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笨教最后的仁波切
格桑活佛惊愕的盯着易士奇,慢慢的说道:“你知道拜尸教?”青虚的信中讲到了东晋葛洪及其徒弟郑隐一事,但叮嘱易士奇不能对外人讲,就连重阳宫全真教也不例外。
“我只是听过一位世外高人讲过一点点,具体的不甚了了。”易士奇说道。
“那人是谁?现在何处?”活佛追问道。
“大师见谅,我有承诺在先,不能透露他的名字。”易士奇歉意道。
“哦,原来如此。小兄弟,希望你以后在任何场合下,都不要再提起这三个字和骨碗上的那个人名,恐惹来杀身之祸。”活佛嘱咐道。
格桑活佛站起身来到易士奇身后,看了看他的后脑勺,满意道:“嗯,五毒蛭已经全部清除掉了,把骨碗收好,轻易不要给人见到。”
“我知道了,多谢大师。”易士奇说道。
“重阳宫你是回不去了,索性直接拜师入我门中吧。”格桑再次劝说。
易士奇苦笑着说道:“大师,我本来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大学老师,风水专业倒也符合我的兴趣与爱好,经济收入算是不错了,实在是不想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争斗中去,什么全真教也好,什么毒蛊尸虫也罢。更何况我的假期早已超了,再不回去就要被解聘了。我想带小华回到岭南,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唉,可惜了这一块良材美质啊,也罢,以后若是有事相求于贫僧,贫僧定会前来,联络方法你已经知道了。”活佛叹道。
“不就是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么,这种联络方式也是够奇特的了。对了,大师既非密宗黄白红三教,那你这一门究竟该如何称呼?”易士奇问。
“笨教。”活佛答道。
易士奇吃惊不小,原先研究藏密文献书籍时,自己曾对湮灭了数百年的西藏笨教感到好奇,但始终找不到他们近代活动的迹象。
笨教是古代吐蕃原始巫教,发源于林芝,年代已无从考证,盛行时分本地、外来和窜易三派,黑笨、白笨两支,早期但以祷神伏魔为人禳病,并多有通灵人,喜占卜、幻术,崇敬鬼神、精灵、魂魄、命运、道数等。当年莲花生大师曾于林芝县的笨日神山上与笨教教徒有过一番恶战,战败方的笨教从此一蹶不振,逐渐淡出历史,雪域高原终被外来宗教——印度传来的佛教所统治。
“大师原来是笨教,西藏的本土原始自然宗教,近代以来,江湖上已绝少听到了。”易士奇景仰道。
“小老弟,我教数百年来默默无闻,想起来怎不叫人心酸难过,我们崇尚自然、原始,与天地和谐相处难道不应该?我们自食其力,从不要信徒供养有什么错?如今,贫僧颠沛于中原,想物色一个衣钵传人而不可得,莫非上天真的要绝我笨教?”格桑活佛眼眶中噙满了泪水。
易士奇瞧着于心不忍,只得劝解道:“大师,中原人半个世纪以来受无神论影响较深,加之汉传佛教的日益商品化,人们已经对宗教的动机产生了怀疑,所以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我看大师不如前往滇西北一带走走,那里民风淳朴,或许有收获呢。”
“我要回哀牢山。”岩黑醒了。易士奇抬头望去,原来天已经黑了。
“咦,你把五毒蛭怎么了?”岩黑诧异的说。
“已经清除了。”易士奇没好气地说。
“你,你杀了它!”岩黑叫道。
易士奇没有回答。
“你这个刽子手!你竟然杀了它?它和我风雨同舟了几十年,情同手足啊,你知道么,它曾是一条那样多愁善感的虫子,是那样的善解人意……呜呜……”岩黑竟然伤心的哭泣起来。
易士奇望着地上的那一摊粘糊糊的东西,不知说什么好。
“小兄弟,你在同谁说话?”格桑活佛奇怪道。
“我的脑子里附上了一个邪灵,一到晚上就出来,我在同他对话。”易士奇解释道。
“我不是邪灵!”岩黑抗议道。
“让我来看看。”格桑说着伸手按住易士奇脑门,一股热力直透颅内,须臾,点了点头。
“可想把他清除掉?”活佛问。
“当然想了,大师有办法?”易士奇回答道。
“你不能这么做!”岩黑极力反对的声音。
“你听说过密宗的灌顶吗?”活佛问。
易士奇想了想,说:“书本上看过,所知不多。”
活佛说道:“灌顶最初来源于印度,印度国王的太子在继承王位之时都要举行一个仪式:取四大海的海水放于一个宝瓶内,浇洗于太子的头顶,于此仪式之后正式成为国王。这就是灌顶的原意。《大幻化网总说光明藏论》中云:“依甚深之密咒灌顶仪轨,即能驱散或洗净弟子之三门及平等俱之诸障垢,于自相续中注入或种植能显现智慧之力,并令成熟四金刚也。”意思是,灌顶可以驱除罪业和邪灵。在密宗的实践上,必要时上师可以酌情强行灌顶。”
“这么说,灌顶可以驱除我脑子里的岩黑的生物磁场?”易士奇说道。
“何止驱除,实际上就是消灭,杀死邪灵。”活佛道。
“我不要!”岩黑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凡灌顶必先成为我门下弟子,密宗是不能给外人灌顶的。”活佛盯着易士奇的眼睛,他试图再次的劝诱。
易士奇想了想,淡淡一笑,说道:“大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易某这辈子只想做一碌碌无为的普通人,我也想好了,下一步我将要去哀牢山和苗疆,把属于别人的东西还给人家,”他转过脸去,情意绵绵的望着小华说道,“至于乌蒙山那边的命案,有政府,有公安局管着,我又何必卷入太深?我要每天同小华坐在深圳湾看海,休息时与小华去品尝粤菜,平安就是福,对吗?”
小华含着眼泪,深情地看着易大哥……。
唉,格桑。仁波切长叹一声,似有无尽的惆怅……。
易士奇坚定的目光望着活佛。
“好吧,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将你脑中的邪灵转移到其它的物体上。”活佛说道。
“大师是说有办法将岩黑的生物磁场转移?”易士奇立刻兴奋起来。
“是的,但需要你脑中的那个岩黑配合才能成功。”活佛解释道。
“喂,岩黑,你听到了吧?你愿不愿意?”易士奇言语恳切之极。
“我不愿意。”岩黑一口回绝。
第五十一章 弃婴
“岩黑,你在我身上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我对你总的感觉还是不坏的,你和岩坎一家人的恩恩怨怨实在难以区分谁对谁错,毕竟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想想你都已经死去几十年了,又何必始终耿耿于怀呢?你的生物磁场尽管与我的磁场在嫁接,不必担心七七四十九天之期,但始终是我强你弱,最后恐怕你就根本不复存在了,或许我只有在梦中才能找到你。与其如此,还不如按照大师的办法,转移到别的生物体上,开始一种崭新的生活。”易士奇坦诚的说道。“这,要看转移到哪儿了。”岩黑嗫嚅道。
易士奇将岩黑的意见转达给了格桑活佛。
“根据笨教对自然的理解,世间万物皆有灵,就是你说的生物磁场了,只不过植物的简单而动物的复杂,这种灵用某种特定的方法是可以使其相互转化的,这与佛教的投胎是本质完全不同的。你可以问问他,是愿意转移到动物身上呢,还是植物?”格桑说道。
“我想转移到人的身上,最好是个漂亮的女人。”岩黑憧憬道。
“不行,因为岩黑的生物磁场很弱而且又不完整,往人身上转移会出现与你身上相同的情况,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丧失了自我,被覆盖掉了。”活佛对易士奇解释道。
岩黑想了想,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什么动物寿命长些?”
