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2:13

(九)开始工作

当我们一行人第一次踏上医院的土地时,共同的感觉便是阴森恐怖外加凄凉。

此时正值深秋,本来,秋天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一个多事的季节,何况在这样一个是非之地。

放眼望去便可知,医院在以前是非常重视绿化的,除了几座错落的各种功能不同的几座建筑物外,其余的空间几乎被绿色植物充斥着,地面上有各种形状规则的大小不一的草皮,有一小片设计考究的广场,四周环绕着藤架,爬满了各种藤条类的植物,其余的空间总是极不规则的但颇费心思的栽种着各种树木花草,有法国泡桐、热带剑麻、各式花草和一些说不上名字的常绿植物。

但我这番描写只是根据眼前的所见展开的想象,你可以尽可能的展开你的想象,想象一下当时我的眼中的真实景象。是的!万物凋零,一片狼藉,落叶随处可见,藤架上缠绕着的藤条许多已经枯黄断裂开了,各种花草只剩下残枝败叶,只有枯黄凌乱的草皮清晰可见疯长过的痕迹,姑且证明着这里还残存一些生命。

“*,真不是他*人呆的地方!”这是老K兄的见面语。

“嘘!”局长语重心长地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大家立刻心领神会,不过一身鸡皮疙瘩随之而至。

局长继续语重心长地发表言论:“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希望同志们能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尽力做到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说这句话的时候,局长打着官腔,似乎在说给院子里的其它生物听。

然后他又压低嗓门,向大家道出了铺垫之后的一句人话:“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们要做到相互之间寸步不离的那种团结。”大家纷纷头点的像鸡啄米,同时不约而同地对局长肃然起敬,敬重他终于说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句人话。

“不用这样吧?天天凑在一起,怎么工作呀?”我站在工作的角度向局长提出了一句质疑,但立刻遭到了众人的围攻,围攻的结果是一致推荐我独自一人去把楼道门打开。

我倒乐此不疲。

回来以后,老K的第一句话竟然浑身颤抖地问我:“没看到什么吧?”

“没看到呀?”我故意装作惊讶,道:“就是我还没有插钥匙,门就自己开了!”人群里发出一阵“嘘”声,老K差点倒地,我笑着解释:“门没锁!”

局长咽了口唾液,平静得道:“小苏的话也有道理,我们还是要以工作为主,要不我们在这鬼地方呆到什么时候呀?”

他的“鬼”字一出口,立刻四周来了一阵风,树叶“哗哗”作响,大家面面相觑。

我们把阵地驻扎在了病房楼,对于门诊楼谁都不敢恭维,当然病房楼也不是好惹的,因为停尸间还踩在自己的脚下。

“这不会让它们觉得我们是不敬吧?”老K瞪着惊恐的眼睛问,我这才发现这个人高马大的山东汉子竟然是我们当中胆子最小的。

“不会,”我安慰他,“这是领导的主意,我们只是……”我话还没说完,发现局长证对我怒目以对,我慌忙打住。

我们把办公室设在二楼最靠近楼梯的一间房内,目的非常明确,既避免直接接触地面生物,又便于遇到突发情况时逃生。

为了节省时间,或者说为了早点离开这“鬼”地方,我们卸下东西便立刻投入了工作,测量、绘图、改造、设计然后修改,曲折而复杂,单调且无聊,我们的工作首先在一楼展开的,局长说一楼有代表性,这样便于熟悉环境,老K补充一句:“便于逃生!”

我们都不搭理他。

一个多小时后,大家坐下来休息,老K掏出烟让着,除了我和局长外,大家都点着了烟吸着,我不吸主要是不会,局长不吸主要是为了养生之道,他现在尤其觉得身体重要,因为他后来曾说过一句话:“要是真遇见了鬼,最属我跑得慢,你们肯定都能脱险!”别说,这句话让很多人心里安慰不少。

“其实,我们考虑的不是太妥帖……”我察言观色的慢吞吞得道,我怕说快了又会遭到一阵枪林弹雨。

“什么?”老K是个急性子。

“我们应该先在门诊楼施工!”没想到我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遭到反对,这次大家的表现是没人再搭理我。

“说说你的理由!”局长的嘴闲着,废物利用般的顺便问了一句。

“你们想啊?如果我们不把认为最恐怖的先解决了,心里总会不舒服的,总感觉远处有个恐惧在等着我们,这不意味着我们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恐惧吗?”大家陷入了沉默,看来我的建议值得思考。

大家沉默未果,便将决定权转交给局长,都望眼欲穿的看着他,局长思索片刻,不负众望的有了主意:“这样吧!我们先在这干一天,看看情况,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就按小苏说的办,先去门诊楼干!”

“局长,门诊楼可离着坟场最近呀?”老K一脸惊恐地问。

“我不是说了吗?先干一天看看!”这次轮到局长不耐烦了,老K只好咽了口唾液。

到午饭时间了,老K提议出去吃,遭到局长的严词拒绝:“不行,东西太多了,回来万一丢了或者被动过了怎么办?”局长的话立刻重新将大家带入了恐惧的深渊。

“我们可以带着呀?”老K坚持不懈。

“怕丢东西只是一个方面,”局长语重心长得到:“这是我们到的第一天,我们不能随便离开的,我们要随时留心周围的变化。”

“那我出去买!”老K举手表示妥协。

“好吧!小苏一块去!”局长高举指挥棒。

“换个人吧?我想四处转转!”我请求道,不过立刻遭到了众人的支持,纷纷举手愿意代劳,老K等人走后,局长问我:“小苏,你想转转?”

“是的,”我满眼天真地点点头:“怎么?想一块吗?”

局长立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看来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证实一下我的话而已,其余的人慌忙转过头不看我,生怕遭到我的邀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2:13

(十)背后有人!

