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 12:46

  “米丁,这是你弄的吗?”米红旗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是米丁,是妈妈弄的,米丁看到妈妈拿着锯子走进房间……米丁很害怕。”孩子怯生生地说。
 
  “你妈妈?这怎么可能!”米红旗惊呼起来。
 
  米丁拉了一下米红旗的手指,“爸爸,你看。”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米红旗看到小床下露出半截乌油油的锯条。
 
  米红旗走过将锯条拾起来,仔细端详着。锯齿上仍残留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塑料粉沫,很显然,这就是“作案工具”了。他忽然想起来,上个月修理栅栏的时候,他曾经弄折过一根锯条,很像手里的这根,可是,当时不是已经把它给扔了吗?
 
  米红旗走出房间,大声喊着:“叶儿,上来一下!”不一会儿,腰间扎着围裙的叶儿跑了上来,“老公,什么事?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啊!”叶儿惊呼了一声,“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叫辆救护车?”
 
  米红旗摇摇头,“我的心脏现在没事了,我叫你上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个,”他指着房间地板上的那些玩偶,“叶儿,米丁说玩具是被你锯断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儿看着那些玩偶,脑子里一阵晕旋,她蹲下身子,想把双手搭在米丁的肩头上,米丁却惊恐地避开了。
 
  看着米丁害怕的样子,叶儿皱了皱眉,“米丁,你为什么要说谎诬赖妈妈?是妈妈弄坏了你的玩具吗?”
 
  米丁胆怯地绕到米红旗的身后,仰头看着他,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别怕,爸爸在这儿呢,你不要说谎也不要怕什么人,把你看到的都说出來。”
 
  “老公,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你不相信我?”
 
  “你先不要插嘴,你是米丁的母亲,你要是真的没做他干麻要诬陷你啊?”
 
  很显然,丈夫完全是站在儿子一边的,叶儿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爸爸,米丁睡醒后去尿尿,尿尿回来就看到妈妈拿着一根锯条悄悄走进米丁的房间里,米丁很害怕,就跑进厕所躲起来,好一会儿,米丁才敢回房间,却看到玩具都……”
 
  一股火直窜上米红旗的头顶,“叶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知道你很反对小孩子老是玩玩具,可是你不喜欢就明说啊,干嘛要这样子吓孩子?”
 
  “老公我……沒有啊!真的不是我做的,这是误会,锯条是我在院子里拾到的,正巧看到米丁上厕所,以为他不睡了,想帮他叠被子,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米红旗粗暴地打断了,“孩子跟你无怨无愁,干嘛说谎?你,现在跟我下楼。”
 
  大厅里,米红旗看着妻子,眼神像冬天里的一块冰。
 
  “老公,真的不是我,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吗?”
 
  “叶儿,米丁才五岁,能懂得什么?难道他会自己用锯条锯下玩具的脑袋吗?那些玩具可都是他平时最喜欢玩的呀!”
 
  米红旗想起了那只威尼熊。有一次他带米丁上街,路过电器商场,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威尼熊的动画片,小米丁一下子便喜欢上了。后来米红旗争取到了一次出国考察的机会,走在曼彻斯特大街上,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只威尼熊……
 
  “我不知道,老公,我真的什么都沒做,你要相信我呀!”叶儿用力摇着头,情绪有些激动。
 
  米红旗看着叶儿的眼睛,看了好久,他知道妻子是从来都不说谎的,可是,难道儿子就会说谎吗?
 
  “叶儿,是不是因为……因为我太宠爱儿子,而冷落了你,你才……”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可是傻子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叶儿的脸色变了变,“红旗,没想到我在你的心目中竟是这样的人!”
 
  说完,叶儿气乎乎的走了。米红旗没去追,他感到非常为难,究竟该相信谁呢?是妻子?还是儿子?
 
  一阵突如其来的心绞痛,使米红旗慢慢地软倒在沙发上。
 
  同一时刻,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叶儿,似乎被什么东西所吸引,慢慢走向窗户。透过玻璃,她看到院子里花坛的上空,有一团磷光在飞舞着,花坛里还隐约传出婴儿的哭声。
 
  一声幽幽的叹息忽然自她背后传來,她猛地回头,后面却空空如也。下一刻,她听到客厅里传出米红旗的呼救声。
 
  一个星期后,米红旗在X医大附属医院结束了治疗,被妻子和儿子接回家中。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 12:47

  出院后的第三天傍晚,米红旗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报纸一边喝茶,米丁在院子里玩,叶儿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她说晚上要做米红旗最爱吃的红烧肉。
 
  报纸二版刊登着一则让人心惊的新闻,“X医大两名猝死学生胃里发现人脑残渣”,米红旗不禁冷笑了一声。
 
  看着看着,米红旗忽然觉得困意上涌,眼皮子变得异常沉重,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梦中,他们一家三口来到迪斯尼乐园,摩天轮、激流勇进、过山车、鬼屋、海盗船……他们玩了好多刺激的游戏,还玩了骑马射箭,米丁居然一射一个准,最后得到一只威尼熊做奖品……
 
  米红旗猛然惊醒,他忽然闻到一股很特殊的香气自厨房里飘出来。他用力嗅了嗅,没错,是肉的香气,可是,这股肉香却与以往有着很大不同。他下意识望向窗外,米丁你见了!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米红旗身体里疯狂地蔓延着,他快步走进厨房,叶儿不在,他看到锅台上的炒勺里,通红的肉块正“滋滋”地冒着油。米红旗想凑近一些,脚下却踩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他低头瞧去,那是一团粘着血迹的衣服,正是米丁平时最爱穿的那件。
 
  米红旗的心“咯登”一下。
 
  “红旗,肉很香是不是?要不要尝尝?”
 