“乌龟。”活佛一口断定。
“我不喜欢,让我好好想想,怎么说这也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岩黑思索着说道。
“大师,他还未决定下来。”易士奇对活佛道。
“也好。”活佛颌首道。
“小兄弟,施展移灵大法之前,你需要先了解时轮密法。‘时轮’是指大千世界和生命在时间中的生灭规律及修炼方法和终极目的。”格桑对易士奇说。
易士奇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深奥的藏密要义,不仅对笨教又多了几成敬佩。
活佛接着说:“时论分外轮、内轮和别轮。外轮是指天地时间周期,以年为‘时’,日行12宫,周而复始,流转不息,形成四季交替,万物的生灭。内轮指的是人体的气脉循环周期,以一昼夜为‘时’,诸气运行12轮,形成人体的新陈代谢和生死交替。
别轮,就是改变上述两种世间生死规律的修持方法和终极目标,也就是——移灵大法,对外称之为:无上瑜伽。”
易士奇点点头,说道:“世界著名的科技史权威李约瑟说过‘现代科学的成就不能成为古代科学成果的最后审判庭,因为科学发展还没有到头’。今日听大师所讲的时轮密法令在下耳目一新,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其实就是当代哲学中的‘测不准定律’。人类发展到现在,对天地宇宙,对自然界,对植物、动物甚或人类自身都还很不了解,我们真的不知道除了我们所处的这个三维空间之外的多维空间,我们到现在仍然看不见,摸不着占宇宙70%的暗物质究竟是什么?当代物理学、化学解决不了的某些疑问,也许很久很久以前,在青藏高原的原始宗教中窥到了端倪。”
格桑活佛对易士奇这番话也是敬佩有加,不住地微笑和点头。
“请问大师,笨教中身负移灵大法的修行者是称呼仁波切呢还是苦行僧?”易士奇好奇的问道。
“瑜伽行者。”活佛回答。
月色迷离,大家踏着斑驳的月光在林间穿行,翻过了一道山梁,前面的山路向下蜿蜒,这就是秦岭的北坡了。
易士奇的毒蛭解了,小华是格外的快活,走起山道来身轻如燕,竟然把活佛都甩在了后面。
三更时分,他们来到了秦岭山区的一个水库边,远处是一个集镇,隐约透出点点灯火。走了大半夜,易士奇是又累又饿,于是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再也不肯走了。
“小兄弟,再坚持一会儿就到集镇了,镇上就有吃的了。”格桑活佛鼓励道。
易士奇摇摇头,喘道:“我真的走不动了。”
晚秋夜深霜重,水边更是凉风习习,易士奇接连几个寒颤。活佛找来些枯枝叶堆放在地上,然后双掌运足真气,掌心挨着枯叶,不一会儿,那枯叶燃了起来,添上枯枝,烧起了篝火。
篝火顿时带来了温暖,望着噼噼啪啪的火苗,易士奇咽着吐沫说道:“这要是有点野味烤就太棒了。”
“易大哥,你饿了,我去找点东西来烤。”小华知道易士奇今天折腾得够呛,身体虚弱,便准备进林子找点吃的东西。
“危险,别去。”易士奇喊道。
“我不走远。”小华回答着已经跑进了树林。
小华蹑手蹑脚的在黑暗的树林里边走边听,突然她笑了,仰脸盯住了一株高大的松树,只见她略一下蹲,随后身子暴长,嗖的一声窜上了十余米高的树梢,伸出纤细的小手,从一个树巢中拖出来两只松鸡……。
易士奇望着小华笑眯眯着的拎着两只松鸡走过来,惊讶得叫了起来:“哇!你真行!”
“我去湖边拾掇一下,马上就来。”小华蹦蹦跳跳的跑到水边,轻轻扭断了松鸡的脖子,扯去锦毛,纤细的手指插入鸡腹,拽出内脏,然后洗净。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啼哭。
小华放下松鸡,循着哭声找过去,她在一条水泥便道旁边的石凳上,发现了个蓝色布包裹,里面躺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易士奇添上几把枯枝,篝火烧得旺旺的,远远望见小华又是喜盈盈的怀抱着一个布包裹走来。
“这又是什么?”易士奇惊讶的问道。
小华喜滋滋的捧着布包裹,说道:“看,我找到了什么?”
蓝色的布包裹里面,那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婴儿紧闭着双目,苍白的小脸有气无力地张着嘴,欲啼而无声。
“这孩子快要死了,待贫僧输点真气与他。”活佛慈悲的说道。
格桑活佛手掌心隔着布包裹将真气稍稍输进少许,“哇”的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起来,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的悦耳。
易士奇看着孩子的脸色渐渐的红润,关切的说道:“这孩子刚出生就被人抛弃,为什么?”他解开了包裹,惊讶的发现这是一个身有残疾的男婴,孩子只有一条右腿,左腿发育不全,不及右腿的一半长。
“原来是个腿部残疾的男孩,做父母的竟狠心将他抛弃,真是够可怜的了。”易士奇叹道。
“他太可怜啦。”小华摸着男婴的小脸蛋,泪水滴落下来。
“我要他。”岩黑道。
“什么?”易士奇没有听清。
“我说我要转移到他身上去!”岩黑大声说道。
第五十二章 移灵
易士奇郑重地对格桑活佛说:“岩黑决定了,他要移灵到这个残疾的弃婴身上。”“善哉,”活佛抚掌道,“天意呀,岩黑残缺的磁场移植到婴儿身上应该是毫无问题的,这孩子将来尽管身体残缺,智力却是非凡啊,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小华闻言大喜,忙怂恿格桑活佛快点施法。
格桑活佛眼睛直望易士奇。
易士奇心下明白,说道:“大师施法吧,这孩子我们收养了。”他回眸望小华,小华给予肯定的目光。
活佛点点头,道:“告诉岩黑,移灵将会打破内外时轮原有的时空,贫僧的罡气,也就是小兄弟所说的生物磁场,会探测岩黑的磁场,请他必须给予配合,要屈服顺从于贫道的磁场频率,千万不可抗拒排斥。一旦施法开始,一个时辰之内便不能中断或反悔,现在还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有话说,”岩黑马上声明道,“你们既然收养我,我非常感谢,但你们必须做到,一不能无缘无故给我断奶,二则要及时清理我的粪便,三不能因为我毫无反抗能力就可以随便打我,能做到吗?”
易士奇说给小华听,大家都笑了。
易士奇笑着问道:“可以开始了么?”