走出办公室,我首先想到的一个去处便是门诊楼,那里有一件东西吸引着我,那就是那行“血字”,一想到这里,我的内心还是升腾起几分恐惧,但最终还是抵不过那份好奇。

我站在院子里环视四周,天气算不上风和日丽倒也晴空万里,太阳在太空中散射着恰到好处的光芒,秋风习习,不温不火,正因为这样不错的天气我感觉自己也没有任何害怕的理由,当然我还有一个更加大胆的理由,就是鬼魅在白天是不敢出来的,白天的时间应该属于人类,于是我怕迈开了朝门诊楼而去的步伐。

四周静悄悄的,静得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脚步声,我抬头看了一下病房楼的大体结构,确定了由门诊楼通往病房楼的那座天桥的具体位置,以便自己万一遇见意外情况好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归集体,本来我的胆子大在学生时代就是出了名的,没少在夜里护送女同学回家,但不知为何现在我突然有点有点心里发毛,八成是老K那伙人给刺激的。

不管那么多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做到气定神闲,然后迈开坚定的步伐,昂首阔步地坐进了门诊大楼。四周静得似乎成了真空,这次除了我的脚步声外又多了一种声音,那就是我的呼吸声,似乎鼻子就在我的耳边,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呼吸的节奏,还好,算得上气定神闲!

医院我曾来过几次,但也算不上熟悉,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多少关于与医院打交道的记载,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直很自信。同许多医院的格局基本相似,一楼便是一个大厅,四周环绕着诸如挂号处、收款室之类的几个窗口,都已是人去房空,零乱的堆放着一些失去利用价值的物什,玻璃上布满灰尘,到处结着蛛网。

正对视线的电梯铁门紧闭,我四处寻找楼梯,发现在走廊的尽头,看起来有些遥远的感觉,这就意味着我要穿越漫长的光线昏暗的走廊,我重新确立了一下自己的信心,发现还算可以,毕竟与自己寻找的目标几乎是近在咫尺了,我没有理由也不愿意错过了,于是我第二次迈开了坚定的步伐。

当走进这看似阴暗的走廊时,我发现其实有时候人的恐惧感是非常没有理由的,仅仅是一念之差而已,两旁各科室的房门紧闭,没有人烟,我权当时医院刚刚下班就成了,就想象着那种人声嘈杂的忙乱局面刚刚结束,思考间,我已来到了楼梯口,目标更近了,我的心也完全平静下来了,可能一个大义凛然的革命者在面对死亡时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感觉,所以才会做出那种大义凛然的决定。

楼梯是三折叠样的,我抬头分析了一下行走路线,大致确定了一下那行血字的大体方位,于是第三次迈开了坚定的步伐,楼道里依然回荡着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只是这一次在回音的作用下更加清晰了。

近了,近了,我的心里默念着,两眼不眨的直视前方,对四周的一切视若无物,终于,我看到了!

正对着楼梯口,一行字歪歪斜斜的映入眼帘,由于灰尘的缘故已算不上鲜红,但也并不亏于“血字”的称谓,字写得毫无力量,似乎写得非常仓促,从“无神论”的角度分析,这应该是人写的,但我敢肯定,人的手是很难写出这种效果的!再就是字的下面由于当时血迹未干流下的那些似落未落的痕迹,最能够振颤人心!

一时间我感到头皮发麻、血脉贲张,鸡皮疙瘩立刻从头蔓延到脚,背后“嗖嗖”的冒着凉气,总之有生以来所有与恐惧有关的感觉一股脑的来到了,我真没想到一行血字竟然会给自己倒来如此振颤的感觉!

我终于放弃了继续向上的感觉,当然也没有再继续上去的必要了,但我发现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时其实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由于巨大的恐惧我已经没有了时间的观念了!

在我转过身来时我发现背后的凉气似乎更重了,那行血字似乎是一双睁大了的惊恐的眼睛望着我,严格地说是望着我的后背,在为我的临阵脱逃在大笑着。要降低自己的恐惧,我必须稳定好自己的情绪!于是我重新调整与自己有关的一切速度:走路的速度和呼吸的速度,我较劲似的慢了下来。

脚步声!

我的心再一次揪在了一起,因为我在走下楼梯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当然这脚步声不是我自己发出来的,轻得似乎可有可无,但我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有!

“谁!”我使出全身力气叫道。一定有人,一定是人,因为我听说过,鬼魅走路是不出声的!

想到这里我倒有点放松了,如果在那样的环境了由一个同类的生物的话,我倒没理由害怕了。

“谁?”我再一次问道。

对方的脚步再一次响起,极轻并且极其零乱,很明显是在躲避。

“是老K吗?”我突然有一种假设,不会是来K等人吧?但对方得无声无息立刻否定了我的假设,在这里要数我的胆子最大了,老K要想开玩笑来吓我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即没那胆量也没那魄力。

“你是谁?”这次我加上一个“你”是想向对方强调一下我知道他是我的同类,这一次我发现这个人应该离我并不远,因为我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清晰可辨,感觉就在我的耳边。我重新观察了一下四周,以便寻找到对方可能藏身的地方,这一看不要紧,我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我发现,自己身后所倚的那道墙正好是走下楼梯的一个拐角,大约构成一个九十度的直角,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就在我身后!

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2:14

(十一)人在人前

我闭上眼睛,开始慢慢的培养勇气,看来,他是不准备主动出来了,打破僵局的唯一途径就是我主动,这需要足够的勇气,难道他也遇见了相同的问题?

我开始假设这种悬于一线的见面可能出现的结果,他可能是面目狰狞?还是慈眉善目?是披头散发?还是衣冠楚楚?我尽可能多地罗列许多结果出来,但又一个重要的问题制约了我的想象,那就是对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这个问题的出现使我放弃了一切假设,唉!豁出去吧!

主意一定,我猛然转身,没想到对方也是相同的表现,我们一下撞在了一起,分别后退了几步,待我站定时心一下放了下来:对方是个中年男子,一身体面的装束,上身穿一件休闲恰克,脚踏一双质地很好的皮鞋,一副金丝眼镜淋漓尽致的透露出了对方的斯文帅气,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遇到这样一个人着实使我惊得合不上嘴:“你是……?”

