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4 20:30
听完这些我沉默了,心里七上八下的,老钟的意思是将来我要接替小聂的位置,可是仅仅才接触了三天就发生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而且我的前任现在死生不明,我们所处的位置又危机重重,自问我自己除了被老钟半真半假之间流露出几分阴阳眼的天分,其他的简直一点忙都帮不上,现在的感觉是既新奇又有几分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也越来越凉了。老苗还是雕塑一般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而老钟则不断地抚弄手里的铜哨,看得出来他十分紧张。
这时候就感觉洞里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在抓挠,果然,不大会儿的工夫,墓獾便奔逃而出。更令我们惊讶的是它的头顶竟然顶了一束很熟悉的东西。
“尸死覃!九笑菇!”我们三个同时叫了出来。
只见那只墓獾开始在洞口前团团打转,好像很不甘心似的,冲着洞口嘶嘶地吼叫,仿佛一只愤怒的小狗,然后又突然钻了进去。
它这样不同寻常的举动让我们非常兴奋,它头上的九笑菇也证明它遭遇过毒蘑菇的宿主——那个大家一直口口相传的战国金尸。
可是,为什么它又愤怒地冲进去了呢?难道是它要与这深深墓穴的那个怪物拼个你死我活?
看得出来,老苗和老钟都很紧张,我手心里也开始捏出了汗。
我轻声地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战国金尸会不会从这个洞口里爬出来!”刚刚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脊梁沟里开始冒凉气,然后就看到他俩可以杀死人的眼神。
我干笑了一声,消除了尴尬,心里想你们两个老家伙比我还迷信呢,年纪越大越小心啊。
正在感慨的时候,又听见了洞口里熟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老钟和老苗都紧张地盯着洞口。果然,那只墓獾又循循着退了出来,看得出来这次颇为狼狈。头上的那束蘑菇不见了,乌黑油亮的皮毛上沾满了新郑特有的那种黄土。它头在后慢慢地退出来,在离洞口大约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对着洞口嘶叫。
老苗紧张地拉了我一下,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也很紧张地盯着洞口。老钟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那只墓獾,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老苗,他们俩竟然同时说:“难道是……”
话音还没落地,就看见那墓獾嗖地一下就钻进了洞口,但是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后又弹射了出来。
月光下,银光熠熠,照射得洞口越发明亮,墓獾这只被激怒的小兽不停地围绕着洞口来回绕却不愿意离开。
洞口处慢慢游延出一条约莫有尺把长纯白色的小蛇,竟然通体雪白,不紧不慢地钻出了洞口,虽然细小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钻出洞口后它竟然对着月亮像一条随时要攻击人的眼镜王蛇一样昂起了自己脑袋。这时候我才发现它通体雪白的身体上只有两只眼睛发出血红色的光芒,而昂起的脑袋上竟然……竟然有只小小的角。老天,这是什么怪物,爬行动物身上竟然长了一只黄色的小角,这条小蛇的出现彻底颠覆了我的生物常识。
“衔蛇?”两个老家伙几乎同时用惊异的腔调喊出来同样的字眼。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看两个老头眼睛里都冒出了火一样的光芒,看得出来两个人很惊奇。仔细看了一下这条月光下的小蛇——正傲然挺立着小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墓獾,两个家伙就这样僵持着。
我小心地顶顶身后的老苗,小声问:“衔蛇是什么东西 ?”老苗摆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看了半天:“回头解释!”然后示意我收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墓獾似乎也等得很不耐烦了,猛地高高跃起直扑那条小白蛇,那白蛇惊人地灵活,就在被扑住的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回头重重地咬到了墓獾的脖子上。
我一看,急了,也不知道那条蛇有没有毒,要是墓獾被咬死了可怎么办啊,就准备拿手里的短锹去拍那条小蛇救墓獾。可是这个时候,形势又发生了逆转,那墓獾被咬后却丝毫不以为意,竟然把身体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弧度把肛门冲着蛇放了一个又响又臭的屁,谁知道那蛇竟然被一屁熏得立刻失去了活力,像一条软面条一样趴在了地上。那墓獾用两颗大门牙直划白蛇的身体,很快就把小蛇的腹部咬了一个大口子。
就只听见身后一声怒吼伴着一句“他奶奶的”的脏话,老钟如天神一般飞奔过去一脚就踢开了墓獾,一把抓过白蛇,右手在伤口处摸半晌,然后一脸的失望。老苗也跑过去,焦急地问:“没了?”老钟一脸的怒容,气哼哼地说:“没了!”回头再找那只墓獾,那个家伙却通灵性一般又钻进了盗洞里。
老钟看了看手里的白蛇,递给老苗,老苗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攥了一把闪亮的小刀,只一刀下去,那只小角就落到了手里,然后他用一张黄油布包起来。
老钟重新蹲到了洞口,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狗日的,回头好好收拾你。然后吹响了手里的铜哨。结果,吹响了良久之后却不见墓獾的踪影。
无奈之下,老钟又一次吹响了铜哨,这次吹完不大长时间就听见盗洞里又传来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刻钟以后,只见墓獾拖着一样东西拽出了盗洞。
老钟用手电一照,赫然在墓獾口里衔着的,是一只手,一只断掉的人手。
而令人惊异的是,那只人手是一只几乎完整的人手,不是一具枯骨,倒更像是从人的身上直接给撕扯下来的手臂,手上竟然还带着一个类似于扳指的玉器,而手臂上则有一个鸡血石一般的护臂。
但是,在手电的直接照射下我们看到了这只手臂的真面目,这只手臂只是干枯的骨头上挂着很多的腐肉,乍一看像一只刚被卸下来的手臂,而其实是已经风化腐烂不知道多少年的干尸臂膀。最令人惊异的是,腐肉之间歪歪扭扭地长满了那种灰色的蘑菇,而蘑菇的菌盖上都是那种诡异得让人心颤的笑脸。
而那只墓獾晃着脑袋,瞪着两只溜圆的小眼睛表功似的来回晃动。老钟一看它就来气,准备狠狠地踢它一脚。老苗赶紧拦住他说:“衔蛇雌雄同穴,也许还能找到另外一条!”
老钟沉吟了片刻,让我去车上取了一个不锈钢的小盒子,然后他和老苗带上橡皮手套小心翼翼地用一把钳子抓住那只断臂放进去,飞快地扣上盒子,用黄油布紧紧地缠绕了几十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4 20:30
做完这一切以后,老钟又吹响了铜哨,可是这次这只墓獾却死活也不再进盗洞了,只是围绕着洞口打转。后来老钟急了,吹得稍微短促了一些,那只墓獾却箭一般地跑向了远处。我们三人紧紧地追着它,那墓獾却也不是要甩掉我们,只跑出去二三十米便停下来等我们一歇。就这样跑跑停停,大约跑出去两三公里的样子,早已经跑出了那片荒坟,穿过了田地来到了一堵围墙下。跑得气喘吁吁的我刚刚把气顺过来,一看周围的情况鼻子差点没气歪,这不是学校的围墙吗?这不是那天晚上咬伤我以后它逃逸的路线吗?感情,人家这是要回家啊!
很快,老钟、老苗和我就聚集在了渔夫子亭下面那个土坡的半腰处。那墓獾钻进去半天以后又退了出来,拖出来一条死去多时的白蛇,蛇身已经接近于腐烂,头上那不可一世的小角更无从寻找。 这个发现让老钟和老苗明显的大为泄气,好像最后一点希望也给破灭。
“我明白了!”老钟以手加额。我和老苗一起看他。“这两个大陵是相通的,换句话说,这其实是一个大陵墓。如果,这下面是地宫的话,那么我们刚才所在的地方一定就是陵墓的甬道。”他这一番大胆的推测,让我大为吃惊,一个涉及面积将近四五平方公里的陵墓,那该是多大的规模。
老钟好像看出了我的惊异,笑着说:“只是甬道长一点,其实两旁大都是陪葬的副坑,在战国诸侯里这样的规模很平常!”
老苗仔细察看了一下那条蛇,比较了一下刚才抓到的那条蛇,抬头说:“还有救,是两条三年蛇,找到卵,小聂的毒一样可解!”
正在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一两道手电照射了过来并伴以吼声:“谁在那里?”
我们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四点了,是当地的派出所所长亲自驾车送我和老钟回来的,而老苗则在校警眼皮底下又翻墙原路回去开那辆吉普。面对这么明显的违规行为,校警在连派出所所长都惹不起的大人物老钟面前保持了乖巧的沉默。
老钟坐在车后面闭目养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前面开车的所长聊着天。
“你前两天报消息的时候,我们又抓了一个,承认得挺爽快,奇怪的是没什么收获,还在那押着呢!”
“嗯。”老钟淡淡地应了一声。
“要不您老去看一下?那家伙是个死嘴硬!”那所长试探着问了一句。
老钟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摆摆手:“放了吧,家里也是有老有小的人,就当是做好事!”