  叶儿的声音自身后飘过来,米红旗的胃部一阵收缩,他回过身,看到叶儿手里握着一把菜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儿子呢?”
 
  叶儿从冰箱里拿出一根大肠,在菜板上“咚咚”地剁着,“刚才还在这,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这孩子……”
 
  不等叶儿说完,米红旗直奔院子。他房前屋后找了一圈,没有米丁的影子,他又来到马路上,四处搜寻着,一群小孩正在不远处玩骑马打仗,可米丁并不在其中
 
  儿子怎么就不见了呢?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正当他准备回找叶儿时,忽然看到二楼儿子房间的窗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
 
  米红旗急忙跑到米丁房间门前,房门是半开着的,他看到米丁站在窗前,低着头,像是在被罚站,而叶儿忽然阴着脸从门后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拖布。
 
  看到米红旗,米丁的眼泪“唰”地夺眶而出,“爸爸,米丁好怕!”
 
  米红旗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朝地板上瞧去。
 
  米红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地板上有一大片鲜红的湿迹,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
 
  “爸爸,你看妈妈呀……”
 
  米红旗头皮都快要炸开了,“叶儿,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叶儿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老公我……”
 
  米丁童稚的声音却抢了先,“爸爸,米丁正在院子里玩儿,看到妈妈端着红色的盆子上楼,米丁好奇便跑上去看,就看到满地都是红色的水。”
 
  米红旗盯着一脸愕然的叶儿,脸色阴沉得吓人,“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你想吓死孩子吗?”顿了顿,“这些是什么?是血吗?”
 
  “我买了只土鸡,想炖锅鸡汤给你补身子,这些都是鸡血,可是……”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米红旗的嗓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泪水一下子模糊了叶儿的双眼,“米丁,明明是你把鸡血弄得满身都是,妈妈给你找换洗的衣服,结果看到你房间里也是满地鸡血,所以妈妈才端着盆子和拖布上楼收拾房间啊!”顿了顿,叶儿气愤地说:“你三番两次地诬陷妈妈,妈妈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叶儿向前疾走了两步,想要抓住米丁的手,而米丁却惊叫着逃开了。
 
  “你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叶儿擦了把眼泪,拿起拖把作势要打米丁的屁股,却被米红旗一把夺过扔到了一边。
 
  “你疯了是不是?你有错在先,还要打孩子?”
 
  叶儿再也忍耐不住了,哭喊起来:“红旗,他说谎,他在说谎,他要陷害我,难道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米红旗的心一下子软了,他拉住叶儿,想安慰她几句,可叶儿却一把甩脱了他的手,说什么都要打米丁,吓得米丁拔腿就跑。
 
  一声惊叫,米丁脚底打滑,额头重重撞在了床角上。
 
  米红旗连忙抱起儿子,一边安慰一边查看有没有受伤,好在撞得不是很严重,只是肿起了一个肉包。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 12:48

  米红旗轻轻放下米丁,一把捉起叶儿的手腕就往外走,叶儿想要甩开脱掌握,却怎么也甩不开,被米红旗硬拽出了房间。
 
  楼下的客厅里传来叶儿歇斯底里的哭叫声。
 
  “我沒有,我沒有啊!你要我再說几遍才肯相信?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你能不能小声点儿,孩子可是再也经不起吓了!”
 
  “他不是我孩子,他好可怕,他为什么会那么可怕?”
 
  米红旗心乱如麻,一边是自己的妻子,一边是疼爱的儿子,他不知道该相信谁。有一段时间他认为妻子在说谎,然而看到叶儿哭红的眼睛,他又觉得是错怪了她。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儿子他……米红旗不敢再往下想了。
 
  “叶儿,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明天带你去看精神科?我的同学李小云在市精神病院当医生,这你是知道的。”
 
  叶儿立刻止住哭声,绝望地看着丈夫,“红旗,你以为我有病?你被骗了,你被孩子骗了……”
 
  晚饭是在阴郁的气氛下结束的,夫妻俩心里都像压着块大石头。
 
  洗完碗筷后,叶儿准备早点回房休息,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她再次看到了那团诡异的磷光。她缓缓走到窗前,磷光忽然消失了,紧接着她听到身后传来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在唱歌,可当她回过头时,卻沒看到任何人。
 
  米红旗拿着拖布在地板上用清水一遍遍地拖着,血迹好不容易才被拖干净。米丁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爸爸,眼睛里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
 
  放下拖布,米红旗来到米丁身旁,轻声问:“米丁,你老实跟爸爸说,你真的看到妈妈做这些事情了吗?”
 
  米丁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忽然他咬牙切齿地说:“她是坏女人!”
 
  米红旗吃了一惊,儿子的话让他无以应对。
 
  这时,他似乎看到了叶儿的身影在房间门口一闪而过。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叶儿变得非常谨慎。
 
  下班,叶儿去幼儿园接了儿子,便开车到米红旗的公司等他下班,然后一家三口一起回家。晚饭后,米红旗看电视,叶儿就坐在他身边批阅文件,或看书。即使上厕所,叶儿也要米红旗在外面等着,陪她聊天。
 
  然而,暂时的宁静,并没有使米红旗的心情有所好转,反而使他感觉到某种危机正朝着他逐渐逼近。他甚至已经闻到了一股血腥气,这股血腥气正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散发出来。
 
  好在一个多月过去了,再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母子之间的关系也似乎逐渐的好转起来。只是有那么几次,米红旗在工作室里工作,叶儿坐在一旁看闲书,他注意到米丁躲在门外偷偷地向里面窥视着,目光中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天夜里,米红旗翻来复去睡不着,他知道叶儿同样没有睡着。
 
  “米丁的年纪应该上学前班了吧?”
 
