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灵的满月宴(二)
人群慌乱着,推桑着。我奔到太和殿外的钟鼓前,用力地敲击着,混乱的人群终于平静下来。
“武成王带黄妃回后宫。”那一刻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个宫女倒在黄妃的脚边,雪白的脑浆和暗红色的鲜血慢慢渗入那些粗糙的石头缝中。
那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没有人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殷郊的手指在焦尾上翻飞,白面神猿忽然高声合唱,那场面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如痴如醉,我忽然间控制不住情绪,起身在座位上翩然起舞,我红色的锦衣在片片雪花中盛开如红莲。所有人都醉了。
忽然白面猿暴躁起来,它的猿爪扑向翎灵,指尖在翎灵娇嫩的脸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它抓起翎灵,拍死了两个试图阻拦它的宫人。武成王拉住了试图扑上来的薰雪,“翎灵,翎灵!”薰雪凄厉的哭声。
白猿抱着翎灵,消失在雪舞的夜空中。
黄妃已经哭晕在黄飞虎的怀里,我跌落在座位上。
“臣有罪。”金銮殿上,皇叔比干跪倒在我的面前。
“皇叔何罪之有?”我太阳穴开始痛。
“进贡白面猿,却掳走小公主,比干有罪。”皇叔比干的头紧紧贴在青色的石头上,我以为比干真的伤心了。那白面猿本不是凡物,一向精灵,怎会忽然间狂性大发?小公主翎灵更是他皇孙,他有足够的理由伤心。可是我错了,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我,那么仔细地看着我。
“王后为何忽然会跳舞?”他问我。
比干是个聪明人,他看出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在这种混沌状态中处于这么被动的局面。
我以为白面猿是伯邑考杀我的利器,却没有想到会掳走翎灵。
我以为只要自己小心,就不会落下敌人的陷阱,可是我忘记了,蒋晓莜不过凡胎肉体,和那些会喷火,会骑会飞的牛的人,都相差太远了。我又忘记了这是一个实力战胜智慧的年代,每个人背后都有深不见底的秘密。
“王后已经母仪天下,不需要惧怕王的心移向他人。”他暗示。
我冷笑了一声,我需要害怕薰雪?我知道帝辛需要我,我只是因为他而回来,我不希罕这所谓的母仪天下。
“皇叔,掳人的是你的白猿,不是本后。”这老头给点颜色,就想把这盆脏水泼到我身上。
“白猿本是仙物,断不会无端狂性大发,可是娘娘着红衣无故起舞,想必刺激了白猿。”昏,当白猿是公牛啊?我又不是斗牛女郎。这老头原来不是善类,专长就是诬陷别人,我才想起来,姜环一案的时候,“姜环楚有异心。”吼得最响的就是他,我只道他是个白痴老头,没想到他却是给别人下暗箭的高手。
好一招一叶障目,他送上的白猿,没人想到他会自己暗下毒手,可是他忘记了姜环楚的前科嘛?就算最后不了了之,梓童也搭上了无辜性命。
“皇叔,白猿是你送来的,仙物,妖物,也是你一人说了算,天色夜了,本宫还要加派人手搜寻小公主,请皇叔离宫,兀自思量清楚,小公主被带去了哪里。”我一顿,他正想又狡辩,“这满朝没有谁比您老更清楚白猿的喜好了,它会把小公主带去哪里?小公主的性命就在皇叔您手中了。”
三句话后,一顶重重的帽子扣在比干的头上。
“老神仙”姜子牙
所有人都散了,原本一场热闹的宴会就用寒冷收场,连炮烙的火也熄灭了。我挥挥手,遣散了宫人,“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靠着炮烙的围栏,才能感觉到一点尚存的温暖。帝辛,你何时才能回来……
“娘娘有心事?”还有人没有走,回头却看见老丞相商容。
“老丞相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这雪天,还是早日回去为好。”我可不想再跟这老头子吵架,万一一半,他又昏了过去,我该如何是好?
“娘娘,老臣那日误信谗言,错怪娘娘,毁了娘娘大婚的喜日,老臣有罪。”刚送走了比干,又来了一个请罪的老头,我无奈离开温暖的围栏旁,走到商容面前,扶他起身。
“老丞相言重了,可老丞相又如何忽然相信妲己不是妖妃呢?妲己会艳舞,会炼石,会灭三昧真火,却是件件属实,老丞相怎么又忽然转变了心意呢?”老商容一时语塞,无词辩驳。
我真是讨厌这个灰色的皇宫,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带着看不透的心思,我那颗快乐无忧的心又开始被缠绕上层层灰色。
“因为我让他相信你。”有人在商容的背后闪出来。
青衣飘飘,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
“是你?!”
“是我。”
我面色惨白,“你到底是什么人?”在我被会飞的小雷带上天,被金吒差点砍死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吃惊过,可是这个少年却让我有一种心底的寒,某种未知的宿命感,让我每根汗毛都竖立起来。
“姜子牙见过苏后娘娘。”他必恭必敬地鞠了一个躬。
“什么?你是姜子牙?”我大吼出声,原形毕露,炮烙上刚刚停息了一只正在取暖的乌鸦,被我的佛门狮子吼震飞了,不甘心地“呱,呱”充满怨恨地叫了两声。
姜子牙随手往天上一指,乌鸦就落在了雪地上,变成了烤熟的乌鸦。
这就是传说中一把年纪还讨不到老婆最后郁闷出走西歧的笨老头?还是在我打轩辕的时候神通广大留下无数机关给后世的神仙老头?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应该是个老头!!
有什么道理姜子牙这个老头比二八年华的苏妲己还青春?
“不可能,你肯定不是姜子牙!!”我摇头,说什么也不相信。
他也不争辩,这是把手背递在我面前,那枚淡黄色的小花,缓缓盛开,花心中竟然刻着“姜子牙”三个字。
我颓然地捋了捋长发,“好吧,你是姜子牙,那你要干吗?难道特意过来做烧烤乌鸦嘛?”
“等等,你这么神通广大,为什么当日被人家打的时候不还手?”我想起那日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一向稳重的姜子牙居然面红了一下,“先师说修道之人不可随便和人口角。”
“你撒谎!”我看着他的眼睛,“你的鼻子变长了。”
他居然下意识用手去摸鼻子,匹诺曹的那招果然纯朴的小孩子容易受啊。
“难道你是当日刚从某座修炼的山上爬下来了,于是饿到没有力气了,什么法术也用不了,所以被人乱殴?”我敬佩自己的想象力,因为姜子牙一直摸着自己的鼻子证明了我的猜想完全正确。
“因为你不是苏妲己。”这小子要是哑巴就好了,每次说得都那么像自己是超级无敌占卜师一样,不过他还真是说对了。
“我?我怎么不是苏妲己了?冀州侯苏护亲自护送我来得这朝歌城,你也见到我和王一起出行,我如何不是苏妲己?”他果然是姜子牙,这三千年前注定送我上断头台的家伙,怪不得我看到他就从脚底心起寒意。
“我只是来劝你放弃这具身体,给应该拥有它的人,你不属于这个命运轮盘就无谓走上来。”
“什么是命运轮盘?我听到很多人说,那到底是什么?”
他只是招来一片烟雾,消失在烟雾之后。
留下被出卖的商容,傻傻地站在那里。
王后任务大挑战(一)
“本后要出宫一趟!”我坐在金銮殿上无聊地摆弄着指甲,漫不经心地宣布。“娘娘,万万不可!”老丞相商容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我就知道这老爷爷就是铁了心了和我对着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那个姜子牙施了什么法术,反正来了朝歌,就死皮赖脸地说什么也不肯再次告老归田,说是要将这副老骨头奋战在国家最重要的地方,说是先帝梦示,要他和朝歌生死与共,之类。
我用脚趾头也可以想的出来,这老爷爷一定在说谎,我招了招手,让老爷爷上前,“商容,姜子牙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老人面皮一红,还死撑着,“没有,老臣这一副丹心可昭日月天地。”
“老丞相商容决定和本后一起出巡,寻找翎灵小公主。”我管他说什么呢。
“啊……”
“老丞相这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可昭日月天地,本后特地加封老丞相商容为忠义侯,从此大殿之上可以坐着说话。”
“啊,王后!”