岩黑回答:“吃完松鸡吧。”
鸡叫三遍时,东方已显出晨曦,移灵大法开始了。
格桑活佛打坐在中间,左手五指按压在易士奇头顶五大莲花梵穴上,右手因男婴的头顶太小只得将掌心整个贴在上面。
活佛运起了笨教最神秘最不可思议的别轮大法,他发动左脉罡气(直立于人体脊椎左侧),自海底轮(肛前二指)升起,经左臂向前到掌、指,直透易士奇顶轮五梵穴,感应其颅内岩黑的微弱磁场。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罡气找到了被挤在角落里岩黑的磁场,活佛加大了罡气的力度,一点点的将那微弱的磁场叠加在了自己的罡气上,然后轻轻拽出。
别轮大法最难的就是穿透内外轮时空的壳,这不但需要施法者的功力深厚,而且还要相当的技巧与应变能力。这壳是时空的墙,相当于道家太极图中的分隔阴阳的那根太极弦,只要突破了那根弦,水火既济,阴阳交融,就可变有极为无极了,可是数千百年来,堪破太极弦的又有几人?
笨教的移灵大法则化繁为简,将包罗万象的太极弦化为内轮和外轮,以极精纯深厚的罡气(磁力线)由两轮的轴心点上一举穿透时空之壳。通俗的两者相比,太极弦毫无着力点,阴阳交替,循环往复,无穷无尽,无止无休。而内外时轮无论怎样旋转,如何缤纷乱象,其轴心是恒定的,罡气以直线进入,瞬间穿破二轮时空,完成移灵。
活佛将叠加在罡气上的岩黑磁场抽离了易士奇的大脑,由沿左脉回到海底轮,再由右脉沿右臂输往婴儿体内。
地平线上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集镇上三三两两的晨练者遛弯来到了水库边,他们惊奇的发现一个红衣喇嘛坐在地上,一手按在一青年人头顶上,另一只手则奇怪的扣在了一个新生婴儿的头上,三人均紧闭双目如泥塑般。
这肯定是某种邪教在残害婴儿,晨练者们议论纷纷,进而义愤填膺起来,但无人敢于上前,于是有人掏出手机,拨打了110报警。
此刻,活佛已凝聚全身罡气为一线,正在为穿透时轮做最后的一击。
一辆警车呼啸着来到了水库边,两名警官手持电警棍向他们走来。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年轻点的警官喝问道。
格桑活佛真气运行正到要紧关头,此刻岂容分心,他充耳不闻,集中罡气于一线,意念着力时空轮轴之上。
警官见他们不理不睬,不由得拉下脸来,正欲发火,小华迎上前来。
“警察叔叔,我们是一起的,他是深圳大学的老师,这位是西藏来的活佛,他们现在是在抢救一名婴儿。”小华对警官解释道。
“抢救婴儿?这婴儿是哪儿来的?他的父母家人呢?”年长些的警官提出疑问。
小华只得实说:“这是我们昨晚发现的弃婴,发现时已经快要死了。”
人群在大声的议论,这个说八成是邪教,那个说采童补阳,还有的信誓旦旦说那是个假喇嘛,上次就在这集镇附近转悠过,总之七嘴八舌,不一而足。
警官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说道:“我们先看看这个婴儿。喂,老和尚把手拿开。”
见红衣喇嘛没有反应,那警官伸手就去拉他的手臂,不料刚一挨到其皮肤,便被一股很强的力给弹了回来,而且手指如过电般麻酥酥的。
“老和尚还挺邪门!”青年警官怒从中来,手持电警棍,揿动开关向前一击……。
上百万伏高压瞬间传入格桑体内,远远高于活佛的生物磁场电流,使得凝成一线的罡气蓦地增强了千百倍,竟然一举穿透时轮之壳。
活佛哈哈一笑,撤掌站起身来,那边婴儿“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多谢警官相助。”格桑活佛双掌合什。
小华赶紧抱起婴儿,婴儿面色红润,啼声响亮,呼吸有力。
易士奇上得前来,取出深圳大学的教师工作证,表明自己的身份。警官怀疑的目光盯着他,并讯问其深圳大学的老师来此地做什么。
“旅行,横穿秦岭中段的徒步旅行。”易士奇解释道,并叙述了昨夜于水库边捡到濒死弃婴以及大师用气功抢救的事情经过。
警官打开布包裹,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那弃婴果然是个重度残疾。
“你们一起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警官吩咐道。
易士奇等人被塞进警车,一路响着警笛,来到了集镇上的一个小公安派出所。
易士奇、格桑和小华被分别录了口供。
“这孩子你们不能带走。”警官严肃的说。
“我已经决定收养他。”易士奇郑重其事说道。
“那也不行,弃婴的收养需要民政部门处理,手续也需要他们来办理。”警官如实相告。
“那我们马上去民政部门办理。”易士奇焦急说道。
“急不来的,民政部门要先为弃婴体检,喂养观察,还要调查领养人的家庭状况、经济收入来源,领养的目的等等,还要收取一笔费用,全部办好的话,少说也要三个月。”警官解释道。
“什么,三个月!那可不行,您就行个方便吧,我们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孩子啦。”易士奇哀求道。
“你说你还是个单身汉,你就这么急切的想要这个婴儿,究竟有什么目的?”警官立即怀疑起来。
“他和我们有缘,我们都喜欢他。”小华接上来说道。
“冥冥中注定他俩是这孩子的再生父母,请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吧。”格桑活佛对警官劝诫道。
“哼,一家人?若是这弃婴能叫他一声爸爸,我就放人。”那警官不愿意再纠缠下去,索性耍起刁蛮来。
“爸爸!”那出生不久的婴儿睁着明亮的眼睛,张着小嘴喊着……
第五十三章 郑隐骨碗
那警官瞠目结舌怔住了……小华一下子扑到孩子身边,连同布包裹抱起,激动得热泪盈眶,滴落在弃婴粉白娇嫩的脸上,那男婴狡黠的眨了下小眼睛,小华心中一乐。
易士奇歉意地望了警官一眼,带着小华和孩子与格桑活佛扬长而去。
不可能啊,那婴儿明明是刚出生不久呀,邪了,那警官还坐在那儿想不通。
大家的肚子咕咕响,于是来到一面摊前每人要了碗牛肉面,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我要吃奶。”细微稚嫩的声音,小华低头一看,那婴儿正睁着一对黑眼睛盯着她的胸部。
他们来到镇上的一家超市,买了一箱盒装牛奶,婴儿吃饱睡去了。
“小兄弟,此镇东就有一个小火车站,你们下一步准备去哪儿?”格桑问道。
易士奇望了小华一眼,说道:“我们如今有了个孩子,想回到学校去,但要绕道胶东老家一趟,让我母亲见一见这孩子。”
小华闻言点了点头。
“敢问大师今欲何往?”易士奇说道。
“唉,继续云游天下,物色我笨教传人。”活佛叹道,面现惋惜之色。
易士奇看在眼里,岔开话题道:“大师,在下有一事不明,一直想问问您。”
“请讲。”活佛望着他。
“郑隐骨碗应是拜尸教之物,不知大师为何对其礼拜有加?”易士奇问道。
格桑活佛沉思半晌,说道:“小兄弟知道东晋葛洪吧?”
易士奇道:“知道,葛洪是中国古代自然科学的鼻祖,他的丹砂制水银法是世界化学史上第一例分解化合试验,他采用疫苗治疗狂犬病比西方早了1000多年,他又是道家思想之集大成者,西方人称他是世界上的第一个化学家。”
活佛道:“葛洪信奉自然,推崇道法自然,他的徒弟郑隐你又知道多少?”