我对他这种公然挑衅法律的态度十分的愤慨,但是,那所长竟然默认了他的提议。
“真是天高皇帝远,竟然这么不把法律放进眼里!” 我嘴里小声嘟囔着。
老钟仿佛听到我的话,睁开眼对我一笑:“那个人吸进了墓室霉菌,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几天好活了,几乎是无药可医,还是让他老(死)到家里吧!”他在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神情平淡得让人可恨。那所长也没想到老钟的答案会是这样,一下子紧张起来。我突然替那些审讯的干警担心起来。
这时候已经到了医院,老钟边下车边说:“不用担心,其他的人不会有事,只要离开那个墓室,霉菌的作用就消退了,只是那小子倒霉而已!” 虽然说得含混不清,但是那个所长的神情是明显地轻松了下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4 20:32
第五章 古墓初探
我们到医院的时候,老苗早已经来到了重症监护室。从衔蛇头上取出的黄色小角被放进了一个白色的搪瓷盘子里,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黄灿灿的光芒。
老钟先带我去看了看那只死去的墓獾,它嘴角边的九笑菇已经盛开得愈发诡异起来,菇面上的人脸笑得让人直冒寒气。
老钟看了看手表,一言不发,又带着我来到了小聂的病室。许多专家都围在桌子前看那个黄色的小角。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不住眼地看那颗黄色的小石头,神情颇为激动。而另外几个戴着眼镜明显要年轻很多的大夫则带着不屑的神情看着那个老大夫。过了一会儿,他们又争论了起来,我这才听明白。原来老大夫是一个知名的中医专家,而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大夫是海归的留学博士,他们对于小聂的诊断是“外创口发炎引发无名热烧”,而对老大夫和老钟他们所坚持的中毒理论斥为糟粕,称为迷信,并拒绝使用老大夫的诊疗方案。老大夫也是火暴脾气,几乎要勃然大怒。
老钟拉着几乎要暴走的老大夫离开了诊室,面对这帮省城的专家老钟也很为难。都是专家,他们争论的属于各自的学术领域,老钟没有办法去判断所谓对错。
很快在一个专家组长的干预下,一个妥协方案形成了:先由年轻专家用西医诊断,随后采用中医大夫的诊断方案。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是对老大夫的不信任已经昭然。
老大夫气哼哼地从病室里出来了,老钟陪着老大夫坐在休息室里喝茶。
趁着这个间歇我开始释放心中的疑问,而老大夫和老钟也开始情绪平复下来,就这样在他俩你一言我一语中,我了解了这个神秘的衔蛇。
衔蛇最早见于记录奇花异草的笔记《异苑》,传说昔有百姓耕地,看到一条伤蛇在边上,另一条蛇衔一草覆于伤处,隔日伤蛇愈。后用其草治疮,皆灵。由于它能衔来解毒治伤的药草,所以别名又叫衔蛇。又因为衔蛇多以药草为食,雄生怪角,所以多被人认为是异类而遭人屠杀,因其雌雄同穴,雄死雌即亡,而且多寄生于剧毒之地,所以极为罕见。
老钟接着说,这次能找到这一窝衔蛇也是造化使然。但是衔蛇解毒的最优处应该是其蛇胆,但是这次蛇胆却被墓獾给吃掉了,不能不说是一个失误。
老大夫说:“还好,有雄蛇的头角在,小同志还有一救!”
我好奇地问:“怎么救啊?”老大夫正准备说话,老钟却按住老大夫,神秘地一笑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捧着一个玻璃器皿,里面荡漾着乳白色的液体,脸红得像燃烧的铁块,头也没抬跟着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出了三号楼。回到专家楼迎着老钟揶揄的目光,我直想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他脑袋上 。
就在三十分钟前,那三个年轻的留洋博士折腾了三个小时后还是一无所获,金丝眼镜下面也是焦急的眼神,看着小聂赤红的脸庞上细汗淋漓,老大夫终于看不下去了,怒吼着把三人撵出了诊疗室,拿出来一包细细的银针,在小聂头部、颈部、胸前和被墓獾咬伤的部位密密麻麻地插满,然后不断地捻动各个部位的银针,随着他手法的不断加快,可以看到在皮肤下面有一股股若有若无的黑气正随着老大夫的按摩聚拢在伤口附近,远远看去就像伤口的皮肤下面游动着好多黑色的蝌蚪。老大夫擦了把汗,招手叫过来老钟拿来那块蛇角石后又冲老钟耳语了几句。老钟听了之后暧昧地笑了起来,然后不怀好意地看我了一眼。
紧接着我就被派给一个小护士去取一罐东西。小护士长得挺漂亮,皮肤白嫩,眼睛挺大,鼻子微微上翘,略显高傲。我跟着她出了小楼,穿过草坪,来到另外一个病房。一路只顾看背影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差点撞在她身上。她瞪我一眼,命令我待在原地。大概有二十几分钟的样子捧了一个玻璃器皿出来,里面大概有两三百毫升的乳白色液体。我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啊?”谁知道小丫头一下子就红了脸,嘴里嗫嚅了两句把瓶子递给我后转身就走了。我有点莫名其妙,捧了就往回走,出病房楼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嗯,妇产楼?还是不明白,不过当老大夫看见我拿回来这瓶东西说了一句话差点没让我背过气去。他说:“哦,有人乳是最好了,没有人乳的话还要去用牛奶去代替!”
我当时的脸刷一下就红了,我他妈刚才还腆着脸问人家小女孩这是什么东西来着,感情人家女孩子嘴里嗫嚅那两句肯定是骂我呢,我再偷偷看那个小护士,她也听到了老大夫的话,狠狠地瞪我了一眼,然后转身出去了。这时候只见老钟看着我满是揶揄的眼神,真是哭笑不得,这算什么长辈啊,这样捉弄人。
紧接着老大夫充分展示了中华医学的奥妙,连那三个喝洋墨水的家伙也跟进来看热闹。只见老大夫把杯子里的白色人乳倾倒进一个浅口的器皿里,然后把那块蛇角石搁置在被墓獾咬伤的创口处,这时候双手有节奏地捻动着创口附近的银针。就只见刚刚被银针聚拢过来的黑气仿佛真的是有生命的蝌蚪一般围聚在伤口附近,那伤口被顶得越来越高,就像一个即将迸发的火山口。突然,就像洪水泄开闸门一样,一只黑色的蝌蚪仿佛一头扎进了蛇角石里一般 ,只见那块蛇角石就像被放进水里的海绵一样,迅速吸引着这些黑色的蝌蚪。仅仅几十秒,原来黄灿灿的蛇角石就变得像一块刚挖出来的黑色墨炭。老大夫用镊子把蛇角石夹起来放进刚刚准备好的浅底玻璃器皿里,只见蛇角石上的黑色液体迅速溶解进人乳里,拿出来以后又恢复了黄灿灿的样子。而洁白的乳液已经略微呈现了褐色。就这样反复几十次以后,终于把那几十条“黑蝌蚪”成功地引出了伤口,经过这一番折腾以后,小聂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而体温慢慢地恢复了正常,但是整个身体还是比较虚弱。
老大夫由护士擦了把汗,长出了一口气说:“现在基本上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目前,那种奇怪的毒素已经被抽出来了,如果要有衔蛇的胆或者卵,我就能保证他马上醒过来,但是他毕竟中毒了好长时间,现在这个样子只能靠他自身的体质了,不过,已经不受毒发时间的限制了!”
听完老大夫的这番话,老钟松了口气但是依然不轻松。虽然小聂已经不受九笑菇九个时辰的限制了,但是依然无法醒来这个现实依然沉甸甸地压在老钟的心头。
我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大着胆子说:“要不,咱们去刨刨那窝蛇,兴许有蛇卵呢?”老苗也觉得有道理,说:“现在这个季节正是蛇产卵的季节!”老钟看了我们一眼,仿佛牙疼一样沉吟不语,转过头问老大夫:“大夫,您觉得有多大把握让他自然醒过来?”老大夫缓缓地伸出来三个手指头:“三成。”
我一听赶紧趁热打铁:“去吧,老头,为了同志的命啊!刨了蛇窝!”老苗倒是很审慎地表示了赞同。老钟还在犹豫,我又激他,“你要是怕被蛇咬,大不了我去!”
“你浑蛋,”老钟被激怒了,“你知道为什么这种蛇能解战国金尸的毒吗?毒草三步之内必有解药,只要是毒物,身边肯定有解毒物,这是相生相克的必然规律。”
听了这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衔蛇的窝是做在战国金尸的墓穴里的?”