“老丞相不用谢恩了,赶紧下去坐着休息吧。”我指了指台下,已经有聪明伶俐的小太监把椅子都放好了。
“王……”当然姜子牙肯定是给了他好处的,否则都不叫我妖姬了,跟我斗,哈哈,好歹我也是熟读历史学富五车的蒋晓莜啊。
众大臣一脸茫然,不知道如何高声唱着反对票的老丞相怎么瞬间就翻脸,还主动加入出巡大军。
“王后娘娘,这于礼不合啊!”比干也跳了出来。
我想着白猿的事情还没和你算帐了,还敢站出来反对?于是我又招了招手,皇叔比干是何等聪明人,眼看着老丞相商容和我耳语两句,脸红红白白一下,就叛变了,怎么敢站到我身边?
“苏后娘娘,君臣之礼,比干分得清,有话请娘娘当众说明。”几句话差点把我推向一个勾引老年大臣荡妇位子上。
“比干皇叔,白猿是您老进贡的,那天我也和你说了,这仙物,妖物……”比干肯定是忘了我曾经提醒过他的,非要我大声说,现在已经在台下拿着手帕擦汗了。
“臣愿意追随王后娘娘,誓要找到小公主归来。”
众大臣开始抓脑袋,这个年代大家都流行玩捉迷藏游戏?
“还有谁要反对嘛?”
没了,大家都可想着各自的心思呢。
“很好,那我宣布一下出巡的名单吧:本后当然是总指挥,先锋部队是西伯候姬昌,皇叔比干,西伯候通晓五行八卦,当然可以随时占卜到小公主的蛛丝马迹,白猿更是皇叔比干之物,皇叔对此物习性比大家都了解,当然是先锋不二人选。
大部队由武成王黄飞虎带领,老丞相商容,贵妃黄薰雪随行,一个是小公主的大舅舅,一个是小公主的亲娘,一个人是丹心报国的老丞相,自然是主力部队。
我殿后,由伯邑考护驾。
封雷震子做传令官。
大太子殷郊监国,东伯候姜环楚辅国政。”
“有意见嘛?没意见就这么决定了,三日后出发。”
老丞相气喘在酝酿发作中,皇叔比干做西施捧心状,姬昌赶紧拿出龟壳,武成王在想要不要先去喂牛,一场突如其来的王后任务,让每个人陷入混乱中。
王后任务大挑战(二)
三日后,朝歌城门,百姓围观着,本以为是多么大的一场出行,可是……西伯候姬昌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皇叔比干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
“各位观众,现在在你们面前经过的就是小公主翎灵搜寻特工队的先锋部队,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从东面走过来,这支精壮的先锋部队由西伯候姬昌和皇叔比干组成,完美的占卜术,和丰富的白猿饲养经验,让这支先锋部队无坚不摧。”
有个女人站在一棵大树上,用海螺做的喇叭大声地现场报道着,不错,这就是曾经的珏儿,现任东海龙宫夫人的梓童,关系有点复杂,总之就是本书出场时的那只红眼睛狐妖,她又回来了,东海寂寞的生活怎么比得上跟在原来主子的身边呢?
“夫人,你小心点。”她身后站在一个绿色头发的男人,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手舞足蹈。不错,这就是世纪痴情男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是也。
武成王黄飞虎驾着五色神牛做成的牛车,身后的牛车里做着一脸漠然的黄妃和不断伸出老树皮一般手的商容老丞相。
“现在您看到的是本次出巡中最有力的中间力量,它由武成王黄飞虎,黄妃,和老丞相商容组成。看武成王的肌肉,一根根爆出来,这是多么惊人的爆发力啊;再看老丞相商容脸上的皱褶,这些阡陌纵横的褶皱写满了人生风雨,多么可贵的人生经验啊;最后看看黄妃娘娘脸上的淡定,这是让人感到安心的控制力啊,在女儿丢失的情况下,她没有哭泣,她没有绝望,她选择了走出家门,加入搜寻的队伍,这是每个母亲都应该学习的控制力。”
我骑着小冥,和伯邑考缓缓地并肩走着,他银色的长发垂到了腰间,“妲己,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看着他,看着他,嘴角瞥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只是那一抹微笑,伯邑考深深地叹了口气,“妲己。”
“摧毁命运轮盘。”我一字一顿,居然有人用命运威胁我,难道我从三千年后来到这个没有空调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就是为了爱上帝辛,然后让别人砍掉我的头?
没门!
殷郊站在城楼上,看着这支队伍离去,姜环楚把他抱在怀里,竟然有一丝兴奋,朝歌城——空了!
珏儿看着城楼上的老头,嘴角扯出一抹狐媚的微笑,“主子走了,这下我有的玩了。”
敖丙痴迷地看着珏儿的微笑,“我的梓童,还是那么让人心动啊。”珏儿踩了踩脚下的人,“再说一遍,敖丙,叫我珏儿!”
这两公婆发生了什么?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位转变的一对,看来旅行回来,我也有东西接着玩。
“现在走来的是雍容华贵美丽与智慧并存的王后——苏后娘娘。看她正在向大众挥手,娘娘此番亲自出动,体现了对小公主深沉的爱,果然是母仪天下,关爱天下,有苏后如此,商汤百姓之福。”
这套是谁教给这个丫头的?救命啊,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站在苏后身边的是风度翩翩风迷万千少女的西伯候大公子——伯邑考!他的一头银发,他的微笑,多么让人心安,这种淡定的态度,这是这次搜寻的任务不可或缺的心骨。”
“请问一下……”树下有个黑色长发大眼睛的女孩摇晃着树干,“那个红色头发的人是谁啊?”
珏儿瞥了一眼,“鸟人——雷震子。”
少女的梦幻,两眼中粉红色的心心,“鸟人啊,多么梦幻的名字。”
王后任务大挑战(三)
根据皇叔比干的口供,哦,对不起,不是口供,是回忆。白面猿是产自中原大地中部一座仙山中的灵物。小雷好奇地看着我拿着一个小小的罗盘东看西看,“妲己,是什么好玩的啊?”他嬉皮笑脸地凑到我身边,看见一个深红色底座的盒子里一枚小小的针,“真是什么啊?”我翻了翻白眼,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种奇妙的东西,“司南。”
“司南?”
“比如说这个白色的箭头,指的方向一定是南方,只要跟着走就不会迷路了!”
“哦,好神奇啊!妲己你真是个天才。”
我在心里暗笑了两声,这小子如果知道我是偷了他中南山那盒奇怪的棋子,拿来磨成了指南针,估计他就要抓狂了。不过我也不是有意的,当日在他家温泉泡澡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一枚棋子粘在温泉洞壁上,天才蒋晓莜就这么发现了一个铁矿,和雷震子的棋子居然都是磁石的事实,于是顺手牵羊拿了十几枚以备日后不时之需,比如说——现在。
比干擦着汗说,“娘娘,我知道白猿是某位仙人在距西歧不远的不周山谷中发现的。不周山是上古大神埋骨的地方,所以白猿吸取了天地灵气,成为精灵。”
我扇了扇扇子,怎么听着像是孙悟空怎么出世的啊,难不成孙悟空他不是猴子,是个猿?也许,或者,谁知道呢,等找到那只猴子,我可以好好地跟它谈一谈。
搜寻部队进去了一个原始森林,当然这是一直向西的结果,结果西伯候就把我们带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原始森林里来了。
“娘娘,前段时间,黄河大水,通往西歧的官道被毁,这条是唯一通往西歧的捷径了。”西伯候的话永远听起来都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还好我有指南针,想让我迷路——哼,还得修行三千年。
“啊!救命!”
先锋比干的声音。
接着,“咕咚。”
我挥挥手,“小雷,飞到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让武成王他们原地待命。”
紫色的烟雾开始在四周围弥散,我忽然觉得寒冷,伯邑考站在我身边,“妲己!”我突然神经质地握住了他的手。
“妲己!”他以为这是什么浪漫的谈情说爱的时刻嘛?
“嘘……”我压低了声音,“屏住呼吸,这烟雾可能有毒。”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长的气息,有毒铁定翘了,好歹保住伯邑考,有事也可以带着我回去找个大夫瞧瞧。
果然我的猜测是对,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是我猜错了一点……
伯邑考他也没有那么长的气息!