  “嗯。”叶儿冷漠地应了一声,仿佛在说的是邻居家的孩子。
 
  米红旗的火腾地窜了上来,“你那是什么态度啊?你可是米丁的亲生母亲啊!”
 
  叶儿也不甘示弱,“什么态度?他有把我当成他的母亲吗?”
 
  “小孩子心思沒那么多,你要是真心对他好,他不会排斥你的。”
 
  “哼哼,真心?红旗,说话要凭良心,我对小米丁不夠好吗?以前喂奶、换尿布的事你做过半件吗?”叶儿冷笑着说。
 
  “我说的是心意,是感觉,而不是那些琐碎的小事。”
 
  “你又知道我的心意,我的感觉了吗?”说着,叶儿忽然抽泣了起来。
 
  米红旗顿时慌了手脚,“好了,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我是想……想把米丁送进你任职的小学上学前班。我本来是打算送他去贵族学校的,后来想想,也许这样做可以让你们的母子关系得到缓和。”
 
  “把米丁送来我的学校?”叶儿有些吃惊的望着丈夫,良久,正当米红旗以为会遭到拒绝时,叶儿冷冷地说:“那就这样吧。”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叶儿到市教育局开会,米红旗只好亲自去接儿子。一路上米丁一言不发,像是怀揣着心事。当车子拐进他家所在的那个街区时,米丁忽然开口:“爸爸,米丁能不能换一所学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 12:49

  米红旗看了看儿子,没知声。
 
  晚饭后,叶儿到厨房洗碗筷,米丁旧事重提:“爸爸,米丁能不能换一所学校?”
 
  “换学校?为什么?妈妈在你们学校当校长,可以照顾你啊!”米红旗耐着性子开导米丁。
 
  米丁沉默不语,这时叶儿把切好的水果端出来,看到父子俩表情都怪怪的,便寒着脸将果盘重重的放在茶几上,转身回了厨房。
 
  米丁看叶儿走了,这才开口:“实在不行,那爸爸每天来接送我上下课吧,我不要和那个坏女人在一起。”
 
  “坏女人?!”
 
  这是米红旗第二次听米丁这么说了,米丁是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个词的呢?又是谁教给他的呢?
 
  “儿子,她是你妈妈,不能这样子说她,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她本来就是个坏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米丁简直是在咬牙切齿。
 
  正当米红旗感到茫然无措时,叶儿那冷冰冰的声音自卫生间里飘出来:“米丁,过来洗澡!”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米丁跟米红旗提了好几次要转学的事,米红旗最终作出让步,答应每天接送米丁上下课,但又不忍心跟叶儿明讲,只好骗她说,他和孩子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所以由他来负责接送米丁。
 
  叶儿听了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那好啊”。
 
  第二天开始,米红旗便早上先送米丁上学,然后再上班,下午将米丁送回家后,让他一个人在家玩,自己则跑出去会客户谈业务。一个月下来,累是累了点,好在相安无事。
 
  这天晚上,米红旗和老同学徐明正在酒吧里叙旧。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米红旗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朝徐明笑了笑,然后掏出手机。
 
  电话是叶儿打来的,米红旗的心不由得打了个突,叶儿很少给他打电话,尤其是他在外面有应酬的时候,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徐明干笑两声,“是嫂子查岗吧?还等什么呀?”
 
  米红旗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原本他今天是要接米丁回家的,谁知米丁自己却说要给爸爸放假,晚上他跟妈妈一起回家。米红旗听了心里自然非常高兴,这起码是母子关系改善的一个信号,就没再说什么。
 
  “叶儿,有事吗?”
 
  话筒那头忽然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红旗,你现在能不能来市局刑警队一趟?我……我好怕!”
 
  “刑警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断断续续的哭声,瞬间变成了嚎啕大哭,“米丁他……米丁他跟警察说我杀了人!”
 
  当米红旗赶到刑警队时,几名警察正在给满面泪痕的叶儿作笔录,而米丁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条椅上,冷漠地看着派出所里发生的这一切。
 
  刑警小张跟米红旗大致介绍了下情况。
 
  傍晚六点左右,110接到一个小孩的报案电话。110每天都能接到几起小孩的恶作剧电话,按常理讲,警察是不太理会这类电话的,但是这个小孩却口口生生说她妈妈杀了人,还埋在了家中花坛下的铁箱中,孩子虽然稚气未脱,但却言之凿凿。
 
  十几分钟后,警察赶到了米红旗家中,把正在准备晚饭的叶儿给吓了一跳。很快,他们便在花坛里的挖出一口大铁箱,箱盖处贴着几道驱邪的纸符,但已经被撕开了。打开箱子,里面躺着一具男孩的尸体,经过确认,刚死了不超过三个小时,死者是叶儿所在学校的一名小学生,叫复明。
 
  听了小张的话,米红旗感到眼前金星乱冒,他宁可相信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也不相信叶儿会杀人,而且还是藏在了……那只铁箱中!
 
