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0 15:34
静儿冷笑了一声,终于停下了脚步,看着格田:“又怎么样?你少在那边装老成。有本事,你把你家的事搞清楚就好了。我可是听说……”静儿把眼睛贴近了格田的脸,然后慢声慢气的接着说道:“那个你不知是第几任的继父的儿子,你知道是谁吧?格满。马上就要回来啦!你呀……一定要守身如玉噢!别在像之前的那个哥哥,小——心——”说完,静儿咯咯的笑了起来。
格田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她的双目紧闭,全身颤抖。一阵阵的寒意又向她袭来,她就这样的看着静儿的背影,就那样的看着,慢慢的,背影仿佛变成了那个梦中无数次耻笑她的男人。那么的肆意,那么的霸横,也许她要反抗,应该反抗。如果岁月可以重来,她的反抗能改变她无数次的不幸。她像一只困在笼中的猛兽,已被困太久,体内的力量早已超出自己的想像。不会放过他,绝不!绝不!
格田突然大叫了起来,然后猛的跑上前去,死死的掐住了静儿的脖子。静儿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脖子上那股来自死亡地狱一般的寒冷。她没有叫出声音来,是,她得叫,因为,这样也许她能活。但是,格田的力太大,她连呼吸都不能。她大张着口,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把她的指甲嵌入了格田的手臂,但格田的指甲早已经比她陷得更深。
静儿胀红了脸,青筋爆起,泪水横流。她看着天,看着格田。面对着这样的格田,她才发现,她的挣扎都是徒劳。格田在笑着,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但这样的笑能让人打起寒战,实在太过狰狞。格田的嘴唇在嚅动,静儿听得到,她不停的说道:“杀死你,杀死你……”
静儿瞪大了眼睛,她的脖子就要断了,为什么这时候竟没有人来救她,为什么?
同学在四处尖叫逃窜,有的早已拨打了报警电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能亲眼看到这样的谋杀场面,这辈子实在不能再有第二回,有人竟像欣赏电影一般安静的在一旁看着。静儿无声的求助实在是白费。她快不行了,老天不会留给她太长的时间了。也许她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眼只有冷漠,她这样的想。她再一次的看向格田。模糊中格田的脸也变了样子,然后,她竟是浑身的颤粟。
没错,她看见了一些令她感到惧怕的脸,是被大火烧伤的格琪;是曾经跟她交易的圣石;是那个随时可以活吞了她的那只凶残的白狼。一个个面目恐怖,尤其是格琪跟圣石,布满了道道烂肉的伤痕。原本两张俏丽俊朗的面容,现在像来自地狱。静儿本想倒吸一口气,但她实在喘不上来。所以她哽了一声,隐约中,她看见圣石在对着她笑。然后,伸出那只已经布满血水的手,递给静儿一张东西。静儿再熟悉不过了,是那张合约。那右下角还签着静儿的名字。然后,耳边传来了圣石的声音:“交易结束,你的命我拿走了。”说完,静儿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外面的风好似直吹入洞中,像一张大嘴,在贪婪吸食着。
“地狱之门已打开,请带走我的顾客。”圣石的声音好似这世界的主人,震荡着空气,回声四起。
静儿想大喊:“不要!”可是怎么容得了她。那掌管着地狱之门的雪狼早已支起了她的牙齿。如果,她不跟它走,她相信,会被雪狼撕个稀吧烂。天知道,现在的她们到底有多么恨静儿。静儿现在再也无力反抗了。她用这生命中的最后一眼看向远处的校门。她的妈妈正站在校门口处向着正在看电视的警卫寻问着钱的事。警卫把静儿刚刚给他的钱交给了静儿的母亲。因为之前静儿就不让她的妈妈来找她,所以,她的妈妈只能头也不回的匆忙的走了,静儿无声的笑着,她用不能发出声音的嘴,挤出了两个字:“报——应!”
格田一边笑着,一边继续用力。看着静儿扭曲的脸,她显得是无比的畅快。一种胜利感由心而生,这时,一股寒意又一次的向着她袭来,她打了寒颤,突然清醒了。手一松,静儿的尸体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格田想吐,面对着静儿那双瞪着夸张的眼睛,她不知自己到底是干了什么。转身,她跑开了,没命的跑,拼了命的跑。她在想着她自己还要不要逃,到底要不要?她杀了人。
病房里,秋博跟巴乐即将要开始一段紧张的对话。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依旧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
秋博先开了口,平静的语气像是朋友之间的交谈,这更让人觉得他的话尖锐刺骨:“为什么要烧房子?”秋博看是已经心冷到了极点,要不,他不会表现得如此的平常。
巴乐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面对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妹妹和自己一直以来不曾相认的亲生父亲,他似乎无言以对。
秋博继续冰冷地说:“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放过你,就算倾家当产。”
巴乐低下了头。伸手,想拿支烟出来。又想起这里是医院,无奈,又把手放了开。巴乐想了想,他也开了口:“听说格琪长得一直都很像她的妈妈,是吗?”
秋博瞪了巴乐一眼,硬是从嘴里死死的挤出了几个字:“你不佩提起格琪的妈妈。”
巴乐点了点头,面朝天花板,半天才说了一个字,不禁眼圈已红:“是!我把格琪害成了这样,实在无脸再提起妈妈。”
“妈妈?”秋博突然紧皱起眉头:“这个称呼,我不希望出现在你的嘴里。我只许格满和格琪这样叫她。”
巴乐苦苦的一笑:“是噢!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儿子。你想他吗?”
秋博看似底气不足,语调顿时轻柔了许多:“这不关你的事。”
巴乐又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病房里又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除了格琪身旁的生命监视器和输送氧气的声音。这似乎更加无法让如此悲痛的人承受下去。原本是那样美丽活泼的女孩,现在……
巴乐有一阵头晕,心一凉,立即知道了即将要发生什么事,烧了鬼像根本不起作用,只是,让格琪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恨他自己。喉咙一股血味要涌上来。他不动声色,只是用手微微的扶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弯腰,他捂着自己的胸部坐了下来。秋博实在不想管巴乐的感受,索性,不看巴乐一眼。
巴乐喘着粗气,尽量压低了由于反呕而发出的声音。他拿出了一块白色的手绢,捂住了嘴,慢慢的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反呕继续着。
秋博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苏。她打给了他。
秋博没有多大心思。有些不耐烦:“喂!”
“是我,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想跟你谈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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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5:34
“现在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格琪的事,你若是现在有时间,就来医院看看她不行吗?她到底也是你的女儿不是吗?”秋博说。
苏冷笑了一声:“反正有你在,死不了!”
“你!”
“我跟格琪一向不和,你心里最清楚不是吗?我干嘛要假腥腥的去看她!”
……
秋博那边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好半天,才又说:“我早就应该知道,你是不会为格琪改变什么,算我看错了你。”
苏又一声冷笑,但能听出笑里混着泪:“晚了,我除了爱你跟我的格田,剩下谁都不感兴趣。”
“那,我们的爱到此为止。你没有听过吗?爱一个人首先要爱他的家人。但你太自私了。”
“是吗?那好,我就自私得彻底一些。刚刚你的意思是说,我们——”
“离婚!”秋博抢先一步说道。
“好!”苏变得利落起来:“那根据我们结婚时签的那份协议,我们的婚姻若有一方最先表示退出,那退出的那一方就要无条件的把自己全部的财产留给另一方。你想起来了吗?秋博!”
秋博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欲裂的头痛,压力所制,他点了点头。继续说:“好的,我知道了,全都给你,全部。不过,我们家现在全部的财产都买了东郊的那块地,而且,还欠了很大一笔贷款。我们只能等到巴氏企业把东郊旁边的那片娱乐产业发展起来,我们投资的那片花园式豪华住宅群才能得到收益,如果,你愿意等的话。”
“当然!”苏回答得很干脆。
秋博挂了电话,屋子里又一片安静。每个人都在思考。除了格琪。
又回到巴乐的话题上来。秋博转过了身:“巴少爷,我报了警,一会儿警察就会来,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你一定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巴乐捂着自己的嘴,点了点头,用很闷的声音回答:“我知道!”
