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4 21:39
(二十五)
三人行,必有电灯泡。
谢奇奇看着仙静手上的指环,听叶幽说了订婚的事情,心里一阵难言的酸楚,只是看着夜色中的人来人往。
原来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欢迎你以后到家里玩。”仙静淡淡的说。
谢奇奇临走的时候带些怨气看了看叶幽,“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仙静等她走远,对叶幽道,“她很喜欢你对吗?”
“以前是。”叶幽想起了过去,“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我。”
仙静笑了,不露声色的在心里笑。男人炫耀他的进攻,女人得意自己的退让。
回家,叶幽开车进车库,仙静先进屋,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老太婆,黑色夹袄,白色布鞋上蒙着灰尘,很是眼熟。仙静一惊,“你在这里干什么?”
“把那块肉还给我。”舞春桃缓缓的转过脸来,一只手在衣服里胡乱抓着,另外一只袖管里空荡荡的,看着仙静,眼睛里没有眼球,只有眼白。
仙静大声道,“你给我滚。”
舞春桃的脸缓缓转过去,后脑勺对着仙静,不再回答。下雨了,风把舞春桃的白头发吹得凌乱。
叶幽走过来,搂着仙静的腰,“不进去在门口干什么呢,自言自语。叫谁滚呢。”
舞春桃在台阶上哼着歌,却不知在唱什么。
“你看见什么了没有?”仙静紧紧靠着叶幽的身体,这一刹那,觉得安全。
“我看见你了呀,傻瓜,快进去,下雨了。”叶幽打开门。
仙静冲进房间,却找不到唐舟送的桃木坠子项链。
叶幽从后面拥抱着仙静,“早点睡觉,明天我们不是要去你父母那吗,别到了飞机上又打瞌睡。”然后嗅嗅仙静的头,象一只小狗一样咻咻的嗅,“老婆,头发要洗了哦。”
仙静不好意思的推开他。打开水龙头,温和的水浸泡着仙静的头发,柔软的泡沫散发出怡人的芬芳。
心想舞春桃的事情还是要打电话给安苎商量,毕竟是她最先答应舞碧莲的承诺。
叶幽在客厅看电视,新闻里说本市部分地区普降硫酸雨,那个长相老气的女播音员的衣服上还别了一朵茶花,喋喋不休的说:“硫酸雨,人称“空中死神”,吞噬着树木、庄稼、鲜花……”
叶幽朝洗手间里道,“明天出去要撑伞,下硫酸雨呢,打在身上一下一个洞……”
仙静听着,心里一寒,“快换台,换台。”说话间,从水龙头流出的水突然变得滚烫,头皮瞬间通红,来不及闪躲,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迅速蔓延全身。
“快来啊,叶幽。”仙静忍痛关了水龙头。
闻声赶来的叶幽冲进洗手间,仙静的头冒着滚滚热气,脖子后面的一大块也被烫伤,嫩嫩的皮轻微往上卷起,露出粉红的肉。
“快打120。然后去冰箱里把冰块拿出来。”仙静咬着牙拿了一管牙膏往脖子上涂抹着。
叶幽吓了一跳,打着电话疯狂重复地址。一边手忙脚乱的到打开冰箱。
救护车来的时候仙静被烫伤的地方已经冒出黄色半透明的黏液,躺在担架上,抓着叶幽的手,“我没事,别告诉我爸妈。你帮我到家里找一下我前天戴的项链,不知道放哪了。”
叶幽点头,脑子一片空白,心被撕碎一般,宁愿被烫伤的是自己。
透过救护车的车窗,远远的,舞春桃在仍然在台阶上坐着,手掌张开,对着救护车慢慢挥动。
医生上完药对仙静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如果烫到脸上是要毁容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好好休息,后天出院吧。”
仙静躺在病床上,叶幽在对面的床上坐着,医生上药的时候他在旁边绕来绕去,被训斥了一通,只能远远的看着。
仙静笑了笑,张开自己的双手,“让你担心了。”
不说还好,一说叶幽赶快走过来,把头埋在仙静的胸口嚎啕大哭,“你不知道我多心疼,我不准你受伤,以后也不准…….”
仙静的胸口一热,因为叶幽的气息。
叶幽抬头看着仙静包裹的头和脖子,“以后再也不准你洗头发了。”
“傻孩子,那我的头上不就长虱子了呀?”
“长虱子也比现在头上缠满纱布象个印度人好看。”叶幽认真的说。
仙静哈哈笑了,照照镜子,还真有点象个印度阿三,怪怪的。
晚上,叶幽睡在旁边,仙静一点也不怕,对于舞家,仙静自认问心无愧,她要来,就让她来吧,逃也没有用,先睡他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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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40
(二十六)
老罗接叶幽电话,终于在厨房的地上找到了项链,送到医院去。走到门口,觉得少了什么,返回,花园的铃兰盛开,顺手摘了一把。
这个女人不坏。老罗边走边想,那天见仙静在沙发上缝补,不经意看了,她手中的是一双男人的白棉袜。老罗喜欢节约的女人,节约是乐趣,前妻也是这样,缝缝补补,并不缺买新衣服的钱,却还是舍不得扔掉旧的。
门虚掩着,叶幽正和仙静嚼耳朵,等了半天,两人还在磨蹭没完,说说笑笑。
咳――咳,老罗在门口示意。
叶幽看见他,问道,“东西找到没有?”
“给你。”老罗从口袋拿出项链,“可能是洗碗的时候掉了,我在厨房找到的。”
“谢谢你。”仙静让叶幽帮忙戴上,叶幽看着那块烫伤的皮肤,温柔的吹气,“还疼吗?”