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被五花大绑着,堆在一个山洞里。
“娘娘!”老丞相商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们被人抓了。”
白痴也看的出来啊,难道是被人请回来做客嘛?我手腕的藤蔓粗糙而结实,稍微转动了一下手腕,就感觉到皮肤已经被磨破了。
我扫视四周,发现所有的人都被绑着,包括长着翅膀的小雷,他看见我在注视他,居然脸红了,“不好意思,我只故着飞过去,没注意有人下了迷魂烟。”
“哪个混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对付你雷震子爷爷!”小雷转个脸仰天大骂,而我却低下头兀自沉思。
“娘娘,对不起,让你受累了。”武成王一派稳重,我只是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他竟然愣住了。
“会不会是胡夷之类?”皇叔比干故作深沉。
“若不是黄河大水,这千年古林甚少有人经过,这人熟知这里地形,应该不是流窜至此的胡夷。”知我心者,西伯候是也。我的嘴角微微牵起,可是竟然不是他……
三只眼想飞仙的矮子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处过,留下买路钱。”过不了多久,有人跳了出来,三只眼睛,口中念着的词,想必竟然是李鬼的先辈。“三只眼,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偷袭我老丞相商容!”
“啪!”一响亮的耳光。
这老爷爷不知道现在的局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嘛?
“你是杨戬?”一直沉稳捏着手指在算些什么的西伯候终于说话了。
“你是谁?怎么知道大爷我的名字?”三只眼跳到姬昌面前,后面跟着一只流着口水的大犬。
难道是二郎神?
“我当然知道。”我最讨厌西伯候老头每次装作天下之大,什么都瞒不过我的法眼的自我陶醉的表情。
“我还知道你那只狗叫啸天犬呢。”我不屑地回复,偏不让这个老头再装神仙。
“你!”果然杨戬一脸崇拜地看着我,“难道是神仙?”
“不是。”失望的杨戬,原来是想白日飞仙的家伙。
“但是我知道有一天你会成神仙。”我看着他微笑,这家伙果然上钩了。
“我要怎么才能成神仙?”可怜的西伯候老头就彻底变成配角了,气的他脸都绿了,我得意地笑。不过他怎么成神仙呢?
“什么叫神仙?”我故作深沉地反问他。
“神仙?”他挠了挠头。
“等你想通这个问题,你就离成仙之路进了一步了,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要遇见一个白面猿。”众人佩服到五体投地的表情。
我得意地看了一眼绿脸的姬昌,明白了吧,我——妲己才是第一女主角,不要没事出来抢镜头。
“白面猿?前两天,我见到了!”杨戬忽然激动起来,“朝西边跑去了,那家活还在啸天犬的头上撒了一泡尿,原来那就仙猿啊!早知道我就不骂他了,我也等着它给我来一份。”
于是我们没有被打劫,反而多了一个死皮赖脸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西行的家伙。
“原来你是当今王后啊!”啸天犬咬来一条兔子,今天的晚餐还不错,其实我更喜欢啸天犬入伙,多过这个一心想白日飞升的杨戬。没想到二郎神竟然是这个样子,传闻中他可是一表人才,帅得可以迷死万千少女——
果然谣言是可怕的,这个二郎神身高不足三尺,拿手绝活是训狗和遁地术,外加比较厉害的迷魂香,据说是他在林子里某日遛狗的时候拣到的。
穿过原始森林,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很大的湖泊,湖边立着一块石牌,上书“镜泊湖”。
镜泊湖的水妖
“你们终于来了。”湖中心的泡泡慢慢蒸腾起来。“啊,妖怪!”杨戬大叫一声,跳到我的身后,看来二郎神的胆子比我还小。
湖里升起的妖怪,头上缠着水藻,深褐色的眼睛。
“梅度莎?”这回换我闭上眼睛大喊了。
女妖显然很不满意我这么给她乱起名字,“我是云霄娘娘!”
“元宵娘娘?”小雷在我身后自言自语。
“是云霄娘娘,云霄!!!”女妖有些抓狂地拍着水面,我看着她头顶的水藻已经变成了乱蓬蓬的爆炸式,好心安抚她,“好的,云霄娘娘,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啊?”
这个叫云霄的女妖才安定下来,“我在等你们啊。”
我从来不知道笑可以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情,这个女妖笑起来,露出黄黄白白的大牙,跟着湖风,一股恶臭袭来,众人全部掩面苦不堪言。
“不知道哪位是妲己啊?”她笑眯眯地,看看我,看看黄妃。忽然众人变得很安静,一分钟后,皇叔比干朝我跪下,“苏后娘娘,臣比干护驾不利,请您降罪。”一时不留心就又被比干这个家伙阴了我一道。
“很好,很好,你就是妲己。”她的手指幻化成章鱼的臂膀朝我甩来。
伯邑考试图挡在我面前,却被她另一只臂膀卷了起来。小雷拍着翅膀,从空中漂亮的俯冲,也没有什么用,云霄的手实在太多了,直接被抓牢在空中,火宵雪舞都拿不出来了,他们只能无奈地试图用目光杀死云霄。
“你也是女娲派来的?”我不甘心这么精心策划的一场出行,就被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梅度莎搞砸了。我不知道这个女娲三番四次要折腾死我干吗,她和帝辛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制造出一个妖媚误国的妲己才心满意足呢?
“你怎么知道?”云霄的手抖了一下。
我掸了掸衣服,看着她微笑,笑得那么端庄,和女娲宫的那尊泥像一样。
“娘娘,是你?”云霄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颔首点头,像是威严的天神。
她松开所有的爪子,爬到岸边,跪在我脚下。
“给女娲娘娘请安。”她不敢抬头看我。
众人都在茫然中,只有伯邑考在若有所思地看我,而姬昌拿着龟壳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妲己已经死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安心回去了。”我挥挥手,说得那么沉稳。小雷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我。
女妖慢慢往后退,退到河边。
忽然间祥云片片,有人在高空狠狠地打了云霄一耳光,我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你终于来了?”
没有人回答我。
面前的云霄瞬间被撵成了鱿鱼干,扔在草地上。
我心里一阵反胃,“你是神,为什么不放过我?”
终于有人降落在我面前,她的云鬓堆砌在头顶,她的眼睛明亮地似乎没有沾染这世间任何的尘埃,她没有表情,就如同女娲宫里她的那座泥塑像一般,美的没有灵魂。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所有的人却都看不见我们。
“我本来可以随时杀了你。”她开口说话了,说得很慢,似乎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一样。
“可是有什么变故,你杀不了我。”我微笑着。
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寻找各种各样的女妖杀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的秘密——苏妲己早已经死了,她如何再杀死一个死掉的人?
当我看到复活的姜后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苏妲己和姜梓童一样,都是被人制造的躯体,而不同的是,我不知道如何把躯体和灵魂锁在了一起,毁了这个灵魂,也就同时毁了这个躯体,可是显然女娲想要这副躯体。
我伸手去触摸女娲,她脸色大惊,挥袖腾云离开。
“妲己,我不会放弃的。”
一切恢复了平静,每个人似乎都完全不记得镜泊湖边发生了什么。不周山就在眼前了。
残缺的不周山
那一条安静的小溪,环绕着从中间崩塌的山体,阳光从山的伤口中刺射过来。这一切的场景,我觉得似曾相识,却一时间记不清,在哪里曾经见过。
姬昌盘腿坐下来,把捧了一路的龟壳小心翼翼地扔在地上,然后仔细地端详着那碎裂的纹理。
“奇怪,很奇怪。”他撵着胡子。
我跳过去,抓起那个龟壳,全然不顾姬昌痛苦的表情,这是他混饭吃的家伙啊,要是被我不小心扔到河里或者摔碎了,该怎么办啊?
“怎么个奇怪法啊?”
“白猿在这里,可是公主不知所踪了。”
黄薰雪听见这个噩耗,第一时间就昏了过去;武成王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她;而皇叔比干则又开始跪在我面前,“老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各位终于到这里了。”忽然有人开始说话,在小溪对岸,穿着青衣,带着斗笠。
风吹过,他扔掉了斗笠,他的容貌让人一看必然不能忘记,他手中的鱼杆直勾垂落水中。“是你?”
他对着我微微笑着,带着那样惊世的面容,那个水边的神秘男子。
“对不起,没空陪你玩捉迷藏,我们还有事,不奉陪了。”我知道这个男人拥有着神秘的强大力量,我知道他和女娲有着解不开的情愫,我知道他和伏羲是敌人,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在这场远古的故事里什么一个角色。
“我等了他们很久了,他们不能走。”他的手指向姬昌和伯邑考。
小雷冷冷地笑了两声,“就凭你,能挡得住我们?”
