着自己的人,竟然早已死了。
陶子掩住口鼻,她明白已化为白骨的秦川,并不会因为死亡,而放下他对世界、对人类的憎恨。那些本该沉封的恨意,借助着153的手,仍会在不断扩大。
看向那几台没日没夜运转的计算机,陶子明白,正是它们每周定时远程更新着153的系统,并不断地给它提示,鼓励它完成自己的使命。
想必是聪明的秦川在死前,设下了这一套完美的程序。
在主人的遗体边,乔君娅找到了一份遗书。秦川对自己最杰出的作品,充满期待,153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他相信,总有一天,153会发现他已死去的秘密。到了那时,它就会看到这封遗书了。
在信中,秦川毫不避讳地说他也渴望占有153,这份渴望中,更多包含的,是他的自恋。因此他也逃不开诅咒,逃不开欲望枷锁。
秦川还写了一段恐怖的经历给乔君娅。陶子没有打扰乔君娅,让她安静地阅读着秦川写给她的绝笔之信。
视线有些动荡,那种失去父辈的伤痛,刹时涌上乔君娅的心头,她长跪不起,紧捏着那封遗书,默默地看了下去……
我是个摄影师,这些年习惯在全国各地转悠,现在30多岁了,就想着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我刚回到这城市,恰好一家广告公司招聘摄影师,我就去了。我站在那幢36层的写字楼下,仰望着大厦,白晃晃的阳光落在我眼里,我忽然感到一阵晕眩。
现在,我已经在这家广告公司干了两个月,我的工作挺简单,业务员接到活,我背着相机去拍片子,然后回来处理。我最擅长的是纪实摄影。以前我最得意的作品,就是曾经以艾滋病患者与妓女为主题,历时两年多拍摄的主题摄影,它们让我在国内至少拿了三个大奖。这也是两个月前,当我坐在这家公司老总对面,他一点都没有犹豫,非常爽快签下了我的原因。我的片子很快替公司带来了效益,事实上,我并不觉得我的商业片比别人拍得强多少,关键是我拿的那几个奖,无形中替我蒙上了一层光环。
其实我的兴趣并不在商业摄影上,我对身边的几个小姑娘说,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的,继续在路上,拍摄那些人在旅途的风景。
我的故事总让几个同事小姑娘唏嘘不已,只要我呆在办公室里,她们总会抽空围过来,跟我聊天。现在,我的小日子过得挺舒服,每天一早到办公室,那些打扫卫生的活儿全由小姑娘们办了,我坐下来,很快就会有杯冒着香气的茶端到桌边。
看出来了,这几个小姑娘挺崇拜我,但我对她们没什么兴趣。这倒不是说她们长得不漂亮,而是她们还太年轻,不太适合我这种年纪的男人。我今年33岁了,体格健壮,留着寸头,满脸络腮胡子,常年脑袋上扣顶草绿色的破帽子,乍一瞅,还跟艺术青年似的。但是,只有我知道,我已经不再年轻。
后来,我在这幢大厦里,终于发现了一个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
写字楼里的邂逅,大多发生在电梯里,我跟她的也不例外。我们在电梯里碰到过两回,我用眼神跟她交流,她每次都不置可否,不冷不热的样子。后来,我主动跟她搭讪,还给她递过一张片子。她虽然还是没有搭理我,但那眼神却是柔和的,还小心地将我的片子收到包里。我知道写字楼里的女人,至少外表看起来都挺矜持,不管做什么,你都得给她们点时间。
果然没多久,她就加了我的MSN,这样,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苏蓉蓉,在跟我们公司同一楼层的一家设计公司里做主管。后来,她还给我发来她的照片,我们越聊越投机,就约好了晚上下班后,一块儿吃饭。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4 21:12
我坐在餐厅里等她,心里惬意极了。我喜欢的女人类型,应该是成熟而优雅的,她们就像摩沙玻璃,那种柔柔的质地,一定要成熟的男人才能欣赏。
我坐在临街的座位上,透过玻璃窗,看到苏蓉蓉穿着一袭浅绿色的风衣,慢慢向这边走来,她卷曲的头发波浪样披在脑后,黄昏的暮蔼下,她白皙的面孔好像是这天地间惟一的亮色——我欣赏这样的女人,她能调动我体内潜存的所有热情。
我跟苏蓉蓉的故事,就像你们想像的那样向前发展。