“你是苏谦吧?”对方先发制人。

对方的这一个问题彻底的使我相信了对方与自己是同类,恐惧感荡然无存,我边擦拭着额头的汗边道“是的,你认识我?”

“嗯!”对方未置可否。

“你是……?”

“我叫梁希松……”

“梁希松?”我万分惊讶,“听说过,这里原来的副院长!”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激动万分,因为我见到了故事当中的当事人,在我的思路稍微清晰下来后,我不禁对对方产生了一丝同情,曾经的才华横溢,曾经得一表人才,曾经的前途无量,却遭受到如此之多的近乎致命的打击,呜呼哀哉!我在心里不住地感叹。

“你们是今天来的吧?”我们已经开始不约而同地向外走了。

“嗯!你好像对我们很了解?”

“是的,你们规划局的动向我了解得很清楚,这里以前发生的事你都听说过吧?”

我点点头。

“那你就应该理解,这里对我很重要!这就是我要主动了解你们的原因!”

我恍然大悟,“那你来这干什么?”我猜得出,他的目的绝对不是随便看看这么简单。

“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我的经历你也应该知道吧?”

我未置可否。

他继续道:“你知道这一切搞得我精疲力尽,似乎一切都与我有关,我在暗中调查!”

“调查?”我有些意外,“你可以交给公安局的!”

“尸体失踪一案公安局在办,不过我妻子的事我没让他们插手,不过,这些事确实不好办!”

我有些感动,因为对方在我们还不算熟识的情况下对我说出了这些,于是便尽量做到对他的推心置腹,“有收获吗?”

梁希松摇了摇头:“一无所获!对了,我想让你帮个忙,不知是否介意?”

“不用客气,尽管说。”

“以后你们就整天呆在这里了,希望你能随时注意这里的动静,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希望能尽快给我说一声。”他一直保持一种商量的语气,看来还是有些担心我会拒绝。

我立刻给他服下一颗定心丸:“没问题,我回去给同事们说一声,让他们也多留心着点。”

“不是他们,是你,只有你!”他口齿清楚地纠正道。

“为什么?”我不解。

“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我在做调查,这会影响到进度和效率,再就是,我只相信你……”

我一个激灵。

“刚才我注意观察你来,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会有如此大的胆量和如此强烈的好奇心,要知道,这两点对于做调查是非常重要的。”

“你一直跟着我?”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对方点了点头。

一阵短暂的紧张过后,我又有了新问题:“在这里做调查?会有什么收获呢?这里空空如也!”

“你错了!”对方严肃的否定了我大看法,“一切答案都隐藏在这里,我认为!”

他的这句话使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卷土重来。

“怎么?怕了?”对方将我一眼看穿。

“有点,不是怕,是瘆得慌!”

“哈哈!”对方大笑两下,“这两种感觉是一样的,不过,别害怕,有些时候,事情的真相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得多,当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你就会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

“不是知道,是猜测,我需要证明,所以在寻找证据,所以独自一人走在这里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的话无疑增加了我的好奇心,但对于他那含糊其辞的话我是不便多问的,只好选择沉默。

“我该走了,”他投手看看手腕的表,“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君子协定!”他友好的冲我伸出手。

我递过手去,他微笑的看着我,“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了。”说完转身款款而去,望着他的背影,我感到心里热乎乎的。

“上哪去了,不会是撞见鬼了吧?”看到我后,老K劈脸就问。

“住嘴!”局长连带怒气,“说话时要注意,不要随便带那个字!”老K吐吐舌头,局长接着循循善诱的道:“小苏,去哪儿了?遇见谁了?”

我怀疑局长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因为他一脸虔诚,并且直接把老K说的那个“鬼”给拟人化了。

“我遇见……”我差点说漏了嘴,急忙掩饰,“什么遇见谁了?我就是随便转了转就回来了,怎么?时间很久吗?”我故意反答为问,争取主动。

“真的什么也没看见?”看来老K吃饱喝足了,胆量也见长。

我顺水推舟,道:“看见了,我看见那行血字了……”

老K慌忙伸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打住打住,拜托你不要破坏这里的气氛了,快点吃东西干活。”

本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的原则,我放弃了对老K的打击,开始了清理战场的活动。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2:15

(十二)来短信了

下午的工作开始了,看来是已经有所适应,下午的气氛要比刚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小苏,你真的看见那个血字了?”局长终于无法忍受内心的好奇,率先发问,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望着我。

“不是一个,是一行!”我通过对他错误地纠正来给他答案,希望委婉一些能够引起他们足够的兴趣,同时不至于过于恐怖。

“真是血字吗?”老K终于暴露了他不要命的好奇心。

“嗯,确实是用血写的!”

“嘘!”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嘘”声。

“写的什么?还记得吗?”老K两眼放光。

“当然记得,”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饱含深情的朗诵起来:“如果一个人是冤死的,那她的灵魂即上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只会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朗诵结束后我睁开眼,发现大家的脸上重新布满恐惧,我懊悔异常。

“是男他还是女她?”老K终于问出了一个有生以来最有水平的问题。

“女她!”我掷地有声。

人群里又是“嘘”声一片。

“与传说中的一模一样,看来确有此事!”局长满含深情地望着窗外,似乎在回忆一个古老的传说,老K顾不得局长的自我陶醉,嘿笑两声,两眼放光:“看来,这里是个女鬼了?”

我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老K:“那你就不怕了?”

“我会更怕的!”老K原形毕露。

“小心女鬼上身!”有人实在看不惯老K的德行,恐吓他。

“去!”老K愤怒的道:“不带这么恐吓人的,你小子却不缺德?”

“那你觉得那字是人写的还是那……什么写的?”局长从回忆里爬回现实。

局长的问题总是极富创意且极富代表性,众人的胃口再度被吊起。

“是人写的!”我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众人的脖子再次高过了胃口。

“凭感觉!”我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一厢情愿的推测:“看那笔锋,看似很无力但说明写得非常仓促,字体杂乱无章,歪歪斜斜说明写的时候心里也是非常害怕,你们想呀,三更半夜里,自己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楼道里蘸着鲜血写字谁不怕呀?”