他只是悠悠地坐在那里钓鱼,那么信心十足的样子。
“一个也不能走。”杨戬在身后挡住准备后退的众人,他的身形像是被充气的皮球,在迅速地涨大,从不足五尺的矮子,变成了一丈的巨人。
我策划的这场活动不过是为了试探姬昌的秘密,和武成王的用心,却没有想到被这个神秘人一举搅乱。
“姬昌,伯邑考不能顺应天命,就让我来代替他吧。”那个人慢慢站起身来,在溪水上慢慢走过来。
姬昌面色苍白,“你是……你是……”
几句话没有说完,有滚滚黄尘飞来,马蹄声阵阵,姬昌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这里是西歧的土地了。”
“我要的,没有人能挡得住。”那个人只是微笑,一步步走到我们面前。
马蹄声更近,旗帜翻飞,看的见硕大的金色篆体在深红色的布纹上,“西伯候”。
“伯邑考,你知道命里的一切都是不能抵挡的,你还要违背天命嘛?”那个人手中的鱼杆轻轻指向伯邑考,伯邑考银色的头发,已经长及脚背,他的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
“我不相信!”伯邑考忽然握紧我的手,坚定地说。
“等着你银发入土,等着你血被吸干,你也不相信?”他漂亮却充满了痛苦仇恨的脸,在我和伯邑考面前放大。
“命运注定你要用血来洗涤这个世界,命运注定你是这个时代嗜血的主宰,而不是帝辛那个温弱的男人。”他的声音在一片马蹄滚滚中依然这么清晰。
伯邑考——是这个时代嗜血的主宰?
伯邑考——要用血洗涤这个世界?
帝辛——是个温弱的男人。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谁在开这个历史的玩笑?谁在残缺的不周山前诉说着三千年前命运轮盘上的神秘符号?
姬发大人出场
“父亲大人?”最前面那匹马上的人忽然喝停马队,我抬头,一身戎装的男人,我一时间认不出来他是谁,可是——他却认出了我。“你!”他跳下马,站在我的身边,他的容貌并不让人生厌,可是他看着我,那种沉沦的表情让我浑身都很不舒服。
“姬发,不得放肆,她是当今的王后娘娘,妲己娘娘。”伯邑考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这个不速之客,我才想起来,原来他就是姬发,后来成功迫害帝辛纵火自焚的元凶,他就是那个当日我在女娲宫看到他色咪咪对着女娲的神像长叹,“怎生的如此娇艳,若人生可得这女子长伴身侧,也一世无悔了。”
姬发听得伯邑考如此说,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换上笑容,“原来是王后娘娘大驾,恕姬发不知之罪,最近黄河大水,流民甚多,有不少匪类借此骚扰普通民众,姬发时常需要带兵剿灭流寇,所以不知道后驾亲临。”
“不知者无罪。”我挥挥手,示意众将士免礼,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个神秘的男人又消失了。
姬发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在不周山里搜查了一番,只找到盘腿坐在山顶看月亮的白猿,白猿流着眼泪拖着鼻涕撒泼打诨,被十人用藤蔓做成的担架硬生生从不周山顶抬了下来。
“翎灵在哪里,翎灵在哪里?”一时间没有看住黄薰雪,就让她冲上去掐住了白猿的脖子,可怜的白猿翻着白眼,无辜地拿着手指东指西指,我向黄飞虎用力使了一个颜色,这个愣在一旁的武成王才想到冲上去阻止他疯狂的妹妹,白猿可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万一一不小心真的给掐死了,小公主就彻底没戏找到了。
白猿翻了翻白眼,舒了口长气,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我,可怜的白猿只是通人性,又不是会说人话,我走上前,拍了拍白猿的脑袋,“小白,你把小公主带到哪里去了?”白猿轰然倒地,估计它出世以来,第一次有人喊它——小白。
它望了望不周山,深情地,然后指了指天边朦胧的月亮,难不成它坐在不周山顶,把小公主放到了月亮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我多年来的科学常识,如果白猿不是宇宙飞船,它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你把小公主放到了月亮上?”虽然我这么想着,但是还是问了这么白痴的问题。
白猿很开心地点了点头,然后轰然倒地的是我这个科学界未来奇葩,原来中国人这么早就登上了月球,三千年前!还是被一只白猿放上去的一个月的孩子,我一定是发烧了,一定!
黄薰雪不再哭了,她显然相信了这个无稽之谈,就看她深情款款地盯着月亮,如果给她一双翅膀,她一定飞上去了。果然下一秒,聪明的黄薰雪就和我想到了一样的答案,她瞪着小雷的翅膀,垂涎三尺。
“我的翅膀不能拔的,我也飞不了那么高,不要打我的主意。”小雷拍了拍翅膀,飞到半空中。
黄薰雪在地上蹦着,“你这个会飞的怪物给我下来,我命令你带我飞到月亮上去看公主。”
“没门!”
“你给我下来!”
于是两个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互相骚扰着。
姬发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两个人,武成王悻悻地指着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说,“这是我的妹妹,王的黄贵妃。”姬发的脑袋上三条黑线。
伯邑考微笑着指着天上的那个,“那是雷震子,我的双生兄弟,也是你的大哥。”
“大……哥……”姬发难以置信地看着红头发长翅膀的小雷,艰难地看向姬昌,姬昌捋了捋胡子,满意地看看天上,点了点头,“这是你的大哥,确切的说,伯邑考是弟弟,是你的二哥,雷震子一生下来就被中南山的高人收养了,现在天命所归,他就回来了。”
姬发拍了拍脑袋,我知道他一定是以为自己疯了,遇上一堆疯子,可惜下面这些疯子就要去西歧歇脚了,注定他没有好日子过了。
伯邑考重返西歧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整个西歧的大街都塞满了热情的群众,鲜花和呐喊,当然我知道这和我其实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常年居住在朝歌城里的西伯候姬昌回来了。
姬昌坐在马上,偷偷抹着眼泪,多久没有回来了?三年,五年?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从帝辛即位开始,从帝乙咽气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被迫住在朝歌城,因为那个所谓的命运轮盘。帝乙听说过那个,因为那一年,有人看见一个神秘的白衣男人,在帝乙咽气的最后一个瞬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于是帝乙死不瞑目。
于是伯邑考成了帝辛的童年玩伴,成了他朝堂上一起生死的兄弟,而姬昌本人则成了年幼帝王身后最大的支撑。
出生的孩子一个个被带回西歧,而他却多年不曾踏上这片生他养他的故土。
“西伯候感怀了?”我坐在他身侧,看着他的浊泪,他欢喜地不仅仅是重返故土吧?
姬昌匆匆擦掉眼角的泪滴,一脸严肃,仙风道骨,就像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一样,若不是刚才看的真切,我一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没有,多谢娘娘关系,姬昌只是太久未返西歧,一时间有些伤神。”带着秘密过了十年,姬昌想必也不快乐吧?但是他却要将伯邑考推向他不喜欢也不希望的那个命运轮盘?
我扭头看着身后的伯邑考,白衣飘飘,银发耀眼,街道边的二八女儿,在他踏进城门的第一个瞬间就已经疯狂了,“逛荡!”又一个女孩晕了过去,这已经是进程以来昏倒的第二十个女孩了。
姬发一言不发地走在伯邑考的身后,脸上没有表情,可是我看见他手上的青筋在暴起,他的太阳穴鼓紧,他的嘴唇在不由自主地颤动,他的眼神,只是描述着一个心底的念头,“伯邑考回来了,伯邑考为什么要回来?”
我微微笑了,这趟出行真正的目的达到了,没有变成人肉包子的伯邑考在一群人的护送下活生生地回到了西歧,历史将被改变嘛?姬发,那个史上被套上无数光环的正义使者如何能够坐在西歧老大的宝座?
