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pxz605 发表于 2008-10-7 20:33

   30
   碧儿一个人过了两个礼拜,饭都在单位食堂和路边摊解决。碧儿妈知道了,心疼得掉眼泪,自己又过不来。只好又找了秦阿姨。秦阿姨本来就是欧阳晔请的住家保姆。欧阳晔一个人住,老婆在外地,一周才回来一次,饭常常不在家吃。秦阿姨没有多少家务要做,碧儿妈肯再出一份钱请她照顾碧儿一段时间,正是求之不得。欧阳晔当然愿意,还说这份钱不要碧儿妈出,他给秦阿姨涨点工资就行了。秦阿姨有东北人的实在劲,老觉得自己在欧阳晔这里好象拿着钱没干活似的,也说不用单单再出一份钱,工资涨点就行了。碧儿妈坚决不同意,坚持把秦阿姨三个月的工钱先付了,还打算碧儿坐月子的时候也请秦阿姨来帮忙。
  欧阳晔又开始接送她上下班。这次碧儿没有拒绝,因为她身体状况实在太不好了。期间,碧儿又去了医院检测血液抗体,结果还是阴性,医生建议她剖腹产比较安全。碧儿妈也赞成。军平妈又问了军平的大姐和姐夫,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军平妈也只好听医生的。军平妈这些年有个惯性。凡是家里人身体健康方面的问题,她相信女儿女婿比相信医生要多很多。所以什么事情,问过了医生,总还要问问女儿女婿的意见。其实储家宏只是内科医生,军妍也只是内科护士而已。但军平妈始终认为,医生哪里有自己家里人负责任。所以不论是军平爸的老胃病,还是她自己的高血压,包括女儿媳妇生孩子,一概要问准了女儿女婿才算数。

  这边军莉的情况稳定了些,军平妈一想,两个星期都在女儿家,没顾上儿子,更没顾上媳妇。有事也是电话联系,毕竟心里过意不去。算算碧儿预产期比军莉晚两个月,军莉这边下个星期眼看着就要到预产期,赶着这两天情况稳定,军平妈就安排军平爸在医院守着,自己回家看看,也顺便收拾几件衣服。最重要的原因是,军平说了这个周末又可以回来,军平妈掂着儿子,想要回来给军平弄点吃的好好补补。想起来她的军平在镇上成天忙的的样子,军平妈从心里舍不得。如果她可以选择,她情愿选择在自己的家里照顾儿子和将要出世的孙女,可是,她没的选择。军莉要生了,郭智在国外要一个月,看样子郭智他妈是不打算来伺候月子的,还是要自己和老头子帮着女儿忙,不然,军莉母子两个就没有人管,所以,下面这两个月军平妈是计划着照顾女儿的月子,更没有时间顾媳妇了。她心里面也想回来探探碧儿的口气,看有没有可能,碧儿坐月子的时候请碧儿妈来照顾一段时间。
  军平妈心里也知道,媳妇生孩子,婆婆照顾月子很应该,可是,她实在是分身乏术。军平妈明着暗着也不是没有和郭智商量过带孩子的事情。郭智总是说,他妈在农村还要照顾弟弟的两个孩子。军平妈说那只照顾下军莉的月子也可以,以后慢慢想办法。郭智又说他妈身体也不好,不能坐火车,再说到了城市里生活也不习惯。其实郭智妈只有50岁出头,身体不是一般的好,那年来看病,军莉陪着她到处逛风景区,跑的比军莉还有精神。军莉也说过,郭智弟弟郭明的那两个孩子也不小了,大的在当地镇上上小学,是郭明的丈母娘管着,小的一个是在郭智妈身边,但弟媳妇小玉不上班自己带着。郭智妈不是脱不开身,而是根本不想管。
  军莉还不知道,郭智是和他妈商量过过来带孙子的事情,郭智爸说:“你弟弟两个都是儿子,是郭家的孙子,不能不管。你是郭家的长子,要是生的也是儿子,你妈就来带,是个女儿,你倒贴钱我也不来。”反正郭智说了好多次,郭智爸妈就不松口,非要等孩子落地了,是孙子才肯来。郭智对自己父母有意见,但也不会傻到把这个话跟丈母娘说,只好找这个那个的理由来推搪。军平妈很强势,和碧儿妈斗智斗勇的,能不分胜负,因为她们都讲理。和郭智妈过招,从来都是输家,再加上郭智也是个有自己主意的男人,军平妈再强势再厉害,到了他们老郭家的事情上就一筹莫展。这下,郭智妈这个婆婆不管军莉,她这个亲妈再要不管,军莉真是叫天不应了。所以,军平妈万般无奈,只好打碧儿家这头的主意。她又心性好强,不肯低声下气地去求碧儿妈来,心里很发愁,一路上都想着怎么开这个口,又不丢了自己的面子。本来吗,女儿的婆婆不管自己媳妇,弄的自己也管不了自己媳妇,这叫碧儿妈知道,那张厉害嘴,能放过她和军平才怪。

qpxz605 发表于 2008-10-7 20:34