“不疼了,但是很痒,有点想抓它。”仙静用的烫伤药是全医院最好的,病房也是。中午的饭医院特别做的营养餐,叶幽吃的时候还说多住几天,这里饭菜好吃,被仙静说成乌鸦嘴。
仙静招呼着老罗坐下,“谢谢你的花,很漂亮。”
玻璃花瓶容着新鲜的花,而痛苦,似乎慢慢减退。
韩美打电话过来催问什么时候回去,叶幽说家里阁楼正在装修,大约迟两天。仙静疑惑的看着他,这小子,撒谎不但连草稿都不打,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
叶幽说,撒谎嘛,当然是越细致越让人相信。不能说有事要迟两天,那会让人怀疑的。有事,什么事,是不是生病了,麻烦就来了。
仙静作佩服状,医生查房,询问病情后问仙静,“下午做个全身检查吧,不贵,VIP病房的病人打九折,两千七。”
在医院,谁敢不听医生的话。叶幽点头,“那麻烦您下午帮我安排一下,三个人。”
老罗诧异,“我不用,我身体好着呢。”
叶幽道,“我请客,你着什么急。”
CT房的护士一见又有病人来了,而且是三个,马上兴高采烈,这个月奖金总算到手了。
“喝水,喝水,喝完三瓶水,有憋尿感才能照CT。”并不是每个护士都很漂亮,都很和蔼。
仙静喝得想吐,却还不合格。对二人道,“你们不用等我了,在病房等我,完了我就下来。”
半个小时过后,总算有了所谓的“憋尿感”,进了那间神秘的屋子。
脱下衣服,冰凉的器械在胸口背后游走,混身凉嗖嗖的。医生是个年轻男子,戴着眼镜,反复检查,一边说,翻过来,趴下之类。
仙静很后悔答应那个医生全身体检,一个下午把人折腾晕了。
腹部检查了很久。
年轻医生的脸突然变得严肃,继而变得铁青。
“我怎么了?”仙静问道,“我怀孕了吗?”
“没事,一切正常。”那医生在填写体检表格时握着笔的手不停的抖动着,一使劲,纸划破了。
晚上,安苎来探望仙静,叶幽和老罗不方便听女人之间的秘密,两个男人在阳台上喷云吐雾。
“我真的见到她就坐在台阶上,很是可怕。”仙静小声的环顾四周,对安苎说着,“当初是她要我吃的,现在又问我要,你说怎么办?”
安苎有些愤怒,“当初我们把她女儿的骨给送回去,想不到她竟然这样无良报复。真不是个人。”
仙静提醒安苎,舞春桃本来就不是人。
“怎么办?我看给唐舟打电话,事情好像比较严重。”安苎一边拨号码.
仙静无言,看着阳台上的叶幽,无忧无虑的他正朝自己做鬼脸。
“喂,唐舟吗?”安苎接通了电话就开始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事情的经过,容不得唐舟插嘴,最后说了句,“你说怎么办?”
唐舟沉思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只是略知皮毛,你等我电话,我去问问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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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40
“好好,要快点,我们等的急,仙静的脑袋都快被那不知好歹的东西用开水烫熟了。”安苎心疼的看着仙静的头皮,庆幸的想,还好只伤了一小块,否则剃个光头怎么出去见人。
挂了电话,安苎握着仙静的手,“对不起,其实当时应该是我去的。也许我不会去吃那块肉,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唐舟。
“师父怎么说?”安苎接通电话就问。
唐舟道,“舞春桃自杀的时候穿的是红衣,怨气重。如果当时不吃下那块肉当时就被它害死了。”
“那它到底想干什么?”安苎急忙追问。
“可能是她想让仙静怀鬼胎。”唐舟说的时候,四岁的小儿子正站在凳子上拿桌上瓶子里的东西吃,回头冲唐舟笑着。
“还有呢?”
“师父说一切皆有天意。本来他吩咐不让我和你说这些的,但我想还是告诉你们比较好,对了,你们记得戴起那串项链,别弄丢了。咱们有空再联系。”
“哦,谢谢你。”安苎挂了电话。
“怀鬼胎?”仙静有些不可思议,歇斯底里的大叫“开玩笑吧,搞什么。为什么是我,我快结婚了,为什么选我?!”
“咱们不能着急,要想应付的办法。我认识个法师,我带他来你家你看怎么样。我就不相信邪能胜正。”安苎的心一阵慌乱。
叶幽进来,对安苎道,“还没聊完?那你今晚就在这里陪仙静,我和老罗要出去办事情,明天上午来接你出院。”
吻了吻仙静,但没有看到仙静眼神中的不安。
晚上,病房开着灯,仿佛又重新回到出租屋的时光,仙静和安苎互相陪伴,两颗怕鬼的心,加在一起熬夜到天明。
凌晨,唐舟被枕边的小儿子吵醒,“爸爸,我要上厕所。”
唐舟说,“小声点,妈妈睡着了。你自己去啊。”
“爸爸,我的眼睛睁不开。”唐林秀的小手揉着眼睛。
“你今天吃了什么了?”唐舟迅速开灯摇醒老婆,“瓜妹子,快起来,林秀病了。”
唐林秀瘫在床上,“我吃了桌上的糖了,我只吃了十粒。”
袁艺头脑哄的一声,打急救电话。
唐林秀看着爸爸和妈妈忙碌,想说点什么,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张开嘴,吐了几口白沫,停止了呼吸。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唐林秀,四岁,长相憨厚可爱,来不及叫最后一声妈妈。
医生说那是国外的减肥药,成年人服用四粒以上就紊乱神经,小孩吃了十粒,必死。
袁艺和唐舟一下子苍老,不忍心互相埋怨是谁忘记盖减肥药的瓶盖,五岁的大儿子看着弟弟在病床上的尸体,喃喃自语,“弟弟睡着了。”
每个晚上,这样那样,有人甜蜜梦乡,有人缠绵痴缠,有人战栗,有人思念,有人失眠,有人却生死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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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41
(二十七)
孙小臣下班回家,穿得玲珑紧致的李彩儿在发廊门口招呼道,孙医生,很久没过来了。黯淡的红色灯光下,十七岁的李彩儿笑得象盛开的婴粟花。
单身的男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乐趣,不能总是靠自己。
没有前戏,也不用夸奖她内衣漂亮,只是直接放进去进行活塞式运动,趴在她身上一阵痛快的发泄后,孙小臣随着李彩儿来到大厅。
“帮我刮刮胡子掏掏耳朵吧。”孙小臣看着镜中略疲惫的脸,胡子长的特别快。
掏耳朵的工具是一根长而细的银针,一端绑着一个小勺。孙小臣闭上眼睛躺着,舒服的几乎要哼出来,只是压抑着,老板娘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挑选玻璃门里的环肥燕瘦。
几个叼着烟的男人进来,为首的满脸横肉,对着老板娘呵斥,“你到底交不交人?”