说完以后我追悔莫及,担心由于过度恐惧再把人都吓光了,不过老K的一句话把我的担心一扫而光。

“不可能!这只是你的推测,我看是女鬼写的,既然这么恐怖,谁三更半夜得会去那写字?”老K将我驳的体无完肤。

“干活干活!别尽扯那些没用的了!”局长幡然醒悟,发现了自己的职责。

大家重新投入工作。

恰在这时,我的手机响来,是一条短信。

“是女鬼吧?”老K取笑我,我白了他一眼。

确实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打开了,就两个字:你好!

我的心一振,忙回复问道:你是哪位?

接着短信又回来得:呵呵,我是梁希松呀?

我的心落了地,继续回复:你好,有事吗?

很快又回来了:没事,问候一下,这是我的手机号,之前忘了告诉你,记住吧,有事联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2:15

我快速的记完手机号,觉得意犹未尽,便又回复到:干嘛不打电话?

很快对方回复:呵呵,我怕吓着你。我无话可说了,便将手机关上塞进了口袋里。

“谁呀?”老K好奇地问道。

“一个朋友!”我低着头继续手里的工作,突然手机又响了,我打开一看,还是梁希松的短信:问你件事,晚上你们留下吗?

我偷偷的瞥了局长一眼,回到:不知道,等会儿我问问局长再给你回,等着!

对方没了动静。

我们继续干活与哦,过了一段时间,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局长,我们晚上还走吗?”

老K立刻充当局长自作主张的质问我:“你小子是不是鬼缠身了?我们不走还在这里陪着女鬼过夜呀?”

我不理他,扭头看着局长。

局长锁着眉头深谋远虑了一番:“不走了!”

“啊?”老K尖叫起来,我心中一阵窃喜。

局长开始为自己的英明决定作出合理的解释:“今天是我们工作的第一天,为了保证我们今后的工作能够顺利开展,今晚我们必须留下!”局长凭借着丰富的讲话经验首先为自己的演讲做好铺垫,然后继续道:“良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今天我们必须要开好这个头,不论有多大的困难我们也要迎头而上,再说了,事实证明也没有什么呀?只不过是个别人在这里人吓人而已嘛!”大家都盯着老K抿着嘴笑。

“今天晚上就是睡不着觉也要在这里盯着,我们要看看这里到底是不是人们传说的有那个……什么出现,再说了,我们都是无神论者,就是有我们也要与其斗争到底,同志们要相信,正义终究要战胜邪恶的!”局长思路混乱的演讲结束了,不过这的确实是我自认识他以来听到的最精彩的演讲,有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味道,只可惜没有雷鸣般的掌声加以配合。

局长是站在领导以及工作的角度来讲的,老K无话可说,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表情痛苦的暗骂世道不公。

局长的英明决定让我的内心一阵接一阵的激动,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强忍着幸福感陪着诸位弟兄作唉声叹气状。

趁着休息的当儿,我摸出了手机给梁希松回复了一条短信:局长刚才说了,今晚留下。

刚要收起手机,我有些纳闷,便又回复到:问这干嘛?

立刻手机又响了,对方回复:没什么,随便问问,不要害怕,女鬼不会来的!

我漫不经心的回复:这我知道,我是无神论者!

对方又来了:我只是说今晚不回!

我大吃一惊,急忙回复:你的意思是说,真有女鬼?

这次对方只来了两个字:呵呵!

我还是坚持不懈:你是承认了?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较长,我怀疑对方不准备回了,正准备再补问一遍,突然手机又响了,原来是字比较多:我只是猜的,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结果需要等待,要有耐心,我和你一样也是一直在等待。

我无话可说,回道:谢谢!

这时候老K实在忍无可忍了:“怎么回事?这么多短信,是不是真遇见女鬼了?”

我没好气得道:“是!”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2:16

(十三)守夜!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竭尽全力的消磨着时间,因为大家知道,一旦手头无事可做,无尽的恐惧便会蜂拥而至。留下过夜绝对不是个理想的选择,现在包括力挺局长决定的我也开始这么认为,局长这个决定的顺利贯彻实施充分说明了我们这个集体其实是一个团结一致并且异常理智的集体,如果要想今后在这里顺利工作的话,今晚的留下非常必要,何况,局长毕竟是规划局的一局之长,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但又危险重重的环境里,无条件地服从领导是非常有必要也是绝对重要的。

局长提议打地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举手赞成,因为大家已经做好了一夜不眠的打算,看来大家对局长决定的无条件服从彻头彻尾的感动了他,他一再坚持自己将地铺打在门口,他的良苦用心一目了然,但我死活不同意,我认为今天这个决定的顺利实施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我年纪轻轻的总不能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为自己站岗放哨吧,其余的四人对我们两人的争执置若罔闻,很显然,他们已经提前进入了恐惧状态。

夜幕一丝不剩的降落下来,掩盖了周围可能存在的一切光亮。

在这里趁着大家准备休息的党,我有必要插一句,介绍一下医院的地理位置。

医院位于城市的西部,基本接近于城市边缘,周围原本是几家国营工厂,后来有的倒闭,有的搬迁,基本只剩下一些破旧废弃的厂房,大都是人去房空。

这几年随着城市规模的日益扩大,市政府有一个宏伟的城市规模扩展计划,就是要因地制宜的将城市的规模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扩大,最初的目标就坐定在了西部医院一带,这里的设施基本上都处于等待拆迁的阶段,这样的话成本不是太高,再就是在医院附近,大规模的发展居民社区是一个大有前途的选择,对于这一城市规划,我们规划局的工作人员并不陌生,只是不成想后来医院会出现如此多的变故,导致这一计划最终搁浅,现在看来,远不是搁浅这么简单了,应该是彻底的废弃了。

所以从地理位置上来分析,医院四周的状况可想而知了,我们几人的处境更是一目了然了,就像茫茫海面上漂浮的一叶孤舟,海岸上的灯塔遥不可及,并且周围充满了惊涛骇浪,随时就可能将船打翻,我们随之葬身海底。

当然,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客观困难,那就是医院没有电,医院在人去楼空之后,电力部门就将电给掐了,倒不是害怕孤魂野鬼偷电用,而是担心比孤魂野鬼还要胆大的人来搞破坏,“挖社会主义墙脚”,据说电力局曾经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教训:好像周围某家工厂关门时没有及时将电源掐断,不多久便滋生出一家地下加工窝点在夜以继日的浪费国家资源,搞得电力局非常被动,所以这次在医院人去楼空的时候,电力部门当机立断将电给掐了,据说速度快到当时掐的时候人还没撤光呢!