  31 碧儿这两天有秦阿姨里里外外的照顾,精神好了很多,人都见得白胖了不少。秦阿姨一天两顿汤水变着法子的伺候着。中午的一顿还专门送到单位给碧儿吃。李大姐羡慕得跟什么似的,只说碧儿的婆婆好,专门请人服侍她。碧儿又不好和同事说什么,只好不说。欧阳晔有几次接碧儿被李大姐看见,追问了很久碧儿才说是军平的朋友,下班顺利拼车的。李大姐开始的时候信以为真,有几次偷眼看见欧阳晔的神情,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只是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军平妈回来的时候正赶上秦阿姨在家里熬汤准备晚饭。这阵子欧阳晔送碧儿回来,碧儿不好意思,就留他吃了晚饭和秦阿姨一起走,也免得秦阿姨两头做饭。军平妈这边摸钥匙开门,就听见家里电话响,急着开门去接,不想听到家里居然有人接电话,声音还很陌生,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楞了半天,才心惊胆战地开了门,探头探脑地朝屋里望,还不敢就进去,怕斜次里冲出个坏人来似的。

  秦阿姨放了碧儿的电话,一眼就看见军平妈,眉开眼笑地迎上来递拖鞋,边就说:“老姐姐,你没说今天回来啊,还好我晚饭的米还没下,多煮点饭。”军平妈看见秦阿姨,本能地反感和奇怪,语气里就带着不友好,问她怎么会在自己家里。秦阿姨原以为军平妈知道,谁想看这神情居然是一无所知。她也不笨,自然不说欧阳晔的事情,只说是碧儿妈妈请她来做钟点工照顾下碧儿的,做过饭,这就走了。军平妈听了这才口气缓和了,说碧儿妈太客气了,要请也应该她来请的,这多么不好意思。秦阿姨嘴上和军平妈说着话,心里急的跟什么似的,刚才是碧儿的电话,说她和欧阳晔就快到家了,欧阳晔晚上要出差,叫秦阿姨快点开饭,吃了好走。秦阿姨担心军平妈看见欧阳晔和碧儿,不知道会生出多深的误会来,正想着找个扔垃圾的借口去拦他们,谁想欧阳晔搀着碧儿已经走上楼来了。
  军平妈看见碧儿跟欧阳晔的亲昵劲,心里的火气就按捺不住。又不好开着门就说什么。只冷冷地盯着他们。碧儿没想到婆婆在家,一脸的诧异,本能地甩开欧阳晔的手,她觉得应该跟军平妈解释一下的,可张了张口,看见军平妈脸上那种冰冷而鄙夷不屑的表情,突然很生气,索性什么也不说,叫了声“妈你回来了。”就径直进了屋。
  欧阳晔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出来也不是,叫了声阿姨,军平妈也不搭腔,尴尬的不得了。还是秦阿姨见机快,三两下地把围裙脱了,跟军平妈说:“老姐姐,不好意思的,我家临时有事情,请欧阳送我回去一下的,你看他都来了,我这还没煮饭就要走,今天的工钱我就不要了,您看行不。”军平妈当着外人,不想多生事端。碧儿坐在沙发上喘匀了了气,这会对秦阿姨说;“秦阿姨,你跟欧阳就吃了饭走吧。妈,你刚回来也累了,还是叫秦阿姨煮饭。”军平妈沉着脸说;“人家有人家的事情,饭我煮就行了。”秦阿姨拖了欧阳晔就走。
  还没出门,一楼一个60几岁的老太太精神百倍地冲上来,看见军平妈就说:“唉,我正要找你们家。”军平妈住这小区里,跟邻居们不大来往,只知道一楼的老太太是个拆迁安置户,以前水电费轮流收的时候,打过几次交道,这老太太喜欢占点小便宜,为少个几块钱水电费来罗嗦过几次,军平妈也不跟她一般见识。看见这个老太太气势汹汹的,军平妈很奇怪,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老太婆不等军平妈请,径自进了门,一进了门就东张西望地奔了碧儿和军平的卧室去,几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还赶不及拦着,老太婆已经闯进碧儿的卧室了,碧儿气得从沙发上站起来,跟了过去,问她:“你干什么,不打个招呼就进来了,快点出来,别踩坏了地板。”老太婆不理碧儿,走到卧室的窗户边上,朝打开的窗户外面一张望,得意洋洋气势汹汹地转过脸来说:“我还抓不到你,我问你,是不是你每天晚上朝我家院子里扔那些脏东西的。”碧儿莫名其妙地摸不着头脑:“你胡说什么,扔什么东西。”老太婆冷冷地笑着说:“哼,你别不认帐,每天早上我院子里都扔得到处是用过的卫生纸,前两天还有避孕套。这个楼里,从上到下都是我的老邻居,只有你们家是新来的,又是年轻的,这种东西,不是你扔的还有谁。”