  “张警官,铁箱里,除了那男孩的尸体外,还发现其他什么东西了吗?比如人的脊椎骨、手骨什么的?”米红旗紧张地追问。
 
  小张皱了下眉,“除此之外,在铁箱的底部,还发现了一些婴儿的碎骨,不过……没有你所说的脊椎骨。”
 
  “没有脊椎骨?”米红旗失魂落魄地走向长条椅。
 
  不知什么时候起,市局门外竟已挤满了记者。
 
  “真他妈见鬼了,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记者呢?”从外面买烟回来的小张不禁摇头苦笑。
 
  米红旗凑到米丁身旁,“米丁,你……你真的看到……看到妈妈杀人了?你答应爸爸要诚实的回答好不好?”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 12:50

  米丁眨巴眨巴眼睛,“爸爸,米丁没说妈妈杀人啊!打电话的不是米丁。”
 
  米红旗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打电话的不是你?”
 
  “是的,经过声波比对,并不是你儿子报的案,不过,的确是在你家里发现了尸体……这件事还真是有点奇怪,经过调查,那个电话是在你家附近的公用电话亭打的。”小张走过来说道。
 
  “我没杀人!你们都冤枉我!我真的没杀人!”
 
  叶儿那尖锐凄厉的叫声忽然响了起来,她站起身,用颤抖的手指着米丁,眼睛里写满了怨恨。米丁则是低着头,默默地掉下了眼泪。
 
  “一定是你报的案,一定是你,你就是想——让——我——死!”叶儿咬着牙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米红旗只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仿佛塞满了泥巴,闷得不得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叶儿被扣压了。
 
  米红旗整晚都没睡着觉,直到凌晨五点,才渐渐有了些困意。正当他刚刚进入睡眠状态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急忙拿起电话。
 
  两分钟后,米红旗抱着儿子跑出了家门。  
 
  案件有了重大转折。
 
  经过法医鉴定,那个叫复明的男孩是被人用手掐死的,他的颈子还有深深的掐痕,只是痕迹的大小和叶儿手掌不符,而且在叶儿车后备箱里也沒找到有关死者的任何遗物,所以叶儿杀人证据不足。
 
  听了小张的解释,米红旗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小张忽然说:“那只铁箱里的碎骨,我想请你解释一下。”
 
  小张紧紧地盯着米红旗的眼睛,看得他心里一阵阵发怵。虽然不太情愿,但在小张的逼视下,米红旗只好如实交代。
 
  问讯室里,米红旗抱着睡着的米丁,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那儿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一路往下延伸到臀部。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五年前,我爱人好不容易怀孕,而且三个月例行检查时,医生说是双胞胎,那时我们夫妻俩高兴得要死,可是后来却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米红旗双眼直视着窗外,手指一遍遍地抚摸着儿子脑后的那条疤。
 
  “随着我爱人的肚子越來越大,到医院例行检查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然而有一次,医生忽然对我说,其中的一个孩子消失了!”
 
  叶儿低着头听着丈夫的陈述,当听到这里时,脸部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等到米丁生下来,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米丁的后脑勺上突起了一块尖尖的东西,经过医生检查,发现竟是一截脊椎骨!米丁的身上竟长着两根脊椎,医生告诉我们,这样的畸形不是没有,却非常罕见,如果不取出其中一根的话,孩子会夭折。”
 
  问讯室里出奇的安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之后,医生在我爱人子宮的残余物內发现了一些细碎的手足骨,医生认为双胞胎其中的一个在母体内就死亡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碎块。不幸的是,他的脊椎骨依附在了另一个小孩的身上。”
 
  “手术很成功,米丁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后来我们把那个取出的脊椎骨放入了一个铁箱中,并贴上符咒。这都是因为我的一位老同学的父亲说,这根脊椎骨是另一个孩子的灵魂居所,他未及成型便死了,所以怀着很大的怨气,它会不停地长大,所以要用大铁箱锁住,再用符咒镇住。”
 
  “我们夫妻俩都是知识分子,当然不相信这一套,但是我那位同学的父亲却一定要我们这么做,并说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将来很可能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没办法,碍于我同学的面子,就按照他父亲说的做了,本想埋上一段时间再挖出来火化掉,却因为忙于工作,便一直搁到了现在,事情就是这样。”
 
  隔了好一会儿,小张忽然问:“也就是说,知道铁箱埋藏地点的就只有你们夫妻俩喽?”
 
  “是的。”
 
  “不是的!”
 
  叶儿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令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紧,目光统统集中在她身上。
 
  “他也知道!”叶儿指着米丁,“红旗,难道你忘了吗?每年的五月十二日,那早夭的孩子生日当晚,我们都会去花坛前祭拜,而今年的五月十二日,我看到他在二楼他的房间里偷看!”
 
  派出所事件后,叶儿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了,经常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米红旗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把叶儿领到精神病院,请刚刚升为主任医师的老同学李小云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叶儿患上了间歇性燥狂症,也就是俗称的精神病。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 12:51

  叶儿疯了!
 
  得知这个事实后,米红旗一度陷入了绝望。
 
  好在之后的一个多月,没有奇怪的事发生。叶儿辞去了校长的职务,专心在家操持家务,米红旗也把米丁送到了一所贵族学校上学前班。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的叶儿,精神上看起来好了不少。
 
  这天,晚饭过后,米红旗帮叶儿收拾完碗筷,然后温柔地挽着叶儿走上二楼。
 
  不知为什么,米红旗最近忽然性欲大增,不仅每晚都要和叶儿做爱,有时大白天,趁公司午休的时候,他都会兴致勃勃地赶回来跟叶儿缠绵一阵子。
 
  两人朝卧室走去,经过米丁房间时,忽然听到房间里传出孩子的说话声。
 
  米红旗心里一抖:米丁在和谁说话?
 