老板娘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搬救兵,一边振振有辞,“她们自己从你场子里跑出来到这里来做,跟我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捆住她们的手脚。”
那人一听,脸涨成猪肝色,一个大耳光赏过去,老板娘手机摔成两半,人一趔趄,扑倒在李彩儿身上。
李彩儿的挖耳银针猛的往里一戳,孙小臣感到一阵剧痛,不省人事。银针的一端深深推入左耳,带小勺的一端从右眼扎出来,刺穿了眼珠,血止不住,染红胸前的衣服……
“孙医生呢?我要孙医生给我照CT。他认真又仔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不耐烦的和护士交涉着什么。
“孙医生昨天死了。”护士冷冷道,“先喝水,喝完三瓶水再来照。”
仙静的伤已无大碍,出院后和安苎逛了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舞春桃远远的站在花园里,不敢靠近,眼神里似乎有些害怕。仙静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叶幽和老罗又出去了,问他办什么事也不说。仙静也无心管,和安苎在沙发上聊着,安苎是第一次来,对于这别墅的位置和摆设赞不绝口,一个劲的催仙静快点结婚。
“被那个东西盯上了,不知道还有命结婚没有。”仙静有些沮丧,真是见鬼了。
“不要着急,我们还有唐舟。”安苎又拿起电话,“我想他肯定知道更多,他就想我给他多打几个电话。”
“喂,唐舟吗?我是苎苎。我想问……”
话还没有说完,唐舟在电话里打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林秀死了。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安苎看着仙静,木然的语气,“唐舟的儿子死了。他再也帮不了我们。”
仙静悲从中来,把项链从脖子上取下扔在地上拿脚使劲踩,朝花园大声喊道,“来啊,你来啊,不就是死吗,我不怕,你进来啊。”
舞春桃远远的看着,两只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哭,断断续续的声音飘进来,听得凄惨。
安苎从地上捡起链子帮仙静戴上,“你疯了吗,你还要为叶幽着想。你死了他怎么办?”
仙静叹气,“那我该怎么办啊?”
“我们只能靠自己。”安苎比仙静要镇定,“我不是认识个法师吗,明天我就去找他来,除掉这只鬼,无论多少钱我都认了。”
仙静点点头,“幸亏有你。谢谢。钱的事情由我负责。”
“谢什么谢,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有事就是我有事,何况当时是我答应舞……”
窗外的哭声越来越近,安苎不再把那三个字说完整,“反正我们有项链护着,不怕,她应该近不了身,对了,你家有面膜没有,今天我就不回去了,回去也是一个人。”
仙静感激,这个时候,这种事情,安苎在身边,分担了一半的恐惧,叶幽,还是不能和他说真相,他不会相信,也不想连累及他。
很晚了,叶幽才上床。仙静醒来,从后面紧紧的贴着叶幽的身体。
“疼,别碰我的屁股。”叶幽反过身来。
“怎么了?”仙静一开灯,叶幽的屁股上有个口子,是划伤。
仙静一下子联想起舞春桃,心里一阵紧张,“怎么搞的?”
“哦,被钉子弄伤了,报废了我一条新裤子,不过打了破伤风的针,没事了。”叶幽趴着笑,“这样睡虽然不利于身体发育,但比较安全。”
仙静赶快下床,打开抽屉拿出云南白药,细心的擦着,一边道“你这两天和老罗在搞什么东西?”
“我可没和老罗搞,你别冤枉我。老罗是给我帮忙的,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别问了。”叶幽趴在床上,享受仙静的手指轻轻擦药的又痛又舒服的刺激,身体的柔软部位已经充血,可惜被压在身下。
“好了。”仙静收好药,“下次小心点,擦好药,今天晚上就光着睡觉吧。”
叶幽看了看仙静,“那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仙静笑了,“你这痞子,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叶幽关了灯,侧着睡了,仙静和他保持着距离,唯恐挨到他的伤口,想着想着叹息一声,叶幽忽然侧过来,将仙静翻了过去,从后面紧紧抱着,一边道,“傻瓜,你不就是想我抱着你睡觉吗,说就是,讲什么客气。”
安苎拿电话和远在东京的石磊聊着,说晚安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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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41
(二十八)
安苎带来的法号叫乾坤的道长出现时,老罗上下打量着,疑惑着,这就是法师?肚子大大的,脸圆圆的,头发长长的。别人说道骨仙风,老罗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道爷,这边请坐。”老罗招呼着,仙静的客人,得罪不得。
仙静此时正在飞机上,和叶幽一起回家。终身大事,首先考虑的应该是父母的意见,孝顺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韩美和仙时雨听完叶幽一番真情告白后,默许了这件婚事。
叶幽道:“别的您二老都不用担心,十一的时候你们过来就是,亲戚们住的酒店都已经安排好了。”
仙静在一旁听着三人商量婚礼细节之事,又幸福又欣慰,瞧他们的亲热劲,自己倒是多余,一边想着安苎的抓鬼大计。
老罗看着花园里的花,吃完晚饭,那位道爷对着花草拿木剑一顿乱砍,一会又烧这烧那,眼不见,心不疼,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还要买什么硫磺粉,真麻烦。
安苎看见舞春桃,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脸朝上,道士的脚踩着她的手掌,问着,“可知罪?”