帝辛,你我的命运会被改变,一定,我保证,我不会让人伤害你,历史有苏妲己的一天,必然有一个贤明纣王的一天。
人间乐土?(一)
“娘娘,请用早饭。”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低头站在我身边,服侍我洗脸穿衣。“你不用这么害怕,就像是平日在府上一样。”我以为她惧怕我王后这个头衔,所以特意安慰她。
“咣当!”身后有什么掉下的声音,那丫头手里的水盆忽然掉在了地上,她赶紧俯身叩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我起身扶她,却发现她早已经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不过是一个水盆打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传闻中西歧的二公子姬发宽厚待人甚得民心,按理说府上的佣人也应该没有这么惧主才对啊。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肯定是脑子短路了,怎么说出这种话,人家估计只是怕我吧,不过没想到,我刚说完,那个丫头的脸色就晴朗起来,如释重负,“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用你陪我了。”我整理好头发,就打算出去一个人散散步。
“可是娘娘……”我拉着她的手,“放心,我不会迷路的。”
趁着小丫头还在发楞的时候,我赶紧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这个西伯候府还不是一般的大,想在朝歌王宫本小姐还没有迷过路呢,现在可好,我居然把自己弄丢了,刚才就害怕那个小丫头盯上我,所以一个劲低着头往前跑,没注意方向,现在可好,四周都是赭红色的墙,我不喜欢这种红色,似乎充满了血腥味道的红色,在阳光下妖艳地散发着一种让人寒毛倒立的味道。
沿着墙走了半天,完全找不到门,在转角处看见一个小小的洞口,不会是狗洞吧?我在心里盘算,算了,就算是狗洞也钻了,四处看看完全不见人,估计我爬狗洞这件事情也不会传出去。
“一,二,三……”还好,还好,最近跑的比较多,吃的比较少,瘦了不少,这个狭小的洞口没能难得到我。
“什么味道……”我皱紧了眉,刚从狗洞钻出来,一股浓浓的腥风扑面而来,熏得我趴在一边大呕特呕。
“Oh, My God!”我捂着自己的嘴巴,捏着自己的鼻子,什么啊?这里是个蝎子乐园啊?在离我的脚五公分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坑,坑底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褐色的蝎子,虽然我是天蝎座,平时爱弄个蝎子纹身,不过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浩大的养蝎场,幸好刚进来就被熏得在一边吐,不然多爬一步,我一定就头朝下地栽下去了,如果被上万只蝎子一起咬,是什么死法,我重重地打了摆子,乖乖地把自己的屁股塞回那个狗洞里,倒着爬出去。
“谁让伯邑考活着走出朝歌的?”忽然有人在说话,我把身子藏在狗洞里,头露在外面,耳朵伸得很长。蝎子坑对面,坐在高台上的那个男人不是姬发嘛?
“我们有试图下手,但是王后娘娘一直跟他在一起。”旁边站的两个男人好眼熟,我眯着眼睛,好像是武成王黄飞虎嘛,另外一个……哪吒他老爸!!
“娘娘,奴婢总算找到你了。”有人在我身后说,我的头一撞,撞在了狗洞上。
“哦!痛!”我不由自主喊了一声。
“什么人?”武成王的耳朵还真是灵,我赶紧双手掩面退出去,拉着那个看我屁股也能认出是我的小丫头没命地狂奔。
人间乐土?(二)
“娘娘。”有人在外面喊我,我披头散发地坐起来,“什么人啊?我还没有睡醒。”于是我穿着凌乱的睡衣走到门口,武成王正必恭必敬地站在那里,看着我罗衫半解,睡眼惺忪,竟然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干吗的。
“看够了没有?”我佯怒,扣紧自己的领口。
“娘娘恕罪。”他才回过神来,单膝跪下。
“什么事?这么大清早扰人清梦?”这厮一定是过来看那个狗洞里的人是不是我,还好我认路的天份在危急时刻闪现,居然扯着丫头一路狂奔没有迷路就回了我下榻的悠然院。
扯乱头发,扯掉外衣,擦干净脸,给小丫头一个脸色,躺在床上等着乱跳的心平静下来。
果然这招骗到了黄飞虎,我在心里暗笑,跟我玩这招,我的演技在哪吒他们家就经历考验了,早就媲美奥斯卡女主角了。
“姬二公子想请娘娘一起用早饭。”估计是姬发那个家伙想出来的一石二鸟之计,即可以看看刚才狗洞里那个是不是我,也可以顺便强迫我跟他一起吃早饭。
“知道了,告诉姬发,我需要一个时辰梳妆打扮,一个时辰后,我过去。”哼,让他饿着肚子等我吧。
武成王告退,我扯着身边的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唉,我什么嗜好啊,没事看见聪明伶俐可爱的丫头就爱勾搭,“启禀娘娘,我叫喜媚。”小丫头甚为可人,“喜媚,你以后跟我回朝歌可好?”我拉着她的手,珏儿走了,朝歌王宫里就缺少这种可爱的小宫女。
喜媚一听眼圈一红,又给我跪了下去,“娘娘大恩,喜媚粉身碎骨难以报答。”
我彻底晕了,其实只是想把她诓去和我作伴玩,怎么好像是救她出火海的感觉,难道这西伯候府有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扶起喜媚,“你不喜欢西伯候府?”
她点点头。
“为什么?”我追问。
她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但凡犯了错的奴婢,都没有人再见过他们,只有人听说西院那里常有凄厉的哭声。”
我想起刚才看到的蝎子坑,难道姬发是个变态,虐待奴隶取乐?
“喜媚,我们换身衣服,去市集上走走。”她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了我,也是打定注意要投靠我了,我也决定把她当作西伯候府里的心腹来用。
“可是娘娘……”我知道她想说我和姬发一起用早饭那件事,让他一边饿着去吧,虽然是一个老爸生的,怎么看姬发都不像个好人,想起他看我的眼神,就起鸡皮疙瘩。
西歧的街道和朝歌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没有朝歌那么人声鼎沸,大家都很安静地站在两旁,规规矩矩地站着,这种安静的气氛让我觉得压抑地难受。
“老伯,这个发簪怎么卖啊?”我扯着嗓子,拿起一支白玉发簪。
老伯白着脸,举起一个手指。
“一贝?”我问。
他点头,“杂色贝,白贝,黑贝,彩贝?”我用了来这里整整一年的时间才了解了各色贝壳不同的价值,杂色贝最劣,白贝胜之,黑贝更胜之,彩贝之中又以血色红贝为极品。
我这么问,可难为了那位老伯,他涨红了脸,在我耳边轻轻说,“黑贝一枚。”
正想着这里的做生意的人怎么这么奇怪,都不说话,忽然钟鼓大作,所有人放下手头的活计,趴在地上,大声吼着,“姬二公子英名盖世,姬二公子爱民如子。”
我的头上三条黑线,这是什么啊?王还没有这个排场呢,这西伯候连储侯都算不上的二公子居然每天要求自己的子民歌功颂德?
“小海!”就在我发楞的时候,忽然一个快乐的声音传过来,接着有个小子跳到了我身上。
风云乍起(一)
各位看官肯定已经猜到了,那个时候跳到我身上的小子不是别人,正是人见人怕的好事小子哪咋。“小海,小海!”他也不管街上正有无数诧异的目光看着这个三岁的小孩把头塞进我怀里,当街吃我豆腐。可怜啊,没人管啊。
“什么人在此喧哗?”有人大声喝道,抬头一看,正是个髯须大汉,提着一柄布满铜锈的青铜板斧,有我一个脑袋那么大,我可不想被人罔砍了脑袋,赶紧把哪咋揪下来,“是我许久不见的弟弟。”我欠了欠身,抬头正好仰视着大汉的眼睛,那大汉竟然兀自呆住了,“你好美。”虽然我从无数人的艳羡目光中早就知道了这点,可是这么直白称赞我的人,这鲁莽大汉却是第一个。
“啪!”闷重的鞭子响声,再看的时候,那大汉脸上已经多了一条血淋淋吓人的鞭痕。一匹枣红色的马立在我和大汉之间,马上那个细长眼睛的男人正是姬发。
“苏后娘娘,很好的雅兴啊。”姬发从马上跳下来,抱手站在我身边,看着我怀里的男孩,“难道这是娘娘和王的孩子?”