  他趴在门上听了听,房间里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米红旗不禁苦笑: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正当二人准备离开时,房间里竟再次传出了米丁说话声。
 
  米红旗连忙推开房门,昏暗的灯光下,只见米丁表情木然的坐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窗外。
 
  “米丁,告诉爸爸,你在和谁说话?”
 
  “爸爸,我在跟机器人说悄悄话,你们不可以偷听哦!”米丁的脸上恢复了平时天真灿烂的笑容。米红旗笑了笑,挽着叶儿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米红旗出去应酬了,米丁则在房间里睡觉,叶儿一个人呆坐在客厅里发呆。
 
  窗外阴沉沉的,云头低得让人喘不过来气,看样子,一场大雨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了。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叶儿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那一幕幕在她的内心深处聚积成了巨大的阴影,就如同此时窗外的那片阴云,令她窒息。
 
  米丁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像……好像是从那晚祭拜米丁那未及出世的双胞胎兄弟之后开始的。
 
  她非常清楚的记得,当时她们夫妻俩站在院子里的花坛前低头祈祷时,忽然一阵风吹迷了她的眼睛,她急忙侧过脸,就在这一瞬间,他瞥见二楼的一扇窗户里,有一张苍白的小孩脸,脸上一双充满了怨恨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洞穿她!
 
  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声忽然自窗外传来,叶儿不受控制地站起身,走到窗前,她看到花坛上方聚集了一大团磷光,它们变换着各种形状,有时是花朵,有时是小鸟,有时是轮船……
 
  “妈妈,妈妈!”
 
  米丁的呼唤声自二楼传来。
 
  “这么快就醒了?”叶儿自言自语道。
 
  她踮着脚尖走上二楼,来到米丁的房间门口,悄悄地推开一条缝,一刹那,他看到一团浅蓝色的磷光从门里迸射了出来。
 
  米丁坐在床上,把玩着一根残缺不全的脊椎骨,他的嘴角诡异地向上弯着,嘴唇微动,像是在小声说着什么。
 
  那根脊椎骨不是不见了吗?怎么在米丁的手里?叶儿浑身颤抖了一下,她慢慢将耳朵凑近门缝。
 
  “妈妈,米丁和你做游戏好不好?我来扮演你好吗?”
 
  “咳!复明同学,我现在是校长了,你要听我的话,你不是想和米丁交朋友吗?你不是老想到我家玩吗?好啊,我家的花坛下面藏着好多玩具,它们就在一只大铁箱中,能挖到的话就全归你……”
 
  “用力一点,你平时在学校不是很能干吗?再用力一点……”
 
  “你怎么这么没用?这么久了还挖不到……对了,你快看啊!就是那只铁箱,快把它挖出来吧……”
 
  忽然,米丁的嗓音变得尖利起来,听着让人毛骨耸然。
 
  “我掐死你,掐死你,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你不是要和米丁做朋友吗?那么你就得死!谁都别想和他做朋友!乖啊,只要一会儿就好了,就像米丁在我的肚子里掐死我另外一个儿子那样……”
 
  叶儿忽然发疯似地扑向米丁,双手狠狠地捏住他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喊着:“你这个魔鬼,原来是你害死了我那未出世的儿子!看我不掐死你!掐死你!”
 
  米丁被吓坏了,他恐惧地望着自己的母亲,望着她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以及完全扭曲了的脸,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掐死你!看我不掐死你!”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 12:51

  米丁快要窒息了,他想要扳开母亲的手,可是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就连母亲的一根手指都扳不开。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不过在和机器人说悄悄话而已,他想叫爸爸来救他,可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觉得母亲的手指已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肉里……
 
  不知过了多久,叶儿的身子忽然哆嗦了一下,她看到米丁倒在床上,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她,但却毫无光泽,一根细细的舌头挂在嘴角。
 
  他……死了吗?
 
  叶儿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红的手指一涨一涨的,说不出的难受。
 
  一阵小孩子的哭声从院子里传来,声音很小,但很逼真,很像米丁的哭声。叶儿平静地抱起米丁的尸体,下了楼,来到花坛旁,她用力地挖呀,挖呀,直到她看到了那只大铁箱。
 
  她轻轻地将米丁放进了铁箱中,“儿子,乖啊,妈妈现在就哄你睡……”
 
  叶儿忽然抬头,看到有个小孩子正蹲在马路中央“呜呜”地哭,她不禁皱了下眉:谁家的小孩在马路上玩儿?大人也不管管,多危险啊!
 
  那个小孩子猛地抬起头,“妈妈,过来抱我啊,你为什么不过来抱我啊?”小孩竟是米丁!眼泪一瞬间模糊了叶儿的视线,她急忙奔出院子,朝儿子跑去。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在她耳畔炸响,她扭过头,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朝自己撞来……
 
  一个星期后。
 
  “‘妻儿惨死,丈夫受打击住进精神病院’,嘿嘿,记者是越来越会编故事了。”
 
  精神病院的一间坐北朝南的办公室里,主治医师李小云微笑着将手中的报纸扔回桌上,然后拿起电话,“喂,是王医生吗?我是李小云,请把2023病区的病人米红旗带到我这里,谢谢。”
 
  放下电话,李小云点燃了一根中华烟,顺手又抛了一根给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徐明,“你们保险公司这回可赔大了!”
 