老钟阴惨惨地看我一眼仿佛看到一个白痴。我继续吃惊:“也就是说要救小聂我们就要……”我实在没勇气说出来下面的话,但是老苗丝毫没有理会我的谨慎,一字一句地说:“没错,就要挖—开—韩—王—的—墓!”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带给我的震撼绝对是地震级的,虽然我也曾有过这个念头,但也只是闪电一样在心头一闪而过,因为我明白要掘开一座被确定保存完好具有极大考古和文化意义的王陵后果是什么,就算我们偷偷地进去,可是只要事情一败露,那些远在北京的各界大佬,会像神仙一样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并摆出一副拼命的姿态,那就远远不是这个小小的县级市能摆平的,想当年小小的新郑出土的莲鹤方壶让世界考古界都打了个哆嗦,谁知道这些战国陵墓下面还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惊世国宝呢?我偷偷拿眼瞟了老钟一下,只见他紧锁眉头,定定地盯着地面。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我此刻在想些什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4 20:33
说句老实话,抛开要救小聂的崇高心思不谈,我除了有点架秧子起哄开眼界的好奇心理以外,还有点同命相怜的感觉,虽然没有答应老钟要接替小聂的位置,但是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队伍里的一员,看着小聂躺在床上心里稍稍不爽,万一要是哪天我自己躺在那里,别人会不会这样也挖空心思来救我呢?一方面想撺掇老钟偷偷进去探探衔蛇窝来救醒小聂,另一方面又不想违反有关规定让老钟难做,最怕的是万一要是破坏了里面的东西自己成为千古罪人,总之心里面就是翻江倒海。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老钟突然抬起头对我说:“你和老苗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你先回去上课,等有消息再通知你!”我诧异地看了一眼老钟,张张嘴还想说话,老苗却异常利索地抓住我,一把把我拖出去。
惊诧地看着今天略为反常的老苗,发现他的神情和平时很不一样。发动陆地巡洋舰以后,他没有把我送回学校却带我来到了新郑渭水路的一家夜市小吃。啤酒刚刚打开,老苗就说了一句让我热血沸腾的话:“想不想进墓?” 看着他笃定的神情,我知道,这个平常不哼不哈的老苗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两瓶啤酒下肚,他的眼睛开始发红,很显然今天晚上带了情绪,要不不会这么快进入状态,他紧接着一连串的话也把我打晕了,直到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时,眼前还浮现着他一张皱巴巴的老脸,红着眼睛问我:“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是双瞳?想不想学湘西赶尸?有没有种跟我一起进墓?”
原来爷爷说的没错,老苗的确是湘西老田家的后人,他的父亲就是当年湘西赶尸王田佩山最小的徒弟。当年在黄河边与日本人周旋的时候他的父亲也是其中的一员。与老钟相似,他讲起那段往事的时候眼中也是精光四射,但是与老钟不同,他的讲述更多的是一种悲凉在里面,补充了好多老钟没有讲到的东西,但是似乎又在故意忽略或者说叫刻意回避一些东西。
当年誓死守卫英雄祖陵的盗墓英雄们并没有完全阻滞住日寇的铁蹄,在号称中国通的中井健郎的卫兵被扒光了皮血淋淋地扔在墓道口的时候,倭人被激起了兽性,两天的工夫里那些曾经在大墓周围出没的所有可疑人员被扫捕一空,初冬的旷野里,干枯枣树枝上一下子多出上百颗头颅,这些头颅仍然双目睚然死不瞑目,那种迸射出的愤恨可以穿透一切。晨曦的薄雾中,一个年轻人朝树上的头颅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人就是老苗的父亲,这场劫难中生存下来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解放以后,老苗的父亲做了一名墓地管理员,但是最后还是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怪病折磨下去世了,那年老苗十六岁,刚刚继承父亲的衣钵。但是同年,他便失去生活来源,因为十年浩劫开始了,鉴于老苗的父亲在解放前赶过尸,属于封建迷信,就这样老苗受到了牵连,过起了四处流浪的生活,直到有一天碰上了老钟。
那时候老钟正值年轻气盛,刚刚因为出色地破解了南阳汉墓彩画之谜受到了老人家的亲自接见,并有幸给老人家介绍了发掘过程,老人家亲自指示要保证他的工作不受干扰。正是有了这张王牌,他才能率领着一支考古队不受干扰加班加点地清理着一个大型古墓,在那个年代能不受干扰地进行工作该是多大的幸福啊。 而就在他们热火朝天工作的时候,一个诡异的事情出现了。他们发掘的古墓与附近老百姓的新坟相重叠,就在刚刚商量好起坟迁棺的那天晚上,那新坟里的棺木自己开了,刚刚埋进去因为痨病而死的中年妇女自己“爬”出了坟!
这么诡异的事情一出,立刻谣言四起,当天晚上就有人说看见那个中年妇女在田野里游荡,手里还抓着一只猫,边撕边吃,还有人说看见那个死人跳进了旁边的一条河里,变成了一个浑身长毛的老僵尸,更玄乎的是有人传说很多小孩子夜不归宿是被这个死人偷偷抱走吃掉了。很多传言愈演愈烈,似乎真的有一个晃荡的幽灵在四处寻找活人做自己的食物。许多刚刚受过教育的农民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毕竟是受过去的思想毒害太深,很多人开始对一些说法相信起来,已经有人开始把脏水泼到考古队驻地的帐篷上,他们相信是这些人破坏了风水,惊动了死尸,使死人变成了僵尸。
面对这种情况,老钟是又急又气,恨不得拿把枪毙了那个传说中的白毛老僵尸,可是,没用!因为从棺木被打开、死尸爬出来当晚有人见过以外,就再也没了那个死人的踪影。找不到尸体,那些谣言就无法破解,甚至一些无知的村民开始躲避考古队的工作人员,连日常供应都不再继续了。老钟只好开着一辆北京吉普到几十里外的县城里去买一些柴米油盐等必需品,就在这时他碰见了被几个社会闲人欺负的老苗,那时候应该说是小苗。在老钟赶跑了那些个流氓管了老苗一顿饱饭后,老苗就死活要跟着这个开着车的“大官”混饭吃,无奈之下,老钟就把老苗当劳力雇回考古现场当清土工。
可是等老苗弄清楚目前考古队的困境之后,他的一句话就让老钟瞪大了眼睛。他说:“那不是死尸自己跑了,是有人把尸体赶跑了!”老钟这才知道这是正牌赶尸匠的嫡传后人。老苗仔细看了看那个死尸爬出来的现场,在棺木上发现了几束草绳的零碎以后就笑了,说:“这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老钟急忙说你能找到尸体吗?老苗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但是嘿嘿,你得先管我一顿好饭。
老苗在一连吃了两碗条子肉以后说:“三天后就让那个死人自己出来!”老钟半信半疑,按照他的说法把所有在新坟四周的警戒全撤了,并一连几天不在考古工地上出现。终于在三天后阴历十四的夜晚,老苗悄悄拉住了老钟的手说:“今天晚上咱们一起逮死人去。”
原来,新坟被开挖以后并没有回填,棺材也是就地搭了帐篷,准备择日迁棺,可就是当天晚上出了事。而考古工地与新坟紧挨着。老苗就扯着老钟和其他人一起躲在事先挖好的坑里静等着。终于在后半夜,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靠近了敞开的棺木,老钟正准备出去,老苗拉住他摇摇头。那个黑影一头钻进棺材下面,不大会儿工夫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便出现了,比平常人要高出五公分。大略看,正是那丢失的死人。
老苗随手从怀里抓了一把东西扬手抛过去,只见“砰”的一团蓝火砸在那人身上,只听见嗷嗷一嗓子,那“死人”就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埋伏的人一下子都拥了上来,手电一照,只见一个又瘦又小的人背上用茅草绳扎着一个死尸,正是丢失多日的女死尸。那个人实在太过瘦小,而手脚又和死尸重叠地捆扎在一起,远远看起来就像死尸能动一样。老苗一看就笑了,说小子,就你这两手赶尸的活太不地道,三两下就露了底,真给赶尸匠丢脸。说完还得意地说:“也就你们这些野路子相信离棺七日,十四离煞这些说法,要不我还真逮不着你。”原来,他早就看出来有人动了手脚,把尸体反钉在棺材底上,却故意不说透,却按照阴历十四魂出煞这样的规矩设套抓人。
经过审讯得知,这小子解放前是个神棍,解放后丢了活路,日子难熬,这次考古队起新坟的时候有人谣言说动了风水会生妖孽,便偷偷赶走了女死尸,妄图用此来赶走考古队,重新树立自己在村里的神棍地位,此前的谣言也都是他放出来的。
就这样,老苗被老钟收罗到帐下跟随他南征北战,直到他成家也有了自己的儿子。儿子也学了他的全套本事,就在老苗满心希望他儿子能够考个著名大学的考古专业,把自己家的名声由野路子转向朝堂理论的时候,最令他一生惨痛的事情发生了,他十四岁的儿子在随他一起巡陵的时候被“活闷尸”咬伤了!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睁着眼躺在床上,眼前还晃动着老苗那张悲苦的脸。就在他喝下最后一瓶啤酒的那一刻,这个仿佛石雕的汉子就在深夜的街头小摊失声痛哭,他用嘶哑的声音几乎不成调的语言向我哭诉着失子之痛。我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似乎永远不会失态的男人,从没想到在他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下掩盖着这么一段痛苦的往事,一时间也无言去安慰,就任这个平常不苟言笑的汉子痛快地哭了一场。
老苗的儿子比我整整大了十岁,那是他一生最钟爱的作品。得到这个儿子的时候,老苗已经正式加入了老钟的考古队,在发现中原古墓群后移居新郑,配合老钟一起做古墓的保护和研究工作。
老来得子并没有让老苗对儿子肆意地溺爱,相反却超乎寻常的对儿子严格要求。他的儿子似乎聪敏地带了点邪气,天才这个称号似乎就是为这个孩子准备的,十四岁上高二以后随着父亲的工作转移来到了新郑一中,在听说来了个特别“各色”的年轻学生以后,学校对他进行了全方位测试。测试结束以后,一位曾经在三年里带出五个清华三个复旦的班主任直接找到老苗说:“让孩子玩吧,大学他可以挑着上,可别把孩子给累伤了。”老苗那个激动啊,对儿子说咱一定要上最好的学校的考古专业,像你钟伯伯一样。小苗同志一向对老子敬畏有加,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做到。老苗心里美啊,晚上多喝了两盅,结果就在儿子的软磨硬蹭下答应了他跟着一起巡陵的要求,老苗至今仍然对那晚的一时冲动而后悔不已。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4 20:34
当时,国家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花大力气投入保护文物,除了老钟这样的专业考古队依旧孜孜不倦地在守护着地下宝藏,其他人都还不大重视对古墓的保护。改革之初,许多人开放了思想,一夜暴富的神话比比皆是,在流传甚广的发家口号中就有一句叫做:“要想富,挖古墓,一夜成个万元户。”有的人运气好,挖开的是汉唐普通官员的净墓,刨个汉砖唐瓦之类的东西一下子就发达了,可是有的人却误打误撞进战国时代的王陵里,前景就不那么妙了。
那天晚上,老苗还以为这一夜会像其他的晚上一样在几个已确定的大墓一溜达,然后心满意足地带着儿子回去睡觉。但是就在巡逻完毕以后,儿子还不依不饶地要多转会儿,老苗一时兴起说,我带你去几个还没确定身份的大墓转转吧,那几个墓主似王非侯,但是却跟王公的墓葬级别是一样的,很有讲头。其实,整个墓地也只是在理论推测中,并没有真正确定位置和墓主身份,但是老苗为了满足儿子探险的心愿就带他去了。
老苗确实有了几分醉意,晃着手电跟儿子讲在这几个还没确定的墓穴周围发现了很多占卜用的龟甲,上面的裂纹显示曾经用来占卜过战争的结果和丰收的年景,只有古代的王公才能对战争进行占卜。墓主人的身份估计也是一位声名显赫的大人物。
就在老苗喋喋不休讲述的时候,小苗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他:“爸,前面有人!”