我脑袋后面一滴大汗珠,拜托,这家伙没点常识啊,我进宫才一年,怎么可能生出一个三岁的小孩啊?不过看来这家伙倒是不关心朝政,连王后娘娘哪年入宫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不过这孩子还挺可爱的。”姬发伸出手,他的手指细细长长,没有一丝伤痕瑕疵,指甲尖尖的,触在哪咋的脸上,只是轻轻划过,哪咋可怜的小脸上就划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痕。他以为哪咋只是邻家里普通的小孩吧,可惜我怀里这个是爆竹精转世,碰不得,一点就炸的主儿。
“小海,他划破我的脸了。”哪咋瞪着眼睛向我打小报告,我把他放在地上,扯了扯喜媚,轻轻后退,有好戏好了,我在心里暗笑。
“呼!”果然哪咋满腔怒火,全化成了熊熊的三昧真火,姬发正全神贯注在我身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脚下那个三岁拖着鼻涕的娃娃是个具有攻击力的家伙,一个不留神,就引火上身了。
“保护二公子,快点。”髯须大汉不顾自己脸上的伤,赶紧加入了护主的队伍,我不知道这姬发的功力有多深,有没有什么法力暗器之类,不过看过他的蝎子坑,我对他更是没有什么好印象,虽然三昧真火并不难灭,但是我不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哪咋笑得开怀,“小海,我们走吧。”我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走,却看见伯邑考皱着眉头站在我身后,银色的长发竟然渐渐转成灰色,“伯……”
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甩袖离开,指挥众军士搬来沙土灭火。我一肚子火,这个蠢材难道不知道姬发一点都不欢迎他回来嘛?这个蠢材难道不知道其实教训一下姬发是为了他好吗?
再想看他,却看见他根本不愿意触及我的目光,眼光中竟然是一丝厌恶和痛恨,我的心一凉,原来一起经历的艰险,所以的誓言,都比不上西歧,比不上他的兄弟来到重要,他居然还会误解我,误解我是个心狠的女人。
我扯着哪咋,狠狠地说,“我们走。”
风云乍起(二)
还没有走回西伯候府,就看见有人怒气冲冲往外冲,正看见哪吒,“哪吒!”不正是哪吒他老爹,哪吒满心不情愿地往我后面藏。“你这个逆子。”似乎他们父子不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知道他老爸干吗就那么讨厌他,虽然他老爸不是托塔李天王哈。“根本就是妖怪。”停,有老爸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嘛?不是间接骂自己也是妖怪嘛?难道……我转了转眼珠,看看可爱的哪吒和他美髥粗犷野性派的老爸,还是蛮像的嘛,不可能是那个温柔大方的总兵夫人偷情啊。
“来人,给我绑起来。”野兽派老爸挥了挥大手,就打算让人绑起哪吒负荆请罪。
“停!”当我堂堂商汤王后是死人啊,啊,呸呸,多不吉利。
“你?”野兽派眯起了眼睛,看我似曾相识,却又不知道我是谁,难怪了我在他们家的时候可是一等小丫鬟,端茶倒水的,堂堂老爷怎么可能记得我啊。
“她是小海,是我的保姆。”哪吒在半空中踢腾着腿。
“保……姆……?”多么艰深的一个词啊,难为野兽派可以把他念完整,野兽派眯起了眼睛,盘算保姆这个词不会是一个高级词汇。
“一起绑起来。”他又挥了挥手。
“放肆!”一根白翎羽箭射在野兽派的脚边。我不禁欢呼雀跃起来,一定是他来了,他每次出场都是我的英雄。
果然,他骑着黑色的骏马奔驰而来,谁说王子是骑白马的,我的王子永远出场都骑着黑马,他的黑色长发在夕阳下飘扬,慢慢向我靠近,如同天神一般降临凡间。
“帝辛!”我快乐地向他挥挥手,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彪形大汉,提起长裙向他飞奔而去。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挥起马鞭,将我临空卷起,稳稳地安放在他的怀中。很久之间,当我们一起离宫出走的时候,他总是这么拉我上马,我故意皱起眉头,嘟着嘴,佯怒说,“我是羽毛嘛?总是用马鞭裹来裹去。”
他眯起眼睛,把嘴唇贴在我的耳边,“你不是羽毛,你是我的宝贝,所以我要把你牢牢裹紧。”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没有忧伤地对我表达这样的情感,我的脸颊忽然如同火烧一般热腾起来。
“妲己,你也会害羞?”他看了看已经快燃烧的我,带着笑意调侃着。
他笑了,许久都没有见他笑过了,他的眉宇间总是抹不去的悲伤,我忘记了和他争辩,只是痴痴地看着晚霞中他的笑容,我久违的笑容。
“陈塘关总兵滦烁跪见王。”才知道,原来哪吒的老爹叫这么奇怪的一个名字,乱……说……?岂不是胡说八道的意思?我又兀自去神游了,只有在他的怀里,我才可以这么快乐,这么轻松,让思绪完全松散。
帝辛没有让他起来,只是看着他跪在那里,“你为什么要跪?”他的声音恢复一如既往慵懒的状态。
滦烁的头上滴下一颗硕大的汗珠,得罪了王的女人,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尤其是传闻中……为一个女人癫狂的王。
风云乍起(三)
“伯邑考”“姬发”
“恭迎王驾。”
正在气氛凝固在那里的时候,伯邑考带着从火堆里拔出来的姬发正匆匆赶来,可怜那姬发的眉毛头发都已经葬身火海了,想来姬发也不是寻常之辈,被哪吒的三昧真火烤了那么久,居然还没有变成烤乳猪,只是衣服头发眉毛什么都没有了而已,却像是一只在泥堆里打滚了半天的猪猪。
我看了一眼哪吒,哪吒朝我吐了吐舌头,两个人居然会心一笑,帝辛看到我和哪吒交换眼神,微微低头在我耳边,“这事你也有份参与?”
我点点头,洋洋得意。
他深深叹了口气,“妲己啊妲己,你何时才能不这么贪玩。”
我正想告诉他姬发绝非善类,而我和哪吒不过是出于正义感才教训他的,却感觉到一道寒冰一样的目光刺在我的身上,扎得我心痛。寻那目光而去,却看见伯邑考的双目微红,看着我和帝辛共乘一骑。
姬昌步履蹒跚地从内堂奔出来,纣王登基以来从未亲临过各诸侯方,难怪让姬老爷爷这么紧张。
“不知王亲自驾道,姬昌有失远迎。”姬昌颔首而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没有心思去注视那么多,刚想在看一眼伯邑考,却被帝辛紧紧地搂在怀里,“这次你真的哪里也不能乱跑了。”
本来幽静的西伯候府因为帝辛的驾临,变得鸡犬不宁。
“咣当!”
“喀嚓!”
“咯咯咯!”
“汪汪汪!”
我坐在屋子里听着外面人仰马翻,看了一眼正若无其事吃着葡萄的帝辛,“你看,都是你来了惹的祸。”
我还没有知道什么是天大的秘密,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命运的轮盘,帝辛就冒冒失失地跑来了。伯邑考对我的误解还没有化解,却又因为帝辛的到来雪上加霜,我们彻底不可能成为朋友了嘛?忽然间又有点走神,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碰到我的嘴唇,抬头就看见帝辛的笑脸。
“你似乎心情特别的好。”我张嘴,吞下他递来的葡萄,甜入心扉。
他只是笑着,又剥好了一枚葡萄,喂到我的嘴边,小丫鬟喜媚正端了其他水果进来,看见殿堂这一幕竟然傻呆呆地愣在那里,半晌之后才捂着嘴偷笑。这个丫鬟看出来我是个好脾气的主儿,在我面前也就开始放肆起来,让我想起初初见到珏儿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西歧啊?”本想把珏儿留在朝歌,加上姜环楚捣捣乱什么的,帝辛一定会被困在朝歌一两个月不会出来找我,没想到他居然来的这么快。
“你出宫的队伍那么好大,满城朝歌百姓都知道了,消息都传到北方了,我能不来嘛?”他眯着眼睛,看着我的眼睛,似乎要从里面看出什么秘密来。
“妲己,你究竟想来西歧做什么?难道真的是要寻找小公主?”他的眼睛也太像X射线了吧,不过就算是X射线也不过是照到我的五脏六腑啊,怎么连我心底的秘密都能给他看出来呢?难道我的思维是固体状的?我捧着自己的脑袋,无比郁闷。
“启禀大王和王后娘娘,西伯候已经准备好了华宴,特别为大王接风洗尘,请大王和王后娘娘移驾。”家丁甲在外面捏着嗓子学太监说话。
帝辛和我的注意力都被成功转移,没有在纠缠在我干吗要来朝歌这个问题上了。
风云乍起(四)
说实在的,自从翎灵被那只白猿偷走了之后,我就多多少少有点宴会恐惧症,谁知道那班奇奇怪怪的人又会拿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万一把我也放在月亮上,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有指望再穿回我可爱的二十一世纪了?喜媚给我梳着头发,每每都是一样的盘头,我真是讨厌这种一成不变的发型,“Stop!”忽然没来由地喊了一声,把喜媚吓了一跳,手中的象牙梳子摔在了地上,断成两截。
“娘……娘……”她结结巴巴地说,外界传闻苏后妲己是个狐妖,估计我这句说顺了鸟语一出来,这丫头心里也是这么盘算的。我赶紧换上笑脸,浅浅的,镜子里的女人果然一笑倾城,喜媚只顾着看着我的脸留口水了,下半句话也忘记说了。
“喜媚,帮我把头发梳顺,用丝带,对了,就是把这里绑一个髻就好了。”我指挥着喜媚,这么简单一个发型,整整梳了三遍才算折腾成功,镜子里的女人,乌黑顺滑的长发批在紫金色的长袍上,配着一根雪白的发带扎成的髻子。
“娘娘!”喜媚只会傻傻地重复这一句了,显然装扮好的女人,不是那天早上被她看见卡在狗洞里的那一个。
我微微一笑,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才赶紧整理好衣服跟在我的后面走了出去。
帝辛站在紫藤下,天色以黑,整个院落里却红彤彤一片,到处是点燃的火把,竟然也可以将夜空点亮,我在心里暗赞了一下,姬昌这个家伙果然下了血本来拍帝辛的马屁。
“恭迎大王,王后娘娘。”当我们走进广场的时候,群臣已到,齐声欢呼,中央有一座用珍珠和贝壳搭建的高台,“这是?”帝辛皱着眉头,微微有些不悦,朝歌王宫也没有这么奢华的建筑。姬发迎上前一步,满脸堆笑,“这是我特地命工人建造为大王祈福的鹿台。”
鹿……台……
难道不是应该在朝歌城嘛?