  碧儿气得手脚冰凉,说不出话来,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住老太婆。老太婆不依不饶地说:“
  我盯了你好几天了,你还有什么话说。那个是你老公吧,年纪轻轻的,一点公德都不讲。你,马上去把我的院子扫干净。”欧阳晔大步走过来把碧儿扶到一边坐下,指着老太婆厉声说道:“你先出来,说话要负责任。”老太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年轻人,一点不懂得尊敬长辈。我70岁的人了,会随便冤枉你。我告诉你,你不把我院子打扫干净,我就把脏东西扫到你大门口来。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欧阳晔堂堂一个大男人,碰上了这种倚老卖老蛮不讲理的,真有点百口莫辩,说什么都不合适。
  军平妈这时候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老太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老太,你也知道你70岁的年纪了,该糊涂的时候了。你自己糊涂,自己家里要骂儿子媳妇尽管去骂,你骂的也不少,我听的也不少,你媳妇贤惠不计较你糊涂也就算了。”老太婆大声地反驳:“你敢骂我老糊涂。”军平妈淡淡一笑,“可不是你老糊涂了,跑到我家里来骂我的媳妇。你看看我媳妇的肚子,也应该知道你院子里的东西和我们没关系。再说什么老邻居不老邻居。这楼里的老邻居一多半还是我老头子的同事,你是哪年拆迁来买的二手房啊,就认得老邻居了,我告诉你,这楼里小夫妻,带上你儿子媳妇,女儿女婿有五对,还不算顶楼租房的两个大学生,你不怀疑自己孩子没教养,跑到我家来教训个孕妇,你不是老糊涂,谁是老糊涂。”
  老太婆气得颤巍巍地指着军平妈说:“我活了70岁了,也没给人这样骂,你欺负个老年人,你讲理不讲理。”军平妈冷笑:“别说你70岁,老太太我今年也60几了,比你小不了几岁,你自己不讲道理,就别怪我不客气。”这边转过头就叫秦阿姨,那扫把拖把把地板拖干净,秦阿姨一叠声地应着,拿了拖把来对老太婆笑着说:“老太,你要再不走,碰到你可是你自己的事情,这是人家家里,你可不占理。”老太婆看看势头不对,嘴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终究不敢继续留在卧室,就出来了,嘴里不甘心地说:“什么怀孕,怀孕了还不检点,孩子生出来也不是个好货。”刚走出房门,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碧儿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低声说 :“你再敢胡说八道,瞧我饶不饶你。”老太婆杀猪样地叫起来,说打人了,不得了了,军平妈笑着说:“谁打你了,秦阿姨,你看见了吗。”秦阿姨说:“没啊,欧阳在大门口,我们在拖地,碧儿一个孕妇,怎么打她啊。”老太婆看见讨不了好去,恨恨地去了,临走,恶狠狠威胁说她儿子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找你们算帐。
  好容易消停下来,欧阳晔讪讪地跟军平妈告辞,军平妈不冷不热地,秦阿姨和欧阳晔这才要走,一楼老太太在儿子的护卫下又冲上来了。老太的儿子40岁上下,一身横肉,一副彪捍的样子,走在头里,老太太有了儿子做后盾,底气足足地,正好秦阿姨开了门朝外走,老太的儿子手一撑就把门给撑住了,恶狠狠地问:“你们谁打了我妈。”

  军平妈知道一楼的这个人不好惹,据说是个货车司机,经常喝醉了酒就打老婆,老太婆的媳妇,是菜市场卖猪肉的,也不好惹,两口子成天吵个没完,老太婆和媳妇又不对付,谁也不让谁,整个小区里都知道他们家是非多,人不讲理。