舞春桃嘴角流血,狠狠的瞪着安苎,“你也逃不掉。”
安苎猛的一惊,对法师道,“救命啊。”
“毁了你的魂魄,让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用不超生。”乾坤道士拿桃木剑对着舞春桃的脸,用力往下刺,刺着眼睛,刺着嘴,舞春桃的嘴张的很大,象垂死的老鼠一样尖叫着,面容血肉模糊。
安苎的脸转过去。
乾坤道长对安苎道,“你不要可怜她,现在仁慈,将来后悔莫及。”
“她为什么恩将仇报,我们觉得她女儿可怜,才帮忙,她却害仙静。”安苎看着桃木剑正在刺穿舞春桃的腹部,刺了一个大洞,钻出来的是蠕动的大拇指粗长的虫子,裹着厚厚的血膜,争先恐后挣扎着,四下逃去。
“你对别人用心,别人未必就能体会,未必能领情,人尚且如此,何况鬼呢?”乾坤道士甩了甩剑上的血,对着舞春桃空空的躯体“扑”的一声喷了口白酒,蜷成一团,她的手掌紧紧握成一个拳头,化成一滩脓水。
“她死的时候怨气重,所以魂不飞,魄不散,现在好了。老道自己也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无妨,本身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乾坤道士对安苎继续道,“等下你拿硫磺粉洒在此处就没事了。”
“真的?”安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道士点点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她已不会再出现了。钱你别着急,下星期打到我卡上好了。记住,是汇丰银行那张,别弄错了。”
老罗拿了一袋东西交给安苎,自己醉醺醺嚷嚷回屋子睡觉了。花园里,只有安苎一个人对着舞春桃溶化的液体发呆。
第一次发现硫磺的味道如此芬芳。
撒着撒着,舞春桃觉得背后有人。
一回头,是老罗。满嘴酒气,“你….在干什么。我…忘记带钥匙出来了。”
“给!吓死我了。”安苎不耐烦的拿出钥匙,“别锁门啊,我等下进去。”
老罗歪歪的进去了。
那滩污秽已经被硫磺粉掩盖,冒着淡淡的烟,一个一个的气泡向舞春桃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
打电话给仙静的时候她已睡了,接到电话,顿时兴奋起来,“真的吗,真厉害,真的吗,她真的消失了吗?”
叶幽被吵醒,“怎么了,谁消失了?”
仙静挂了电话,扑在叶幽身上,“好开心,睡不着了。”
“那,我们一起做坏事?”叶幽接过话来。
仙静来不及回答,被子一蒙,滚来滚去。
隔壁房间,韩美和仙时雨已经入睡,他们不经常有性生活,三十年了,彼此太熟,身上哪里长颗痣都了如指掌,下起手来,反而没意思。由情人变亲人,不动声色的转变,由激情到平淡,由动荡到依赖。这是人人都期待的和你慢慢变老,也是人人都忽略的琐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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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42
(二十九)
安苎带着仙静到花园,地上还残留着一些硫磺粉。安苎绘声绘色的表述当时情景,一边咽着口水,“就这样,一下下的刺她,许多虫子从肚子里跑出来了。”
仙静有些恶心,“其实她也挺可怜。”
安苎马上打断,“乾坤道长说了,你可怜她,谁可怜你。鬼是没有人性的。”
仙静点点头,“那她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是啊,道长说她魂飞魄散了,对了,那五万块钱准备好了没有,今天我给人家寄过去。”安苎伸出手。
“我马上拿给你。”仙静看了看一片生机的花园,向日葵向太阳露出明媚的笑容,空气也变得新鲜起来,秋天,好天气的时候总是占据多数。
叶幽拿出一张卡递给仙静,“你自己取吧,密码是你的生日。”
仙静接过来,“我会尽快还给你。”
叶幽生气了,嘟着嘴巴,“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不许说还,你是我老婆。”
安苎看在眼里,心想,什么时候能和仙静一样幸福。可惜,石头身在东京,这会不是在教室读书就是在餐厅刷盘子。
转帐的手续是安苎办的,仙静站在柜台边说,“请法师也不便宜,捉一只鬼要那么贵。”
安苎反过脸来和仙静说,“你以为啊,我们已经很走运了,他给我们打了九五折,而且不用预约,要是按正常程序来办,说不定没命等了。”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仙静好奇。
“他原来没钱的时候在大街上摆摊算命,没有人愿意相信他,我看他可怜就去抽了签还给了他五十大元,然后就留电话号码了。”仙静想起去年冬天那一幕,道士冻得发紫的双手和感激的眼神。
“他算命算得准吗?”