“很好!”秋博一阵客气的笑,从接到了苏的电话,突然发现自己轻松了许多。钱财或许真的是身外之物,面对着妻子的离开,女儿的不幸,他突然开始疑惑,自己的将来要为什么而奋斗。
秋博不停的在踱着步子。巴乐尽量把嘴擦得很干净,但还是不停的尝到了腥咸味。他看着秋博,在警察来之前,他真的想对自己的父亲说些什么。经历了这么多,面对着父亲对格琪的紧张与关爱,面对着可以为格琪而愿意与苏离婚的父亲。巴乐突然觉得自己开始不再怨恨他,看着父亲的苍老,也许他真的应该要有人陪。除了苏,还有格田,至少要有他亲生的一双儿女。如果自己和格琪可以活的话,一家人的幸福并不遥远。但是,也许真的就会事与违为。
跟格琪同样渴望爱的巴乐一时入了情,一把拉住了秋博的手,秋博一愣。他站在巴乐面前,像格满小时候常常拉着他的大手的感觉。秋博的头脑里突然闪现了格满小时的笑,跟着巴乐竟然是如此的相像。如果他的儿子还活着的话,他应该也有巴乐样大了吧。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感受着来自己血缘亲情的那一点点的灵犀。巴乐的手很年轻,秋博的手很苍老。只是相隔了十几年,这样的感觉就要毁灭了。
巴乐的胸很痛,他清楚他与鬼像的交易还在继续,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要抓牢自己仅剩的生命。他红着眼睛,就那样楚楚的看着秋博。像跌倒了等待父母来抱的小孩,他想说,他还是很爱,很想他的父亲。
秋博一时缓过了神来,面对着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格琪,他与巴乐那一点点错觉实在不能将他感动。他甩开了巴乐的手,咒骂了一句:“滚开!我不会让警察放过你!”
巴乐慢慢的低下头,轻咽了一下泪水,小心从胸腔里吸了一小口空气。只要自己少呕一口血,自己就还有生的可能。巴乐只能这样的认为。
秋博这时有些烦躁,心里乱得很,除了格琪,除了苏,他现在又想起了格满——他的亲生儿子。
门开了,警察从外面进了门,秋博一下子来了精神,伸手指向巴乐:“就是他,巴乐,杀人凶手,纵火犯。把他抓了,关他一辈子。”警察亮出了手拷,向着巴乐走了过去。
巴乐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他依旧弯着腰,胸还很痛,他无法站直身体。秋博见到了巴乐的姿势大为不悦,他猛的揪起了巴乐的衣领,大吼着:“臭小子,做错事也要有老爷们的样,别像个孬种。”
巴乐的胸被秋博猛的一提,一阵钻心的痛袭来,他苦苦的笑了笑:“放心……我一定像个老爷们。我,不会给我爸丢脸。”
秋博的耳边一下子听清了巴乐口中的那个爸字,心里没由来的酸起来,手也一时软了。松了手,放下了巴乐,巴乐喘着气,捂着胸,慢慢的直起了身子。他看着秋博,转而微笑:“放心吧,我这一辈子应该是不会出来了。”说完,巴乐向着警察伸出了双手,继续说:“来吧,是我,那个杀人凶手,纵火犯,把我抓了吧。什么罪,我都认。”
几个警察对视着。可是这里是重症病房的原因,一切都进行得很安静,只是那两声锁住手铐的金属声尤为刺耳。巴乐被带走了。等着他的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一个步履轻盈,高贵典雅的女人,从一片迷雾之中走了出来。她的皮肤白淅,身材匀称,如新出水的芙蓉般,拖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走到了巴乐的面前。那时,巴乐刚刚好慢慢的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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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5:35
四周还是那个下着大片大片雪花的世界。
圣石不在。
只有这个女人。陌生,对于巴乐来讲。
“你是谁?”巴乐问。
“巴乐!”那女人轻轻的叫了声巴乐的名字。巴乐晃然,旧日的梦中常有人用这样的声音叫着自己,难道是她?可她又是谁?
女人将脸别向了一旁,让巴乐看到了她的身后,还是那个叫做地狱之门的山洞。巴乐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要向那个山洞走去。
那女人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有些冷,却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寒冷。巴乐被她的手拦住,猛的转过身去,看着她。她的眼神很幽怨,像山林中刚刚盛开的百合。巴乐虽然对她的举动不明其意,但还是被她的眼神所感动。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能触动人身体里最最感伤的神经。那女人欲哭又转而微微的挑动了一下嘴角,她哀伤着:“别走,进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巴乐的心早就开始酸了起来,面对着这样陌生女子的关心,他的心,有了些许的安慰:“如果你知道这个地狱之门,就应该知道与鬼交易。我交易了,就不能回头。”
那女人流了一滴泪,巴乐发现,那泪竟瞬间变作了水晶,从她的脸颊上滚落,直直的坠入了脚下的雪丛。巴乐竟没由来的心痛了一下,心底像是传来了一阵话语:你不该让她流泪。
巴乐的眼底忽然也湿了起来,面对着眼前的山洞,不得不去:“对不起,我得走了。”
“你等一下。”那女人又一次的拉住了他:“我还可以帮你一下,你还想做些什么,我都帮你。最后一次。”
巴乐扭过头,惊讶的看着她:“真的吗?你可以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吗?你可以让我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再见一眼我想见的人吗?可以吗?”巴乐显得迫不及待。
那女人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一定帮你,再给你一天时间,好好珍惜!”那女人再次微笑,又轻轻的叫了声他的名字:“巴乐!”熟悉的声音。巴乐的身体一颤,眼睛再次有些困乏。就在他的意识模糊之时,他见那女人转身离开,渐渐的,在那女人离去的背影中,巴乐又清楚的见到了一只狼,通体雪白,步态高贵。巴乐心头晃然,震惊之余,不禁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地狱雪狼。
巴乐从看守所里苏醒过来。四周依旧很静。但巴乐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刚刚的梦他记得很清楚,如果真像梦里所说的那样,自己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活。那自己就决不能呆在这里。他一定要在临死前见到格琪,一定。
看守所的房门被打开了,巴乐看了一眼时间,才凌晨三点多钟,天刚刚亮,他却显得虚脱许多,这对快要死了的人来说,是合乎常理的。
门开了,进来两个警察。样子很急,把巴乐叫了出来。巴乐从床上下了来,像是要赶赴刑场的死囚。但事实上,他当然不是。
警察要将巴乐带到一所大学里。说里面有一个女生要自杀,那女生点名要见巴乐。巴乐一开始有些纳闷,直到警察说出了那女生的名字,他才慌了神。
是格田!站在那教学楼的天台随时要跳下来。苏在一旁尖叫着,秋博急得直拍大腿。警车也成片的堆放在这片嘈杂的楼群下。这似乎不像是凌晨三四点的校园,倒像是夜市。人群都不知是从哪里涌来的,反正大多穿着厚厚的睡衣,别忘了,现在算是入冬了,人们的呼吸像一个个黄昏里的炊烟。
巴乐踉跄着从警车里被人搀扶了下来。他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座只有四层的教学楼下,抬头看着格田。他的嘴里在大骂着格田,骂着她没有出息,骂着她软弱无能。因为巴乐知道,面对着一整夜心碎的父母,安慰与劝解已经无济于事,虽然,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格田在痛哭着,看到巴乐的到来,她更是哽咽了起来。任凭巴乐怎么样的骂自己,她都没有反驳。也许,在这样的时刻,格田只是想见到巴乐,只是想听巴乐说话。就算是巴乐在骂自己,也无所谓。毕竟,已回不了头了。对,不能回头了,不能。格田摇着头,在巴乐的话语中摇着头,她不想让巴乐再给她生的希望,她不想让任何人再动摇她的赴死的决心,这是她的决定,如果不想让自己坐牢,她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她的那声痛哭震摄天地,连巴乐也惊得停住了嘴,整个校园只有格田的哭声,让人想竖起耳朵听听格田的心灵。
“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你——”格田突然冲着巴乐大叫了起来:“我不管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我不管你有没有钱,有没有地位,我都是真心的。”格田痛哭着,她喘了一口粗气,依旧在说:“我知道,如果我像格琪那样,也许你会喜欢上我,对不对?可是,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不是她,即便是我向你赴出真心,你也不会理睬我,对不对?”