易士奇摇摇头道:“知之甚少。”
“郑隐也是旷世之才,他的九字源更是惊世骇俗,是自然界的至高秘籍,远胜于释道儒法,不过外人难窥其皮毛啊。”活佛景仰道。
易士奇回忆道:“葛洪好像曾在《抱朴子。登涉篇》中提到过什么九字源。”
“不错,后来郑隐从其师的九字源中悟出了一番道理,这也是葛洪所始料不及的,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也是定数。”活佛说。
“如此说来,郑隐的九字源与大师的笨教都是悉悉相通于自然,彼此也有共同点了。”易士奇道。
“正是。”活佛一脸的严肃。
易士奇点点头,道:“郑隐的确是一代高人,可惜历代史书上却把这个人遗忘掉了。”
“他创建了极其神秘的拜尸教,据说在云贵高原一带发展甚速,不知怎的又突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而且这一消失就是1600多年。”活佛说。
“这么说,失踪了十六七个世纪的拜尸教又重出江湖了?”易士奇问道。
活佛点了点头,道:“这骨碗就是信号。”
“为什么?”易士奇不解的说道。
活佛道:“它是拜尸教的第一圣物,郑隐头盖骨制成的嘎巴拉。”
难怪此碗盛的水都有祛除五毒蛭的功效,若不然,乾隆爷又如何看得上眼?易士奇知道,要想骨碗有功力,须得于郑隐死后七七之内,当然是越早功力越强,趁他遗留的生物磁场还未散尽之前设法储存在天灵盖内,这样以此天灵盖骨制作的碗才具功效,否则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块骨头而已,用于祭祀凭吊可以,用来降魔除妖则丝毫没有用处。郑隐毕生的生物磁场都集聚在骨碗之中,那可是石破天惊的啊,里面定另有其它特异的功能。
“怪不得大师敬拜骨碗,确该如此。”易士奇点头道。
“此碗作为拜尸教头号圣物,肯定不只是因郑隐的头盖骨之故,目前看到的已经有解毒之效,你且收好,以后慢慢研究,但决不可为外人知。”活佛再次叮嘱道。
他们边说边走着,前面来到了这个秦岭山区的小火车站。这是一座典型的山区小站,票房的样式已经老旧,月台的围墙刷着白灰,寥寥无几的旅客,一条清澈小河,河中到处都是圆圆的大卵石,对面的大山耸立,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易士奇嘴里哼出两句诗来。
“易大哥是在作诗么?”小华抱着孩子问道。
易士奇笑道:“秦岭山脉自古交通不便,我想起了唐宪宗时为了一段释迦牟尼小指骨险些杀掉大文学家韩愈,那韩愈被贬潮州途径秦岭时冷落凄凉的心情。同样我今天怀揣乾隆爷的一段指骨和郑隐的头骨碗,口袋里装着天下第一毒蛊,怀里抱着一个小巫师,与小华在此地候车,与当年韩侍郎的心情真是迥然不同啊。”
活佛呵呵一笑,说道:“小兄弟有没有想好给这个婴儿取个什么名字?”
易士奇道:“还是叫岩黑吧。”
小华听到点点头,也表示赞许。
“大师若是没有其它紧要事,不如和在下做伴一起南下广东,深圳是个移民城市,全国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兴许可以物色到中意的人选呢。”易士奇建议道。
小华也接道:“是啊,活佛一起去,多一个熟人说说话多好。”
活佛道:“此地西北方向去法门寺不远,贫僧一直想去看看,日后贫僧当去广东罗浮山,当年郑隐也是从那里失踪的,到时候再顺路探望小兄弟。”
格桑活佛本是云游四海的苦行僧,行事洒脱,告辞二人便绝尘而去。
“活佛是个好人。”小华惋惜的说。
“是啊,雪域高原上默默无闻的笨教竟也如此乐于助人,近山者仁,近水者智,真是不假啊。”易士奇说着想起了终南山,又摇了摇头。
格桑活佛将要去广东罗浮山,郑隐当年失踪的地方,他难道也是要去追踪拜尸教?青虚道长留言也是去追踪拜尸教,一去十年都没有消息,自己回到深圳后,要不要上报登寻人启事呢?还有山阴村,也不知王警官他们有没有捉到真凶,兰教授是否有新的发现。唉,还是尽快早点返回深圳吧,大学老师这个职位对于他和小华,还有孩子,都是太重要了。
“易大哥,你在想什么?”小华看见易士奇紧缩眉头,关切地问。
易士奇正想回答,被一急切的稚嫩童音打断:“妈妈,我屙了……”
第五十四章 梅姬
东行的列车上,旅客们都喜欢这个可爱的宝宝,宝宝讲话不多,带有西南口音,但每每都是切中要害。尤其是看到对面座位上的一对青年人啃烧鸡的时候,宝宝竟流下了口涎。“老是喝牛奶。”宝宝盯着小华的胸部,不满意的说,这句话引起了旅客们的哄堂大笑。
日夜兼程,第三日早上终于赶到了蓬莱。
母亲见到儿子回来,并带来个怀抱婴儿的漂亮姑娘,起先是惊愕,随即欢喜起来。一会儿拽着小华的手,嘘寒问暖,一会儿又抱着宝宝转来转去。
易士奇告诉母亲,孩子是捡来的,身体有残疾,他与小华还未成亲,但他俩已经决定了收养这个可怜的弃婴。
母亲说,既然捡来就是缘分,她愿意照顾这孩子。
易士奇则劝母亲离开老家,到深圳去帮他带孩子,这次母亲没有拒绝。
潮水乡就在黄海边,从家里到海边不过两三里路,阵阵海风吹来,略带咸涩的味道,小华第一次来到海边,嗅到大海的气息,兴奋莫名。
“去吧,带小华去赶海,刚刚退潮。”母亲慈爱的说。
“我也要去,奶奶。”宝宝开口说话,小嘴又甜,把母亲吓了一跳。
“这孩子说话早,挺聪明的。”易士奇赶忙解释,他不想告诉母亲实情,以免她理解不了。
黄海边,潮水退去后裸露出来大片的的海滩和礁石,礁石缝隙中就有许多的牡蛎。易士奇教小华用铁铲凿下一个个的牡蛎,又到海滩上去挖蜆子,小华将这些战利品一一装进了篮子里,开心的合不拢嘴。
宝宝也是瞪大了眼睛在看,这可比哀牢山的黑水潭大多了。
午饭时,这些煮熟的贝类盛了两大盆,小华从来没吃过海鲜,这下可是大快朵颐。
易士奇告诉宝宝,它的肠胃还没有完全发育好,这类食物还无法进行消化,宝宝扭过脸去不理他。
收拾好东西,两天后他们启程南下广东。
深夜,月色凄凄,树影婆娑,终南山上重阳宫,掌门白云道长正睡在床榻之上,窗棂斑驳,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飘然而至。
白云道长猛地惊醒,定睛细看,忙不迭的翻身下床,倒地便拜:“不知青虚师叔驾到,有失远迎。”
黑衣老者背负双手,冷冰冰道:“我那徒儿来过了?”