不过说实在的,没有人看见这样的建筑会不心动,在没有黏合剂的年代,居然可以巧夺天工,将珍珠和贝壳完美镶嵌成一体,我沉迷在那建筑的华丽中。帝辛却已经拉紧我的手,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上去。
在灯火暗处,是姬昌那深锁的眉头,忽而释然。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姬发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仇恨,眷恋,贪婪,那种目光像是一头困兽看着他的猎物。
帝辛只是浅浅地涿了一口,“妲己,你知道嘛,我打败了北方五胡。”
他只是那么平静地说着,可是我知道那是多么了不起的战功。在中原文明孕育的时候,边陲的人类在人和兽的交织体上,拥有野蛮骇人的力量,可是帝辛的亲征,却在短短一个月内平定他们。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由有些迷惑,现在究竟是我守护着他,还是他守护着我。脚下的喧闹声似乎离我们远去,而只有我们彼此和那苍茫的天空。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属于我和他寂静。
“啊!……”
又是几声同样凄惨的叫声,是人痛苦至极的声音,帝辛的肌肉紧绷起来,我看见一丝猎人的兴奋……
变数(一)
一阵东南风飘过,浓浓的腥臭味从广场四周涌进来。帝辛从鹿台上站直了身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不同的表情。
姬昌一脸诧异,“臣……”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姬发打断,“臣,父亲大人从此后可以不必称臣了,王是商汤的不祥人,不是先王在死前已经明示了嘛?”
姬发的一番话,让臣下大惊。
老臣商容怒目而视,这老儿虽然和我有些嫌隙,却不失为效忠帝辛的忠臣良将。
“老臣侍奉先王,怎从未听说这种荒谬的论断?先王老来得子,王出身之时,更是天地风云色变,为维奇观。”
“可是先王辞世的时候,老丞相早已经告老还乡了吧,至于先王在我父耳边那一番密语,老丞相更是不得而知了吧?”
商容的脸,红红白白了一阵,原来自己并不是先王最宠爱的臣子啊,那一种失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我看着姬发的表演,冷冷的,挥挥长袖,在怀中拿出一个事先让朝歌城里的工匠给我打造的一个超级袖珍小喇叭,虽然没有电音箱那么好用,却也可以盖过姬发那自以为是的声音了。
“姬发,你为何不按照你自己内心的想法昭白天下,何必用先王来替你掩饰。”
小喇叭果然好用,在腥风阵阵的广场上,惊到了一片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姬发的身上转移到了鹿台上的帝辛和我。
我把喇叭递给帝辛,这是他的王土,是他的天下,是他要斗争的地方。
他愣了愣,我微笑着握紧他的手,所有的一切都在一个笑容里。帝辛把我搂进怀里,就像是搂进了全世界。
我看见广场上一簇火焰在燃烧,是伯邑考的长发,竟然在黑夜中变成了火红色。我没有办法看清更多,只是靠在帝辛的胸口,静静聆听。
“逆子!”可是帝辛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姬昌已经一巴掌打在了姬发的脸上。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姬昌也是存在推倒商汤之心,必然会为姬发的所作所为欢呼雀跃,可是这一巴掌来的太突然了。
“西伯候!”黄飞虎的声调提高了两度。
“这一切,不是你该说的;这一切,不是你该做的。”姬昌的声音冷冷。
“不是我?难道是伯邑考,是你最心疼的伯邑考?”姬发有些崩溃了。
我和帝辛相视一笑,于是稳稳地在鹿台上坐下来,看着这一切,向何处发展。
“西歧的今天,是我一手创立的。”姬发的声音颤抖着,“你带着伯邑考在朝歌的王城里,不知道西歧的苦,为什么他就有资格来创立这一切,来推动命运的轮盘,只因为他是长子嘛?他只会跟随着那个女人的脚步,他差点背叛你,毁了你一心想维护的那个天道轮盘。”姬发的手指指向我,他眯着眼睛,带着仇恨的微笑,我是他最好的工具,用来打击伯邑考的工具,用来打击帝辛的工具。
“没有什么命运的轮盘。”姬昌手中的龟壳跌落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他的辩驳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姬发笑了,一向沉稳的姬昌终于慌乱了,为什么一切都不再能够洞悉天机的那个老头掌控中了呢,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姬昌长叹了一声,看向天空,一脸茫然,一颗流星滑落,滑落在我的身后,点亮了我的脸,他似乎若有所悟地看了看我。
变数(二)
惨叫声没有因为姬昌的所有所悟而停止,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就像是潮水一般向我们这里蔓延着。“蝎子!”有人尖叫
“好多蝎子!”第二个人颤抖着尖叫。
我想起了姬发那个神秘的院落,原来这一切都已经是蓄谋已久。
“姬发,你!”姬昌颤抖的手指向那个穿着青色袍子的男人。
“父亲大人,你久居朝歌,已经忘记了天命赋予西歧的权利。”姬发走到广场中央,仰头看着鹿台上的帝辛和我。
“十年前,朝歌王城中的神秘男人曾经告诉先王,帝辛是商汤的灾星,必要除之,才能永保商汤江山,先王不忍;十年前,同样是这个神秘男人曾经来到西歧,告诉父亲大人你,先王不忍除去帝辛,西歧势必起而代之。”
姬发的声音在惨叫连连的广场上那么波澜不惊。
“唉!”姬昌长叹一声,“可是你不是天命中的人,神秘使者曾说过,伯邑考命数天生奇特,五行之中皆是克商之气,是天命所归之人,姬发你何苦逆天而行?”
“逆天?”姬发疯狂大笑着。
“先王难道没有逆天?”他细长的手指直指向帝辛,黑夜即将过去,东方曙光出现。
“为了这个背负着诅咒出生的孩子!”帝辛的身体晃了一下,我握紧他的手,这一切本来都关乎着他,关乎着他知道却又不甚知道的那个秘密。我没有想到这个秘密会在这种场合下揭破,我以为这不过是我撩开那个命运轮盘的黑幕,偷偷一窥其中的陷阱,可我未曾想到姬发已经无法在忍耐了。
“啊!”一声凄厉惨叫,却见姬发捂着胸口,姬昌两眼通红。
“姬大人!”黄飞虎和滦烁上前一步,可是已经迟了,姬发捂着胸口,却狰狞想向鹿台上爬来,“妲己,你这个妖妃!”