  也难怪,当初这个小区的地是征了当地农民的土地,有一小半的业主,都是拆迁后原地回迁的,又有一部分是后来旁边的旧楼拆迁时来拆迁户来买的二手房,一楼这家就是后面这种情况。所以这个小区里,既有象军平爸这样的机关领导,也有普通公务员,还有开出租车的、卖菜的做保姆的,甚至也有完全没事做,就靠拆迁得了两套房子,租一套住一套,指着租金过日子的。军平妈从来不和这些人多来往,她嫌他们素质差。一楼老太婆家素质尤其的差,典型的小市民,军平妈经常听见他们家鸡飞狗跳的,免不了嫌吵闹,但也免不了在肚里笑这些人没有素质。
  可是邻里邻居的住着,军平妈基本上还是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自己既然笑人家没素质,那在很多方面,军平妈也是很注意的。从来不会乱扔垃圾,也不会在楼道里乱堆乱放。这些年,和楼里的邻居,没有什么太多交往,可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就是有次,一楼这老太婆把一楼公共的地方用个防盗门给封了,又把家里的不要的东西堆到二楼楼梯上,军平妈提醒过她一次,没有效果,就向物管投诉,物管后来叫老太婆恢复原状,这就结下了过节。上次,碧儿站在楼梯上不管不顾地跟军平妈顶嘴,一楼的老太婆听的开心极了,背后到处说军平妈假清高,原来和媳妇也是这样。军平妈觉得自己很丢面子。这次,老太婆跑来生事,一多半也是因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她可没想到,军平妈也是这么不好惹的。
  老太婆吃不得亏的人,更何况还给碧儿打了一耳光,简直是奇耻大辱,正好儿子回来, 一听有人打他妈,楞头楞脑地就冲上来算帐。军平妈说到讲话拿人是有一套,吵架她甚至也不会怕,可说到动了粗,毕竟她是个女人,看见对方的气势,先怕了。碧儿刚才因为那老太婆嘴巴恶毒,一气才动的手,也是仗着人多不怕,现在也有点怕。秦阿姨更不用说了,她自己儿子就是个愣头青,她知道这种人发起蛮了是厉害的。这下子,一屋子女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欧阳晔。
  欧阳晔的第一反应,是迅速地站到刚好堵住进门通道的位置,和李老太的儿子站了个脸对脸,目的,是防止他冲进来伤到屋里的人,所以不由自主,做了一个动作,欧阳晔伸出手去,拦住了李老太儿子已经进了半边的身子,只听见对方怒吼一声;“你敢跟我动手!”拳头已经挥舞起来,欧阳晔眼疾手快地拦过去,另一只手也攥紧了拳头,对着对方的面门就招呼过去了。碧儿叫道:“秦阿姨,快打110。”秦阿姨好不容易反映过来冲到电话机那,谁想到就这一刻,戏剧性的变化发生了,李老太的儿子突然硬生生把拳头给收了回来,欧阳晔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那一拳就结结实实打在李老太儿子的脸上。欧阳晔是跆拳道四段,加上长的人高马大,手上的力气不小,还好李老太儿子躲得利索,这一拳擦着鼻子过去,打在左脸,鼻血一下就流下来。欧阳晔自己反倒被吓到,惟恐打出个好歹来。李老太这边一看,儿子给打出血来了,嗷了一声就要来跟欧阳晔拼命,被自己儿子生给拽住。李老太的儿子自己把鼻血随便抹了下,满脸地堆下笑来,毕恭毕敬地叫了声:“欧总,误会了,误会了。”
  欧阳晔给他叫的莫名其妙,李老太儿子说:“欧总,都是误会,不好意思,您别跟我个粗人计较。”欧阳晔看了他眼熟,这才想起来,原来他就是自己公司的货车司机李大强。
  

qpxz605 发表于 2008-10-7 20:35

 32 军平妈心里始终有根刺,这根刺在欧阳晔打发了李大强的那个晚上更加刺的她生疼生疼。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对碧儿说什么。原本觉得碧应该跟自己有个交代,可这个儿媳妇木起来真象个木头,执拗起来比木头还要木头。碧儿对欧阳晔的出现,始终就按军平妈的期望没交代过什么。军平妈思来想去,好几个晚上在军莉的床前睡不着觉。她头一次觉得,军平的婚姻受到了挑战这件事情,不是她力所能及的。所以,她觉得,有必要叫军平回来,她甚至有些后悔,同意军平在这个非常时期下去锻炼。