老苗一激灵,这才发现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隐隐有光在晃动,不由得皱皱眉,摸了一下腰间那支老钟冒着犯纪律的风险配给他的武器。他示意儿子守在原地,然后自己悄悄地摸了过去。等来到有光的地方一看,大失所望,现场一片凌乱,只有几根那个年代罕见的荧光棒留在那里,显然是一个盗墓以后遗留的现场。但是老苗却奇怪地发现盗洞被一块石板给掩盖上了,而且石板下面还压着一条绳子。在手电下仔细一看,原来石板是附近坟墓的墓碑,而那条呢绒绳子很显然是盗墓贼捆着顺着盗洞下人用的。这时小苗也解除了警备,小心翼翼地跟了过来,今晚对他来说似乎刺激得有点过头了。
在钉住绳子一端之后,老苗父子俩齐心合力推开了石碑,刚拿手电一照,他们就大吃一惊:绳子的另一端竟然还有个人!
突然,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回忆,耳旁传来老钟熟悉的声音:“小聂醒了!”我猛地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突然意识到韩王陵墓的大门可能永远朝我们关闭了。“也许,老苗想要进墓的想法再也没办法实现了吧。”我心里为老苗暗自感叹。下意识看了一下表,从我离开医院到现在已经六个小时了,按老中医的话说,小聂现在醒过来就表示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是老钟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我心里猛地一悸。“老苗是不是要你陪他进洞?他是不是又跟你讲他儿子的事情了?他是不是说他儿子被活闷尸咬伤过?”
“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由得说话变得结巴起来。
“唉!”老钟叹了口气,“明天见面再说吧!”
挂掉电话后我一丝睡意也没了,心里还在想老钟的话和老苗讲的故事,老钟似乎对老苗要说些什么都了如指掌,而且似乎老苗不止一次对人说过这个事情,可是老钟为什么要大半夜告诉我小聂醒了呢?对他来说,我应该不是很重要才对,可老苗为什么又偏偏拉着我要进墓去,而且竟然一反常态地哭诉一个近乎煽情的故事。真的糊涂了!
窗外月光皎洁,一如十几年前老苗父子一起出动的那个夜晚。那个被遗弃在盗洞里的人在拉上来之后依然昏迷不醒。经验丰富的老苗一看便知,这是闷在墓里的“活尸”。
传说以前盗墓贼俩俩结伴,一个下盗洞掏,一个在地上接应,往往下墓的人有可能触动机关或者放出守墓兽,这在行话里叫“陷了”。遇到这种情况,盗墓贼就认为是惊扰了墓里徘徊的阴魂,就要赶紧扔光身上带的东西撤,如果要是依然贪图墓里的宝贝,往往两个人都要倒霉,或死在机关丹毒之下或毙于毒气浓烟之中,就算有幸逃脱也会被阴魂缠上,重的死于意外,轻的也绝后灭门。如果要逃脱这样的命运,盗墓贼就必须活祭一个生命,也就是说留一个人在墓里陪主人,这样的传说多少带了点诅咒的意思。可是世间多是贪人,有的人舍命不舍财,一些阴毒的盗墓贼往往找一些不懂行的年轻人,诓骗他们下墓掏明器,自己在外面收明器,万一中机关,就直接把洞口一封,把里面掏明器的人做成“活闷尸”就算活祭了墓主。后来,好多盗墓贼就随身带着只绑着嘴的鹅,万一“陷了”就救出同伴用鹅去替人活祭,很少有人闷“活尸”了。
老苗四处查看这座墓有没有其他盗洞,他怀疑附近还有盗墓贼藏匿在这里。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现在还有人懂得盗墓贼这么阴毒这么传统的规矩,看来这座大墓里有他们志在必得的东西,而且他们为此不惜舍弃一个同伴。
就在这个时候,他儿子说:“快看,这是什么?”他赶忙跑回来看,只见那个人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蜡黄,似乎有东西闪闪发亮,小苗轻轻用手碰了一下,一片片鳞片似的东西掉落下来。这时候,从这个人的鼻孔里也颤巍巍地伸出来一根鼻毛,越长越长,似乎又不像鼻毛,这根鼻毛异乎寻常的粗大,顶端似乎是一个棒槌形的小圆球,用肉眼可以看得到的速度慢慢地生长出来。这个现象一下子吸引了准备回去通知人的老苗。就见那小圆球颤抖了两下,“啪”地一声张开一把小伞,竟然是一只蘑菇,菌盖上竟然还有图像,是一张脸,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不要!”老苗刚想阻止,小苗已经把那颗鼻孔里的蘑菇掐在手里,本来已经昏迷的“活闷尸”却突然张开了眼睛,一口咬住了眼前的手腕。
当老苗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老苗这次会这么坚持要进陵墓了。
尽管老苗没有讲他儿子最后结果如何,但我知道在那个医疗水平不高的年代,小苗很有可能就……我实在是不敢想象当时的情景。听完故事后,就打定主意,如果他要进大墓,我一定陪他。
第二天下午,我很嚣张地在系主任的课上睡着了,刚下课,就有人推醒我说有辆警车在外面等我。一出门就看见老钟那张圆胖脸,我钻进车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早上和中午饭都没吃呢,找个地方吃饭去!”
等我扫荡得差不多的时候,老钟递我一根烟,我剔着牙拒绝了:“还想多活两年呢!”
老钟说的第一句话差点没让我把牙签扎进牙床里。
他说:“其实,老苗并没有结过婚!”