  徐明没知声,只是笑了笑。
 
  不一会儿,一位面容较好女医生领着身穿病号服,一脸痴傻的米红旗走了进来。
 
  “王医生辛苦了。”李小云朝那位女医生点了点头,女医生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米红旗立即恢复了以往的生动,“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徐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保险金一共是900万,已经分别汇入了咱们三人的户头,而且,你的新身份证也拿到手了。”
 
  米红旗非常得意地笑起来,“你们有下一个目标了吗?不要每次都找有精神病史的人,我需要有一点难度的。”
 
  李小云笑了笑,“这回是正常人。”他顺手把一张照片递给米红旗,上面的人正是刚刚出去的王医生。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 12:53

号码

  “号码”,可以说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字眼儿了,而且被人说出的频率相当高,如:电话号码、彩票号码、门牌号码、身份证号码等等,我在这里要讲的,是一个有关电话号码的故事。
 
  如果您偶然认识一位心仪的女孩,想留下对方的电话以方便下回联络,但当时没有纸,该怎么办?非常简单,先写在手上就是了。
 
  下班的时候忽然下起大雨,本来已经混乱的交通更加混乱,车子在路上挤着,根本无法移动。一些不耐烦的司机开始骚动起来,喇叭声在雷雨声中听起来显得十分嘹亮,可是却一点没有作用。
 
  街上的积水很深,前面有几辆车子显然已经无法发动,所以整条路都被塞住了。在一些大厦的进出口处,站满了避雨的人,个个都现出焦急的神色,经过一天辛苦的工作,谁不想早点回家?
 
  人的欲望虽没有止境,但这个时候,也就变得相当简单了。比如他,伸长了脖子,望着滂沱大雨,眼睛都瞪得快要冒出来了,他此时的愿望,无非是想发现一辆没有载客的出租车。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这种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看,刚有一辆出租车在大雨中驶过来,溅起老高的水花,可是搭车的人还是不顾一切冲了上去,纠缠在车边争吵起来,绅士没有了绅士的风度,淑女也顾不得淑女的仪态,结果如何,嘿嘿,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大雨一直没有转小的意思,这个人伫立着,已经超过了半小时,天气又闷热,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使人非常不舒服了。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等下去,他要冲到马路对面碰碰运气。
 
  他侧着身,挤出人群,把手中的公文包顶在头上,挡住大雨,在缓慢移动着的车河中左右穿插。此时他身上已经完全湿透了,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发出了一下欢呼,一辆没有乘客的出租车就在他的面前!
 
  他急忙伸手,拉开了车门,矮身进入车厢,而与此同时,车子另一边的车门也打开,他几乎可以肯定,两扇门同时打开,也有一个全身湿透的人,钻进了车厢。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坐下来的,然后,自然而然互相望向对方。那是一个女人,三十上下的年纪,湿透了的长发贴在头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可是,他却在心中暗喝了一声采:好漂亮的女人!
 
  此时司机也带着质询的眼光,转过头来张望,他当机立断,向司机一扬手:“我们是一起的!”然后,他转问她:“先送你,你到……”
 
  她略扬了扬眉,她有十分好看的天然眉毛,眉毛下是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几滴水珠,让人看了不由得怦然心动。她又停顿了几秒钟,才说出一个地址,声音很低。他转述了一遍,司机的神情显得相当不自然,于是他压低了嗓音:“等会多付双倍的车费给你,请开车!”
 
  司机没再说什么。雨仍然极大,车子行进得十分缓慢,大概用了足足五分钟才移动出一百米。
 
  开始的时候,他把自己的视线保持向前,可是,在车前的后视镜中,他一样可以看到坐在他身边的她,而且,他慢慢自己实在没有法子忍得住不看她。于是他索性大大方方,把自己的身子尽量贴近一边车门,侧过头,打量着她。
 
  她略有责怪之意。他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十分自然地说:“小姐,我是一个心理正常的男人,对美女,总是忍不住要欣赏的!”她现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偏头过去,神情并不愠怒,大有“你要看就看个够”之意。
 
  他大是高兴,这种情形下的偶遇,太像电影或小说中的情节了,在沉闷的生活之中,可以说是十分刺激的点缀。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光甚至带着些许侵略性。
 
  她身上衣服全湿,贴在身上,格外显出她玲珑的曲线。裙子本来不算太短,但是坐着,又没有机会摆好坐姿,所以也就很自然地露出两截光滑白晢的大腿,看得他喉头发干。
 
  车子在驶出繁忙的路段后,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他却并不觉得,因为他的视线,还一直在她身上移来移去。她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不时深深吸一口气,那使她的胸脯看起来更加地诱人。
 
  他看出她没有戴胸罩,而且也注意到了她胸脯上微妙的变化……(限制级,作者在这里略去32字)难道异性带有明显占有欲望的目光,会令女性感到兴奋?他舐了舐嘴唇,渐渐地想入非非,而就在这时,她忽然转过头来,用几乎和他同样的眼光,开始注视他。
 
  不到一分钟,他就知道,当被异性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际,无形目光,和有形的手,作用都差不多,他的身上,立时有了十分异样的感觉。此时她的声音相当地低沉:“注视美丽的异性,并不是男人的专利!”
 