  说实话,她不满意碧儿,她觉得碧儿身上有很多毛病。但她内心里也承认,碧儿是个好女孩,她的那些个毛病都不是原则性的错误,那些个小毛小病,只要她这个婆婆肯教,而她又肯受教,那她完全可以变成一个贤妻良母,因为碧儿还有有着很好的本质和正统的家庭教育。军平妈并不认为欧阳晔和碧儿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或者现在发生了什么。因为如果有以前,碧儿就不会选择军平,军平才是那以前的胜利者。如果有现在,那碧儿也不会堂而皇之地把欧阳晔带回家来,而且,当着她这个婆婆理直气壮。军平妈的思路很清晰,她的忐忑不安,不是来自对碧儿现在的不信任,而是来自对碧儿处理问题态度的不满,以及对军平和碧儿未来的担忧。
  军平妈可以信任碧儿,她可信不过欧阳晔。欧阳晔喜欢碧儿,谁都看的出来。他能离一次婚,谁又能保证他不回再离一次婚来追求碧儿。他现在所做的,在碧儿看来,是一种同学和朋友间的照顾,那在欧阳晔的立场,恐怕就不是这样。军平妈觉得,碧儿很不懂事,碧儿妈同样不懂事。你既然知道欧阳晔的心思,就更不应该默许他这样,还给他创造接近碧儿的机会。军平妈对碧儿妈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大大不满。

  欧阳晔的出现的确让军平妈感到是个难题。她原想找碧儿好好谈谈。又怕谈的不好有相反的效果。碧儿话不多,性格单纯,脾气直来直去,说话也直来直去。这几年,军平妈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了解这个儿媳妇。军平妈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处理不好,而影响到军平的婚姻。她的思想传统,尽管碧儿有种种不好,也是自己一家人。军平结婚后,军平妈也时不时地惦记着季晓晴,可她绝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军平离婚再娶。作为母亲,她希望她的孩子,包括碧儿,幸福和美的过上一辈子。可是欧阳晔出现了。他的实力不可小觑。李大强就是一个好例子。军平妈想,还是叫军平回来一趟的好。有些事情,小夫妻两个自己解决可能比较容易沟通。军平妈相信碧儿现在和欧阳晔没有什么,可是,她不能担保将来他们也没有什么。欧阳晔条件不错,对碧儿又是死心塌地地好,难保将来不出现什么转折。现在这些女孩子,思想开放得很,一点不合意,就要离婚。军莉不就是这样,未婚同居搞得乱七八糟。碧儿也是这样,和军平还不是也未婚同居。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搞不懂他们。军平妈想到这里,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自己跟不上时代观念了。但是说来说去,她还是很担心现在这种状况。不是说婚姻是需要长久的经营的么?在碧儿怀孕的重要阶段,在她身边的是欧阳晔,这的确很不好。
  军平天天在镇上忙得昏天黑地地。已经是秋天了,正是农村大忙的时候。镇上的干部很精明。说起来军平也算镇领导班子的成员了。但真正的管人管钱的差事,轮不到他。他一个挂职锻炼的干部,干的全是开会和下乡这样的闲事和苦差事。还不敢轻易请假,也不敢轻易得罪人。怕组织部考核的时候留下不好的记录。军平这几个月,过的很辛苦。但只要一想起这种挂职锻炼未来可能产生的成果,他就精神百倍了。男人以事业为重。在机关里,如果你不贪不占,想发大财是不可能的。对于一个普通的机关干部来说,不图钱,图的是发展。什么叫发展,就是职位按时按点地排到自己,又或者提前发展,破格提拔,这是所有机关干部几乎唯一的出路。当然,大多数的机关干部到最后都是“早不提晚不提,退休弄个正处级”。军平还年轻,他很不甘心自己也和局机关那些二线的调研员一样,弄个正处级就退休了。他希望靠着自己的吃苦耐劳努力表现,和一点点的运气,有好的发展