白云道长后背发凉,战战兢兢回答:“是,师叔的信也给了他,他身负五毒蛭蛊毒,我与白松以秦岭神鳖极力救治,终不得医,后与同来的小丫头一起不知所踪。”
“哼,若不是看到你们找回来本教圣物朱蜮,我定一掌毙了你,好自为之吧。”青虚说罢转身而去。
白云道长恭送出门,庭内月光清彻,已然不见了踪影。
黄昏时分,终于到家了,易士奇打开了自己位于深圳湾的宿舍房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母亲轻轻的放下宝宝,四处打量,见屋里屋外邋遢不堪,直是摇头。小华忙开始打扫卫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屋子整洁一新。
夜幕降临了,深圳湾里渔火点点,海风轻佛,空气湿润,景色美极了。
“对面就是香港了,抽空我带你们去逛逛。”易士奇对母亲和小华道。
“今晚我们吃粤菜去。”易士奇高兴的带着她们来到了南头一家有名的海鲜酒楼。
“中国八大菜系中以粤菜最为清淡鲜美,用料奇而且杂,海鲜是必不可少的珍品,鸟、鼠蛇、虫皆为佳肴。选菜还讲究鲜爽滑嫩,夏秋清淡,冬春浓郁。有很多内地人吃了粤菜后就不愿意再离开广东了。”易士奇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晚餐点的菜有三蛇龙虎会、葱姜花蟹、蚝油鲜菇和清蒸石斑鱼。
“这是三种蛇的肉,有眼镜蛇、金脚带蛇和过树榕蛇,广东人称之为龙。”易士奇边吃边解说着。
“这是什么肉?”小华用筷子夹起一块红扑扑的肉来。
“果子狸,山中一种吃果子的小动物,也叫花面狸,广东人叫它为虎。”易士奇道。
“我们乌蒙山也有,叫白额灵猫。”小华说道。
“奇儿,咱们不应该吃这么多的动物,它们也是有生命的,下次千万不要再这样了。”母亲放下筷子责备儿子。
“是的,妈妈。”易士奇答应道。
“易老师!你回来啦,一直都找你不着,问教务处说你在贵州出了点什么事,可把我急坏了,这两位是……”正对着的包房里走出的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见到易士奇大喜,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妈妈,这位是我的同事刘老师,”易士奇转过身来介绍说,“这是我母亲,这是我……她叫小华,我们刚从山东老家回来。”易士奇有些尴尬,不知如何介绍小华。
“大婶你好,易老师别瞒我,这孩子……你是不是在老家已经成家了?哈,连嫂子也不让叫一声?”刘老师是东北人,性格直爽出了名的。
“这孩子……”易士奇面红耳赤。
“喂,兄弟,别不好意思了,有笔买卖做不做?和往常一样,我二你八。”刘老师压低声音说。
“当然做,最近开销挺大。”易士奇应允道。
“好,顾客就在里面,我去请她出来。”刘老师一拍易士奇肩膀,径直走进那间包房。
母亲年纪虽已不小,但听力却很好,她对儿子说道:“奇儿,你是老师,怎么还同人家做买卖?你可不能走歪道啊。”
“妈妈,不是的,我是帮别人相宅看风水挣点钱的。”易士奇解释道。
这时从包房里走出一行人,刘老师走到易士奇面前恭敬的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说的我们学校的风水大师易士奇老师,易老师在深港两地堪与界是赫赫有名,”他转身指着站在前面的一位身穿高档时装,举止文雅的中年漂亮女性道,“这位是……”
“我是香港梅奇化妆品公司的总裁梅姬,久仰易大师之名,幸会幸会。”那丰腴白皙满面春风的中年女性打断了刘老师的话,直接自我介绍并向易士奇伸出手来。
易士奇握了握手,说道:“你好,梅小姐,不知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梅姬嫣然一笑,说道:“若是不妨碍你们的聚会,可否到包房一谈?”说罢转身率先走回包房内。
易士奇同母亲和小华匆匆打了个招呼,也走去包房。
小华怀中的宝宝压低声音说:“妈妈,要小心这个女人。”
第五十五章 警官最后的线索
易士奇登上了前往贵州的列车。夜深了,易士奇躺在卧铺车厢的铺位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随着“咣当当”列车有节奏的轮轨声音,思绪也飘忽不定……
回想起自己昨晚的冲动与惊愕,小华的羞怯同悔恨,至今自己的脸上还在发烧,真是一个纯洁的姑娘,无论怎样我易士奇今生定不负你。
“你走到哪里,就把死亡带到哪里。”那是王警官说的话,真的是这样么?这些人的死难到说都与我有关?
易士奇扳起自己的手指头盘算起来。当年鼻子上有粒红痣的青虚道长到山东老家,给自己更名,这是第一个与自己有关的人。青虚道长在山阴村布了一个风水大局——玄武七煞阵,后来就七户连死七人。第七名死者李西华是自己的同学,这是第二个有关的人,引导自己前去乌蒙山,将他的妹妹小华带出来。苗医伊古都与自己在火车上邂逅,死了,连累其老爹也死了,老蛊婆、王警官,那个网络鬼话写手陈圆,还有老实巴交的终南山青函道长统统都死了。
易士奇越盘算越感到蹊跷,那死亡的阴影似乎与自己多少年以前就有条线串联在了一起,若是掐不断这条线,死亡终究还会在自己身边发生。
还有什么郑隐骨碗和“拜尸教”,隐隐约约也似乎有所关联。
乌蒙山区的山阳镇。易士奇挎着一个简单的背囊下了长途汽车,镇上依旧是脏兮兮的灰尘满街。镇派出所门口,一个孤独的老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呆呆的沉思着,他对外界不闻不问,只是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走到近前,听清了那是“孵化”两个字,这老头竟然是兰教授。
“兰教授,出了什么事儿?”易士奇蹲下身来说道。
兰教授痴痴的望着易士奇,目光呆滞,但黑色的瞳孔仿佛超乎异常的深邃。
老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已经精神失常了。”身后有人说道。
易士奇站起身来,说话的人是侦破组的赵局长。
来到办公室,赵局长递给一封信,这是王警官殉职前一天写给易士奇的,信封口是开着的,显然侦破组已经看过。
易士奇心情沉重地展开信纸,开始阅读。
易老师:
你好。按照你的想法,我调查了山阴村的七户人家,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同一时间和同一所医院任过职。第二个共同点就是他们一同起的房子,七栋房子的位置都是由一个人设计的——一个名叫青虚的终南山云游道士,自那以后,那个道士再也没有来过了,有记得的村民回忆说,那个道士鼻尖上长着颗红痣。现将山阴村七户人家有关情况排列如下(自西向东):
第一户(死者)杨天寿原乡卫生院院长兼书记。
第二户(死者)霍淑娴医生
第三户(死者)李松平医生
第四户(死者)吴大海手术室负责人
第五户(死者)万辉实习医生
第六户(死者)郝美芝护士长
第七户(死者)李西华其父医生(1976年病故)
七名死者的死亡时间顺序如上排列,农历每月十五日子时死亡一人,死者均不见有颅内脑部组织。
经私下了解,以上七名死者生前并未同时与什么人结怨,其他,并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此案太过蹊跷,匪夷所思。易老师,听我一句忠告,忘了山阴村吧,永远不要再回来。
下面签着王警官的名字,时间是一个多星期前。
“告诉我,你究竟在调查什么?”赵局长严厉的声音从身后面响起。
易士奇一愣,嘴里若有所思的、所问非所答的说道:“七煞阵之首的天枢星位,为阳明之魂,亦称贪狼,是该阵的中枢要害……杨天寿,乡卫生院书记兼院长。天璇,阴精之神;天机,真人之精;天权,玄冥之魄;玉衡,丹元之灵;开阳,北极之脉;瑶光,破军之门……”
“易士奇!我在问你话。”赵局长不满的提高了声音,如同喊叫般。
易士奇蓦地回过脸来,目光炯炯,盯住赵局长的眼睛说道:“王警官是怎么死的?死在何处?”