“也不知道,反正说的是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准不准。不过他说石头会离我很远,结果石头就说要去日本读书。”安苎接过银行柜台小姐递过来的回单,一边走一边说,“后来乾坤道长发达了,也不忘谢谢我这个当初光顾他,就这样认识了。”
“你现在去哪里?去我家吧。住到下星期,刚好我过生日。”仙静说。
安苎拦着出租车,“不了,为这事我都请好几天假了,反正现在没事了,再不上班饭碗该丢了,石头房子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先回了,有事情咱们联系。”
仙静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路过婚纱店,透过橱窗,心里一阵甜蜜。打电话给叶幽,说正在忙,不能来接她。
忙?男人说忙是不是代表厌倦身边这个女人,他没有工作,忙什么?想了许多,想不出答案,不如不想。想不通的事情,只有不想。
打车回家,老罗也不在。屋子里静静的,台阶上再也没有纠缠的怨灵,仙静心头一阵放松,收拾着叶幽的衣柜,真是个坏孩子,脏衣服乱扔,还有一条没有洗的内裤塞在干净的衣服里,仙静忍不住笑了。
下午的太阳真好,洗衣服晾晒在天台上,一阵风吹来,衣服象在跳舞,无人打搅的午后,泡了杯金银花茶,看着远处的风景,懒洋洋的晒太阳,惬意的眯着眼睛,细细幻想着未来。有些人,即使天天在身边还免不了想念,这是爱你的感觉。
车来了,停进车库。叶幽和老罗一边说笑着朝这边走来。仙静在楼上看着,这就是自己的他,年轻、活泼、率真,偶尔还小小的使坏,让人又好笑又莫明的心疼。
叶幽拥抱仙静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一阵油漆的味道。
老罗在仙静的盛情邀请下终于答应坐下来和他们共进晚餐,其实他心里早就想这样,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压抑了许久的对中餐的向往终于释放,叶幽还没吃饱,老罗已经把锅里的饭全部盛到自己碗里,一边说,先下手为强。
叶幽委屈的看着仙静,“我第一次见他吃饭这么疯狂。”
仙静得意自己的手艺,“好吃吗,老罗。”
“好吃好吃,下次多煮点。”老罗看了看叶幽,“你幸福啊,能娶仙静小姐这样的仙女。”
这样的情景宛如一个三口之家,有些让叶幽感慨,可惜父母已经不足,否则就更完美了。
这一个星期,除了晚上能见到叶幽,白天都是仙静独自在家,老罗也是出去,问出去干什么了,守口如瓶。仙静不再多问,别人不想告诉你的事,问了也是多余,聪明的人是这样的。
“明天是你的生日,想要什么?”叶幽吃晚餐的时候问。
“你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仙静似乎感觉到这段时间叶幽的冷落,晚上上床的时候累得连在上面的力气都没有,顺便道,“明天晚上也接安苎过来吃饭。”
“好,那明天再给你。”叶幽朝老罗使了使眼色。
仙静蒙着眼睛坐车的后面,老罗开车,叶幽在旁边坐着。有些忐忑不安,去哪里,搞什么,二十八岁,是不是太老了,晚上吃什么菜合适……
下车的时候,叶幽仍然不肯让仙静摘下眼罩,仙静感觉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清新的咖啡香,还有温和的音乐。
眼罩被解开时,叶幽笑着看自己,环顾四周,是一家小酒吧,一个客人也没有。
“你把这里包下来晚上给我庆祝生日?”仙静很喜欢这里的环境,让人舒服。
叶幽点头,“你应该会喜欢。”
走到门口,仙静有些激动,酒吧的名字叫“幽静吧”,她知道叶幽最近在忙什么,她知道为什么钉子会弄伤他,她知道油漆味是从哪里来,她知道他爱自己,就是这样的表达。
“生日礼物。”叶幽说完这句话上车,“别看了老板娘,去接你那朋友猪猪,说不定人家已经打扮漂亮在家等着呢。”
老罗替仙静开车门。
二十八岁,仙静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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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42
(三十)
“幽静吧”热热闹闹开业,仙静终于有了“工作”而不用在家当主妇,自己亲手煮的咖啡让众多食客纷至沓来,白天也兼顾卖些小点心,白天放的音乐从来没有歌词,若有若无的声音,休息片刻的商人,恋爱当中的情侣,单身的伤心人,每张桌子都是一个故事。
晚上,就成一个酒馆,买醉的男人和女人,凑在一起,迷乱的音乐昏沉的灯光里有孤独的人和暧昧的眼神。
叶幽也来,有时候装成顾客,在吧台坐着,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在灯光下擦拭透明的高脚杯,那么能干,那么从容,原来工作可以让一个女人开心,即使累,也是幸福的疲惫。
“又看?讨厌啦。”仙静感觉到叶幽的眼神,已经快打烊了,辞职过来帮忙的安苎今天早早回家,听说她那边物业又出问题了。
“就要嫁给我了,什么感觉?”叶幽趁着没人吻了一下仙静。
“害怕。”仙静老实的说出感受。
“害怕什么?”叶幽想听的不是这个词语.
“害怕我太高兴牙笑掉了。”仙静低头笑着。
幸福就是这样,它们只是一个一个的瞬间或片断,而无法永远的持续,磨损我们的心的是那些猝不及防的灾难。
婚礼简单隆重,结婚证很漂亮,仙静所有的亲戚到场,红色本本不到一百元,可缘分修了一百年。仙静穿着白色婚纱宛如天仙,安苎自然是做伴娘,祝福着闺中好友兼老板,自从到幽静吧帮忙打理,经济宽裕了许多,人逢有钱精神爽,安苎也是漂亮,头发特意到最昂贵的美容院做了一下,婚宴上许多单身男人打听她的电话号码。
韩美和仙时雨是比新人更开心的人,生女儿,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她有个好归宿,现在一切如意,自然开心。
亲戚们对婚礼的安排赞不绝口,不仅来回机票报销住最好的酒店,回去带的纪念品简直物超所值,一个个恨不得多仙静多结几次婚才好。叶幽的朋友大多是女的,嫉妒的祝福,仙静无可挑剔的笑容似乎在对叶幽的追求者们说“票已售完”。
幽静吧停业一个星期,门口挂着一个大牌子“老板有喜”。
“好累啊。”仙静坐在床上拆红包,钱很多,旁边的钞票已经堆起来。一边拿着计算器对叶幽道,“想不到结个婚还可以赚钱。不过店里这几天没开业,亏了不少。”
“哈,你这个精打细算的老板娘。”叶幽上了床抱着仙静。
“你到底有多少钱?”仙静问道。
“不知道,你去问老罗,钱是归他管,你要管帐,我让他移交给你就是,不过那样太累了。我会心疼你。”叶幽把毛衣一脱,坏坏的笑。
“又来?我这几天都忙晕了,明天好不好?”仙静收拾着床上的红包和钞票哄着叶幽。
“不嘛,我就要。”小孩就是贪心。
“不行,没有套套了。”找个借口逃避一下。
“那我们就生个宝宝,起名叫叶开,小李飞刀的传人。”
仙静一愣,“如果是个女孩子怎么办?”