  对于家庭来说,军平觉得现在很好,家里一切有父母照应,孩子很快要出生了。他的家庭是典型的幸福和美。而且,现在和未来,有父母的照顾,自己可以心无旁骛地在事业上发展。他觉得很满足。有好的前途,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很快,他和碧儿又要做爸爸妈妈了。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可是,军平的这种幸福和满足,被一个残酷的事实击得粉碎。他很久没回局里,不知道局里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局办的主任换了,杨副主任也给调到下面一个事业单位,弄了个正职。很明显的是明升暗降。有次杨副主任来青云镇搞对口支援的时候,和军平一起吃饭。借着闲谈,提醒军平。局里原来一个下属单位的转业干部,在军平走了以后,很快借调进了局办公室。干的就是军平的岗位,文字秘书。分管的李副局长说,军平下去一年,负责的工作要有人干。这件事情,军平是知道的。他以为借调这种事情,无非也就是局机关从下面弄个人来干一段时间工作,说的好听,叫“以干带训”,说的不好听的,就是弄个免费劳动力来使唤。军平根本没把这个转业干部放在心上。他的岗位很重要,他暂时地下来挂职,局领导抽调个下属单位的人来临时顶一段,很正常。他回去了岗位还是他的。
  杨副主任,现在要叫杨主任了,不过不是办公室主任,而是中心主任。杨主任喝多了,牢骚满腹。他本来安心安意地在等着办公室的正主任戴林志退二线 ,自己就好转正。戴主任退二线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了,杨主任在办公室从开车干起,兢兢业业快20年了,熬也该他熬成个主任了。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如果在办公室主任岗位上,还兴许有更进一步发展。弄个副巡视员什么的。局领导把他往下属单位一调,就他这个年龄,也就正处退休了。杨主任一肚子的火,全在酒桌上发泄出来。军平是他的老部下,平时关系不错。 他又喝多了,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他说,军平不要以为领导给你机会挂职是好事。你知道那女的什么来头。杨主任说的“那女的”就是接替军平的转业干部。正营四年转业的,来的时候在下属单位,定的副科,跟军平一个职级。“那女的”叫吴小媚,很风骚的名字。杨主任说,人和名字一样风骚。军平听了就笑,心里想杨主任喝了酒就胡说八道。杨主任说“军平你别笑。你要是知道她怎么来的,你就笑不出来了。”军平问什么来头,他又不肯说了。但杨主任在迷迷糊糊中说了一个内情。原来局领导破格给军平机会挂职,目的就是给吴小媚腾地方。
  吴小媚当初转业没弄好,弄到了局下属的单位,没进了局机关。一直想办法要进来,没有机会。军平下去锻炼,正好就借调。军平不以为然,说她借调了和自己也没有关系,难道我回去了,把我和她对调吗?这种做法,人事上也没有先例,不符合规定。杨主任说,军平你还是太单纯了,我说句话你记住,不出三个月,这个吴小媚一定就正式进来了。不但进来了,将来还是你的领导。你挂职完了要还能回办公室,你就算运气好的了。不然,你就等着和我一样下事业单位吧。你不想想,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她是个文艺兵出身,她领导你,她敢吗。局领导肯定把你弄走。你看着好了。
  果然,杨主任说了这话,不出一个礼拜,军平就收到消息,吴小媚正式调进了局办公室,就坐军平的办公桌。军平的东西,给收拾了放到办公室的一个角落的桌子上去了。军平打知道了这个消息,上次回来在去医院前也去了一趟局里,亲眼看到了。心里好象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难受。

qpxz605 发表于 2008-10-7 20:36

  34军平妈给军平打了电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叫他周末有时间就回家。军平没在意,镇上忙过了这一段,就请了假回家。这个周末,军平陪着碧儿去了医院。转眼就快到预产期了,碧儿的血型问题,医生要求她最少一个礼拜就要去医院检查一次。碧儿和军平自然而然的谈到了备用血源。碧儿说,要请欧阳晔帮忙。军平满心不高兴,欧阳晔和他在大学时代的竞争至今历历在目,军平心里始终酸溜溜的。军平说:“难道不能请你妈来。”碧儿在医院就对他发了脾气。妈妈也50出头了,亏他做女婿的,怎么说得出口。这样直到晚上,碧儿都板着个脸不理军平。军平本来心里也不痛快。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心里闹的很难受,碧儿再给他脸色看,军平也小性子上来。两个人爱理不理的。