我们每天都在MSN上谈情说爱,如果有机会,我们在下班后,还会找个地方小坐一会儿。这时候,我必须告诉你们,苏蓉蓉是个有丈夫的人,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当然,我还不会愚笨到迷信这种感情的纯洁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平淡的生活里,有时需要人为地加入一些激情,才能让我们感觉到生命的活力。
我相信苏蓉蓉也是一样,我们在一起时,聊天从来不涉及到现实问题——我们都明白游戏的规则。
平时,我们在写字楼里迎面而过,通常连招呼都不打,但擦肩而过的那瞬间,我们会彼此露出会心的笑容。我想在这幢写字楼里,和我们一样保守着这种小秘密的人一定还有很多。其实我们的生活本来就是由很多的秘密组成,秘密让生活变得丰富多彩。
要知道,一个有家庭的女人,没法跟我这种单身男人比,她出来跟我幽会,必须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还不能让人起疑心。所以,后来,我们就把幽会的地点,选在了办公室里。她本身是个主管,找个借口留下加班是挺正常的事。而我除了拍片子,有时候还得对片子进行后期加工。这样,我们都找到了晚上下班后,留在办公室里的理由。
通常,等到外面走廊里安静下来,我会出去遛一圈,直到确定整个楼层真的没人了,我才会溜进她的办公室。
苏蓉蓉单独一间办公室,在一个套间的里面,虽然不大,但一些女性化十足的装饰品,还是让它看起来挺温馨的。
我喜欢在她的办公室里幽会,闻着她的体香,和空气里那种淡淡的荒靡气息,我简直迷恋上了这种感觉。那时候,窗外会有些月光透进来,冷冷地泼洒在女人的肌肤上,我甚至可以看到肌肤上的颤栗,还有她鬓角细细的绒毛,这些都让我异常兴奋。
我喜欢上了现在这种生活方式,悠闲地工作,有份不薄的薪水,再加上苏蓉蓉。
我以为这种状态一定会持续到有一天,我主动离开这里,再次踏上我的旅途。但是,后来发生的事,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苏蓉蓉失踪了。
记得最后一次跟她幽会是七月里的一天,外面还下着小雨。那晚因为她着急回去,所以我们并没有耽搁太久,大约在十点钟的时候,我离开她的办公室,然后分头离开。
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开始我并没有着急,以为她家里有事,或者公司派她出公差。但一个星期之后,她还没有出现,这就让我有点坐不住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得恪守着我们的秘密,所以,我根本没法公开打听她的下落。但是不久,小道消息主动从我办公室里那几个小姑娘嘴里冒出来,她们说隔壁设计公司的一个漂亮女主管失踪了,她的丈夫好像还去公安机关报了案,查了这么些天,也没查出什么结果。
苏蓉蓉失踪那天,正是跟我最后一次幽会的时间。
我心里有了些凉意。
如果苏蓉蓉真的遭逢了什么不测,那么,我们之间的秘密,就会让我惹火上身,警察会怀疑我,周围的同事也会开始BS我。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我必须尽量装得跟苏蓉蓉失踪没有任何关系。
事实上,由于我跟苏蓉蓉的小心谨慎,我们在幽会的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直到苏蓉蓉失踪大半多月后,都没有警察来找我谈话。我这才放下心来,也才有了心思去琢磨苏蓉蓉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么漂亮成熟的女人就这么从我身边消失了,我不禁生出了许多的遗憾。
但我现在已经决定,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再在这家广告公司呆上一个月,便辞职离开。那时,没有人会怀疑我跟一个失踪的女人有任何关系。
我找老板辞职,老板没答应,相反,还给我开出了更好的条件。他知道我一心想搞一个自己的影棚,所以答应我专门腾出一间办公室给我做影室,而且,我除了接拍公司的一些照片外,我自己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关系在外面接活,这一部分的收入,全归我。
我挺犹豫,但因为这大半个月风平浪静,那个叫苏蓉蓉的女人差不多已经从人们视线里消失了,所以,我终于还是答应留了下来。