啊?听到老钟的话让我大吃一惊,老苗没有结婚,那老苗的儿子是怎么来的?老苗那个活灵活现的故事难道是编的?老苗为什么要这么做?吃惊之余我一连串抛出来好几个问题。
“谁说没结婚就不能有儿子了?老苗的儿子是‘观音娘娘’赐的!”老钟的话让我更吃惊了,我脑袋上的问号更大了:“观音娘娘”赐的?我不是在听神话故事吧?我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这个一贯理性的男人,怎么也难以相信这么无稽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知道老苗为什么显得很冷僻吗?”老钟语气平淡得近乎乏味。我看着他那布满核桃纹的老脸,对他现在故意吊我胃口十分不满。“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还记得那个在日军的生化审问手段下招出一切的那个小徒弟吗?”老钟突然扯开了话题,我有点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此刻他怎么突然讲起了这个。“老苗背负了一个太沉重的心债!”他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讲话作风已经让我近乎抓狂。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4 20:35
突然,我想到了一点,惊诧地看着他:“你是说……”
“对,老苗的父亲就是湘西老田那个下了软蛋的小徒弟!”老钟又陷入了回忆。
当年的故事早已经随风而去,但是记忆却依然清晰而血腥。老苗的父亲作为湘西赶尸匠田佩山最小也是最疼爱的徒弟深得老田的真传。但是,也是这个最疼爱的徒弟,却导致了守护督军祖陵的翻山客被倭寇血洗。就在老田组织第一次突袭倭寇的行动中,老苗的父亲赶着尸体被指挥刀重重地划了一刀,在求药的时候被守候在药铺的伪军抓回了据点,随后没有顶住倭寇白大褂的针剂,在迷糊中将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个遍。倭寇在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却放回了老苗的父亲,这个意外的做法,导致翻山客之间开始互相猜忌、生疑,最后互相提防。由于他们的分裂,最终被中井健郎带人逼到了大墓深处,上演了一幕悲壮的守墓之战。
而老苗的父亲成了这场战役的唯一幸存者,他死也不会忘了师傅临死的时候得知是他出卖众人时用狰狞的双眼瞪着他嘶吼“你会断子绝孙的!”时的神情。于是,老苗的父亲也在临咽气的时候告诫儿子:“倘若没有子嗣延后,那就是天命,不要强求!”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临死的这番话让视他为山的儿子从此孤僻少言,负下了心债。
生活往往会有戏剧性,老苗三十六岁那年,跟随着老钟去清理一座汉墓。汉墓旁边有一座观音祠堂,以兴旺子嗣而著称。传说,谁要能把硬币扔进观音像手持的羊脂玉净瓶中就能生个大胖儿子。当时因为刚刚历经浩劫,观音祠已经破败不堪,考古队员们休息的驻地就在这个祠堂里,闲暇无聊的时候就想起来这个传说,一帮人就朝观音像里面抛铜钱。令人称奇的是,老苗几乎次次都能把铜钱准确地抛到瓶里面,而其他人往往十次才中一两次。更令人惊奇的事情还在后面,老苗在一次外出的时候捡到了一个被遗弃在路边的孩子。这下,老苗坚信是老天赐给他的儿子,老天已经原谅了他苗家所犯下的错误。
“我明白了,所以当老苗的儿子死于意外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近乎癫狂,那是因为他本来已经释放的心债突然又被重新压在了身上,他认为这是老天对当年父亲背师叛友的惩罚,也是对他的惩罚,所以他才执意要进大墓揭开战国金尸之谜。”我若有所悟地发出这样的感慨。
“是的,所以当小聂被蛇咬伤也快要成为战国金尸的时候,我在担心小聂的同时也担心老苗触景伤情,会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但是老苗一直表现得很稳健,让我放心不少,但是就在昨天晚上争论怎么救小聂的时候,他表现出了一些激动,面对和他儿子一样的症状,只要揭开战国金尸的真面目,就能证明他儿子的死完全是意外,并不是他家里背负了诅咒,再加上现在我们身边又有个阴阳探路人,所以我敢肯定他昨天晚上一定说服你跟他下大墓。”
“阴阳探路人?谁啊?”我一头雾水。
老钟诡异地说:“除了你,还有谁啊?”
刚刚想追问,有人打开车门进来,是第一次带我走的穿制服人其中的一个,他张口就来了个爆炸性的消息:“老苗家里没人,装备也没了!”他顿了一下,看看我,老钟示意他说下去。“我估计,他已经准备着手进墓了!”说这个的时候,他似乎不是很担心,反而带了点兴奋。
老钟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差不多再有一个多小时天就彻底黑下来了。他回头问那人:“还没联系上他?”那人无奈地摇摇头:“你知道,他一向不用手机的。”说完瞥我一眼,“我们只有守在这里等他来找这个小兄弟。”
正说话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赶紧接通,老苗苍老的声音传出来:“老钟找你去了吧,告诉他,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要进这个大墓,揭开这个战国金尸的真面目,让他不用管我,我已经在墓口了。”说完便“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老钟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立刻就发火了:“这个老苗,搞什么飞机,浑蛋!这个大墓是考古界十大凶墓之一,你还要不要命了!”说完就吩咐刚上来那人赶紧开车,飞奔去他的办公室。“老苗啊,你不是为了单单揭开这个战国金尸啊,恐怕更多的是为了卸下自己的心债啊!”老钟喃喃自语道。
就在他们差不多装备整齐准备出发的时候,我很傻地问了一句:“我干吗啊? ”老钟这才发现因为着急把我带回来了,随即他大手一挥:“回学校去,别添乱,我们是下去把他拽回来,不是下去探墓。”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给省文物部门打电话,说你们偷进战国古墓!”我威胁道。“什么?你再说一遍!”面对老钟夹杂着红血丝的眼睛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一把抓住我吼道:“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选装备,晚了大家可不等你!”
其实我是后来才知道,老钟这老小子一直憋着坏要把我拉进队伍里,可是又担心没办法向我爷爷交代,所以才装模作样赶我回去,后来见我坚决要去,就心里贼笑着顺水推舟了,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明白上了贼船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我们已经顺着盗洞下到了大墓的甬道里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4 20:36
第六章 甬道祭台
要不怎么说人老精,鬼老灵。这上了年纪的人要是算计你,那是一算一个准。准备下墓的时候我把那个穿制服的伙计丢在洞口,只让我们俩下去,这时候我才明白,感情这老小子早就憋着心思让我跟着下来呢,我还哭着喊着要下来,其实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不过就是这样我也满意了,总算下来了,好过在墓顶上守着的那位,他现在穿着几十斤的防化服正在盗洞口郁闷呢——凭什么让那个小子下去,不让我下去。
这官方装备跟盗墓的野路子装备就是不一样,用的都是堂而皇之的制式工具,老钟从车上拿下来的东西让我目瞪口呆。防毒面具竟然是美军在伊拉克战争中使用过的,又拿出来两套潜水衣,竟然是在一些军事网站帖过的水鬼行套。还有最新研制的强抗干扰腕式对讲机,对讲机腕带上还嵌着一轮荧光指北针,再配两把手枪就可以去演007了。
刚下甬道,我就迫不及待地戴上了防毒面具。好奇心付出的代价是我竟然晕氧了,很多潜水的人都知道,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头一次使用氧气瓶的时候都会产生不适应的感觉。我们背的是高压缩式的迷你氧气瓶,可以供我们四到六个小时正常呼吸,而大小仅相当于一个大号的饭盒。虽然装备很小,但是我被无情地卡在了洞里。老钟发觉这一情况的时候,我正痛苦地卡在盗洞里哼哼,下面的老钟一把拉我下来,我就感觉一下子掉进了一个豁然开朗的空间。
我还在使劲地往下拉我的面具的时候,却感觉前面的老钟一下子软绵绵地躺在了我的脚下。我猛地一惊,赶紧打开头顶的矿用探灯,发现老钟正脸色苍白无力地匍匐在我的脚边。
乖乖隆个咚,您老人家可是这次的总指挥啊,您要是提前在这里歇菜,我可就也九死一生了。我赶紧把他扶好,然后用探照灯打明,脱掉他的面具使劲地掐他的人中。
没过多长时间,老钟终于慢悠悠地醒了过来,苍白的脸上慢慢开始有了血色,我这揪起来的心才慢慢地放回原地。刚刚回过来点劲儿,他就用探灯四处照,只见四周是一个用青色长条砖砌制的墓室,散乱地摆放着一些瓷器,还有一些很芜杂的铜制陪葬物品,摆放得有些无序,看得出来这些东西都不是被墓主人所看好。但我开始琢磨这些东西能换几辆奔驰。显然,我们掉进了一个墓葬的偏室。老钟这个时候却猛地站起来趴在墓室的墙壁上,我吃了一惊,以为他又撑不住了,却发现他正对着墙发愣,而且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难看。我开始打趣他:“看见墙就激动成这样,待会要是到主墓室里找到战国金尸更有你激动的!”
他木然地转过身,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我们找不到战国金尸了!”
“什么?”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刚才摔下来那一下太狠,把脑子摔坏掉了,“别逗了,墓獾都拖出来战国金尸的一只手臂了,您就看我怎么收复这个千年老怪物吧。”我手里挥舞着老钟配给我的方便军铲得意扬扬地摆了个特种兵的POSE。
“你去看看墙!”老钟依然是木然的声音,面部的表情依然很奇怪。
“墙有什么问题?”我开始有点注意老钟面前的那堵墙了。
“没什么啊,长条青砖,墓兽篆文,都没有错啊。”我自言自语。
“你看砖与砖之间是用什么粘合的?”老钟提醒我。
砖与砖之间?没什么啊,砖与砖之间结合紧密,有一些已经发黄发黑的白色硬块夹杂在青砖之间,用军用铲砸了几下才磕下几块。我拿在手里用力地捻开,拨开外面的被氧化的黑色和黄色表皮,里面露出了白色的内质。“好像,好像是白芡!”白芡,白芡?白芡勾缝,我突然一惊,再仔细一想全明白了,青条石砖,白芡勾缝。难道我们……我回头看老钟,老钟迎着我惊讶的眼神很缓慢地说:“没错,这不是我们要去的墓室!我们走错地方了!”