  军平妈为着军平回家,特意从医院回来,留了军平爸一个人在医院。军平去医院的时候顺便去看了军莉。只有自己爸妈守着,郭家一个人也没有。军平心里很气。他这个小舅子,一向和大姐夫好。对这个二姐夫,有时候有点看不惯。因为郭智心眼多,不如储家宏实在。而且郭智妈的那个做派,军平妈没少在家里唠叨。军平听多了,对郭智一家都没什么好印象。这次亲眼看见军莉一个人睡在医院里,只有自己爸妈,那么大的年纪,跑前跑后的忙。郭智连个影子都不见。看着爸妈花白的头发,和疲惫不堪的样子,军平这个大孝子,当时眼圈就红了。晚上回家,他跟军平妈说:“妈,碧儿这边你就别管了,我二姐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你们不管,谁管她。碧儿还可以请她妈来。”军平妈赶着拦住他的嘴,看看在房间里看书的碧儿,生怕媳妇听见。
  碧儿人在房间里看着书,早看见军平妈和儿子嘀嘀咕咕的。心里头生气。又看见军平妈神神秘秘把军平拉到自己卧室去,好奇地竖起耳朵想要知道他们说什么,军平妈把门啪地关上了。碧儿一口气窝在胸口,转不过来。结婚以后很多次,军平妈有话和军平说的时候,都是把门关上。又或者军莉、军妍回来,和军平妈说话,也总是把嗓门压得低低地跑去厨房或者军平妈的房间把门关上说。碧儿开始的时候不在意,有次还傻忽忽问军平,说什么。结果军平回答说:“又不关你的事情,问那么多干吗。”碧儿觉得很不理解。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再后来,这种情况变的肆无忌惮。军妍每次回来,都堂而皇之地把卧室门一关。碧儿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蔑视。她把这种想法说给军平。军平就说她小心眼。“我姐姐有她自己的事情,又不关你的事。你要知道干吗。”碧儿说,这不是要不要知道的问题。这是我的家,在我的家里把门关起来,背着我说话,这算什么。这是对我的不尊重。军平就生起气来:“谁不尊重你。我姐姐也有自己的隐私,未必都要告诉你。你心眼也太小了。这个也计较。”碧儿每次都被军平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根本不想知道任何人的隐私。可是每次都这样,实在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一个人人都防着自己的外人。
  晚上的时候,军平跟碧儿陪着笑脸:“老婆,跟你商量个事情。”
  碧儿的警惕性一下就上来了。结婚快五年,军平的脾气碧儿还能摸到点。刚结婚那会,军平很喜欢讨好她。经常弄点小小的情趣哄碧儿开心。在平常意义的纸婚之年,他们小两口过的倒好想蜜月。很重要一个原因,是婆婆媳妇不同住,也没有那些个家长里短的烦心事。除了偶尔为房子问题吵吵,那段小日子,过的可甜蜜了。到了近两年,就有点小问题了。日子趋于平淡之后,两个人工作各忙各的,军平在办公室从打杂干起,慢慢干到文字秘书,又干到局领导带着跑的秘书。工作越来越忙,小情趣越来越少。碧儿有时候埋怨他两句,军平高兴的时候就说:“老夫老妻的了,搞那么多花样干什么。”疲惫不堪的时候就说:“老婆,我累了,睡吧。”一转脸,他就能睡的人事不知的,丢下碧儿一个人在那郁闷。也有主动来哄碧儿的时候。最早的一次是,碧儿生日的时候没见到军平的花和礼物,过了一个月,军平有一天突然把家里卫生搞的干干净净,还买了一束漂亮的百合送给碧儿,碧儿以为他终于想起来要补偿生日的花和礼物,开心了一个晚上。谁想到第二天,军平就结结巴巴地和她说,自己偷偷炒股赔了钱。又一次,碧儿下班的时候,军平居然等在单位门口,还主动帮她拿着包,又陪她逛了一个晚上的街,买了个漂亮的皮包送给她。碧儿好久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心里特别高兴。结果回到家,睡觉的时候,军平又结结巴巴和她商量,说军莉要集资买房子,钱不够,看能不能给凑点。这种事情后来又发生过几次。碧儿就总结出规律了,一旦军平对自己特别殷勤的时候,就是有事情的前兆。