还没等巴乐说话,苏在一旁大叫了起来:“你这个懦弱的丫头,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为了爱情去跳楼,你值得吗?爱情到底是什么,有那么重要吗?如果每个爱情都要像你这样,那你妈我要跳多少次楼了,你说?”
格田的声音更激动了,她几乎是一边哭一边大喊着:“妈,我恨你,我真的好恨,我觉得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之所以会站在这就是因为你。对,没错,我一直都对那个让我痛恨的哥哥耿耿于怀。我始终都无法原谅你为什么不给他们惩罚,只是为了他们给你钱了吗?对,他们的钱封了妈妈您的口,却无法抚平我受伤的心。没错,这样,让我从那时起就想让别人爱着我。可是,从小到大,我以为爱就是要千万百计的去争取。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你教给我的爱是自私的。爱是给予,不是索取。妈,我就是不想像你那样的活。这不想让我的人生跟你一样。我想像格琪一样,即使在你的强迫之下,还能有更多的人去爱她,可我呢?却没有得到一个人的爱,那样,即便生活富足了又能怎么样。我不要,不要……”格田哭得更大声。苏更是哑口无言,她张得嘴,像一具木乃伊。
然后,众人惊叫了起来,等苏缓过神来,格田已经在楼顶消失了。苏随即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巴乐跟秋博立即向格田坠楼的地点飞奔而去。还好,幸亏有警察早已准备好了救生气垫。格田躺在厚厚的气垫上,一动不动。
巴乐立即将格田抱在了怀里,秋博也在一旁轻唤着她。
她醒了,然后,微笑着看巴乐和秋博。她抬手,拉住了秋博的手,轻声说:“爸,求你,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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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5:36
“什么事,格田?说吧!爸都答应你。”秋博很焦急,唯恐自己的女儿摔到什么地方。
格田接着说:“求你,爸,别让巴乐跟警察走,别让警察抓走他,他是无意的。真的。我相信他,你也应该相信……”
秋博一时无语,对于现在还生死未卜的格琪,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原谅巴乐。格田见秋博一时不情愿,她又接着说:“爸,答应我,好吗?求你,我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对格琪不好,虽然我是妹妹,但是,却总是欺负格琪姐姐,现在,我想为格琪做些事,我知道,这也是格琪所愿的。还有,还有,爸,你不是一直在找格满哥哥吗?巴乐知道,让他告诉你哥哥在哪?你就找到他了。”
“——格满!”秋博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猛的转头看向巴乐。
只见巴乐把格田抱在怀里,紧张的看着她,面对着格田有些发青的面部,他大感事情不对:“格田,你到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医生!医生!”巴乐向赶来的医生发出了求救,却被格田挡下了。
格田一笑:“我没事,别担心了。我只是想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我真的很爱你,真的,那天,你带着格琪离开,我真的很心痛,你一定要相信我。”
巴乐点了点头,握住了格田的手,发自心底说着:“对不起,其实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早就感觉得到,真的。”
“真的?”格田的脸微微带上些笑容,然后轻松了起来:“那你呢?”
“爱了!”巴乐说。
“爱了?曾经?”格田握紧了巴乐的说。她有些紧张。
巴乐一笑:“对,曾经,如果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很平凡,那么,我们会一直那样相爱着。只是……”巴乐一时收了口,再说下去,真相就要大白了。其实,若不是为了妹妹格琪;若不是为了向父亲报复;如果可以让他跟格田正常交往的话,他们也许会很幸福,从暗恋到相爱,经历一段正常的恋爱过程。他相信,他们会爱到死。其实,他也想说,那天,他拉着格琪的手离开家的时候,面对着坐在沙发上哀伤的格田,他的心,也很痛。
格田完全轻松了下来,她看着巴乐的眼睛,微笑着看他:“爱了就好,只要爱过我,我就满足了。”
“你满足了吗?那你就要活下来,我们还要有更好的日子要过。”巴乐只是给了格田一些希望,即便是他知道,其实自己的生命也多不过一天。
格田又一笑,然后又一次含着泪摇了摇头:“没时间了。没机会了。”
巴乐一惊。格田接着说:“警察不会放过我,我把静儿杀了,用我的手,掐断了她的脖子。还有,还有,毒药,在天台上一整瓶我都喝了,所以,没机会了……”格田有些虚脱,渐渐的意识模糊了起来。巴乐的头一声雷响,心头一揪,像是被人狠狠的掐了一把。在一旁的秋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巴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抱起了格田的身体,向着医生奔去,他大叫着:“医生,医生,快救救她,救救她……”
十分钟后。
苏面对着医生的抢救结果立即没了声音,她心痛着在地上打着滚,再次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是,这回,没人能安慰她,没人!
下了雨。
如同豆大的雨滴从无际的空中摔落下来,四周已变成充满水雾的杀场,还不适应的干渴的土地一时间尘雾飞扬。秋博和苏一起在医院里的太平间中痛苦着。格田躺在冰冷的抽屉中安静的睡着,当然,这样的她再也无法醒来,所以,此时她的表情也就此凝结在她的脸上。对,她嘴角的那丝笑意,让人感到安慰,至少这笑容并没有被死亡的痛苦所影响,由心而笑。她应该得到她想要的了,虽然这只是在生命之中的最后一刻。她知足了,至少老天能给她这次机会,在她活着,得到了她想得到的爱情。爱情可以杀人,它会让人失去理智去面对任何一个可以用时间慢慢来解决的事情。那个静儿死了,却不知是否真的死在格田的手里,又或者,这里的神是借了格田的手来完成那笔所谓的交易。还记得吗?与鬼交易是不能侥幸的,即然交易了,就必须执行下去。它是残酷的,也至少你是贪婪的。
下一个会是谁?
巴乐并不在格田那里。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一天的时间,不,应该是半天。他的生命,在这世界上仅有的时间,超不过半天。当然,他并不介意,他的这样珍贵的时间会有一半花在格田的身上。对于格田的死,巴乐只是悲伤了一小会儿。生死早已对他没什么分别,他真的爱过格田吗?他还在这样的问着自己。当然爱。在这样生死离别的时刻,巴乐抱着格田竟哭了好长一会。没错,如果巴乐的生命不只这一天的话,那么他的心至少要为格田的离去疼死。
他的浑身被水湿透了,一个人从格田的大学里赶到医院中赶来。因为秋博已经没有心思让巴乐跟他一起过来。不过,巴乐已经很感激他了,因为,他撤消了对巴乐的指控。虽然,巴乐现在还不是完全的自由,但至少已经不用再回警察局了。足够了,只要给他这半天时间,让他出去,到格琪的身边,看着她,好好的看着她,至少在生命之终。让他对格琪说完他的秘密,就算让他闭上眼睛,永远坠入无边的地狱,他也无憾了。
格琪依旧在床上安静的躺着。除了那张床尾卡上格琪的名字,任着谁也认不出这张床上的伤者的身份。是的,绷带很厚,缠满了她的全身,只露着的那双肿胀的嘴唇和一双本来美得让人醉心的眼睛。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呼吸机在费力的工作,声音在这里刺耳,像一张紧张的百人拉力,每一次移动都让人心惊胆寒。也许她剩的时间也不多了,巴乐立即摇晃着头,真想扇自己一记耳光,是他给妹妹带来的这一切。巴乐跪在病床前的地上,痛哭了起来。他抽涕着。自觉突然眼前一阵摇晃,全身无力,头也发晕了起来……
那边,有亮光。
当巴乐有了意识时,便主动向那亮光跑了去。已不知跑了多久,他终于看清楚了,天,竟是那栋让火烧了的别墅,对,火还在烧着,烧得很旺,好像是刚刚燃起,但是火势很猛,几乎要烧熔了那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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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5:36