  他忽然有了一种眩晕的感觉,同时喉头干得似火烧,想吞咽口口水,可是口中干得没有任何水份。他本想挪动身体,可是身子有点僵硬,动不了,这就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觉:他大方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好让对方注视。
 
  足有三分钟之久,他不敢和她的目光接触,直到车子忽然颤动了一下,他才乘机望向她,和她的目光相交,她的身子像过电似的震动了一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车子停了下来,司机并没有转过头来。她伸手打开车门,在下车之前,她对他说:“明天见”。那是一句十分普通的话,但是他立刻在心里发出一声欢呼:她在约我!
 
  他应变很快,立刻说了一句:“明天怎么联络?”她一笑,也不知什么时候,手中竟多了一支小巧的笔。他连忙伸出手来,她在他的手心迅速写下了一串数字。
 
  雨仍然很大,她苗条的身影一下子就淹没在了水雾之中。
 
  车子仍停着,司机十分不耐烦地转过头:“先生,到了!”他如梦初醒:“哦!那位小姐到了,我没有到!”司机有点恼怒:“什么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一上车就自言自语个没完!”
 
  他忽然感到了深深的寒意。车里冷气足,他衣服又湿,可是,那股寒意却与冷气和湿衣无关,那是发自内心的寒意:“你……你没有看到,有一个女人和我同车?”司机白了他一眼:“神经病!”
 
  许多时日后。
 
  他摊开手来,那串号码在手上显得异常夺目,而且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的意思,就是不论他怎么洗也洗不掉,好像刺青一样,永不消褪。那究竟是一串什么号码呢?他已经失去了追究的勇气。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 12:54

异人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类人一生下来就具备某种独特的天赋,譬如说吧,可以看到鬼狐仙怪,也就是一般常说的阴阳眼;可以预见前世今生,也就是所谓的通灵者;或是容易撞到不干净的东西,嘿嘿,八字轻者也……老实不客气地说,鄙人在下我,就是属于这类人。
 
  我叫王刚,今年二十有七,至今单身,和父母同住。我倒底有着什么样的天赋呢?容我在这里先买个关子。
 
  今晚是X市一年一度的牡丹节的开幕式。X市以盛产牡丹闻名,每年的五月上旬,正是牡丹的花期,大批慕名而来的游客蜂拥而至。
 
  此时,大街小巷里挤满了狂欢的人,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溪水汇入大海般聚集在市内最大的广场,湖游广场上——开幕式便在这里举行。据说组委会特意请来了大红大紫的周笔畅小姐。
 
  我也想加入到看热闹的行列,亲眼看看周笔畅,可惜呀,我的职业不允许我这么做,因为我是个刑警,维护百姓们的生命安全才是我应该做的。
 
  晚上九点多,刚刚侦破了一起杀妻骗取巨额保金的重大案件,我和几个忙得快要脱水的同事来到常去的一家馆子吃宵夜,庆祝破案,顺带观看开幕式的现场直播。
 
  由于知道是我请客,同事们都显得一身轻松,破天荒地点了几样平常很想吃但一直没机会吃的菜肴。我看了看那高达几百元的菜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同事们都奇怪我今天怎么忽然转性了?我不由得心中暗笑,反正队长大人说了,尽管吃,吃多少单位给报多少。
 
  点完菜,同事们便开始兴高采烈地聊起那起骗保案,对那个运用心理巧妙地杀害了三个女人的犯罪小团伙表现出了由衷的“叹服”。聊了一会儿,笑眯眯的胖老板把菜和酒端了上来,还免费送了一盘粉蒸肉。同事们食指大动,吃的不亦乐乎,都夸老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只有我静静地坐着,面前碗筷摆的很整齐,杯中的啤酒也只是轻抿了一口,并且从刚才到现在没知过一声。同事们动筷几分钟后,终于有所察觉,于是好奇地问,刚子,你怎么不吃啊?而且话也不说,你中邪了吧你?
 
  我脸色凝重地四周看了看,从喉咙里慢慢地挤出四个字,我勃起了。
 
  同事们的下巴一下子砸到了桌面上。
 
  其实啊,同事们吃惊的原因并不在于我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而是在于我的天赋,也就是我勃起了。
 
  也许有人会说,你小子是不是个男人啊?脖起还算天赋?
 
  我的确拥有着别人没有的天赋,不过我不是阴阳眼,不会预见前世今生,也从没遇到过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勃起,一般正常男人都会有的生理反应,对我来说,却很不正常。只要是刚刚死掉不超过24小时,没有经过火化过的尸体,出现在我身边一定的范围内,比如十米,我就会产生生理反应。
 
  然而,这种勃起却毫无快感,只有无比的肿痛感,十分地不爽。每当离尸体越近,生殖器就越肿大,还会指引方向。也正因为如此,同事们给我取了个外号,叫“探尸针”。
 
  唉!这也为我带来了诸多的不便。,真是一言难尽啊!
 
  我慢慢地抬起屁股离开椅子,顺着“针”指的方向,走向老板,几个同事紧张地跟在后头,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已经将手伸进了腋下,时刻准备拔枪射击。
 
  来到老板面前,我故作轻松地问,老板,怎么没看到老板娘?每晚不都是她在这里收银吗?怎么今天换成你了?
 
  老板眼珠子咕嚕嚕转了几圈说,我老婆回娘家了。
 
  我一把推开老板,朝他身后的厨房走去,越靠近厨房,裤裆里的弟弟就胀的越痛。老板追上来想要阻拦我,却被同事们按在了地上。
 
  我在厨房里转了一圈,除了满屋子的腥臭味和几个没精打采的伙计外,没看到有任何的异状。被压在地上的老板杀猪似的叫起来,王警官,我没杀我老婆啊,我是冤枉的!
 