赵局长略显惊讶,望着他说:“死在山阴村最后的一户李西华家,脑子也没有了,”随后又补充道,“兰教授同他在一起。” 侦破组事先并不清楚王警官同兰教授那天夜里为什么会到李西华的家中,半夜里人们听到山阴村中兰教授发疯似的叫喊声,大家赶过去才意识到出了事,但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疯了的兰教授始终只有一句话:“孵化。”可是谁也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
“那天农历是……”易士奇预感到什么。
“十五。”赵局长丧气道。
易士奇来到了镇医院太平间,在最边上的一副冰棺里,见到了王警官。
王警官紧闭着嘴,脸部的肌肉扭曲着,这样恐怖的表情在哪儿见过?易士奇回忆着……老蛊婆,是老蛊婆。
医生拉开盛敛老蛊婆的冷冰冰的抽屉,那老婆婆的面部肌肉与王警官的一样,老蛊婆张着嘴,露出了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
哪儿有点不对劲儿……
你要告诉我什么?你在临死之前一定是看见了凶手,易士奇静静地望着王警官的面孔,心中在问。
“尸体检验有什么发现?”易士奇问道。
镇医院的医生回答说:“部省的法医专家前段时间都已经回去了,所以侦破组就临时委托我先代为检查一下尸体,我们不是专职法医,主要是根据以往的几个死者的特点,对比检查了一下颅内等情况。”
“脑组织没有了?”易士奇问道。
“是的,与其他死者完全一样。”医生说道。
“检查了王警官的口腔了么?”易士奇心中隐约感到了什么。
“看了一下,牙关咬得很紧,你知道……”医生支吾起来。
“我们再看一看,拿个手电筒过来。”易士奇第六感觉王警官不应该紧闭着嘴巴。
医生小心翼翼的撬开了王警官僵硬的牙关。
易士奇把手电筒光线照了进去,上排臼齿的缝隙之中,他看到了一条黑色的丝丝。
“那是牙缝夹留的食物残渣。”医生解释说。
“不,那是凶手留下的。”易士奇道。
“凶手?”医生不解道。
易士奇小心翼翼的用镊子自牙缝中取下那根黑色的丝状物,这是一只脚,甲壳类昆虫的肢体。
“这是什么东西?”医生惊愕不已。
易士奇换过一把长长的镊子,从王警官的喉管中夹出来了一只已经咬成两半的,黑色的尸虫。
在最后的一瞬间,王警官咬住了杀死他的,逃离他身体其中的一个凶手。
这就是王警官要告诉他的东西。
“报复,这是报复杀人。”易士奇道。
赵局长和侦破组的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的狐疑。
“王警官和山阴村七户人家的死者死因是不是一样,目前还不能完全肯定,尽管都丢失了脑部组织。但证据表明,他与老蛊婆同样是死于尸虫,赵局长和我都亲眼目睹过老蛊婆的死,那些从口鼻中逃离的尸虫。”易士奇对着赵局长说道。
“不错,那些虫子太可怕了。”赵局长强压住向上翻动着的胃酸。
“老蛊婆是中蛊而死,天下第一毒的金蚕蛊,此蛊从伤口进入人体的蛊毒实际上是一种生物病毒,与一般病毒不同的是,它会极迅速在宿主的脑颅里孵化,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发育成了尸虫,它们将宿主的脑组织一口气吃光,然后在宿主临咽最后一口气之际从其口鼻之中蜂拥逃出。”易士奇分析道。
“王警官是被什么人下的蛊呢?”一个侦察员问道。
“没人,没有人给王警官下蛊。”易士奇说。
“那他怎么会同样死于金蚕蛊?”那人不解的问。
“报复,凶手就是山阴村深潭里的那只巨大的尸虫!当时他被王警官连开数枪,我亲眼看见子弹洞穿了尸虫黑色的甲壳,我也看见了那东西对着王警官的那种怨毒的眼神
第五十六章 疯教授
看来寻找青虚道长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登报。易士奇想,哪一家是全国销量最好的报纸呢?各个城市都有它各自畅销的报纸,例如深圳人看《南方都市报》,北京人爱看《北京晚报》,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只有找全国性的,《人民日报》以前有赖于公款订阅是全国第一,现在不景气了,最后找来找去,还是《参考消息》吧,那儿的编辑部里还有个深大的同学。
易士奇给那个校友打了电话,请他帮忙刊登一则寻人启事,名字是徐清师傅,落款易士奇和自己的手机号码。
那同学尽管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马上办。
十年前青虚道长留下如此奇怪的联系方式,当然,作为保护他自身安全最好的,也是最不容易暴露身份的就是这种古老的联系方式。
兰教授过几天就要回京了,是他们院里派人来接,听赵局长说教授家里没有亲人了,回去可能送精神病院,真是可怜。
易士奇心中烦闷,一路溜达着来到了山阴村水潭边。望着空荡荡的七栋房子,潭边的警示牌子还立在小路旁,四下里沉寂一片,没有人迹。
潭水呈深绿色,波澜不兴,谁能想象这下面七十多米的深处隐藏着那可怕的尸虫呢?到目前为止,兰教授之前还未曾捕获过一只小尸虫,我来试试,如果能钓上来一只,刺激一下兰教授,没准儿能恢复教授迷失了的心智呢。
易士奇到镇上的渔具店买了支海竿,150米的4。0粗陶瓷线,钢丝崩钩,又去菜市场弄了块猪肝,然后兴冲冲的回到了水潭边。
但他始终没有留意到,就在街拐角的地方,有双眼睛若隐若现的盯着他。
水潭边,易士奇放下购物袋,坐在了那块大石头上。尸虫喜食内脏,于是将猪肝划成小块,小心的分别挂牢在锋利的崩钩上,甩入了水潭中。
放线轮不停的旋转着,线一米米的沉下去了,不多时,轮子停住了,诱饵到达水底了。
易士奇静静的坐在潭边,掏出支烟来点上,望着插在一旁的鱼竿,慢慢等待着。
旁边杂树林里仿佛人影一晃,定睛细看又没有了,不会是老蛊婆的灵魂吧,易士奇笑笑,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鱼竿梢弹了一下,接着鱼线慢慢拉紧了,有东西上钩了,可以肯定不是鱼,因为鱼类吞钩以后会急速逃窜,不似这样慢吞吞的,易士奇随即紧张起来。
他轻轻的摇着手轮收线,猎物也在一米米的被拖上来。
易士奇兴奋之极,一只手从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玻璃瓶,只要小尸虫一上来,就可以捕捉放进瓶里。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拉出水面了,果然钓上来的是尸虫!而且是密密麻麻一团,足有数十只,小尸虫们争先恐后的咬着猪肝不松口,瞪着狡诈的小眼睛,斜瞥着易士奇。
这可怎么办?要是有把镊子或者火钳就好了,直接用手捉可不好。易士奇正掂量着如何是好,胸前的乾隆指骨突然炙热起来。
潭中“轰”的一声响,泛起一个巨大的水花,那鬼魅般黑而发亮的大尸虫分开水路,向易士奇冲来……
易士奇第一次与大尸虫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首先映入视线的是那黑亮亮齐脖高的盾形胸板和背板,头部小而向后倾斜,几道明显的蜕裂线,咀嚼式的嘴巴旁边生着两根长长的触角。硕大的两只复眼,挥动着两前翅,臀部很肥大,也看不清有几对足,只见足上生着尖刺,腹部大概有臭腺,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易士奇反应过来,扭头就跑,一时慌不择路,竟然向杂树林中逃去。那大尸虫紧紧在身后追赶着,易士奇耳边听到它越来越近的喘息声和那多肢的足滑过枯叶时的沙沙声。
匆忙间,易士奇记起了金蚕,急忙伸手入怀抓出瓷瓶,一面跑一面用牙齿咬下瓶塞,眼前金光一闪,那蚕儿已然射出……
易士奇气喘吁吁的站住,转过身来。林间小道上,小小的金蚕与巨大的尸虫正在紧张的对峙……
面对面前如此巨大的对手,金蚕也不敢冒然进攻,那尸虫黑色的触角在空中摆来摆去,似乎也颇为忌惮金蚕,双方就这么相持着。
易士奇不敢上前,躲在了金蚕的后面的一株黑松树后,他望着这只曾经杀死王警官的凶手,自己该如何助金蚕一臂之力呢?