他匍匐在我的脚下,他胸口那些暗红色的血,沿着鹿台雪白色贝壳铺成的台阶向上弯弯曲曲地延伸。
他停在半路休息,喘着粗气,“当日我和伯邑考在女娲宫看见女娲娘娘真颜,我说过人生若得此女子,便一生无憾了。”
我想起当年那意气风发的两个男子,那个剑眉星目,眉宇狂妄的男子。
“我只是想助伯邑考得天下,只是想助老父心想事成,若不是你,若不是你!”他细长的手指已经够到了我的脚端。“为何我要在不周山下见到你,为何你要来到西歧?”他眼角一滴眼泪,“为何你可以和伯邑考共赴天涯,却连一眼也不肯多看我,却连一顿早饭也不可以和我同享。”气息渐弱。
“你有什么资格拥有她?”姬发紧紧拽着帝辛的长袍,“你逼她天涯远走,你无法改变的悲惨命运,你能带给她什么,什……么……?”
广场四周火光四起,霹雳叭啦的声音,是蝎子在火中燃烧的声音。我早已经偷偷命人找了哪吒,三昧真火,那些蝎子无论如何也敌不过。
帝辛看着在脚下气绝的姬发,忽然间没有了初来西歧时的意气,“晓莜,我敌不过命,我敌不过命。姬发一样敌不过命……”他喃喃着,想要后退。
我却紧紧抓牢他的手,“帝辛,你已经逃过一次了,你还想要再逃第二次嘛?”
姬昌缓缓走上台来,把姬发的尸体紧紧抱在怀里,老泪纵横,“姬发啊,我的儿子啊。”他的眼睛像是嗜血的魔兽看见了血的癫狂,“妲己,是你,是你这个妖姬,害死的姬发,我要你商汤用血来祭奠我的儿子。”
明明是他自己一剑戳死的姬发,却又赖在了我的头上,事实证明当人无法面对自己所作的事情,替罪羊便产生了。
“死得是伯邑考而非姬发。”有人缓缓从天飘落,却是那个神仙一样的男子。
“是你?”帝辛忽然开口。
我看着帝辛,看着那个神秘的男人,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变数(三)
“十年了,帝辛,我们又见面了。”神仙淡淡微笑着。帝辛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要追着我,追着我不放?”
难道神仙是耽美?我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如花男子。
他只是浅浅地笑着,一如既往的神秘。“是你?”丧子之痛的姬昌终于认出了这个不周山脚下的男子,“难道当年也是你?”
他微笑着,黑色的长发在晨曦的第一缕曙光中那么夺目。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个命运的轮盘?”姬昌抱着姬发冰冷的身体,带着仇恨。
“我?”他微笑着,这天地间的一切都未知失色,伯邑考忽然茫然地走向他,双目无神,他银灰色的长发和神秘男人的黑色长发交织在一起。
“伯邑考!”小雷从天俯冲下来,试图去阻止伯邑考走近那个神秘的男人。可是雪舞还没有靠近那个男人的身体,就被弹开,小雷吐了一口血,喷洒在灰蒙蒙的天空之间。
“小雷。”我试图奔下鹿台,却被帝辛紧紧攥紧了手,“妲己,不要靠近他。”
“伯邑考!”我和小雷充满绝望的声音撕裂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可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朝阳的上升,正如没有人能够阻止伯邑考走向那个男人,然后两个男人的影像在朝阳喷发中融合。
姬昌停止了哭泣,“难道这就是命运的轮盘?”他的自言自语,却悄悄飘到我的耳朵里。
“伏羲,你还没有想起我嘛?”天空中传来一阵轻轻的叹息。
在影像中的那个男子忽然颤抖了一下,“女娲,是你嘛?”
没有人回答他。
“女娲,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见我,这么多年了,我在不周山的渭水河边等待你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见我?”
我知道那一次见面他把我当成了谁,我知道他和女娲之间有一段玄妙的情愫,我却不知道原来这场三千年前的战争是因为他们的爱情而开始,我不过是无意中闯入他们三个人爱情的一个异类。
可是谁是伏羲?谁是女娲口中念念不忘的伏羲?
女娲的声音再有没有传来,伯邑考消失在晨曦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白衣,银灰色长发的男子,可是有着神仙一般的面容,伯邑考眉角的那枚痔还在那里,可是那张脸,却在也不是伯邑考了。
我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我的心,刀绞般的疼痛。
我挣脱帝辛的手,奔下鹿台,奔到那个男人的身边,“把伯邑考还回来,把伯邑考还回来!”我张嘴咬着他的手臂,直到自己的嘴唇也流出了血,那个在淡淡桃花雪中给我抚琴的男子,那个在中南山顶看见我的胴体而脸红的男子,那个在我浪迹天涯不离不弃的男子。我的眼泪,浸湿了唇边的白衣。
“妲己,不要哭,我还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空气中似乎飘来伯邑考温柔的声音,我茫然地向空气中望去,却看见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我还在这里,我还可以看见你。”那双眼睛背后这么诉说着。
我痴痴地看着,忘记了拭去嘴角的血。
“你在看什么?”冷冷的声音,犹如冰水从我的头顶浇下。
那声音的主人,那渭水河畔的神秘男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的手背在身后,那里紧紧握着一枚薄薄青铜匕首,这是我在朝歌王宫偷偷打磨的,敌人我不知道究竟他在什么样的角落。
“伯邑考不过是我灵魂的一部分,现在他重新属于我了。”他声音冷冷的。
我转脸,看着姬昌,他的眼神还在姬发的身上,那种失子之痛,竟然半分也没有分给消失在平空中的伯邑考。
谜底
“我是谁?有一天你会知道。”他微笑着,转身走向晨曦,走上鹿台,走到帝辛身边。张开双手,晴朗的天空瞬间失去色彩,空中卷着五色的风。“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轻轻地说。
“我曾经失去的,我会向你拿回来,伏羲。”最后一句话,也许没有人听得见,却被风卷进了我的耳朵里,那句话在帝辛的耳边轻轻滑过。
姬昌停止了哭泣,姬发的尸体像是腐烂了千年的僵尸,迅速在空气中氧化,被风扬起,化成灰尘不见。
“姬发!”姬昌唤着台上的那个男人。
他转脸,点头应答,“伯邑考死了,被纣王杀死了。”
“你胡说!”
“他没有。”跌坐在地上的小雷站起来,眼睛里闪着仇恨的红光,“伯邑考被纣王杀死了,切成了一块块,丢在蝎子坑里。”
“小雷,你说什么?”我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疯了嘛?
帝辛只是默默地走下鹿台,走到我身边,握紧我的手,“晓莜。”他轻轻地呼唤了我一句,就倒在我的肩头。
台上的男人眯起了眼睛,“你到底是谁?”他问我。
“共工,你是共工吧?”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不周山下渭水河畔,他就是在万年之前撞到不周山的那个男人,因为女娲的爱情撞到不周山的男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些撕碎片断一样的影像在脑海里。
他有些颤抖,“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扶紧帝辛,一步步离开这个马上要成为战场的西歧,原来三千年后的智慧打不败命运里牵扯在一起的事情。
我阻止了伯邑考的死亡,却没有办法阻止伯邑考另外那个灵魂的回归。
知道真相的人,都在一个瞬间,被共工的五色风洗去了那一段记忆,唯独我平空多了一些记忆,关于不周山一万年前的影像。
我把腰间的百宝囊打开,取出硫磺和硝石,“帝辛,我带你走好不好?离开这段历史好不好?”我抚摸着熟睡着的帝辛,他太累了,他那么辛苦去改变自己亡国的命运,却敌不过共工的情恨,女娲的情深。
“帝辛,我带你走好不好?去一个没有仇恨,没有战争,没有你悲惨命运的地方好不好?”我手中的火石被点燃……
剧烈的爆炸声,鹿台在火光中顷塌,火光中的那个女子带着淡淡的微笑,她的肩头带着那个熟睡的男人,“我们走,离开这段历史,去一个你不是暴君,我不是妖姬的地方。”
……
三千年后的某大学实验室,爆炸声,两个人影从实验室的窗口被抛出…… **************************全文完************************************
虎头蛇尾的典型,大家凑和看看吧:P 我坐了伊伊的大沙发,小走8要生气;) $送花$ $送花$ $送花$ 先留个爪,慢慢看 咦,怎么没有了,看得正爽呢,继续写吧:mad: :mad: 这里排版有点乱,还是看原创比较整齐$送花$ $送花$ 是不是还有续集???
应该还要讲他们到现代之后的故事吧? $送花$ $送花$ $送花$ 忽略我得阅读速度吧,我从下午一直看到凌晨六点,终于看完了。
泉伊 为什么不写了,还没看过瘾呢!
想象力,文笔,对史书的理解力,文章的铺陈,情节的塑造力 …………一个字“绝”$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