接下来是忙碌的一段日子,购置影棚设备,灯用爱玲珑牌的,一盏就一万多;相机用哈苏,配上飞思数码后备,2200万象素,保守点也得过二十万。老板挺舍得投资,全都是进口的器材。我感觉他是真心想留下我。
这时候我想说说这位老板,他的名字叫齐鸿飞,在本地广告界算是声名显赫。而且,他的年纪跟我差不多,在业内被誉为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民营企业家。他虽然只需要用差不多一半的薪金,就能请到和我水平差不多的摄影师,但他更看重的,还是我的名气。
这些年,为了搏得这点名气,我真是吃足了苦头,在那差不多两年时间里,我成天跟艾滋病患者和妓女们混在一起,最初的新鲜感过后,别提多腻味了。虽然你们看到我获奖的片子,主题是呼吁全社会都来理解关心这些弱势群体,但其实我自己,拍完那些照片后,发誓这辈子再不跟这些人扯上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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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4 21:13
现在,我的这些辛苦终于有了回报,至少,齐鸿飞付给我的薪金,让我非常满意。
我决定在这家广告公司再呆上一段时间。
那天接了一单体力活,有家星级酒店即将开业,我去给他们拍菜。一下午拍了二百多道,晚上回来,把照片从CF卡里拷到电脑硬盘上,然后逐一调整色相和饱和度。我说这是体力活,对照片要求不是很高,只要清晰度与色彩够丰满就行,但是量多,这二百多张照片,一直让我从晚饭后忙到午夜。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我吓了一跳,深更半夜的,我不知道这幢楼里,除了我还有谁这么晚不回去。
我的办公室是一个小单间,外面就是长长的走廊。我犹豫了一下,走到门边打开门,外面没有人。我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走廊黑漆漆的,只在尽头有些微光。这时,依稀有个女人的背影,一闪而没。
我怔了怔,那女人的背影看起来非常眼熟。我知道我想到了什么,但这是不可能的事。苏蓉蓉已经失踪了,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或者别的地方。
于是,我想那是个和苏蓉蓉身材有点像的女人,今晚加班,到现在才干完活。
可是她为什么不开灯,为什么经过我的办公室时还敲了两下门?而且,这个楼层只有我在的这家广告公司和苏蓉蓉供职的设计公司,我在这里呆了两个多月,虽然还没到认识所有人的地步,但对每个人差不多都多少有点印象。我真的不记得,这层楼还有哪个女人的背影会和苏蓉蓉那么相像。
我狐疑地关上门,回到电脑前坐下。我有些走神,为刚才看到的那女人。
就在这时,显示器左下角Outlook邮件管理器发出些滴滴的声音,那是有新邮件的提示音。我顺手点开,发件人信箱为“153@***.com”,邮件主题就叫“水仙”。
点开邮件,我怔住了,邮件里只有一张照片,我一眼看去,就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正是苏蓉蓉。
我心里有些发毛,今晚有点邪门,先是在外面走廊里看到一个酷似苏蓉蓉背影的女人,现在,又收到这样一封邮件。难道苏蓉蓉的失踪,不过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当然,从我的角度,我还是希望苏蓉蓉能够回来,毕竟,碰上一位那样成熟美丽的女人,而且能跟你情投意合,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我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照片上的苏蓉蓉忽然开始有了变化,她美丽的面孔,一点点地失去了光泽,褪去了颜色,五官慢慢消失,血脉筋络渐渐隐去,最后,只剩下一个白森森的头骨。
我头皮有点发麻,呼吸不自主地急促了许多。
这种变化图片的小伎俩当然吓不住我,我现在只在奇怪是谁给我发了这封邮件。我跟苏蓉蓉的关系非常隐蔽,就连公安局的人都没查出点蛛丝马迹,而发邮件这个人,他怎么会知道我跟苏蓉蓉之间的秘密?