“叶迷仙,你看如何,就是我叶幽迷上你仙静的意思。”叶幽说着钻进被子,天气有些凉,被子是天堂。
没有那一层隔膜,心理上觉得和仙静贴近更多,总觉得戴着套套象穿着袜子洗脚,总是有些怪怪,而今晚,叶幽兴奋到了极点。
如果喜欢一个女人,总是希望占有她的身体,如果喜欢一个男人,总是希望被他占有身体,彼此占有,才叫爱情。
仙静的下体感到充实。也许这是婚姻的力量。
“我爱你。”叶幽在高潮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选择了说这句,本来想说他妈的后来猛的一想这个女人不是妓女而是自己的老婆。
仙静抱着叶幽的背,轻轻拍着,“辛苦了”,本来想说“我爱你”后来猛的一想这个男人不是白明清而是自己的老公――比自己小两岁的男人。
白明清现在在干什么,他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心痛还是会高兴?
叶幽抱着仙静睡了,这样的夜晚,谁想起了谁,谁忘记了谁。
床单上,那些来不及进入子宫的无数白色蝌蚪呻吟着,可惜,它们中有的可能是科学家,或是音乐天才,可能是运动员......都在抱怨着命运的不公,所以,每个人,能活在世上,都是幸运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4 21:43
(三十一)
叶幽结婚了,和那个“表姐”,谢奇奇的心摔得粉碎。再也没有理由和借口去接近,再也不能如以前一样彻夜疯狂,留在家里的性爱玩具摊了一床,原来游戏是游戏,有它一定的规则,失败者退出,成功者上位。
谢奇奇白天来幽静吧,喝了一杯咖啡,仙静请客。
“算你走运。”谢奇奇一口气喝完,离去,没有回头。
我还输得起,谢奇奇走到门口对自己说着。
白天没有晚上热闹,叶幽完全放心把幽静吧交给仙静,自己落得清闲,觉得有些无聊,渐渐也恢复从前的秉性,有了肉吃不代表从此不吃海鲜和青菜,叶幽晚上有时候开车去很远的地方,看上的女人也就当场解决或者在车上解决,不带回家,家已经不再是房子,家里有女主人。
“在哪里?”仙静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叶幽来接。
“我在家呢,今天有点不舒服。”叶幽看着车后面忙着穿裤子的女人,扔了几张钞票过去,示意让她快下车。
“好,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仙静回进了酒吧。
安苎提前回去了,她的房子似乎要被开发商收回,正忙着抗议,店里请了六个服务生,人手绰绰有余。
在吧台上玩着手机,安苎曾经说过通过WAP能够定位别人的位置。心里一动,好奇心杀死心里那只信任的猫。
系统回馈短消息,您查询的机主位置为三里屯983号。
仙静心里一凉,后悔不该怀疑叶幽,现在知道了结果,落空的是自己。三里屯,离家一个小时。
叶幽开车到家,仙静不在,松了口气。赶快洗澡,叶幽不找涂抹香水的女人,那样太明显。打电话问仙静怎么还不回,仙静说店里忙碌,要稍微晚一点。
回去又如何。
仙静不想回去,脑子里有些乱,盯着门口看,仿佛门口有神仙,神仙没有,进进出出的人就有。
白明清没有看见仙静在吧台坐着,象个普通的醉汉,红着脸,歪斜着身子,低着头,一扎啤酒。
他先前是喝过的,散了,不尽兴,还想喝。这个城市,到处是不想回家的人,有的嫌家里没人,有的嫌家里人多。
仙静没有认出来,机械的递过去一扎啤酒,“八十块。先买单。”
白明清只看见一双白嫩的小手在眼前晃动,一把抓了,“小姐你的手很漂亮啊。”
四目相对。
遇见他,仙静觉得是在做梦。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想说的话说不出口,而自己已是有夫之妇,既然错过,何必再相遇。
“宝贝,你好吗?”白明清开口,喝下一杯酒,是苦的。
“很好。”仙静说很好的时候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哦。过的好就好,过的不好就告诉我。”白明清却也坦然,分手了,再见面,除了内疚,还有欲望,毕竟曾经这样年轻纯美的脸是自己的,和看别的女人总有些不同。
仙静的怨恨和委屈却不能诉说,时过境迁,从何说起,化成眼泪,流到嘴角,然后吞下去。
“我想回来。”仙静喝了酒,说出真心话,哪怕回来一分钟。
“想回来就回来吧。”白明清的手心里握着仙静的手,四十二岁,恰逢离婚好年龄。“我现在是一个人了你不用担心。明天早上我要走,现在住在深圳,电话号码没有变。”
白明清跌跌撞撞走出了幽静吧的门,仙静追了出去,人已上车,独自蹲在地上哭泣,不知道哭别人还是哭自己,悲伤的情绪挥之不去。
叶幽见仙静回来眼睛红红的,问道,“老婆哭了,怎么了?”