总不能让本来周围就风高浪急的小船一团漆黑吧?船长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未雨绸缪,让老K在出去买饭的当捎回来一包蜡烛,现在全部派上了用场,十支蜡烛一起熊熊燃烧,这是老K的注意。

“不行!”船长并没有被这壮观场面感染,而是透过现在看到了将来:“先点上五支,十支一起点万一半夜里烧尽了怎么办?”于是五支一起撤了下来。

昏黄的火苗无规则的跳动着,似乎整个屋子里的一切人、物一起跳动,包括这些人、物的影子,在我看来这情景比黑灯瞎火还要恐怖,但我没有将自己的这一想法说出来,生怕老K会带头大哭起来,这样一定就会把女鬼招来的。

房内房外都静悄悄的。

我细分析了一下,房内房外各有两种声音。房内是六个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房外是风声和树叶流动碰撞的声音,秋天的风是极不规则的,时有时无,时大时小,有的时候你认为已经停了,但突然它又会吹的窗户声声作响,地上的落叶亦不示弱,总是借着风的突然出现竭尽全力地证明自己的存在,有好几次一团落叶被风吹起,一下打在玻璃上,惊的老K一跃而起,惊恐地问道:“谁?”

这样几次反复折磨得大家精疲力尽,最终局长忍无可忍了,哀求道:“K呀,不要折腾了好不好,不到天明我们几个非被你活活吓死不可!”

老K老实了许多,他非常明白,万一我们被他吓死了,他只有死路一条了,半夜时候,我的困意来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我睡眼朦胧的望着他们:“我可要睡了!”

他们全都瞪大眼睛齐刷刷的望着我,一脸的羡慕,他们实在无法理解我哪来的困意,当然,此时此刻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只是白天梁希松的那条短信给我吃了定心丸,他说过:今晚不会发生什么!

我觉得很有必要相信他的话,从第一次看到他是我就有这种感觉,具体原因也说不清楚,但我确定,对于这里发生了的或者是正在发生着的一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他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加以证明,现在他就一直在寻找证据,就这样想着,我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所有的梦都杂乱无章,我在睡梦中的所有时间几乎都在费劲的将许多事情理清楚,有的人冒出来还没说完一句话进不见了,比如梁希松;有的人老是在我耳边唉声叹气,比如老K,但有一双眼神我一直看不清楚,从头至尾她一直到在直盯盯的看着我,不言不语,不动声色,我想靠近她时,她就飞快地向后退去,但当我转过身来时,她似乎又一下站在了我的身后,眼神凄切哀婉……

突然间,我感到身子剧烈的摇晃起来,有人急促的呼喊着我的名字,一种恐惧感袭来,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混乱的意识立刻被局长和老K的笑脸取代:“小伙子,该起床了!”

我睡眼朦胧的环视四周,天已大亮,一缕阳光照进室内,温暖且温柔,大家已经开始了忙碌,看来,昨夜一夜无事。

“嗨!这破地方,尽是虚惊,得吓死我多少脑细胞呀?”老K一脸的得意,是取得战后胜利的那种,其他人都随声附和。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起了,是梁希松!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2:16

(十四)第六感!

梁希松发来短信:怎么样?

我回:一夜无事!

对方接着回:呵呵,我没说错吧?不会有事的!

我思索片刻,回道:怎么?你会神机妙算呀?

接着他回复:呵呵,不是的,我只是凭感觉,有时候,感觉是非常正确的,在那里呆久了,相信你也会有这种感觉。

我无话可说,回道:就这些吗?我要开始工作了。

接着他又回道:不过,我感觉这两天一定会有什么发生!你得注意着点。

我笑道:怎么?也是凭感觉吗?

看来对方未置可否,没有立刻回复,我的好奇心却被高度提起,回到:能说得具体点吗?会发生什么?女鬼出现吗?

很久对方才给我回复四个字:孤坟魅影!

我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来,但实在不好确定事情的真实性,只好婉转的回复到:是这两天吗?

没想到对方的回复相当肯定:今天或者明天!

“小苏,别尽傻站着,开工了!”局长吆喝了一声,吓得我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孤坟魅影!”四个字不断地在我脑海里盘旋,也就是说,如果梁希松没说错的话,今天或者明天的晚上,医院后面的坟场就会出现传说中的那个女鬼!

于是我的眼前立刻浮现了传说中的那个画面:一个披头散发,没有腿脚的女鬼,穿着一袭白衣,在空荡荡的坟场上空毫无规则的飘动着,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嘴角流着鲜血,慢慢的向下流动,当然还有一点,不论你在那里,她都能够随时随地的看着你,尽管你无法找到她的眼睛……

“小苏,”局长的叫声吓了我一个激灵,“怎么回事,我看你今天精神恍惚的?昨晚应该就你睡得好,应该最数你有精神才对呀?”

“没什么!可能昨天夜里有点受凉,现在感到头昏脑胀的!”我慌忙解释,并且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忙乱。

“不会是女鬼附身吧?”老K朝我开涮,我白了他一眼。

休息的时候,我问局长:“今晚我们还住这儿吗?”

老K篡权,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说老兄你是不是烧迷糊了,在这住上瘾了?”

这次局长与他同穿一条裤腿,道:“不住了!昨天已经证明一切平安无事了,以后就不用再住了,回家养好精神,好好工作,争取尽早完工!”