他会是什么人?他发来这样一张变化的图片,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难道苏蓉蓉遭逢什么不测,像图片中的人一样,香消玉陨,已经是个死人?
最让我心里害怕的是,这个人发来邮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我开始后悔,我不应该答应齐鸿飞留下来。如果现在我已经辞职离开,那么,苏蓉蓉就已经是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
我没有心思再管那些等待处理的图片,那封邮件让我变得心神恍惚。
看看腕上的表,已经过了一点,我站起来,胡乱地伸胳膊踢腿,觉得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了。这么晚了,我通常会去影棚里对付一晚上。今晚也不例外。但我离开办公室之前有些犹豫,今晚的写字楼里有点邪门,我不知道接下来,是否还会发生什么事。但最后想想,有些事根本就是你无法逃避的,比如说那个发邮件的人,他既然找上了我,那么,迟早有一个时候,他会出现在我面前。
走廊上依然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正想打开灯,忽然看到前面的黑暗里,突然间好像有了点亮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向着那亮光的方向走过去。
那是隔壁设计公司的大办公室,玻璃窗里面挂着百叶帘,却留有几点缝隙。我趴在窗上,看到那点光亮,其实是从里面另一个房间里发出来的。
我倒吸了口冷气,那个发出光亮的房间,正是以前苏蓉蓉的办公室。
这一刻,我有些恍惚,鼻间似乎又闻到肌肤的幽香,还有房间内暖暖的荒靡气息。难道真的是苏蓉蓉回来了?或者那封邮件,本来就是她发给我的,她在以此向我暗示她现在正处于某种困境之中?
我慢慢踱到门边,轻轻推去,那门就开了。
我看到里面亮灯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犹豫了一下,这才慢慢走了进去。外面这间大办公室我以前过来好多回,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苏蓉蓉的办公室,但这晚,我却走得异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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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4 21:15
我忽然不知道我期待些什么了,而且,我还隐隐生出些恐惧。
终于到了小办公室的门边,门像外面的一样,没有锁,我轻轻一推,它便开了。里面没有人,只有一盏台灯亮着,还有显示器发出的幽光。
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猜想,就算里面的人不是苏蓉蓉,至少也该有个别的什么人。而不管是谁,都能替我解开心头的疑团。
我不知道我该就此离开,还是在这里等待——灯还亮着,那么这里的人一定还会回来,何况两道办公室的门都没有锁。但是,我又害怕,害怕出现的人,是我不愿面对的。
我还没有拿定主意,却下意识地转到了办公室的后面。这里的人一定刚刚离去不久,开着的电脑,还没进入休眠状态。桌面上的图案是幅盛开的水仙,白色的花蕊占据了大半个屏幕。不知为什么,此时看到水仙,我居然觉得有点诡异。
我想到了那封邮件的主题便是“水仙”。
我决定离开,不管这里发生什么,都跟我没关系。甚至,我还想到是不是明天就找齐鸿飞谈,离开这家公司,离开这幢写字楼。
我疾步走到门边,刚才我进来后,门就虚掩着。我大力拉开门,抬腿就要往外去。刹那间,我的眼前忽地一花,依稀觉得有个人影正站在外面。幸亏我及时停步,才没撞到他的身上。我吓坏了,就算胆再大的人,这时候发现门边藏着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恐惧的。
我后退两步,把身后的门推开。借着台灯发出的光亮,我终于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
他当然不是苏蓉蓉,他是个男人。
——齐鸿飞。
时间是当晚1点20,我坐在齐鸿飞的总经理办公室里。
我们刚才在苏蓉蓉办公室门边对峙,谁也不说话。沉默中,我们互相审视着对方,心里猜度对方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这时候,我一点都不怀疑今晚发生的那些怪事,都跟齐鸿飞有关。但他本来可以躲在幕后,为什么会主动现身,站到我的面前?