根据历史记载,战国春秋前后的墓葬结构大多采用夯土结构,也就是说利用夯实的土坯和大块空心砖作为墓室的主要建筑材料,而这种用小型的青条石砖配以白芡勾缝的墓葬方法真正盛行则是在东汉。由于东汉时期流行在墓室里祭奠死者,因此这个时期的墓葬有个特别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墓室空间特别大,墓穴通道大都为阶梯式或者是斜坡式。整个墓室就像一个可以祭祀的小型宫殿。
随着考古学家钟教授富有磁性的嗓音,我在观察四周墓室结构的同时普及了历史知识。 这是一座典型的砖石券型墓室,室壁上画满了壁画,是一些日常劳作的情景,虽然经过千年风化,透过线条我仍然可以看出这间墓室是主人用来储存食物的偏室。我们祖先有视死如生的习俗,所以生前享受的一些东西仍然要埋到地下,随着他一起到阴间享用。往上看的时候,我不禁苦笑起来,原来我在顺着墓道滑落的时候,因为晕氧偏离了方向。我挣扎的时候脚扯住了老钟的氧气管,导致他拉着我的脚一通猛拽,结果阴差阳错撞进了毗邻盗洞的另外一间汉朝墓室,就在我头上三米处,一个新破的洞口张着嘴看着我们。
我等老钟平息了差点被我害死的怒火以后告诉他,我们的对讲机好像不管用了,因为收不到外面一点儿信号。老钟拧开了手里的对讲机,结果是一片刺啦的声音,貌似被摔坏了。等他跟对讲机折腾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突然说:“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个?”老钟愣怔地看了我一下:“先说好消息吧!”我嘿嘿一笑:“因为我的对讲机刚才调错频了,所以不能用了!”这时候我冲着手腕对讲机吹了口气,就听见我们的对讲机里都传来了“噗”的一下吹气声。老钟舒了一口气,问我:“那坏消息呢?”我支棱着脖子不敢回头,手指往后一指:“那个地方,有个人一直在盯着我!”
老钟一哆嗦,随后恼怒地看着我。显然,他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可是在他回过头以后立刻没了声息,事实确实像我说的那样,一双闪动着荧光的眼睛正注视着我们。因为头盔上的战术手电只能在眼前直射出去,所以我们的视力范围也局限于手电所散射的扇形范围,而在这个范围之外就是一片阴影。那双眼睛就在一人高的阴影处不断地闪动,仿佛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活人?这个念头刚升起来,我的脊梁沟里就一阵寒气,强迫自己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东汉古墓里还有个活人,那是什么概念,想一下都让人起鸡皮疙瘩。正在我胡思乱想的节骨眼上,老钟手里突然亮起一团光,顿时照得周围一片通亮,让我的眼睛一阵刺痛,等我的眼睛刚刚适应强光的时候吃了一惊,只见一个人身兽头面目狰狞的怪兽正站在我的面前,面上双目如铃,杀气四溢,寒气咄咄逼人,方口直面,口里两颗獠牙夸张地撅出嘴外,整个头颅如同一个铜铸的狮子和老虎头颅的混合体,身高约有两米左右,如同一个古代的武士一样身着铜甲,一手持着一只青铜灯盏,似乎刚刚在引火照明一般,另一只手则持着一把铜钩,作用似乎不得而知。
“人身狴犴像!看来这个墓主人身份不简单啊!”老钟又犯了考古职业病,用手里的冷焰灯贴近着这尊怪物造像仔细地看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我自打看见这尊怪像以后就浑身发冷,而且是一种透入骨髓的冷。老钟仍然贴着那尊造像,嘴里喃喃不停地看来看去,直到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壁画的时候才发觉我的异样,这时候我已经冷得抱着膀子了。
“你怎么了?”老钟疑惑地看着我。我哆嗦着指了一下那个怪物:“不知道,自从看见它,我就开始发冷,冷得受不了。”
“该不是吸入墓室霉菌发烧了吧?”老钟赶忙用手试我的体温。奇怪,体温于他的几乎不相上下。“是不是饿了?”我循循善诱地说,“吃块巧克力就没事了。”老钟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备用的应急干粮——纯度很高的黑巧克力,这是为了防止我们被闷在下面的时候补充热量用的。
事实证明我不是骗老钟的巧克力吃,因为吃完了巧克力以后我真的感觉浑身开始暖洋洋的,不一会儿就觉得有点懒意慢慢地涌了上来,有点睡意了。突然,心底涌起一种警觉,怎么回事,怎么不是感觉寒冷,就是想睡觉?回想从下墓到现在,似乎我的状态就没正常过,再看老钟,他正在嗟叹古代艺术伟大,正不停地用数码相机拍下那些墓室里的壁画。由于被我们无意间透开了一个洞口,氧气开始对流,估计不长的时间以后这些壁画有可能会褪掉颜色,严重的话甚至会剥落下来。想到这里我心里充满了内疚感。
可是再看老钟,他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就跟被附体了一般,绕着这间小墓室不停地拍摄着照片,一点儿都没有破坏了文物的痛惜感。这个文化老痞子!我心里稍稍鄙视了他一下,然后顺着甬道开始往前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4 20:37
冷焰火的照射能力是巨大的,而且不耗费氧气不产生热量,在它的帮助下很快我就发现了这个墓室连接主墓室的甬道,就在墓室的正北位置,一个大约一米八左右的小石门正阻挡在我的面前。拧开头上的战术手电以后,我开始使出吃奶的力气搬动那块石门,刚握好石门把手准备发力,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回头一看,老钟一张老脸气成了怒目金刚,厉声喝问我:“你要干吗?”
我被踢得有点懵懂,回答说:“进主墓室啊,还能干吗?”
“你浑蛋,”老钟大吼了一声,把我吓一跳,还以为老头犯了脾气,不准我进主墓室呢,不过,紧接着一句话把我逗乐了:“要进也是长辈我先进去啊!”
“靠,老盗墓棒子!”我心里又狠狠地冲他伸了个中指。然后就看他兴高采烈地跟石门过不去,完全没有了一个考古专家的矜持、严谨和风度,完全就是一个即将杀进阿里巴巴宝库的地痞强盗。可是忙活了一刻钟以后老头也宣告失败,岁月不仅风化了墓室里的家具,似乎连石头做的墓门也给严实地封死了。老头和我都靠在石门上喘气,这时候就感觉背后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在盯着我。回头一看,除了散落在四处的铜具器物以外,就是那具靠着墙站的人身狴犴像了。
“我怎么老觉得它在盯着我!”我小声地跟老钟说,“这个造像看着这么怪异。”
老钟似乎也有点累,借这个机会恢复一下体力。
“你知道什么叫狴犴吗?”老钟问。我摇头。
“龙生九子知道都是哪九子吧?”继续摇头。
“靠,你们现在学校都教些什么东西?!”老钟扔出来一句粗话,“民间有‘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的说法。说是一位龙母,生了九个儿子,这九个儿子各有各的长相,脾气和爱好也各不相同,狴犴,又名宪章,形似虎,是老七。它平生好讼,却又有威力,狱门上部那虎头形的装饰便是其遗像。传说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风凛凛,因此除装饰在狱门上外,还匍匐在官衙的大堂两侧。每当衙门长官坐堂,行政长官衔牌和肃静回避牌的上端,便有它的形象。它虎视眈眈,环视察看,维护公堂的肃穆正气,而且很多墓室里也用狴犴造像镇守墓葬,守护墓葬不被侵扰。但是好多墓葬都是用的狴犴兽像,像这样的人身狴犴像还是第一次见,传说有这种造像叫夜游神,可以随时收取闯入墓室人的性命……”
就在老钟滔滔不绝地向我教授传统知识的时候,我牙齿打着颤推了他一把:“别说了,它已经过来了!”