“可昨天是昨天呀?……”我的心里掠过一丝失望,但又不便多说。

“一天就足够了!再说了,不是都说自从医院撤去之后,就没有什么孤坟女鬼再出现过,依我看呀,以前纯属是有人故意造谣捣乱,人吓人!”

其余人都一脸虔诚的点头表示赞成局长的英名推断,因为经过昨夜的一折腾,“孤坟女鬼”一说越来越在大家心里占不住脚了,大家又恢复了“无神论者”的身份。

“这可不一定!”我痛苦的坚持己见,我痛苦的原因有两点:一是苦于自己无法亲眼证实梁希松所猜测的“孤坟魅影”的出现,再就是苦于自己只能公布结论而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

在开工之前,我终于想好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自从医院撤走之后,就没人来了,就是有女鬼谁会见到呀!”

众人都无奈的摇摇头,我估计在他们眼里我真的是被女鬼附身了。

午饭过后,大家都挤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休息,看得出,大家的表情都很轻松。

“我出去转转!”这次我没作出任何邀请,我现在觉得心里很孤单,眼前找不到一个可以分享我心里秘密的人,或者,我的秘密根本就无法与人分享。

局长不知从那里翻出一张破报纸,聚精会神地看着,头也不会得道:“别误了开工!”

走到户外,迎面一阵风吹来,我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周围的情景似乎也不那么的萧条凄凉了,“你很容易让自己进入到一个角色!这通常是你高兴的或者是悲伤的源泉!”记得以前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曾经这样分析过我的性格,现在我突然觉得这句话相当有道理,尽管以前我也这么认为自己。

“是不是我已经进入到了梁希松设计的一个故事当中?或者说,是自己设计的一个故事当中,因为在来医院之前,我似乎隐约的确定这里一定还在发生着什么!”

不觉间,我又来到了门诊大楼的前面,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再一次使我迈动了脚步,那天就是到了二楼,看到了那行血字,由于梁希松的打扰,除了那行血字,周围的一切都没什么印象,再说了,二楼以上我还没去看看呢!

那天梁希松的出现使我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不论怎么神秘,你的周围一定是有人,而不是其它什么!相信梁希松也一直在努力的证明这一点,于是我也彻底恢复了“无神论者”的角色,并且恢复了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胆子最大的人”!

这一次再看,那行血字不再那么恐怖了,因为它已经彻底的脱去了在我心里的那层神秘感,我重新审视时更加确定那一定是人写的,不过,一定是一个胆量相当大的人写的,但未必比我大,因为由于过度紧张造成手的颤抖的痕迹依稀可辨。

离开那行血字,我拾级而上,来到了三楼。

其实整座楼的格局是差不多的,最显著的特点便是每层楼都有一条漫长的楼道,楼道两面都是各种分工不同的科室,如今都大门紧闭,同时阻隔了所有可能从楼道两面透进来的所有光线,于是楼道给人的感觉除了漫长以外,便是极其的阴冷凄凉。

门诊大楼共有六层,我只需拾级而上便可看全貌,不过顶层的观凉台倒是颇具吸引力,摆脱了枯燥乏味的六个楼层,我置身于宽阔空荡的观凉台上,秋风拂面,一丝凉气沁入心脾,使我的大脑异常的清醒起来,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传说中的坟场应该就在身后,在此便可俯瞰全貌,这是在下面所无法看到的。

于是,我迫不及待的转过身,果然一股凄凉恐惧感油然而生:坟场规模并不大,原本茂密的树林只剩枯枝,败叶全部堆在树木的脚下,其间倒有几棵松柏之类的常青树姑且证明这里残存的一丝活气,一座座孤坟杂乱的排列着,墓碑高矮不同,样式各异,看样子,坟场近来应该不再有新坟增加,足以见得此地需要整改的迫切性和必要性。

大家可以尽量的想象一下这幅画面:一个人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楼顶上,四下无人,甚至是四下无任何生命,只有面前一片凄凉的坟场,所以我的全身重新布满了鸡皮疙瘩是不足为奇的。

我决定要走了,一是开工时间要到了,再就是,眼前的情景快要让我窒息了,不仅仅因为恐惧,而主要是因为眼中无尽的萧索凄凉之感,就在我决定转身离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背后有人!

准确地说,这只是我的第六感觉,再准确点说,未必是人!因为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我只是清晰地感觉到——背后有双眼睛盯着我,一眨不眨!

我倒吸了口凉气,不顾一切地问道:“谁!”我尽量问得仓劲有力,我怕对方会感觉到我的底气不足。

我环视四周,除了依旧存在的风声,空空如也!

但我决不怀疑自己的感觉,一定有一双眼睛,在一个我所无法察觉的角落里望着我,一眼不眨的、直盯盯的……

我拖着开始沉重起来的双腿别无选择的走向楼梯口,这是我离开此地的唯一一条途径,如果我不打算采取极端措施的话!

既然已经别无选择,我的胆量又有所恢复,这应该是人比较常见的一种现象,既然你已经别无退路,你就会有了足够的做出任何选择的勇气了,你就没理由退缩或者恐惧了,必须勇往直前!

六楼、五楼、四楼……,一路无语,一路平安!

三楼,突然!我迈不动腿了……,因为,前面,我看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2:17

(十五)果然……看见了!

在三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我停住了脚步,或者确切的说,是我的腿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了。

在整个楼道的正中间是电梯间,在电梯间的对面应该是洗手间,整个洗手间的格局是凹进去的,从侧面远远的看是不易觉察到它的存在的,我的所见正是与这电梯间与洗手间有关。

电梯由于长久不用,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仍无法掩盖其优质金属的质地,正是在这明亮的能够反光的电梯门上,我看到了一双眼睛!

首先要给这双眼睛下定义的话,我的结论就是:这绝对不是一双人的眼睛!