“没什么,喝了点酒。”仙静看着叶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一直在家,下午不舒服,躺了一晚上,不过现在好多了。”叶幽搪塞道,“早点睡吧,看你累的。”
即使洗了澡,即使没有找抹香水的女人,仙静仍然能感觉叶幽身上的味道有些不一样,女人,永远凭嗅觉和感觉判断。
“睡了吗?”仙静问。
“还没,下午在家睡多了。”叶幽讨好的抱着她的脖子。
仙静叹口气轻轻推开了,“你撒谎,我看得出来。”
一夜无眠。叶幽怎么解释怎么发誓,仙静不说一句话,直到天亮,彼此不再对峙,入睡。也许他还不知道婚姻是什么意思,也许他还小,仙静安慰着自己。
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如果不追问,不较真,小心翼翼的经营,也许婚姻是第三只小猪砌的那间砖头屋牢不可破,倘若要求完美,那是海市蜃楼,一脚踏空,跌下去的是自己爱你的心。
“你要去深圳干什么,那里有你认识的人吗,你生气也别跑那么远嘛,幽静吧怎么办,求你原谅我一次好吗下次不会有了,求你。”叶幽拽着仙静的行李。
“我去买一盏吊灯,网上说只有深圳的DFQ店才有,别家没有,寄过来又怕损坏。”仙静撒谎的时候尽量平静,盯着地面,“店里安苎会管着,你不用担心。”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叶幽忽然觉得舍不得。
“买完灯就回来,你好自为之吧。”仙静走到车库,“如果你不想开车送我我自己打车去机场。”
叶幽赶紧开门取车。惴惴不安,虽然仙静说是去买灯具,但总觉得自己理亏,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在被发现之前也没有这样的感觉,象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偷偷的拿眼睛观察仙静的表情变化。
仙静的表情没有变化,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给我打电话哦,老婆。”叶幽对着准备登机的仙静喊道。
“好的。”仙静的眼睛一湿,转身离去。
深圳,有人说它是天堂,有人说它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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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44
(三十二)
安苎住在石磊的房子,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房子有些旧,要拆迁,新的开发商大清早就不厌其烦的递资料,给住户承诺。然而不是每一户都想搬,原因第一,此地地段好,第二,给的补偿太少,不够买同样大的房子。谈来谈去,没有谈拢,几个邻居在楼下碰了碰头,坚决不搬,事情也暂时这样搁浅。
打仙静电话,关机。飞机上不能开电话。仙静没有吃早餐。
直接去店里,叶幽在,侧面对着安苎,线条优美,男人,生的这般标志干什么,安苎想。
“来啦?”叶幽懒洋洋招呼道。客人不多,大多是情人约会,窃窃私语着。
“你老婆呢,打电话关机。”安苎进吧台开始煮咖啡,“今天怎么是你在这里?”
“她去深圳了,说去买盏灯。”叶幽觉得有些不习惯,心里有些空空的,在身边不觉得,离开后倒是生出依恋。
“灯?北京什么灯没有,非去深圳?以我的了解,肯定是你惹她生气了,是不是?”安苎盯着叶幽,咖啡豆在容器里安分守己的沉淀。
叶幽道,“不就是出去玩没和她打招呼嘛,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和我说没用,和她说去。”
“她都走了。”叶幽想起上飞机前仙静毫无变化的表情,心里一阵紧张,“完了完了,不回来了怎么办,我看她拿了很多自己喜欢的衣服。”
“去追啊,你们的手机不是可以互相查方位的吗,估计在深圳也能用。给她送点玫瑰什么的,哄哄完事了。”安苎随口说着。
叶幽忽然明白是怎样一回事了。对安苎笑了笑,“你真是能干又漂亮的女人,店里有了你,一个顶俩。”
“你要去深圳追她直接说,不用夸奖我。”安苎眼睛盯着不断冒泡的水。
仙静下飞机的时候是中午,深圳真漂亮,干净整齐,无怪白明清要选择在此地居住了。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喜欢一个城市,因为厌倦一个人而厌倦一个城市,许多人如此,为了感情投奔或离开城市,而城市,是无辜的。
酒店的服务贴心,和北方城市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种微笑发自内心,恳切的温和的笑着,“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仙静放下行李,“标准间,三天。”房间很舒服,很便宜,便宜的也有舒服的。
白明清中午请仙静吃海鲜,热闹的食府,水池里游泳的鲨鱼,还有各种各样的贝壳,虾。
“你结婚了吗?”白明清帮仙静剥虾,放在她碗里,这个习惯即使分手了还是记得。
仙静点头,“我们总是不停错过。不是相遇太早,就是相遇太晚。”
“唉。不提了,吃虾,都给你剥好了。”
象当年给仙静剥衣服一样,小心翼翼,干干净净,白色的肉体。
仙静眼睛一红,眼泪掉下来,“你不要我,是你当初不要我的。”
“当时我并不想耽误你的青春,她坚持着不肯离,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想害你,宝贝。”白明清剥的虾已经堆起来,他知道仙静喜欢吃。
“那你还爱我吗?”仙静问道,在白明清面前,仙静是孩子。
“吃吧。吃多点东西。”白明清喝了一口酒。
仙静忽然觉得很开心,原因也不外是自己爱的男人剥虾给自己吃。
分手了,身体比思想记得更清楚对方的样子。白明清到酒店房间,坐在沙发上,仙静在床沿看着他,似乎不敢靠近。
“过来。”白明清招手。
仙静很久没有被白明清抱着了,那一瞬间,仙静觉得自己不爱叶幽,她需要的原是这样的拥抱,熟悉宽厚的胸膛,充满了习惯的安全感,等了一年,储存的回忆和悲伤突然释放,除了痛哭没有别的办法,仙静哭的快背气过去,噎着说话似的,“你不知道…我很想你……就是……想这样被你抱着的…..以后….反正…..不要离开我了。”
白明清有些紧张,原本只想燃烧一下旧情,而现在仙静却是有夫之妇,更是不能引诱仙静往火坑里跳了,毕竟,他是爱她的。他希望她过安定稳当的生活。
“不要这样,好好说话。”白明清抱着仙静,有些不能自控。
“我,我渴了,想喝冰水。”仙静哭累了,也隐约觉得白明清不再属于自己。打了电话到总台,送冰水一瓶。
叶幽下飞机很快就找到了手机位置所提示的方位,东方凤雅酒店.