巴乐紧张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让人不安份的夜晚,那个就此让格琪悲惨的夜晚。巴乐跑到了近前,慢慢的停下了脚步。耳边传来了一声尖叫,这让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格琪的声音。他立即回过了头去,没错,格琪瞪着她大大的眼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再一次看到这样美丽如初的格琪,巴乐高兴得想哭,他刚想紧紧的将格琪抱着,突然,格琪轻轻的喊了一声:“圣石?圣石还在里面。”
没等巴乐反过神来,只听到别墅里竟也传来一声叫喊:“别进来!”天,巴乐听得出,是老朋友圣石的声音。可是,格琪急红了眼睛,不顾一切的奔入了火海,还像那天一样,从巴乐的身边擦身而过。巴乐像是从这几天的悲伤中得到的暗示,条件反射一样的想紧紧拉着格琪的手,因为,他曾无数次的在想,如果那天,他能这样拉住格琪的话……只是这次,格琪的身体竟轻的像一阵风,巴乐除了空气,手中什么也没有。
他大叫了起来。
格琪挣扎着,在火中来回的奔跑。她不停的叫着圣石的名字,只是圣石却始终没有再出现。格琪已经不顾身边的火焰,像是在安静的城堡里奔跑,每一个角落,找寻着圣石。站在外面的巴乐已来不及多想,他握紧了拳头,死活也要把格琪拉出来,如果时间真的可以重来,他希望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于是,巴乐也向着火里跑了去。他拉着格琪的手就往外拉。格琪的力很大,她大声的跟着巴乐喊:“不,不找到圣石,我就烧死在这里。”
已经没有巴乐思考的余地,因为时间早已不多。巴乐立即带着格琪往二楼冲,他的身体尽可能保护着格琪,但热浪还是时不时的烧灼着皮肤钻心的痛。两个人奔跑着,转眼间来到了巴乐房间的那个暗室门口。巴乐停下了脚步,里面早已如一片燃烧着的火炉,汽油是他自己倒的,他当然知道哪里才是毁灭的重点。鬼像在火中莹莹放光,坐在快要烧塌的方桌上,被火包围着。真的很难想像,鬼像到底烧出了什么,这许这也鬼像的灵力所在。鬼像的旁边站着一个跟真人同样大小的冰雕。晶莹、剔透、唯美、圣洁。像是西方教堂中的天使,微笑着俯看人间。但是,这始终是一尊冰雕,在大火的抚摸中已经消熔的大半,在巴乐的眼里,自从他跟格琪来到这里,冰雕的熔化是快速的。只是一个思考的时间,那大半个身体就已经变作蒸气,发出吱吱的怪叫声。
格琪震惊着用纤细的指尖从那冰雕的眼睛上划过,然后,她痛苦的大叫着:“圣石,是圣石,怎么会是圣石,他怎么成了这样,冰,冰,他这样消融了,不会是……不要,不要!你不要丢下我。你要去哪里,回来,回来……”格琪一下子抱住了那个即将融化的圣石。巴乐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惊讶着向后退了几步。难怪静儿说圣石怕火,原来……
已经没有巴乐惊呆的时间。燃烧是快速的。
然后一声巨响,方桌终于烧塌了,鬼像顺势摔到地上,碎成了几大块。然后,紧接着是圣石,只见在格琪的怀里,自头顶,到脚底,慢慢的流淌着冰碎的裂纹。然后,突然之间,像一个炸了的水晶,一块块的化作地上一小堆的冰凌。人死了有骨灰。那圣石呢,冰化了什么也没有留下。格琪哭得心痛,然后,慢慢的晕倒在地,没等巴乐上前把格琪拉出来。只见刚刚那滩冰,竟熔化成了一大滩水,快速的把格琪包围了起来。尽管火烧得再大,那滩水始终源源不断的把格琪包个严实。是圣石在保护她吗?即便是已经化作一滩水。没错,这也就是格琪能在这样大的火中存活下来的原因。只是,水的力量毕竟有限。火太大了,它的舌头还是没有放过格琪的身体。只要一有机会就伺机添食着格琪的皮肤。
巴乐刚想把格琪抱出来。突然,从身后窜出更大的火,将巴乐包围了起来。巴乐自觉得全身灼痛,立即手脚一惊。思想好像又进入到了另一种空间,这个地方他熟悉。原来他还在格琪的床前睡着。那刚刚那个真实的切肤之痛,到底?
身后仿佛有什么正快速的向自己袭来。没等巴乐躲开,自觉背后又一阵钻心的痛。他震惊的猛的跳了起来,四处张望。什么都没有,屋子里除了格琪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快走!”一个声音从空气中传来,很空灵的那种,让人辩不清方向。巴乐一惊,并没有迈出什么步子。
又一次:“快走——”这次巴乐听清了,是那个梦中出现在地狱之门前的美丽女人。她的声音很焦急,也很恐惧。
“快点走。”再一次。
“不!”巴乐倔强了起来:“格琪呢!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的事要发生?我不会走。”
声音没有了,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巴乐倚着墙,像四周张望。背后的疼痛还有继续。像火烧着一样……
有人突然扭开了门锁。
巴乐见是秋博,才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秋博捂着胸口,踉跄的向着巴乐走了过来。巴乐的脸色跟秋博一样的难看,至少,现在的他们都被疼痛折磨着。
秋博一把死死的攥住了巴乐的胳膊,力道不小,让巴乐的心也揪了起来:“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格田说过,你知道格满在哪!’格满’,知道吗?”秋博痛苦的用手指拍着自己的心口,向巴乐解释着关于格满的事:“格满——我儿子,我的亲生儿子。你一定见过,只要你见过格琪跟我,你就一定能认出他来。”
巴乐没有说话,安静下来,虽然目前他的心已经好似暴风快来的大海。秋博继续说着:“他的脸长得很像我,只有那双眼睛,跟紫馨一样,我的这两个孩子,都长了一双跟她妈妈一样的眼睛。最漂亮的,最可爱的。”秋博再次深深的吸了一气,盯着巴乐的眼睛接着说:“我的格满。最懂事,在格琪的面前最有哥哥的样子,他会常常带着他的小妹妹玩,随时保护着她,一次意外都没有发生过。这两个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相互依赖在一起。他也是格琪最爱的人。所以,巴乐,如果你是真的很爱格琪的话,就帮她把他的哥哥找回来吧!不管格琪会不会再醒过来。至少能让格满见到格琪最后一眼也好。就像格满很小的时候,抱着还是婴儿的格琪一样。对,我在想,格琪的妈妈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在这样的时刻,让格琪的身边少了格满的身影。我是真的很想他回来,我想知道格满现在究竟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我真的很想让他回家,回到我的身边。我曾经找了他很多次,可我找不到他。他跟他的母亲像从这世界消失了一样。我实在不想,以后的某一天,我会像收到紫馨的骨灰一样,也收到一份他的。对不起,巴乐,我知道,这样说未免有些唐突。可是,最近我的心总是不安,我的心口,总会莫名其妙的揪紧。是不是格满也要离开我了,还是因为格琪。反正,感觉不太好,有时我真的不敢在这样想下去。现在,格田已经离去了,我求求你也看在她的份上,送给我一个答案,告诉我我的格满在哪里?我去找他,求你!”秋博的语气早就变作了哀求,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半点蛮横。为了他的儿子,为了他的两个命运悲惨的女儿,所有的打击快要将他崩溃。要他疯掉几乎不用费吹灰之力了。
巴乐始终沉默不语,他曾经以为在这样的时刻会泪流满面,或是大发雷霆,至少得把这几年吃的苦,对父亲的恨一股脑的全部解决掉。他曾经也想过,他一定要报复父亲,至少在父亲的面前丝毫不留情的把亲情踩在脚下,然后,在父亲的脸上吐一口唾沫。当然,这都是那时在暗夜里独自酝酿的对未来的想像。
对,只是想像,现在什么都用不到了。可能,在那时他并没有想过,他跟他的父亲同样有着对格琪的爱。可能,他也没有想过他的父亲还同样爱着他跟他的母亲。但是,他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原本这样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会散掉,最后,造成了每个人都有着的悲惨的命运。如果他的家没有散的话……当然,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悲剧已经注定了的,虽然还没有结局,至少还在继续。巴乐咬了一下嘴唇,在本已经苍白的嘴唇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齿痕,对,他得说话了,秋博在等着他的答案。他闭了一下眼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把眼睛睁开,盯着秋博看:“如果你的儿子从你的身边走过,你还能认得出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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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5:37