他想起了内袋里的郑隐骨碗,那碗内蕴含的能量一定不小,上次随便装了些净水就轻而易举的化掉了五毒蛭,今次再如法炮制试试。
他悄悄绕到了潭边,取出骨碗舀了一碗水回来,抑制住心中的恐惧,挥臂就要朝着大尸虫背上泼下。
“住手!”一声断喝,树后转出一人。
易士奇扭脸望去,此人正是兰教授。
易士奇吃惊不小,教授不是疯了么?怎么口齿如此清晰?
兰教授走到近前,双目炯炯有神,精神健硕,哪里像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你不能杀它!”教授严厉的说道。
易士奇结结巴巴的说道:“兰教授,你,你病好了?”
“贫道从来就没有病。”教授答道。
“贫道?你是……”
“贫道青虚。”
第五十七章 青虚道长
易士奇怔怔地看着兰教授,他的鼻子尖上光溜溜的。“你不是青虚道长。”易士奇肯定的说。
兰教授嘿嘿笑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你是说那颗朱砂痣吧,10年前在北京做客座教授时到医院点掉了,它特征太明显了。”
易士奇疑惑的望着他,他心底里还是无法相信兰教授就是青虚。
兰教授看出易士奇的疑问,便道:“我留在继任掌门白云那儿给你的信,我相信你已经看过了,不想这么快你就下山了。其实我们俩邂逅于沅水之畔的太平镇时我就认出了你,好了,我知道你有太多的疑问,有些事情需要从头至尾的告诉你。现在我俩一起和阿兰去一个地方。”
“阿兰?”易士奇越发迷惑不解。
“就是她,”兰教授手指着那只大尸虫,接着说道,“大尸虫阿兰是我精心培育出来的。”未待易士奇反应,兰教授口中一声唿哨,那大尸虫竟乖乖的伏下身来,趴在了地上。
易士奇目瞪口呆……
“好了,我们可以启程了。”兰教授说道。
“我们去哪里?”半晌,易士奇才反应过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兰教授又是一声唿哨,大尸虫阿兰顺从的站起身来,带头向杂木林深处爬去。兰教授以不容置疑的眼色命易士奇跟上。
一切是这样的匪夷所思,易士奇的头脑完全乱了套,他下意识的召回了金蚕,迈着机械的步伐跟在了兰教授身后而去。
他们穿过了一线天石缝,易士奇回头望了望石壁之上的“山阴”两个大字,恍若隔世。石壁旁有一条斜着向上的小路,大尸虫带头向上攀去。
登上山顶,眼前的山峦形势令易士奇愣住了。
夕阳下,五座不同颜色的小山呈现在眼前,如群星拱月般的排列着,东山蛇绿岩青色,西山石英岩白色,南山玄武岩红色,北山辉绿岩黑色,而环抱的中心处竟一座黄土山。
“太神奇了,大自然竟有这等巧合!”易士奇惊叹之极。
兰教授笑了笑,说道:“二十多年前,贫道踏遍了乌蒙山的每一个角落,才找到了这里。”
易士奇口中喃喃道:“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四灵护佑中土,此处必有奇珍异宝啊。”
“嗯,果然有眼力,贫道当年选对人了,且随贫道来吧。”兰教授赞许着并率先向黄土山而行。
约有一个时辰光景,他们来到了黄土山阴坡处,拨开荆棘灌木,面前出现了一道石壁。
兰教授含气力贯双臂,按在了石壁上……随着“吱嘎嘎”的声响,石壁上赫然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石洞。
“随贫道来。”兰教授前面带头钻进石洞里,接着是易士奇,身后则是虎视眈眈的阿兰。
石门内是一个天然的甬道,兰教授揿亮了手电筒,看来他是早有准备。
他们行进了约有五十米左右,前面豁然开朗,这是一处宽阔的石厅。石厅的中间有两口敞开着的石棺。
易士奇走进前看去,惊讶得发现两口石棺内各躺着一具老年男人完整的裸体人皮!