老钟刚一转身,他靠在门上的一块石头突然弹了起来,就听见哗啦啦一阵金铁摩擦声仿佛从地底里传来,滚雷一般奔腾不息,老钟这才发现本来离我们大约有两米左右的人身狴犴像突然动了起来,只见它左手持灯,右手执钩,像火车一样突然冲过来,一瞬间就可以看见狰狞的狴犴脸。两个人顷刻间傻在那里,直接后果是不消一刻我们俩就会丧生在长满铜锈的铜钩上。这时,老钟猛地冲了过来狠狠地把我撞飞出去,旁边的石壁突然一软,上面有个石块似的东西狠狠地拍了我一下,我一下子昏了过去。
我是被冻醒的,头疼欲裂,睁开眼的刹那间以为自己失明了。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寂静无声。我突然害怕起来,不是刚才那一下就把我拍失明了吧?老钟呢?老钟在哪里?记得在晕倒之前是人身狴犴像冲我们飞奔过来的。一时间脑海里胡思乱想,感觉身边和四周好像有很多东西堆放在一起,摸索着拿起来一个,好像是一个略显粗糙的圆柱体,尝试着用手捋一捋,想辨别一下手里的东西。谁知道随着这一捋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好多蓝色的晶莹火花从手里迸发出来,仅仅这一下就照亮了我的四周。
原来我没有失明,只是环境太暗,一点光线也没有,造成了我失明的错觉。感觉惊慌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下,我摸索着去摸头上的头盔。一摸才知道,坏了。刚才那重重的一击把头上戴的头盔拍碎,头盔上的战术手电自然也就不会亮了。发现这个情况我一下子像掉进深渊里一样,寒冷、饥饿都可以克服,唯独对身边事物的不了解会造成心理压力成倍地增长,何况刚才还有一个会动的镇墓夜游神。
“老钟头!”我低声轻轻地吼了一下,手腕上的对讲机传来咝咝啦啦的噪声,一点信号也没有。我顿时紧张起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把手里的圆柱物体往墙壁上一撞,又迸起点点蓝火花。趁着火花可以看清楚手里握着一根白色的树枝。
火花,突然灵光一动,自己都快被拍傻了,我的背包里还有几支荧光棒呢。一把拉出荧光棒弯折,一束蓝荧荧的光立刻从手里弹出来。借着亮光我看到了四周的环境,这一看,顿时又傻在那里。
长长的墓甬道里全是尸首,简直要把整个墓道给充满,全部是白灿灿的人骨,而我手里握着的白色圆柱体则是一只腿骨,饶是胆大,也被吓出了胆魄。一惊之下就把腿骨和荧光棒都仍了出去,荧光棒一下就照亮了整个甬道。
这是个狭长如同走廊一样的甬道,大约有十米左右,甬道里全是四散的尸骨。身后是一堵严丝合缝的石门,我用力地又推又扛,纹丝没动,然后拼了命地四处找机关按钮,想打开,依然没动,看来那个石门是从外部发动的,究竟是怎么把我从外面拍进了这个甬道恐怕只有我出去以后才能知道了。
现在往后是不能了,那就往前吧,我提着一个用荧光棒集束做成的冷光源的火炬小心翼翼地在尸骨里穿行着,四周全是各种姿势的尸骨。这些人都是杀死以后被摆放在这里的,因为他们的位置相当有顺序,而且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人殉,两个血红的大字浮现在脑海里。
能用上人殉的墓葬,墓主人自然非同小可。我在脑海里竭力搜寻着东汉时期封在新郑周边地区的王,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这时候脚下一软,好像踩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具武士干尸,青铜制的头盔护脸下是一张黑色干枯的脸,千年以后还能看清楚紧皱萎缩的面孔,两只空洞的黑眼孔里似乎杀气依然,他周身整齐地穿戴着盔甲,肌肉全部都干缩在一起。身体半依着墓道壁,最奇怪的是身边一个古旧的青铜匣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就在离他不远处,另外一具干尸也用相同的姿势歪斜在墓道壁上,也是相同的武器。我用脚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啪啦一下竟然掉落出来一些金黄色的细长钎子,我突然想起来好像在老钟办公室里的一本书上见过这些东西,好像是有关秦国的一种刑罚。
这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已经把老钟给忘了,而且也忘了刚才正是老钟那舍身的一推才让我逃离了人身狴犴像的猛烈撞击。可奇怪的是,我竟然丝毫也不担心老钟的安全,一种直觉告诉我老钟一定没事,而且认定老钟就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并且在闭眼的时候会隐约地感觉到似乎不远的地方就有个人影一直在跟着我。难道,这就是老钟他们说的我的异能,那种可以凭感知看到一些东西的“阴阳眼”?
我尝试着用对讲机再次联络老钟,可是又一次失败了,依然是刺啦的噪声。我突然发现四周的墓壁已经不是像刚才那个墓室一样用的青色的条砖,全部都是像红褐色的块砖砌成的,比我们现在用的火烧砖更显细密。
我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是这些人的血把这些砖石给染红的?要是那样的话,当年在这里要发生的屠杀一定是惨绝人寰,很可能是带有政治目的的灭门惨案,因为在一些尸骨下面我发现了几具明显未成年的尸骨。
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突然响起来一声声凄凉的孩童的哭喊:“爷爷不要啊,不要啊爷爷。”魔由心生,我急忙把手腕上爷爷给的护体铜钱放在我的眉心处,稍微安定了一些。这时候看见手腕上的指北针正飞速地转动着,已经不指向北方,而是漫无目的地乱转,更让我称奇的是,一向是青色的护体铜钱竟然露出了一道狭长的血痕。
这是爷爷亲自给我配上的宝贝,从小到大只有老钟头看的时候才离过一次身。小时候我中气不足,晚上老哭,而且总也哄不住。爷爷从老家赶来把这枚铜钱戴在我的脖子里,之后就再也没有无故哭闹过。长大后更是贼胆大,频频惹事。小时候在乡下上学为了抄近路走坟地,坟地边缘靠近农田的地方因为平整土地露出一颗头骨,上去一脚就踢飞了。结果晚上就高烧不止,发癔症说胡话,爸妈带着打了一针仍不见好转,就要带我进城,结果被爷爷拦住了,从我脖子上取下铜钱熬了一碗水喂我喝下,并把铜钱贴额头放好,不大会儿工夫我就安然地睡着了,第二天烧就退了。我妈坚持说是刚刚打的针起了作用,不过她再也不让我把那枚铜钱离身了。而爷爷曾经告诫我,不招惹阴晦之物,也不用惧怕,只要有这枚铜钱万事俱安。他说这枚铜钱就是当年张天师降妖铜钱剑的一枚吊坠。虽然我对这个故意拉名人炒作铜钱价值的做法很鄙视,但还是戴着这枚铜钱,因为带着心里会底气十足。
可是,就是这枚传说中张天师曾用过的神物,竟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血痕。我心里开始有些不安了,就像衣服没穿好一样,觉得有股寒气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侵袭了我的全身,如果说刚才是一种身体上寒冷的颤抖,那么现在就是一种阴霾的压力让我感觉到心里寒气十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4 20:39
第七章 祭台染血
回头看那些躺在地上的千年古人,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就看见铜钱上的血痕越来越大,就像一张血丝制成的蛛网,不一会儿就包裹住了这枚铜钱。只听见一声重重的叹息,猛地一回头,只见不远处一个黑黝黝的人影似有似无地飘在那里。
“谁?”几乎带了哭腔,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立刻包裹了我。
那个人影仍然伫立着,不声不响,一言不发,越是这样,越让人恐惧。
我一转身,撒丫子就往甬道的另一头窜。其实就两步路,转眼就到了甬道的另一头。还是严丝合缝的石门,只是门上多了很多花纹,在冷光火炬的照耀下分毫毕现。石门上竟然刻画着四大神物,青龙、白虎、朱雀、和一条奇怪的鱼按东南西北分位置排列在石门上下左右四个方位。这是两扇扉开的石门,石门上特别明显的有一个凶兽的铺首衔环,一颗狰狞的兽口里衔着一枚白玉环,一左一右两只凶兽刚好将两扇石门牢牢地咬合在一起。
顾不了那么多了,一种从心底涌起的害怕感让我一把抓住两个兽衔环突地一拉,就感觉手指上一阵刺心的痛,那兽环猛地一缩,把我的手一下给拉进了兽口,想把手拉出来却怎么用不上劲。我用拿火炬的手拉下氧气罩,用嘴咬着火炬把手,用另一只手去拉另一只兽环。荧光棒的冷光焰马上就要随着化学反应的结束而湮灭了,背包里不多的食物能不能支持到上面来人救我依然是个谜,所以只有这样拼了。事后,我这一举动被老钟足足骂了一星期,因为这次差点让我送命。
到底是没经验,就在我的手握住第二个兽环的时候,就觉得一下被拉离了地面——这只手也被门上的凶兽给吞进口里,而且手心和手腕处猛地一疼,感觉有根针狠狠地刺了进去,随即就觉得身体的热量在不断地消失,手腕上的血液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蓝色的光下,两只凶兽的眼睛竟然开始发红,一条血红的丝线从像一条蜿蜒的小蚯蚓慢慢地顺着墓道的两壁向我身后爬过去。
不敢开口,一开口火炬就会掉在地上,而双手又牢牢地被扣在了门上。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老钟以前给我讲的那个故事,也是在墓门前,也是一个形似虎头的看墓兽,督军副官皮肤无存,浑身血淋淋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他娘的,难道我要被抽干血死在这里吗?
我使劲地踢打面前的石门,就听见远远的地方“咔啦”一声闷响,紧接着一个东西扑的一下被翻了进来。然后就是两声熟悉的呻吟:“哎哟,我的头。”我一口吐掉火炬带着哭腔喊:“老钟头,快来救命啊,我快要被吸干血了。”
据老钟事后回忆,我当时面目苍白,带着哭腔,被吓得尿了裤子。我对他这个老年痴呆症患者回忆的可靠性表示怀疑。
但当时的实际情况的确很吓人。我被两只门环兽拽着两只手悬在门上,两只脚不断地踢打石门,脚下是蓝荧荧的荧光棒火炬。在一堆死人骨里看到这个情况,把见多识广的老钟吓得也够戗。
老钟抓住我的手腕一顿猛拽,疼得我直叫唤。他也揭开了面罩,脸色阴沉地说:“只有把你手给砍了!”闻听这话我也不再喊了,这时候才觉得空气中那种难闻的味道,常年不见阳光所特有的气味一股脑儿地冲进了鼻腔。恍惚间就看见老钟抽出了后背的伞兵刀——我在网站上看见过那东西,拇指粗的铁条应声砍断。只见他抽出刀一下子就砍在了我的手背上。
就在这一刻,一片哭声四起,许多身着古装的人都被刀一下下给戳到,一个老头峨冠高带,手里拿一把古剑四处在搜寻着活人,许多小孩子都哭喊着死在剑下,突然他转头过来,红着眼嘶喊着冲我杀过来:“何苦生在帝王家。”
我蓦地醒了过来,只见老钟一脸坏笑看着我,再看双手,完好无损!