秋博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他的样子,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是吗?”巴乐轻声的问他:“他的样子,只是停留在十几岁的样子吧?那,现在呢?他变了好多。”
“你真的认识他,对吗?”秋博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更加的迫切:“告诉,他好吗?至少告诉我,我的不好的感觉跟他无关。”
巴乐停了一下,他看着秋博的眼睛,像在看着他的整颗心,对,对于秋博,他还是没有太多的怜悯。他是不想让秋博伤心,但这样的想法中,始终隐藏着报复在作祟:“他快死了,你的感觉是对的……”
——
秋博倒吸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巴乐似乎早有准备,一下子用手臂把秋博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秋博有些茫然了,他的呼吸很短促,莫大的哀伤似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就那样看着巴乐,希望让巴乐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但巴乐没有,他慢慢的俯下身去,将脸凑向了秋博。对,巴乐的表情很冷漠,他仿佛根本就对格满的死活不放在心上。他的嘴角狞着一弯笑意,像是一个胜利者终于完成了他的复仇任务的轻松。
巴乐的脸离秋博越来越近,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了秋博的脸了。这让秋博不自觉的将身子向后靠。巴乐又笑了:“怎么?害怕了,你忘了吗?以前,你也是这样将你的脸凑到格满的脸前去吻他。现在……”巴乐没有再说下去。他收出了口。看出了秋博一脸的狐疑。
他接着说:“我说过,在你的心里,根本就不知道你的格满到底长什么样子,所以,你也不必管他的死活。”
“不!”秋博摇着头。
巴乐冷着脸,冲着秋博说:“没机会了。”巴乐一扭头看向窗外,迷人的月光下,他的眼底,终于泛起了泪。
窗子外面突然起了风,很大。把锁好的窗子摇得烂响。
然后,一阵狂风竟吹开了没有锁好的病房门。猛的一下子。门已大开。
巴乐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一股力量狠狠的打向腹部。然后整个身体弹起,重重的摔到墙上。
“不要——”雪狼美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是一声凄厉的求救声。当巴乐睁开眼睛,才发现美正窝在他的身体前嘴角流着血,她也受伤了。巴乐一下子明白了,若不是美替他挡了这一下,现在的他应该早就没命了。可是,谁会有这么大的力,竟然会让美也抵挡不住他的出手。会是谁?巴乐一下感觉到事情不妙,至少,要人现在就想要他的命。
秋博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绝望到了极点的巴乐。
的确,这一切是那么的离奇,他实在不明白,那只白狼到底由何而来,又为什么会凭白无故的变做一个美丽的少女,哀伤的依偎在巴乐的怀里。
是自已疯了吗?秋博这样想着。他从未想过这一辈子会跟什么神话贴上关系,像这样的经历,也许只是童话故事里的情节而已。就当是童话吧,就当是一场梦。所谓的生死离别,自己只是个看客。不管情节怎么样发展,他自己很高兴能这样看到伤害自己女儿的人的下场。老天是公平的,巴乐应该受到处置,是惩是罚,是死是活。始终与自己无关。
巴乐坐在墙角,将一只手无力的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他脸色越来越苍白,明显有些虚脱。他已经想过了,自己的生命应该即将终结。
一团奇幻的白光突然亮起,巴乐看到,那光白得刺眼,像正午霸道的太阳。他立即微眯着眼睛,将脸别向了一旁。美冷笑了一声,立即从巴乐的怀中站起身,警惕的提起自己长长的裙角,随时准备赴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巴乐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玉石鬼像里任何一个人会这样。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巴乐是属于我的,在进入地狱门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干预到他。”美向着那团白光说,表情凝重,那本就是白得如雪的皮肤,紧崩得像一个即将要发生崩塌的雪山。
那团白光像是发怒了一样,强光更加的刺眼,本就已如白昼的病房,现在更加的亮得晃眼:“你背叛我!”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屋里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那团白光上。原来,那也是一个人。
美一扬头,显然是奋力的抵抗着,至少在气势上,绝不认输:“你的身边从来不缺少的——就是背叛。”
“我绝不饶你。”那声音再次响起,缓慢,但绝不缺乏威慑。
美又一阵冷笑:“我只想离开,绝不再留在你的身边,绝不!”
“滚回你的地狱去!”
“我绝不再回来。”美的语气坚定到了极点,那张明亮的眸子,竟有些得意。
那人怒吼了一声,随即,灵光一闪,美重重的击倒在地上。原来美在他的面前,完全没有力气抵挡。巴乐连忙一骨碌上前,把美抱了起来。美的身体是那样的轻,那嘴角渗出的几滴血,更加的令人哀伤:“别担心,我没事。”
另一道灵光接踵而来。眼看着向巴乐打去,美瞪大了双眼猛的将巴乐推到了一边,然后,自己紧闭着眼睛,等待着那道灵光再次光临自己的身体。
只是,那道灵光并没有打在她的身上。当她睁开眼睛时,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圣,圣石。”圣石透明着身体,一动不动的用自己的身体阻断了那到灵光的去路。身体越来越透明:“把你送我的,还给你!”圣石的声音极轻,像飘渺的空气。只有美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她连忙站了起来,用自己身体崩发出的力将圣石推向了一边。
场面有些混乱。巴乐再次见到圣石,心里已经是说不出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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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5:37
那白光中的人竟大笑:“还有不怕死的,我的小石头,你还敢来。”
圣石始终没有说话,从被美推向一边那时起,他的眼睛就一直哀伤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格琪。对呀,这个屋子里,格琪才是主角。大家也许都是为她而来,不是吗?巴乐和秋博的眼睛也都向着格琪看去。呼吸机还在拉着它的声响,格琪的安静,让悲伤的人窒息。
“让鬼像破碎掉的人,将永世得到神的惩罚。这是诅咒。”那道白光说着。可没有人再听他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圣石跟格琪。没有语言,谁都没有。这是一种令人想哭的氛围,也许只有深情在悄无声息的流动,尽管每一个人都在承受着来自死亡的威胁。
“巴乐!”美叫了一声巴乐的名字:“赴死。我陪你!”美冲着巴乐绝美的一笑。巴乐有些晃然,更有些感动。眼里不再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只剩澄亮得如水的平静:“谢谢你,美,谢谢你一直帮我,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会一直孤单下去。”
“你并不孤单,一直都不。有很多人爱你,因为,你一直在为爱他们而努力着。”
“不!”巴乐有些懊恼:“我的爱,他们都不能接受,没什么好的结果,怎么能叫爱?”
美用手抚摸着巴乐的脸,像安慰一个正在哭泣的小孩子:“巴乐,你错了。爱不是要得结果,是过程。你的爱,比任何一个人都让人感动,比起那些无情的人来说,你的爱,会使你身边的人更加的感受到温暖。”
“无情的人?”巴乐皱起了眉,谁是无情的人?是说秋博吗?不,其实秋博不算,他只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做错了自己的事。那又会是谁?