  我不禁冷笑起来,我又没说你老婆死了,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听了我的话,老板的一张胖脸顿时胀成了一只灌足了气的猪尿泡。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一具巨大的海鲜贮藏库的大门上。我走过去将库门打开,顿时一股凉气夹杂着尸臭扑面而至。
 
  里面除了鱼、虾、蟹、贝等食材外,还有一具微微发胖的女人尸体,像晾衣服般大剌剌地晒在眼前。我走过去,女人全身赤裸,只剩下了一只乳房,背部插着挂猪肉扇儿的大铁钩子,腾空吊在冰库的中央。我抬头看了看她的脸,没错,正是老板娘,徐娘半老的老板娘。
 
  老板娘的惨状让不少同事呕吐了起来,而老板则是双眼通红,吼叫着,是这个婊子偷人啊!这个臭婊子……
 
  我转过身,走向老板,一脚踢在他面部上。老板哀嚎了一声吐出两颗和血的门牙。
 
  有必要杀人吗?
 
  我的话一出口,老板就哭喊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用很小的劲儿捏她的脖子,只是要给她个教训,谁知她那么不禁捏……
 
  看着他的脸被鼻涕、眼泪、鲜血弄得一踏糊涂,我有些于心不忍,便将他搀扶了起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 12:54

  你老婆左边的乳房呢?
 
  我用手指着尸体上那个腕大的伤口问,老板擦干脸上的污迹,左右打量着我们,忽然笑了。
 
  嘿嘿嘿……你们觉得那盘粉蒸肉味道怎么样?很特别是不是?
 
  老板狂笑了起来,一旁的同事都愣住了,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孔骤然扭曲,同时用食指使劲地抠着自己的喉咙。至于我,当然也是非常不争气地加入了呕吐的行列。
 
  难怪刚刚老板端上那边盘粉蒸肉时,我的弟弟特别痛呢。
 
  我一边咒骂着,一边跨过地上的秽物,快步出了厨房,让空前活跃的弟弟舒缓一下,因为再待在厨房里,它很有可能会爆炸。
 
  搬了把椅子在门口坐下,喘了一口气,我掏出手机拨了通刑警队的电话。
 
  喂,张队,这回我可给你省钱了……
 
  忙完了案子已经是半夜了,和同事喝了几杯压惊酒后,我带着一身酒气蹒跚着回到家。
 
  进了家门,我踩着玲珑碎步,两手胡乱扯着皮带,在摔了两个跟头后,终于脱下了紧绷绷的牛仔裤,穿着四角裤头,摇摇晃晃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经过客厅、饭厅、父母的房间……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急忙转过身,又经过了父母的房间、饭厅、客厅……我忽然感到一阵不安。
 
  我低头看了看,前后左右看了看,回过身,左右摇摆着,再度经过了客厅、饭厅、父母的房间……这时我赫然发现,我的小弟弟已然从六点半跳到十二点!
 
  我低头看了一眼气势如虹的弟弟,抬起头,望着眼前父母房间的门,心头一震,晕乎乎的脑子瞬间苏醒了过来。
 
  咚咚咚,我重重地锤着门,爸、妈,你们快开门!
 
  过了好几分钟,父亲才缓地打开了门,脸色异常沉重,的心咯登了一下。我快速推开门,父亲吃惊地往后退了几步,双眼紧盯着我那如一座小帐篷似的四角裤头。
 
  刚子,你……你想干什么?
 
  我看着脸上布满指甲抓痕、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只穿着一条睡裤的父亲,忽然想痛哭一场。然而我没哭,因为我是刑警,我知道我应该干什么。
 
  你……又和妈吵架了,对不对?
 
  父亲叹了口气,垂下头,算是默认了。
 
  那么,我妈她人呢?
 
  父亲猛然抬起头,眼神闪烁不定,像是在寻思着如何开口,沉默了足足两分钟之后,忽然挤出一句,你妈在洗澡。
 
  我一拳轰向父亲。父亲在无比的惊愕中,被这突来一拳击倒在地。
 
  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瞪着通红的眼睛,对倒在地上的父亲咆哮着,然后,我快步往房间里的洗澡间走去。刚走出几步,我又不得不放慢脚步,因为我每踏一步,弟弟就胀得越大、越疼。
 
  我定定地立在浴室门前,这时,一滴咸咸的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我知道,当我的小弟弟变得异常雄壮之时,那表示死者怀着深深的怨恨。
 
  刚子,你……
 
  你给我闭嘴!
 
  我粗暴地冲着身后的父亲怒吼了一句。
 
  稳定了一下情绪,我伸手转动门把手,门,居然没锁!我紧张地将门打开……
 
  这时,我看到了地板上那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尸体……
 
  母亲身体裹着白浴巾,手里拿着一只塑料拖鞋,两眼空洞地看着我,湿漉漉的头发正不住滴着水。
 
  身穿立体四角裤头的我,和正将拖鞋从蟑螂尸体上移开的母亲,两个人同时定了格,只剩下尴尬的双眼互相对视。我傻眼了,母亲傻眼了,墙上的蟑螂傻眼了,就连时间也傻眼了。
 
  这他妈算什么事呢?我心里这样想着。
 
  好一会儿,只听父亲说,唉!孩子长大了。我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勉强说,你们也真是的,怎么忘了锁门?
页: 1 [2] 3 4 5 6 7
查看完整版本: 《午夜说书人》--作者:西冷悬疑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