老钟说了一句话,把我吓坏了:“你醒了啊,他们也醒了。”顺着老钟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有两个黑色的人影伫立在我们身后。
仔细看了看,那两个影影绰绰的黑影好像无力地斜靠在墙上,有点杨贵妃的意思。抓过老钟的战术射灯把光线打过去,才发现是进来的时候那两个干尸武士。
“不就是两具干尸吗?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还踢他们两脚来着。”我不屑地说了一句,突然又不吭声了,因为那两具干尸的位置明显不一样了,原来是“躺”在地上靠着墙,而现在则是“坐”在地上倚着墙壁。
“有什么不一样吗?”我仍然有点心虚地问老钟。他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刚才在救你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后面有人慢慢地在动,回头看的时候就发现两个黑影在移动,可是灯一照就再也不动了。”
“该不会是汉朝版的战国金尸吧?”为了给自己打气,我开了一个很没味道的玩笑。
老钟这次没有骂我,反而很难得地笑笑说:“你见过战国金尸吗?迄今为止大家都没见过,都是存在盗墓者间的口口相传,和一些古籍上的记载,谁也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呵呵,说不定压根就不存在呢!”
虽然他这样化解我的紧张情绪,但是我还是沉浸在“干尸”会动这个事情里难以自拔。而且此次的探险已经大大超越了我们的预期,本来是寻找擅自行动的老苗,却不料路上状况百出,我们却掉进了一个从来没有被发现的汉朝大墓。
老苗,你个老浑蛋,虽然你的那个有关儿子的故事很煽情,但是小爷这次我回到地面上也要跟你算算账。
“老钟,我们不如回地面去吧,这里太冷了。”我打断了正在仔细研究甬道墓砖的老头,有点心虚地建议。
“回去?”老钟突然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吗?”
“怎么进来的?”
“刚才我们俩都是被甬道那扇墓门给翻进来的!”老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知道我们刚才为什么怎么推都推不动那扇石门吗?那是因为那扇石门不是左右,或上下开合的。”
“那是怎么开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4 20:40
“石门中间有一个轴承一样的东西,以它为支点上下翻动。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那个墓室不是一个真正的墓,而是墓主人在造墓的时候供工匠住宿和吃饭的场所,而这个甬道是唯一连接工人住室和主人大墓的通道,所以采用了翻动式的进出门,这样所有的工匠想要出去就只能一个一个地翻出去,而不可能一涌而出,可以有效地避免工人发生大规模的暴动,这个狭长的墓道则最多只能并行三人。”说到这里老钟突然笑了起来,“知道为什么你刚才被兽环咬到手的时候,后面那扇石门才打开吗?这也是一个特殊的设计,只有一个人双手拉住兽环的时候,后面的那扇石门才能打开,那么必须有一个人留在这里,双手抓住大门上的辅环,后面的人才能进去,这样就进一步地走进甬道,仅仅为了防止工人暴动就弄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机关设计,这个墓主人可谓是一个机关学的天才!” 老钟有点叹为观止的意思。
我不屑地撇撇嘴,心说:“什么狗屁天才,比起我家的机关学科就差远了!”
“可这些情况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老小子研究结果出得也太快了吧,快得有点不让人信服。
谁知道他一努嘴:“喏,墙上都写着呢!”
我这才发现原来甬道的四壁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些笔画繁复的篆字,对着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明白,就是觉得明显没有在书上和网上看到的那些篆字好看。
“中国的能工巧匠都犯一个毛病,都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或者记述自己建造的过程,写字的这个家伙可能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巧匠,在不出工的时候把建墓的一些经历都记录下来,不过到元狩元年就戛然而止。”老钟不无遗憾地说。
历史上有很多能工巧匠都有这臭毛病,喜欢把自己的名字刻进作品里,尤其是给皇帝做东西的工匠风气最盛,有烧制茶壶的人甚至别出心裁地把名字烧制在壶嘴里,也真亏他想得出来。还有个明朝时烧制杯子的工匠最厉害,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杯底,只有杯里有三分酒的时候他的名字才显现出来,多一分少一分,名字都不会显示出来。可巧有一天皇帝刚好倒了三分酒在杯子里,结果他九族就为他这个烧包行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全被诛灭了。
我掏出一块巧克力,偷偷地往嘴里送,听到这里急忙说 :“不对啊?”
正在看墓壁的老钟被这一嗓子惊得一哆嗦:“什么不对啊?”
“我记得你刚进墓的时候就认定这是一个典型的东汉大墓,还说什么是为了在墓里祭祀方便!”
老钟看看我,点点头:“没错啊!”
“可你刚才说那个工匠在墓上刻到哪一年就不再刻了?”我问老钟。
“元狩元年啊,有什么问题吗?”老钟说完这个突然恍然大悟,“元狩元年……”
元狩元年是汉武帝的年号,而汉武帝的时候汉朝依然建都长安,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西汉时期。可是西汉时期怎么会有这么靠近东汉风格的墓室建筑规格呢?这个问题太难了,留给老钟去考虑吧,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吃点巧克力,恢复体力,处理一下手腕上的伤口,力争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回到地面上的出口。
我还记得手被扣住的时候,有两条鲜红细长的线从兽头两侧分别延伸出去,诡异的姿态令人难忘,能动的东西肯定有机关,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机关开关,这时候竟然忘了令人恐怖的两个黑影,抓着手电筒开始在石门的角落里细细地寻找那两条红线的发源地。事实证明,这是我和老钟犯下的最不可饶恕的错误之一。
在老钟的背包里我搜出了大量探路用的荧光棒,仿照刚才的办法做成了冷光火炬,得意扬扬地给老钟看,他一看气坏了:“你个傻小子,这种荧光棒是应急用的,你这样浪费,一会儿看电池没了你用什么照明。”我一想,也是,本来计划是两个小时后以后上去,可是现在我们最起码在这里待了一个半小时了,手里的大部分物品都快用罄了,照这情形估计得向外部求救了。
我们原本和上面约定半个小时联系一次,由于诸多原因也没顾得上,这时候才想起来应该呼叫地面支援。
拧开对讲机,传来一片杂音,调好约定的频道我就开始对外狂呼乱叫:“黑老鸹,黑老鸹,我是地老鼠,听到请回答。”得到的回答只是一片静默,还有夹杂的噪声。再次呼叫还是没有回音,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妙,因为我听到近在咫尺的老钟的对讲机传来的声音也是芜杂不清。按道理来讲这种军用对讲机在四十公里以内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现在我们俩差了不到五米,就感觉信号被衰减了好多。老钟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也出神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对讲机。
又一次开始呼叫,仍然是毫无回应,我正准备第四次呼叫的时候,老钟打断了我:“不用叫了,你看看对讲机上的指北针!”镶嵌在腕式对讲机上的指北针莫名其妙地发起了癫狂,指针已经不是固定指向了,而是一会儿换一个方向,晃悠两下以后再换个方向。
“从现在的情形看,我们进了一个大磁场!只有我们俩的对讲机现在还能联系,外界已经同我们失去联系了。”老钟一边从石门上拽着粘在上面的伞兵刀,一边发表他的推测。
“怎么可能,这里又不是山区,不可能存在大型的铁矿或者具有磁铁性质的矿源。”老钟的推论让我有点抓狂。与外界失去联系的直接后果是我们真的有可能在这地下陪这些尸骨一起慢慢变老。
“这些红色的砖!”老钟发现了原因,他用伞兵刀撬下一小块,那小块砖头却奇怪地粘在刀尖上没有脱落,轻轻晃动刀尖,小砖块竟然也随着左右摆动。
“带磁性的砖头,这些砖头在烧制的时候掺杂了磁铁质,真他妈有创意,可是墓主人煞费苦心地用磁铁砖头制造这么一条磁力甬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老钟喃喃自语。
我不管那么多,只知道要赶紧找到联系地面的方法,否则我们俩都有可能真的殉在这里。
我小心地沿着石门四周搜索,想找到一点线索,一抬头忽然发现石门顶有一组奇怪的壁画。总共有三幅,第一幅画了两个武士手上拿了一堆毛线针似的东西,第二幅画上出现了一条无角的龙,第三幅画则是龙驮了一个骷髅人直飞九霄。
我拉了老钟:“这是什么意思啊?”老钟说图里说这条甬道有一条龙和两个武士守卫着,只有死人才能进去。
龙,别逗了!我笑着说,要是有龙的话也成了龙骨了。
老钟说别笑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笑不出来了。“什么东西?”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