美慢慢的站了起来,长发瞬间打亮了她的眼睛,泛起了一圈泪,是伤感的:“给你们大家讲了一个故事,包括讲给已经把自己忘记了的圣石。”她看了一眼圣石,圣石显然有些茫然。
“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在边远的雪山脚下,有一个小小的部落,他们世代都围绕着雪山的一切生活着。那时还是人神共存的时代。所以,在那里也流传着很多很多的神话故事。传说,那里的雪山有一个山神,他掌控着关于雪山的一切。他的权力很大,据说,都是因为他有着自己最得力的两个部下。一个是一只天空中经常飞翔的雪雕,另一个则是经常在雪域上奔跑的雪狼。她们分别掌管着天堂之口与地狱之门。接下来应该是比较传奇的另一个故事。那只山神的雪雕在寂寞的天空中飞翔着。一个喜欢吹着竖笛的少年经常把他悠扬的笛声抛向空中。这样,引起了那只雪雕的注意,就在那只雪雕经常感到寂寥。之后他们便经常的碰面,每次都舍不得离去。然后,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每一天,都会。让人快乐的笛声,把整个雪山变生更加的充满着活力。尤其那只雪雕,终于在某天按捺不住心思,恢复身形与那少年一起,一个附笛,一个起舞。那情景,实在好看。看得让人心醉,看得让人神伤。后来,雪山之神终于知道了这件事。他当即大怒,只是这一股怒气,便想让这世代生活在他脚下的人们,生不如死。他吩咐了那只狼把地狱之门打开,他要把这些早就另他厌烦的人类,全部踢到地狱去。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因为,这等于杀死很多无辜的人。那只狼从接到他的命令开始,心就不停的在崩溃。这不是命令,这是罪,他们都是一些善良的人,地狱之门不能为他们而开。但是,地狱之神却很固执,他听不进去任何一个人的劝告,包括那个令他发怒雪雕。
后来,雪雕就在那个灾难即将到来的夜晚跑去了那个少年的家里。她只能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一个人听。对,她没有能力保护到所有的人,她只能让他活。她对他说,快走,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否则,你会受到神的惩罚,神的惩罚是无情,不论有多么令人感动的理由,你只能接受这个令人感到冰冷的结果。可是,那善良的少年怎么能独自苟活。在雪雕走后不久。他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大声叫喊着,雪崩要来了,雪崩要来了,大家快逃啊!在那个静的夜里,整个部落变得不安份起来,人们纷纷四散逃走。毕竟,雪崩若来,不等人有半点的犹豫。后来,雪崩当然来了。摧毁了整个世代建设的部落。那少年和他们父母都死在了这场雪崩中。长眠于冰雪之下。对。少年得到了神的惩罚,在通知了最后一个村民之后,便变做了一座小小的玉石像,玲珑剔透,冰冷耀眼,他的父母伤心到了极点,情愿守着变成石头的儿子一起等待着雪崩的到来。
之后呢?这个事情还没有完。雪山之神不甘心事情就这样的结束。他知道了,是那只雪雕泄露了天机,连那只狼也动了私心。便更加的怒不可歇。对,他惩罚了她们。雪雕被脱去了仙体,抛入了尘世。可她当惯了那只在天空中飞翔的鸟,做人,她可怜得像一只蚂蚁。除了她善良的本性,这世间的几世轮回,已经将她伤得体无完肤。感觉不到幸福,只有悲伤。满心,满脑子的伤心过往将她对那少年的记忆抹杀掉。她本来说过,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忘记,可是……而那少年,自从变作鬼像之后就一直在为雪山之神作事。他的灵魂被禁固在鬼像里,无法出去。之后,他的父母,以及那只曾经帮过雪雕的狼,也一起被雪山之神封存在鬼像里。像一个牢笼,只是永远没有自由的出口。健康的灵魂真的会在那里扭曲。原本热情如火的心在一望无际虚渺的雪域里冻结。对于他曾经的亲情和所爱的人,他早已冷如冰霜。不怪他,雪山之神冻结了他的记忆,他,实在无法再想着。他只是经常在空无一人的雪地上望着天,他应该是在想,他好像忘了什么,是关于天空的,关于那大片大片雪白的羽毛。于是,天空开始在他的想像中,下着大片大片的像天使羽毛一样的雪。岁月沧桑,时间在鬼像里已经没有概念。他变成那种冷酷得让人可怜的鬼,为山神作事,收集人类的贪婪,那人类的黑暗面有时让他厌恶,但他只能这样。一直以来,他只知道,他的命运是如此的简单,只能用那山神赐给他的眼睛来读懂凡间每个人的心……”美似乎还想讲下去。那道白光倒不安份起来。毕竟,这个故事,始终是在讲山神冷酷的一面。他,怒吼起来。
美向着那白光看了一眼,不理,继续说了她想说的故事的结尾:“其实你们一定不知道,我之前说的那个无情的人就是那个山神。因为那受到诅咒与惩罚的雪雕和雪狼——是他的女儿。”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脆雷随后而至。雨越下越大。时间静止,因为那故事的结尾。
也许适合太平间的东西,只有安静。因为,逝者需要沉睡。
灯光不太亮,光有些偏蓝色。痛哭着的苏。
不知从何时苏开始留意自己身边的环境。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秋博什么时候从这里离开,他为什么不跟自己打招呼,或者打了招呼自己没有听见?她有些按捺不住了,谁愿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虽然有自己的女儿在这里睡着。
苏从胸腔里提上来一口气,才发觉随之而来的太平间里的空气冰冻了她的肺。对,这里充满着只属于死人才能适应的寒冷,但这,并不属于自己。四周静得让人可怕,她的心里在乞求,但愿这个时候别在让她见到什么鬼啊神的,否则,她会吓疯掉,真的,她一定会。
她猛的站起了身,现在她的首要任务是赶紧出去找一个有人的地方,最好是秋博那里。因为只有那里才有她所想要的安全感。想到这,她立即向着门口冲去。不顾一切,紧闭双眼,安静的医院负一层走廊中回响着她自己匆忙的脚步声。苏有些后悔,为什么今天的自己要穿着一双高跟鞋。
医院的大理石地面有些湿滑,与她的那双高跟鞋的碰撞声尤显刺耳。苏实在不敢回头看,因为她总在感觉那扇太平间的门口有无数的鬼魂在向着她招手,招手,伴着令人恐惧的诡异的笑。不能再想了,如果再想的话,苏也许会有那种条件反射式的回头。那样,也许苏会将自己的脚步停下来,不,她不能驻足,没准这段时间,她就会错会一次生的希望。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拼了命的向前跑。她不明白,为什么在此刻,她会觉得医院的走廊这样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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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5:38
终于跑到了楼梯口,苏起脚上楼。高跟鞋像有意和她作对,突然从左脚上脱落了下来。苏真想狠狠的掐自己大腿一下,不争气的鞋子,苏来不及把那鞋重新穿上,索性,连另一只脚也脱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踩在冰冰的大理石台阶上。
“——你——不——要——你——的——鞋——了?”一个声音从自己的身后响起,像给苏当头一棒。苏吓得‘妈呀——’一声,然后跌倒在楼梯上,她喘着粗气,向后看,她保证,这是她的条件反射。
“——格田!”苏的脖子梗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格,格田,你,你不要吓妈妈!”
格田散着头发,灰白着脸,正在掉鞋的地方看着她,其实这距离并不远,如果格田伸出双手,可以都将苏拥抱。
空气一下子变得更加冰冷了起来,除了从格田身上散发的死亡的气息之外,那股从死者身上感受得到的哀怨更加令人咋骨。苏向后倒爬了几步,想尽量离格田远一些,可换来的却是格田的哭声:“妈——你要帮我,你要帮我——紫馨要投胎了,紫馨要投胎了。下辈子,我要做她的女儿——你对格琪不好,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不要——不要——”
“紫,紫馨——”苏本已被吓得空白的脑海里一下子闪现了如格琪一样青春扬抑的美丽的脸孔:“她?她要当你妈?下辈子?”苏还没反过劲来,只是觉得不可能。
格田继续的哭着,她的话越来越像自语自言。她回过头去,背对着苏:“紫馨要投胎了,紫馨要投胎了。下辈子,我要成为她的女儿,我不会有好日子过,不会——怎么办?报应——报应——”说完格田消失了去,而慢慢呈现出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脸。这个脸苏再也熟悉不过了,她当即叫出了声:“紫馨——”
她的样子还没有变,依旧那么的美丽如初,看得让人嫉妒。她微笑着看苏,像是胜利者的微笑。紫馨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配上那副如天使般动人的眼睛,像极了开在清晨露水中的大朵香水白合。苏的个性还没有变,她敌视着她。因为,她承认,曾经的风光已不再。因为,她已经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女人,而紫馨,依旧年轻貌美,苏扬起脖子,挺起胸膛:“你,终于赢了!”苏不知为何,在自己敌人的面前不敢到惧怕。
紫馨一笑,不像是鬼,像天使:“不!我们两个都输了——”
苏猛的抬起眼睛看她,不明其意。紫馨接着说:“输在一个只会留恋过去的男人身上.”