“蝉蜕!”易士奇脱口而出。
“不错,这就是1600年前葛洪和郑隐的蝉蜕。”兰教授幽幽道。
易士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兰教授望着瞠目结舌的易士奇,燃起一根蜡烛,讲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
30年前,终南山重阳宫全真教掌门青虚道长前往蓬莱,探访当年王重阳祖师东行收服马钰的历史遗迹。忽一日途中遇雨,暂避于潮水乡渤海边一农舍前,屋主人易山好客,请道长入内奉茶。适逢其外孙周岁,道长问起生辰八字,竟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地生,掐指推出四柱命造,叹世事之奇,造化弄人,遂为孩子更名易士奇,并指与其有师徒之缘份,日后若有事可去终南山寻他。
20年前,青虚道长参详全真教典籍时,发现了有关东晋郑隐以及拜尸教的点滴记载,引起了极大的兴趣。此后数次至滇黔乌蒙山区,追寻郑隐当年的踪迹。终一日,青虚道长发现了四灵圣地石洞,找到了石棺内东晋葛洪及拜尸教主郑隐的蝉蜕和一张记载着《九字源》的羊皮,当时那张羊皮还包裹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骨质蛋卵。
根据《九字源》所载,此卵名“山臊”,乃上古异虫,须入深潭孵化二十年成虫,可助修成《九字源》第九层“前”之人羽化。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临乃身心,为第一层。兵为能量,斗代表宇宙共鸣,者则万物复原,皆即危机感应,阵为心灵磁场,列乃时空控制,在表示金木水火土五元素,第九层前即光明显现。
青虚道长身为全真教掌门,本身道行已是极高。他遂下山来到了山阴村,在深潭里丢下了那枚蛋卵,预计二十年后孵化成虫时,自己早已修成《九字源》第九层了。
就在这时,村民们请求青虚道长为山阴村驱魔。
每当月圆夜深人静之时,山阴村里时常会听到鬼婴啼哭,其声凄厉,令人毛骨悚然,恐怖之极。
青虚道长调查了一番,已经明白其中所以然。
原来山阴村旧址是个卫生院,院里共有七名医生护士,就是后来山阴村那七户人家。当时的年代实行一胎化,人们观念上鄙弃女婴,导致遗弃乃至溺婴事件层出不穷,而卫生院正是实施引产打胎及人工流产的工作场所。
人类十月怀胎,自受精始,一个新的生物磁场就开始了孕育,两三个月后,胎儿的生物磁场就已经形成了,等待子宫内的那个载体(婴儿)发育成熟和分娩了。这些婴灵磁场曾经隔着孕妇的肚皮与医生护士们对视过,并感觉到了那些白衣人的恶意。后来白衣人果然对她们下手了,用冰凉的机器伸进了母腹内无情的绞碎了她们赖以生存的载体。世上诸多死亡事件中,民间传说以厉鬼为甚,就是指含有冤情的人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其磁场作祟然。然而最厉害的莫过于小鬼,就是冤死的小孩子,它们生性单纯,好恶分明,感情冲动,往往会不计一切后果的进行报复。山阴村数年来约有数百名女婴被绞杀于母腹,其磁场怨气尤甚,每逢农历十五月圆之夜便借月亮之引力萌动,发出悲愤凄惨的生物磁场,入耳为啼哭之声。
青虚道长布下了一个为期二十年的“玄武七煞阵”,克制住了那些鬼婴的磁场,因此二十年间,山阴村再也不闻鬼婴之啼了。
10年前,青虚将掌门之位传于白云,留书一封,埋名隐于京城,做了清华大学的客座教授,讲授生物学,未几又聘为中科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从事濒危物种的研究。
但这些都不过是掩护而已,他实际是在私下修炼《九字源》的最后一层,不知为什么,第九层始终破不了关。
而此时,二十年已至,深潭之卵已经孵化出来,它就是山臊——大尸虫阿兰。
“这么说,你信中所讲的命犯孤鸾,阴间桃花,水上出墙,天冲地克遇三刑,三十岁必定夭折也都是假的了?”易士奇听罢青虚道长地叙述,半晌问道。
青虚长叹一声,道:“你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更是生于阴地,听你外公说你呱呱落地之时乃是一处坟地,命中孤鸾星相伴,可是偏偏水上出墙,双重桃花,却非阳间之爱矣。而立之年遭逢天干地支克冲日元,命犯太岁,难逃一死。易数使然啊。”
“我今年就已30岁,可很好呀,哪像你所说的那么邪乎?对象也有了,马上我们就要结婚了。”易士奇揶揄道。
青虚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易士奇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好吧,现在我要问你一件极重要之事。”青虚表情极其严肃。
“请问吧。”易士奇坦然道。
“郑隐骨碗怎么会在你的手上?”青虚盯着易士奇的眼睛道。
易士奇讲述了1928年的那次清东陵盗墓,此碗盛于一只镶嵌宝石的紫檀木盒里,属于乾隆皇帝的随葬品,被一同盗出。
“原来如此,真乃天意,骨碗失落于南北朝,现今重现江湖落入我徒之手,贫道苦练数年的第九层今日终可破关啦,哈哈……”青虚仰天长笑道。
“请你也回答我的一个问题。”易士奇严肃道。
“知无不言。”青虚点头应道。
“是阿兰杀死了王警官吧,你当时在场可却没有阻止?”易士奇语气严厉。
“圣虫山臊报复心极大,尤其是月圆之夜,我实无法阻止。”青虚冷冷说道。
“哼,难道说不是你有意在月圆之夜引王警官来山阴村,也便阿兰下手?”易士奇怒道。
青虚不语。
“山阴村七户人家的死者和伊古都也都是阿兰干的吧?”易士奇追问道。
青虚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山臊的食性贫道事先也并不知道,况且也不能肯定就一定是它。”
“道长,投案吧,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易士奇怅然道。
青虚面色一变,嘿嘿笑道:“为师今日即将羽化,升天后你代贫道再去投案不迟,到时候恐怕徒儿还舍不得去报官呢。”
易士奇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五十八章 蝉蜕
青虚伸出手来:“徒儿,快将郑隐骨碗给我。”易士奇知道自己无法抗拒,只得不情愿的掏出骨碗。
青虚捧过骨碗,目光中充满了惊喜于渴望,听得到他喃喃说道:“天助我也。”
“徒儿暂且站过一边,待为师破关《九字源》第九层。”青虚吩咐道,然后盘腿打坐,将手中郑隐骨碗覆扣于头顶,双目微睁,目观鼻准,吐纳周天。
易士奇回头望望,大尸虫阿兰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须臾,青虚头顶冒出一团白气,如柱般不散,直冲上石厅之顶。他的面庞先是发白,然后交替转为青色,时而黑时而红,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最后变为土黄色。
易士奇知道,青虚体内正在经历着金木水火土之五行转化,这老道果真高深莫测,自己乃习易数之人,目睹如此精湛的道行功力,心中也禁不住抓耳挠腮起来。
此刻,青虚道长前额突然闪过一道光亮,如闪电般划过昏暗的石厅……
青虚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郑隐骨碗果然非同凡响,其间凝聚着郑隐毕生的功力,终助我破关。好徒儿,今日为师就羽化而去,现将拜尸教《九字源》练功方法传授与你,二十年后你也可学为师羽化成仙了。”
易士奇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世间万物,生老病死,诸多烦恼,且观天下,多少参佛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还不都是成仙得道,早登极乐么?别傻啦,你我有此机缘适会,乃千载难逢,何必留恋红尘呢。”青虚劝慰道。
“世间事虽不尽如人意,但亦有甜酸苦辣、喜怒哀乐,更有真诚相爱之人,尽管岁月匆匆,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却是胜过那些没有感情,自顾极乐的仙道。在我看来,那些空中成仙得道者,无非是些行尸走肉而已。”易士奇言之凿凿道。
“罢了,人各有志,徒儿好自为之吧,为师去也。”青虚道长长叹一声,转身走向大尸虫阿兰,引其至石棺前。
他除去了身上衣物,吐纳周天,赤裸着伸出双臂,抱住了阿兰,然后张开嘴巴贴住了大尸虫的口……
易士奇默默地看着,心中一阵恶心。
阿兰嘴巴里涌出无数的小尸虫,争先恐后的钻进青虚的口鼻之中,但见青虚赤裸的全身皮肤下似有无数攒动的小头,耳边听到撕扯噬咬肌肉、脂肪甚至骨骼的“喀喀”声,其间夹杂着青虚惊悚的惨叫……
不久,声音停止了,站立着的青虚只剩下了一张完整的人皮,轻飘飘的倒在了石棺旁。
大尸虫阿兰也倒下了,青虚体内《九字源》的天然罡气消融了尸虫的肉体,只见阿兰渐渐的化为了一滩腥臭的污水,污水中躺着一只骨质的蛋卵……
易士奇默默地走上前去,拾起那枚山臊卵,举起,用力的摔在了石头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蛋卵裂成了碎片,蛋黄四溅……世间仅存的最后一枚上古异虫“山臊”卵消失了。
易士奇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