当然,我的疑问还有很多,齐鸿飞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又是怎样洞悉了我跟苏蓉蓉之间的秘密?
“你跟苏蓉蓉的关系,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齐鸿飞说。
我目光斜视他,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但实际上,我心里却很紧张。
“你肯定会奇怪,你跟苏蓉蓉做得很好,每次幽会都特别小心,就连每天跟你一块儿工作的同事都没有察觉,我这个一天难得在公司呆两小时的人怎么会知道。”
我点头,齐鸿飞看来很擅长抓住问题的关键。
“那我告诉你,这一切,其实都是苏蓉蓉告诉我的,你一定会很吃惊。”
我怔住了,不相信地盯着他,但他镇定从容的表情,让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对我说谎。苏蓉蓉为什么会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他,难道在他们之间,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齐鸿飞叹了口气,继续说:“没错,苏蓉蓉不仅把你们之间的事告诉我,甚至,她还把你们幽会的场面拍下来,刻成光盘送给了我。”
这回我更是惊得呆了,旋即有些羞怒。两个人在一起的暧昧情景,怎么能让第三者看到?难道苏蓉蓉患有心理疾病,喜欢把自己的隐私向别人展示?我忽然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也许有病的是齐鸿飞,就像尼古拉斯·凯奇主演的电影《8毫米》,里面便有一个富翁,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不惜出重金,雇人去拍些虐杀的影片。
“你们俩究竟在搞什么?”我有点恼羞成怒。
齐鸿飞同情地看着我,慢慢摇头:“我向你保证,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苏蓉蓉主动将光盘送给我的,我第一次拿到光盘,甚至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内容。”
“那么苏蓉蓉为什么会把光盘送给你,却不给别人?”我问。
齐鸿飞沉默了一下,眼里同情的味道更浓了些。他说:“因为你并不了解苏蓉蓉,你以为你征服了她,但其实,她不过是把你当成了一件工具。”
“工具?”我似乎有些明白齐鸿飞话里的含义了。
“没错,一件工具。”齐鸿飞重重地道,“苏蓉蓉用你这件工具来对付我,因为她曾经,是我的情人。”
虽然隐隐已经有了些预感,但这句话仍然像一记闷棍砸在我的头上。我呼吸急促起来,虚荣让我急于辨解些什么,但话涌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齐鸿飞这样跟我说,一定不会是骗我。苏蓉蓉曾经是他的情人,这是完全可能的事。他们虽然不在一家公司,但却在一个楼层办公,就算不是每天见面,但起码彼此都能留下印象。我跟苏蓉蓉接触的这些日子,知道她是个不甘于寂寞的人,否则,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把她拿下。女人其实跟男人一样,对于出色的异性,总会不自觉地受其吸引。齐鸿飞无疑就是个很能吸引女人的男人,事业有成,长得又很英俊,他应该就是老百姓口中的“款爷”了,能傍上大款,差不多是现在一多半漂亮女人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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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4 21:16
后面的事,即使齐鸿飞不说,我也能猜到大概,但我还是希望听到齐鸿飞亲口说出来。
“我跟她在一块儿差不多一年时间,你肯定清楚,她是个很有味道的女人,我跟你一样,着实迷恋过她一阵子。但后来,我发现她是个心事很重的女人,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完全占有。她开始越来越多地缠着我,等到我发觉时,她对我的生活已经构成了威胁。”
“所以,你们分手了。”我说。
“我必须离开她,因为我有老婆孩子,我不希望任何别的女人影响到我的家庭。”
“所以苏蓉蓉才会把我跟她之间的事拍下来,刻成光盘送给你。她就是想通过那些画面来刺激你?”我现在简直有点哭笑不得了。
“这也是后来,她主动跟你提出来,把她的办公室当成约会地点的原因。”齐鸿飞说,“那里是她的地盘,她要装一个摄像头是很简单的事,而且保证你不会察觉。”
“可是,我觉得如果她要对付你,完全可以选择些更有力量的工具。”
“没错,要是换了一般女人,也许会做出些愚蠢的行为来。但苏蓉蓉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如果用跟我的关系来要挟我,最后,她肯定什么都得不到。我的妻子你没有见过,她是个很有魄力的女人,苏蓉蓉根本连走到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我保留意见,怀疑世上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女人存在。