苏低下了头,略有所悟,只会留恋过去,不懂珍惜眼前。苏回想起了过去。若自己曾经不是秋博青涩初恋的对象,在那样青春年少的时刻,相信彼此都会在一生之中轻松许多。如果那样的话,秋博就不会在曾经的紫馨身上寻找自己的影子,也不会影响到他曾经对紫馨的爱。那样话,他的婚姻应该就会完美。否则,这就是对紫馨的一种伤害,就像秋博曾经对自己的一样。多年以后,若不是自己与秋博的再次相逢,也许,秋博会过得很幸福。还记得,那时的苏暗自庆幸,能够那样轻松的再次取得秋博的心,而把紫馨赶了出去,自己是胜利者,胜利的?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种角色的互换,她与紫馨的。不变的,只有秋博的不懂珍惜。她们都爱上了一个只会回头的男人,也曾经对此感动过,只是,这种回头,到头来只是一种伤害。错过的,错过了,除非某一天自己驻足,宁愿留在秋博的回忆里,否则,他无法看到她。
苏苦笑,笑中渗着泪:“你说得没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时你会离开。就像现在的我一样,跟他在一起,他却始终忘不了你。”
“不是你的错!”紫馨安静的说。
“也不是你的!”苏的话语更是轻淡:“请对我的女儿好一点,好么?我知道,对待格琪,我错了!”
紫馨又是一笑:“格田,她会是我的亲生女儿,下辈子——”
苏明白了什么意思,低下头,发现,恐惧早已离她远去,留下的,只有痛彻心肺的哀伤。紫馨没有走,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苏:“苏,有事请你帮忙。”
苏抬起了头,安静的听着。
……
许久,漆黑的走廊中又一次的响起了刺耳的跑步声,是苏的,她重新穿好了她的鞋,向着格琪的病房跑了去。
格琪的病房。
气氛僵持着,白光继续散发着他那令人晃眼的光。刚刚的大道闪电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天空,也划破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圣石不知从何时眼光就开始注视着他面前生命垂危的格琪,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或者有种感觉已经弥补上了他的那段缺失的记忆。
“原来,我也有过爱情。”圣石轻轻的说着。他慢慢的拉起了格琪的一只手臂。虽然那手臂不再那样的纤细柔软:“那只雪雕,跟那只雪狼……”圣石默默的说着:“琪?你哭了?难道你也听到了吗?”
哭了?众人被圣石的话吸引住了,全部转过了头朝着格琪看,天,真的。那仿佛要被烧灼撕裂过的眼角,真的流淌下来一串清澈的泪。她哭了。真的哭了,在没有任何表情的躯壳里,仅仅能用眼泪去表明自己的灵魂在哭泣。
圣石轻轻的拍了拍格琪的手:“琪,你知道我在这对不对?”圣石的凝重表情刹时转为了温柔的笑:“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担心着我。你放心好了,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一切都会过去,既然我们曾经经历过了,就代表我们还会有明天,就像现在,我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也许,终究会有一天,我们可以在一起。一起过一种平凡人的生活。一起上学,一起上班,一起去公园散步,还有,一起做饭一起吃。开开心心的,一辈子,直到变老了,我们也……”
“——圣石,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美一下子打断了圣石的话,有些哽咽。其实圣石也快哭出声来,再也无法接着说下去。
美哀伤的看着圣石,面对圣石几近透明的身体和那似有似无的语气,美的哭泣只是代表着,她对圣石的不舍,圣石要消失掉了,也许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带走。鬼像已碎,他的灵魂已经无处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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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5:38
圣石低下头,不再作声,只是依旧拉着格琪的手。
巴乐的身体又一阵钻心的痛,对,其实他也算是马上要死的人了吧。若不是意识在支撑着他,他在想,他现在是否也需要那台呼吸机来维持生命。巴乐捂着胸口慢慢的蹲下了身去。秋博的眼睛也随着他身体的移动而越发感到莫名:“这里的人都是怎么了?即便是梦,未免也做得太过离谱。”秋博轻声嘟囔着。
巴乐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秋博,那种表情似乎对于秋博是一种似曾相识的震撼。在他的记忆里,似乎那幼小的格满也曾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格满好像还说着:“肚子痛,爸爸抱!”
秋博向后退了几步,他发觉,巴乐竟然跟格满长得如此的相像。那种父与子的感觉突然将他愈罢不能。他冲上了前,关切的在巴乐的面前蹲了下来:“你,你怎么了?”
巴乐的眼神带着些惊喜,似乎是对生命之终的父子之情的满足。他忍着痛,笑了一下:“没事,我没事,不用我为担心……”巴乐的语言当然跟秋博记忆里的格满不同。秋博的梦碎了,他不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
秋博猛的站起身,继续用凌厉的眼神看着他:“杀人凶手,老天惩罚你,活该!”
那白光突然传来大笑,笑得在场的人发毛:“不跟你们这些俗人扯皮。无聊!”说完,一道白光瞬间击打在了巴乐的胸口。巴乐‘闷哼’了一声,整个身体向后倾斜倒地,不醒人世。美大叫了一声,因为,她没有防备。美瞪大了眼睛,扑向了巴乐,已经感受到了巴乐的生命指数在降低,听不见了美的呼喊。
秋博皱起了眉,也将手慢慢的捂向了自己的胸口,奇怪,自己的心怎么会痛。
门外走廊里传来了极乱的脚步声,还没等众人留意,那留下脚步声的人已然扶到了门边。她喘着粗气,全身似乎也无力了许多:“别,别——”
“——苏?”秋博脱口而出。苏似乎也被这样的场面吓到。尤其是面前的那团光。她已经模糊的看到,光里站着的是一个苍老且飞舞着长发的人。像是神,能主宰一切的。她的目光开始游离,终于,在巴乐的身上停住了,然后,心痛立即浮现在了她的脸上。她向他跑了过去,本就悲伤的脸,早已经淹没在泪水之中:“我的儿子——”她把巴乐抱在了怀里,也将自己的脸紧紧的贴在巴乐的脸上。像在爱惜一个婴儿,如母与子的温暖。
巴乐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却早已经气若游丝:“没想到……我在临死时……也会有人痛……”
“儿子,别胡说,别胡说,妈痛你,有妈在呀……”苏紧紧的抱着巴乐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摇了起来,像是摇篮,触动着巴乐的心。一道天使的光似乎在巴乐的头脑中闪现。苏这样的摇晃巴乐似曾相识。曾几何时,在儿时久远的记忆里,她的妈妈也将他抱在怀里这样的摇睡过。为什么苏身上也会有母亲的感觉。但是苏怎么可能,除非她是自己的母亲紫馨。他轻轻的从嘴里吐出了字:“妈?”带着疑问,又自问自答:“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你没有,你没有,妈来了,妈在这。”苏哽咽着,她抚摸着巴乐的头发,轻轻的拍着巴乐的背。
“我要死了……妈?你带我走!好吗?”巴乐颤抖着嘴唇,全身有些发冷,似乎身体里的血液即将停止它的流动。
“不,不!你不能死,死了一点都不好,活着好。听妈话,要活着。”苏哭得像个泪人,她把巴乐额头上的发丝拔弄到了一边,发现整个脸已经苍白无比,嘴唇也毫无血色,再也不忍心看下去,只能将头扭向了一边,继续哭泣。
秋博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只觉得苏今天怎么会这么奇怪,是不是格田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有点……
“苏,快起来,他是凶手,伤害了格琪,老天是要惩罚的。还有格田,你别忘了,到头来格田也是死在他的怀里。他就是我们家的祸星,从他出现开始,我们家就没好事。”秋博想把苏拉了开,但没想到,苏却把巴乐抱得更紧。
巴乐勉强一笑:“把我放开吧……在我临死时能再一次的见到你们……我已经足够了……我没事,真的。我……”巴乐突然紧皱了一下眉头,脸色当即发起了青,巨大的痛再次的袭开,是来自地狱的惩罚,这就是交易的最后一击。
人说死亡的瞬间像沉入深水之中,让人有种要飞的感觉,又像是要从悬崖坠下,面对着即将要远去的光明,巴乐只能回头。解脱了,真的。巴乐在生命的最后一刹那,硬是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爸——对不起——”
爸?秋博似乎没有听清楚,又或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表情冷漠,但是,心却开始痛苦到了极点:“他,他叫我什么?”
苏猛的抬起头,绝望而凄厉的看着他:“为什么就不能多多留意你身边的人?他长得有多像你的儿子,你难道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苏?”秋博一时语塞:“你,你在说些什么?”