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前方,一眨不眨,似乎在努力的看着什么但又是极其的空洞无比,冷漠、恐惧、哀怨……许多说不清的感觉集于一眼,我肯定这不是一双人的眼睛,但似乎它又恐惧的躲避着不远处的我。

我的目光开始借着电梯门的反光开始离开它的眼睛移动,这双眼睛是镶嵌在怎样的一张脸上呀?苍白得毫无血色,细腻得没有一丝人的皮肤的条纹,可能有读者问了,离着这么远,又是借着电梯门的反光,你不可能看得这么清楚吧?的确如此,这只是我的感觉,但绝对是真实的!在这样的面孔上,是找不到一丝表情的!

在这张面孔上紧闭着的嘴角处,恰到好处的挂着一滴鲜红的雪!我说它恰到好处,是的确找不到更加贴切的词语来形容了,正是由于这滴血恰到好处的存在,使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恐怖到了极致!

我的目光向头的下方移去,下面是一袭白衣,零乱的飘动着,我敢肯定如果风再大一点的话,那白衣会飘出来的!

我的目光继续下移,这一次我差点叫出了声!在飘动的白衣下面根本看不到腿脚,也就是说,整个身子是飘浮在空中的。

我必须拔腿就跑!否则,一转眼间,那个东西便会飞到我的面前,挡住我的去路,那我就死定了!我开始搜集着浑身仅剩的所有力气,然后蓄势待发,准备撒开腿跑。

“唉!”一声叹息,轻轻的,似乎一股青烟,缕缕的传入我的耳朵里,是它发出来的!叹息中带着无尽的忧愁,极富穿透力和感染力,我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一声叹息加以分解,我初步确定,对方的内心——如果它有心的话——是非常的虚的,底气不是很足的,或许,对于它来讲,碰见一个人类也是很恐怖的。

有了它这一声叹息,我的底气恢复不少,至少从语气里判断,它不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厉鬼!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立刻离开,于是我转过身,迈开了步子。

“唉!”又是一声叹息,袅袅的飘入我的耳朵,我冷血沸腾、头也不回的走着,凭着第六感觉,我知道:它已经不再躲避了,而是正站在我身后默默的目送着我的离去,或许在盼着我离去,或是盼望着我回头,总之,它只是远远的目送着我,不会跟着我,更没有打算伤害我!但我不会回头了,况且,我也没有回头的勇气了。

由于高度紧张,走下二楼时我甚至没有注意到那行血字!

走出门诊大楼时,我不顾一切地撒腿就跑,一直跑到视线里出现了局长、老K等人时为止!

我脸色发白、气喘吁吁,心狂跳不止,惊得老K等人全都脸变了颜色,围了上来,“怎么了?”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我。

我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开始考虑怎样回答他们,但在话即将出口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不能告诉他们,否则,他们只会吓跑的,而且会立刻跑得无影无踪,这是我不愿得到的结果,我要留下来,摸清事情的真相,我不想记忆里只剩下一场恐惧和那双空洞哀怨的眼睛以及那一声透彻心骨的叹息!再说了,我答应过梁希松,这里的事情是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的,这是我们的“君子协定”,还有,我也不想成为谣言的根源!

于是我临时改变了主意,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听不到你们的声音了,有点害怕!”

“哈哈哈……”老K突然不计后果的大笑起来,这笑声让我胆战心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苏大胆’也有害怕的时候?”几个人也都陪着老K笑,这一次的笑声却使我的心平静了下来,我故作不服气得道:“你不怕?你自己一个人出去试试!”

话说出口我又后悔了,我真担心老K一赌气出去碰见了那东西,还好他现在精明了许多,话锋一转道:“大白天的我赌那气干嘛?吃饱了撑得我呀?行了,别一惊一乍的,赶快投入工作!”

整个下午我都提不起精神,被那一吓元气消耗不少。天黑之前,我们就离开了,临出门时我早早的钻进车里,故意装作低头收拾东西,生怕被局长喊着下车去关门,我怕看到那一双目送我们离去,并自,在走过门诊大楼时,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向那边看的人,除了司机实在腾不出眼以外。

直到车子驶入闹市,我望见了除了几位同事以外的其他人类,然后再躺在宿舍的床上,我才完全恢复。

回到宿舍后我就关掉了手机,凭感觉,梁希松一定与我联系,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他我的所见,尤其是在天黑以后。

几位“光杆”同事约我打牌,我立刻迫不及待的答应了,速度之快让他们称奇——因为在平时举办这种集体活动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抱着书看,我希望在打牌的时候能够忘记心理的恐惧,顺便再培养一下困神,否则我会彻夜失眠的。但我的美好计划还没实施就遭到粉碎性的打击,刚摆好牌架子,一位“好事者”劈脸就问:“仁兄在那没遇见女鬼吧?”

托这位仁兄的“福”,整个晚上我都没有培养起困神来。

临睡前,我故意磨磨蹭蹭,等着舍友上了床,然后没关灯就爬到了床上,我怕关了灯自己会彻夜失眠,没想到我一上床,舍友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汲着拖鞋无情地将光明扼杀了。

托这位仁兄的“福”,我一直处于半醒半睡状态之下,始终徘徊于那一双眼神、一声叹息和那一截身体之间。

天亮之前,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脸色大变,惊问道:“谁?”

没想到舍友倒“先知先觉”,睡眼朦胧得到:“还有谁呀?你们该出发了!”

一开房门,老K便气急败坏的问道:“几点了,还不开机,害得我大清早就爬楼!”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太累了,睡过了头。”

除了我,老K等人都是有家室的,他们都是从家里赶来。

一上车,我便开了机,不出我所料,一大群短信蜂拥而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2:17

(十六)不经意的发现!

短信全部是梁希松发来的,我挨条翻看。

决定了吗?你们是留下还是回来?时间在我们离开之前。

怎么不回呀?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这与上一条短信之间有一段短暂的等待时间。

怎么关机了?这是在我们返回之后。

我刚才与你们局长联系过,他说一切平安,但我知道这不一定是你的看法,开机后请第一时间给我回复。这也是在我们返回之后。

还没开机呀?时间显示的是二十分钟之前。这是最后一条。

我正思索着怎样给他恢复,手机又响了,是梁希松的短信:可盼到你开机了,怎么样?一切平安吗?