“我收到那些光盘,知道了你跟她的事。说真的,我一点都不生气,苏蓉蓉已经是个跟我没有关系的女人,无论她跟谁在一起,都不关我事。只是,那时我有点替你惋惜,本来想找机会提醒你,但又怕你误会,所以,干脆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今晚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我狠狠地盯着他,充满敌意,“我猜是你发了那封邮件给我,还找人假扮苏蓉蓉,敲了我的门,又只让我见到一个背影。”
齐鸿飞并不否认,他点头:“我这样做,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我能有什么反应?”我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很害怕,如果真是失踪了的苏蓉蓉忽然出现,你一定会追过去,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儿。”齐鸿飞好像不忍心说出真相,目光里带些歉疚看着我,“但你今晚见到她的背影,很快就退回到了办公室里。而且,见到她的办公室里亮着灯,你没有一点迫切想见到她的冲动,而是小心翼翼地进去。在办公室里没有见到苏蓉蓉后,你非但没有流露出失望,相反,倒有种庆幸。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一定知道,苏蓉蓉根本不可能再在这里出现。”
齐鸿飞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她不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了。”
我哆嗦了一下,听出齐鸿飞话里有话。但我这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更凌厉的眼神瞪着面前的男人,而且,这时候,我感觉到心里慢慢生出一股杀机。
“你当然知道苏蓉蓉已经死了,死人又怎么会再次出现呢?”齐鸿飞说。
“她没有死,她只是失踪了。”我知道自己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也希望她没有死,但是,你不要忘了,在她的办公室里,安装了隐藏的摄像头,它不仅录下了你跟她在一起亲热的场面,还把你那晚怎么杀死她,完整地录了下来。”
这时候,我再无疑虑,齐鸿飞不仅知道我杀死了苏蓉蓉,手上还有了确凿的证据。我霍地站起来,大步迈到齐鸿飞的跟前。我目露凶光,狠狠地盯着他。齐鸿飞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这时候为了保护自己,一定会不择手段,包括杀死他。
让我不安的是,齐鸿飞这时的神情依然很镇定,丝毫没有因为我的杀气而露出丝毫的慌张。难道他早已算好了我不会对他下手,还是他早就有了别的什么安排?
那晚,苏蓉蓉到最后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杀死她。
我十根手根紧紧地扼住她的咽喉,她的身子还在拼命扭动挣扎,面孔已经开始变形。除了痛苦,我能感觉到她瞪大了的眼睛里巨大的困惑,她一定不明白,刚才还在和她缠绵的温柔男人,这时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一个恶魔。
“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死你。”我狞笑着,“这是我的秘密,等你死后,我一定会告诉你,你现在,只需要耐心地等待,等待死亡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停止了挣扎,身体虽然还很温热,但生命却已离她而去。
我面对着尸体,慢慢流出了泪水:“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痛恨堕落的女人,你们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不惜背叛那些深爱着你们的丈夫。你们都该死去,你们罪有应得。”
后来,我坐在尸体边,点燃了一根香烟。在我的心底,这么些年一直潜存着一些痛苦,我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些痛苦,但却可以把它们说给一个死去的女人听。
我曾经很爱我的妻子,但她却背着我,有了另外一个男人。而且,直到她生命弥留之际,我才知道真相。那个让她背叛了我的男人,除了带给她一场激情,还把一种绝症传染给了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我却从此开始痛恨这世上所有堕落的女人。
这也是我为什么花了两年多时间,去拍摄那些艾滋病患者与妓女的原因。看着他们凄惨的境地,我的心底会生出莫大的快感。
而在现实生活里,我成了一个辣手摧花的使者,我不停地勾引女人让她们堕落,然后再杀死她们。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女人能拒绝堕落的诱惑,而堕落就是她们死亡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