苏冷笑了一声,用手抹了抹已经用泪浸湿的脸:“说什么?在说那个曾经把格满放在自己肩头的父亲哪去了?那个整天说起儿子就眉开眼笑的父亲哪里去了?跌倒了是谁第一个把格满抱着?生病了是谁第一有心痛的感觉?那个曾经说着父子连心的人。可如今呢?心会痛吗?你的脑海里到底留下了儿子什么样的记忆。为什么当儿子这样的在你面前时你会认不得他。你总说你慈爱,可刚刚你又说了什么?格满带着什么离开的?难道你这辈子都安心了吗?”苏几近大吼。秋博却是震惊到了极点:“你,你?你不是苏!你是谁?”
“我?我!”她又开始痛哭了起来。
“——紫,紫馨!”秋博向后退了一大步,差点跌倒在了地上:“那,那……”秋博硬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用手指笨拙的指着已经逝去的巴乐。
“他就是格满!我们的儿子——”紫馨的答案比刚刚那道雷声更加的憾动人心。
秋博当即坐到了地上,眼睛傻傻的盯着这母子俩看:“我的儿子,原来是我的儿子,我……”秋博用手用力的拍着自己的头,罪恶而绝望的痛哭起来,内心则不停的回放着巴乐曾在他面前做过的一切。怪不得,怪不得,他一开始会对格琪那样好;怪不得他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有时充满感激,有时充满仇恨;怪不得他会有紫馨的画;怪不得他会故意提起格满的事。我的老天,你这是在惩罚我。是我害了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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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5:39
病房一瞬间像变作了灵堂,哭泣的人不只是格满的父母,还有美。她也在痛苦,在毫无遮掩的情形下,哭出了声。
身后,地狱之门已经出现,从山洞中吹入了巨大的风,像是一个无底的吸尘机。圣石一皱眉,没错,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紧紧的拉住格琪的手。死去的巴乐身体也秋博的眼前发生了变化。一个透明物体从巴乐的身体里慢慢的起了来。紫馨立即惊呼了一声:“满,你要去哪?
秋博震惊的一扭头,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但是,他也想到了,那透明的物体,应该是格满的灵魂:“儿子!”秋博叫了一声。
格满透明着身体微笑看着秋博,然后,深深的向着秋博鞠了一个躬。
“地狱之门已经打开,请你取走属于你的罪恶的贪婪的灵魂!”那白光说着。举手,准备向地狱发出他的指令。
扑嗵,美绝望的跪了下来。只有圣石知道,这是美从未有过的臣服,像是在赌命:“求你,伟大的山神,请放过他们。”
“哼!”山神冷哼了一声:“你求情?你也爱上谁了?见到床上的那个了吗?你们姐妹会是一样的下场。”
“不!”美一下子否决了:“我没有,我没有爱上任何一个人。因为我是狼,我曾经以为,狼的心最冷,不会被任何一个人温暖。直到我遇到了巴乐,不,应该说是格满才对。是他把我跟圣石从深深的坟场中挖出来。如果是因为他自己的无限贪婪,也许我们会像执行每一份交易一样的完成。但是,他没有。他用他满是血的手指写出的交易内容,完完全全都是为了别人。虽然确实是有一些私心和仇恨,但足以打动每一个人。还有,与其说圣石与格琪曾经相爱着。倒不如是两个人又重新爱了一回,这件事谁也阻止不了,即便是没了回忆,但是只要日子还在过,时间还在走,他们依然可以爱着。只有爱,格满对家人的爱,圣石对格琪的爱。无不打动着我,他们让一颗狼的心感动,让我不得不出手帮他们。所以真正属于地狱的人应该是我,我应该回去,因为我背叛了你,我会回到地狱去永远不再出来,我心甘情愿。所以,求你,伟在的山神,放过他们,就让我一个人回到地狱去。求你。”
美诚恳的说着,只是被山神的一句冷冷的:“笑话!”否决了,没有感情,一点都没有:“你们都属于地狱,都是,你跟圣石,格满。两个都背叛我的人和一个交易者,都是地狱所不能放过的对象。都滚进去吧。永远不要再出现。”
“永远不再出现?”美冷笑了一声,有些绝望:“我想得一直都没错,你没有感情,是因为,你可以一个人。伟大的神,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所以,你不懂得怎么样去回报。对于你,我伟大的神,根本就是一个躯壳,没有灵魂,只是一部操守神规的机器。这样的神只配掌控雪山的冰冷,剩下的,你永远也无能为力。不是吗?”说完,美倔强的站起身来,依旧保持着她不怒自威的高傲。
“大家,准备好了吗?我们走!”
圣石点了点头,巴乐也是。苏一下子瘫倒在地,紫馨从她的身体里出来,看得秋博眼睛都快掉了下来,他想抱抱她。但是,紫馨却显得很冷漠,她走到了巴乐的身边,对美说:“我也跟你们去,跟儿子在一起。宁可不要我的下辈子。”美点了点头,依旧很感动。人类的感情始终让她羡慕不已:“走吧!”
“别!还有我们……”声音从门外响起。格满惊呼:“吴伯,吴嫂?”
两位老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我们也是,跟着儿子一起。就算到地狱,一家人,也不分开。”美微笑着点头,看着自己的队伍在扩大,有种壮士同心赴死的悲壮。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叹着这世间情理的无价:“好了,我们一起走。就算到了地狱,我们,也是一家人!走吧。”
“——等等我!”一个声音从众人的身后响了起来,会是谁?这房间,还会有人想去地狱吗?但是,刚刚这声音再也熟悉不过了。众人立即转头,眼光大亮。
一团温柔的仿佛只属于天堂的光从那病房的正中间亮了起来,虽然不是刺眼的那种,但依旧包围了床上格琪的整个身体。大家都看得傻了眼,只有美,对于这种光,她再也熟悉不过了。但她只是在微笑,不说话。
只见那团光慢慢的变成了圆形,又从圆形变作了人形。好美,像是夜空云雾里亮眼的月亮。那双忽闪着的雪白的翅膀,不是天使,只是飞鸟,属于天堂中天使的飞鸟。安静详和,那正中的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的长发女孩默默的看着众人,回来了,又回来了,她回来了。众人微笑,像回到了百年前的那场命运游戏。听说死过的灵魂能看懂自己的前世今生,所以,她的出现能让失落的记忆重新拾起。
“格琪?”秋博轻轻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只是木讷的向着秋博看了一眼,但是,微笑,依然还在。
紫馨拉着格满的手,有些震惊的说:“原来你的妹妹……她……是吗?”
美一把把圣石推到了前面,像是看着从天而降的女神,她的安详依旧让人有种不自觉的威严。圣石脱口而出:“我想起了,你的名字——雪!”
雪笑了,她慢慢的伸出手去:“别把我忘了,别想丢下我一个人。即然你想起了我。”
圣石愉快的笑了,笑里有泪的出没,在曾经冷漠无比的眼底。雪伸出了手去,用手抚摸着圣石的几近透明的脸:“就知道你会骗我,你这个样子,怎么跟我过平凡的日子。你要消失掉了,知道吗?”
圣石无语,只能低头。雪拉住了圣石的手,像圣石拉着曾经躺在床上的格琪一样:“走吧!我们一起走。”
“可是,你是属于天堂的。你……”美刚刚说了一句,雪当即就把话截了过来:“打算照亮整个地狱。”
“可是,你能适应吗?在地狱的永世永生……”圣石说。
雪摇了摇头:“别忘了,只要有爱在,地狱也是天堂。”
地狱也是天堂。众人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互视的笑着,像是奔向天堂的明朗,只要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走吧!一起走,就算赴死,也是幸福的。
可地狱终究是地狱。没错,地狱之门,充满着冷酷的压力,那几近把人吸走的风力,瞬间就把众人卷入黑暗之中。格琪的呼吸机立即停止了它的工作,心跳也一如无风的湖面一样瞬间的成为了一条横线。地狱之门消失了,那白光也消失了,留下了那个终于露出真容的,而且有些失落到了极点的老者。那个曾经张扬的他略有悲伤的叹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那么坚持,到底为了什么?”转身也不知何踪。只有留下来的秋博一时还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只能痛捂着心口,和苏一起晕倒在地上。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一切……
绝望了吗?别,希望还在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只属于灵魂的光从天花板之上透过,像是天堂所施舍的阳光。照在已经死去的格满身上,通身的亮,反射着温柔慈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