我正要回复,老K凑过头来,笑道:“小苏,你的手机要爆了,是不是在谈女朋友呀?”

“谈你个头呀!”我只好放弃了回复的打算,收起了手机。

我准备下车后先给梁希松回复,没想到,当再置身于这块土地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再度笼罩在我的周围,我立刻失去了给梁希松作详解的勇气,我怕它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将我的手机打翻在地,于是,我放弃了,只回复到:一切平安!

他立刻回到:真的?

看来他的嗅觉很灵敏,怪不得他一直坚持自己的猜测。

我重新肯定了一下自己的答复,回到:确实!

对方便没了动静。

接下来我的工作状态可想而知,一整天的时间,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不失时机地看看远处的门诊大楼,看看会不会再看到那个可能有点熟悉的影子;再就是,我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所看到的到底是人还是传说中的“鬼魅”?如果真是什么“鬼魅”的话,那我这些年所坚持的“无神论主张”不就站不住脚了?

会不会是我由于当时高度紧张看错了?不可能!我立刻否认了自己的观点,因为我在与那双眼对视的时候,我的大脑是异常清醒的,再说了,有关这里的“鬼魅之说”之前早就有了,也有人曾亲眼看到过,我只是见证者之一而已!看样,我根本没有足够的理由来否认自己的亲眼所见。

于是,一整天,我都在“世间鬼魅有无”的矛盾里徘徊着,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于是,我决定找梁希松谈谈,亲口告诉他我的所见,或许他能独辟蹊径,有所主张。

结果,下午还没散工,梁希松就率先发来短信:晚上一起吃顿饭,后面是餐馆的名字。

我欣然应允。

餐馆的位置比较背净,置身其中是我不禁感叹这喧嚣的城市里还有这么美妙的去处,我竟然不知!前面街道上的行人若有若无,规模不大,但设计的极其别致,置身其中自有一股闲情雅致油然而生,也足见光临者不同寻常的眼光和位于人上的品味,里面隐约缭绕,所有的来客大都在静静的置身于餐馆苦心营造的美妙环境里,互不干扰。

我们选了临街而坐的玻璃窗下的一套桌椅坐下,四周无人,很利于谈点不可告人的私事。

梁希松极有品味的摆弄着手里的高脚杯,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他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程度极高的人。

“工作得怎么样?”他经验丰富的绕开比较敏感的话题,准备层层深入。

“还行!”

“没有恐惧感?”

“有点!”我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人多!”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道:“恐惧是人心理的问题,与人多少无关!”他总是说出这样极富哲理的话,不得不让我佩服。

“昨天呢?一切平安吗?”他终于绕道正题上。

我一时不好开口,便决定继续充当被动者的角色,点点头:“嗯!”

“可我不这么认为,”他一脸的自信:“你一定遇见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我感觉。”为了增强自己所言的肯定性,他的“我感觉”三个字说得极轻,我几乎没听到。

“为什么?”我继续拐弯抹角,因为我突然感觉,他的目的性太强,我不能操之过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25 02:18

“昨天你那么早就关了手机,你一定是在逃避什么,或者是在逃避我,这一定与你白天的见闻有关。”他继续微笑。

“我是太累了,回到宿舍我就睡了。”我还是避重就轻。

“可我问过了,你打了一晚上的牌!……”

“你在调查我?”我不乐意了。

“不是!”他慌忙否认,看来我在他心里还是极其重要的,“不是调查,我是在找你时无意中听你同事说的,再说了,我调查你干吗?”他用一个设问句来进一步巩固他的解释。

我不记前嫌,思索片刻道:“我昨天是有所见!”说出这句话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感觉那一双眼以及那一声叹息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我,似乎在竭尽全力地阻止我说出心里的秘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笼罩在我的心头,于是我选择了放弃。说也奇怪,似乎这个选择一做出,我的心里就轻松了许多。

“真的?”梁希松开始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道:“说说看!”

“不过,我觉得是自己的幻觉,”我开始胡乱编起了理由,将时间、地点全部替换掉,“同事把工具忘到了楼上,我帮他去取,似乎发现身后有人,或者是鬼魅神魔的,在盯着我。”

“你回头了吗?”梁希松的这个问题极其关键。

“回了,可什么也没有。”看得出,我的回答让他极其失望,我顾不了那么多,继续解释道:“你想呀?在那样的环境下,我一个人置身于一个空荡荡的楼道里,能不害怕吗?”

“后来呢?”他仍不放弃。

“后来?我就下楼了呀?”

“就这些?”他望眼欲穿的盯着我。

“嗯!”我故作天真的点点头。

之后我们没有再谈论此事,一顿饭倒是吃的气氛融洽,尽管他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但看得出他并没有生我的气的意思,我猜测应该是他认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对于一个不是很了解的人会有这种不太友好的看法,对于我来说还是头一次,我有些不好意思。

结帐时,我站在他身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我梦寐已久想要拥有的“法利亚”钱包,我充满羡慕的过着眼瘾,就在他打开钱包的时候,我看到了里面的玻璃纸下面有张他和一个女人相拥的照片,甜蜜得让人羡慕。

“那时你的妻子吗?”我指着照片上的女子问道。

“嗯!”他低调的点点头。

“你们一定很恩爱了?”我身不由己的继续问道。

“嗯!”他还是很低调,我看到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想要逃避话题的感觉。

“对不起,惹你伤心了!”我满含愧疚且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没关系!”他爽快地笑笑,合上钱包。

就在钱包合上的那一瞬间,一个人的影子在我的心头掠过,“何小溪!”

梁希松一愣,“你认识她?”

我点点头。

“她是我妻子的妹妹,她们长得很像,难怪你会叫出她的名字!”我们以前以后的走出餐馆。

“听我妻子说,小溪在大学里有一位要好的男同学,差点成了她男朋友,不知怎么后来就没结果,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我心事重重的摇摇头,估计对方已看出了我的心思,没再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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