“住这么便宜的?”叶幽抓抓头不解,“真是会省钱。”
打听房间号码,服务台只有一个女生,彬彬有礼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要替客人保密。”
叶幽拿出钱作哀求状,“她是我老婆,我找她有急事,手机打不通,孩子生病了。”
钱很多,大约是一个月的工资,女生动心了,“不要说是我说的。”
508房间。服务生拿着冰水正欲敲门。叶幽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道歉用的黄玫瑰。
“谁啊?”仙静裹着浴巾,一脸倦容,白天做爱伤身体,叶幽说的有道理。
白明清赤裸着坐在床上抽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仙静的身体仍是那么吸引自己。仙静的舌头仍然是灵巧,让自己爆炸、疯狂、喷发。
“冰水已经送来了。”服务生诧异的看着身后的美男子。
透过猫眼确认了一下,门来了一小半,接过冰水,叶幽在门口拿着黄玫瑰一脸的坏笑,“老婆,我爱你。”
玻璃杯掉在地上,冰块破碎,滑到床角。
“惊喜吧,就知道你没想到,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叶幽抱着仙静吻了一下。
白明清掐灭烟头,“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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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45
(三十三)
叶幽看得眼睛痛。
“你是白明清对吗?”叶幽看着床上这个四十二岁的皮肤有点松弛的男人,他的眼睛有些弯,从镜片下流露着不怀好意的眼神。
“是我。”白明清穿上裤子,灰色的四角内裤,上面有两粒白色扣子。
此情此景,仙静有些眩晕,不用解释,解释了,仍然如此。
世界上每天都有男人背叛女人,女人背叛男人。
“穿好衣服,我在大堂等你。”叶幽看了仙静一眼,然后走到床边对白明清道,“因为她每次喝醉了都喊你名字。“
门关了,仙静瘫倒在地上,玻璃碎片划破了小腿,血象小溪一样顺着流下,也不疼,冰块已经融化。
白明清一把抱起她,“是你老公?”
仙静的眼泪流在白明清的肩膀上,“不知道他怎么来这里,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可是我爱你,知道吗,明清,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想你,就是就是这样…..”
“好的,别哭了,你去跟他好好谈。”白明清轻拍着仙静的背安慰着。
“好好谈?”仙静抬起头,“你希望我和他和好吗?”
白明清看着仙静,叹气,点头,“他毕竟是你老公,我能给你什么?我目前真的不想结婚。”
“哦,知道了。”仙静勉强笑,“我会去和他好好谈的,你放心。”
两人穿好衣服,白明清沉默了许久终于说了说,“如果实在没办法,先在我家呆着吧,水云春天住宅区7门13楼左手边那间房,我的电话你是知道的。”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冷静一下。谢谢你的好意。”仙静看着白明清走出房间的门。
亲爱的,你还欠我一个拥抱。你仓惶逃走,无限怜悯的看我,我没有翅膀,天使也堕落了,在你走后的瞬间。
叶幽看见白明清下楼,他小心翼翼扶着楼梯,背稍微有些驼。如果仙静找的是任何一个男人,包括男妓,而不是白明清,叶幽不会如此愤怒。这个男人,哪里好,一定是床上功夫很厉害,否则怎么会让仙静这么远的过来。越想越气,站起来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吓了前台服务小姐一跳。
“其实她还是爱你的。”白明清和叶幽擦肩而过。走入黄昏当中,街灯亮了几盏,几盏没亮,不知是不是怕冷,反正没下雪,这个城市不可能下雪,犹如有人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
仙静锁好门,却不知道自己爱谁,应该爱谁,对不起谁又对得起谁,划破的小腿血已经凝固,证明仙静的血小板很正常。
“出去走走吧。”叶幽看着仙静。
这是唯一的散步没有牵手的一回,爱就如夏池莲花一样短命。
要过马路了,叶幽停了下来,“我要走了,等你回来办手续。我成全你。”
仙静的眼泪掉下来,风一吹,恐怕眼泪里有灰尘,对面马路有人钱包被抢了,仙静的心被人抢了。
“就这样吧,再见.”叶幽说完后把香烟用拇指和中指弹出去半米之远。
“你确定不要和我在一起了吗?”
“是的。”半米之处的烟头火光渐渐熄灭。
“你不喜欢我了吗?”
“是的。”
“哦。”
叶幽看着仙静,期待着她拒绝自己的决定,然而没有。哪怕一句对不起,然而没有,或者一个乞求的眼神,然而没有。话说出口,便不能收回,心破碎,不能愈合。
仙静过马路,仿佛叶幽是个隐形人。只是站在马路对面呆呆看着,什么也没有想,想也是没有用。
即使只隔了一条马路,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隔了一个世界,其实却只隔了一条马路。
马路对面站着的男人已经走了,五分钟前还在,现在不在。起一股阴冷的风,冷到骨髓。树上的叶子争先恐后的落。
我们的爱,就这样结束,说结束,就结束,说不爱,就不爱,偶然相遇,偶然相爱,偶然蜕变心碎,偶然离开。所有的记忆如眼泪涌出,模糊了我的伤心。你无声息的到来,似风吹的叶子,你又偷偷离开,象一只悲伤的黑猫......
“你这样的,我守不住。”
“谁说的?我觉得你很乖。我喜欢你,真的。我喜欢吃你做的饭,和我妈做的一样味道。”
“我失业了。”
“我养你!”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怎么办?”
“不准消失,如果真的不见了,我就写一本书叫寻找仙静,这样你买书看的时候就知道我在找你了。我是真的喜欢你。”
.......
往酒店的路走着,仙静回忆着,回忆着今天之前的每一天,回忆着认识叶幽之后的每一天,在回忆里迷路,迷路的时候继续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