  果然,军平看碧儿脸色没什么大变化,就放心大胆地说:“你看,还有一个多月,你就要生了。我也不在家,到时候能不能回来也难说。本来我妈我爸来,就是为了照顾你和宝宝的。他们也照顾你这么久了。可是我姐就这两天就要生,我姐夫又在国外回不来,说是回来了又要走。他工作很忙,我姐姐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说到这,看看碧儿的脸色。碧儿心里的小火苗已经开始冒出了头,心想:“我也没请他们来,招呼都不打就来了,女儿一有事跑的比什么都快,还说照顾我这么久了,要我领情。”当然,这话,碧儿只在心里说。嘴上什么也没说。
  军平看碧儿没反应,有点心里没底,但话还是要说的,只好硬着头皮 朝下说:“老婆,我知道你最好了。你看,你生的时候,能不能请你妈来照顾你一段时间。我姐姐那头离不开人,我爸爸妈妈年纪又那么大了,恐怕顾不过来。咱们自己克服点困难好不好?等我姐姐那边缓过来了,就不麻烦你妈了。”碧儿哼了一声,没说话。军平赶紧又补上一句:“你妈来照顾你也方便点,我知道你不爱吃我妈做的饭。”
  碧儿愤愤地看着军平说:“什么你妈、我妈,分这么清楚。我妈要上班,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还是主持工作的,还有我爸呢,我爸最近也忙,身体还不好。还有我弟弟呢,整个一个家不要她照顾吗。她来这里给你照顾老婆,我爸和我弟弟怎么办。要是我妈就在一个市,我也不说什么,可是她还在外地,你好意思叫她抛家舍业地来给你带孩子?”
  军平耐着性子赔笑说:“我只是和你商量,也不会太长时间。这不是咱们有实际困难吗?你妈,哦,不对,咱妈会体谅我们的。”
  碧儿冷笑着说:“我们可没有什么实际困难,当初是你父母说的,孙子他们带。我也没要求过。 但是我原以为我们的孩子是有人管的,没有困难。现在怎么成了我们有困难。有困难的是你姐姐。怎么你姐姐有困难,要劳动我妈,这是什么道理?我没听说过?”
  碧儿不爱说话,可每回说句话来,句句都刺人的痛处。军平心里很不高兴,虽然这是事实,可有必要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吗?军平愤愤不平地回来一句:“谁说我姐姐要麻烦你妈。谁也没让你妈去照顾我姐。你妈照顾一下你,原来也是应该的。”
  这话一下子刺到了碧儿,碧儿声音登时高了八度:“你不如干脆说,女儿就该自己妈照顾。我可没听过这么个道理。我原以为,爷爷奶奶该照顾亲孙子的,原来还是外孙亲。对了,难道你姐姐的孩子就没有爷爷奶奶? 还我妈去照顾你姐,照顾得着么? ”
  军平这下也火了:“不来就不来,扯那么多干吗?我妈管我姐姐,天经地义。你妈不管你,我也没意见。我和你好好商量,你不同意就算了,你把我姐姐扯进来干什么?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老人愿意帮我们,那是他们的情分,我们要领情。不愿意那也没什么。你妈不来,我没意见,你也别说我妈。他们有他们的自由。”
  碧儿这下气大了:“好,你没意见就好,谁要扯你姐姐进来!咦?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自由?好啊,爱帮谁帮谁。亲孙子没外孙子亲,我有什么办法。我不用你们管,我和孩子自生自灭。死了都不用你管。”说到这里,碧儿真伤了心,眼圈一红,流下泪来。军平气得哼了一声,转身就到客厅去了。
  军平爸正好回来拿东西,军平妈一边张罗,耳朵始终竖在那里,听着小两口的动静。一听,三言两语地就吵成这样。军平铁青个脸就出来了。军平妈赶紧跑去端杯茶来给儿子,直说他:“好好说话,不是说好好商量的。吵什么。”军平爸听到了后两句,尤其是“亲孙子没外孙子亲”这句,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本来这些天忙里忙外的,身心疲惫,心里头对二女婿就窝着一股子火。军平爸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领导,什么时候干过这些服侍人的事情,都是人服侍他,在家里有军平妈,在部队有勤务兵,在单位有驾驶员,有秘书。这还不全为了女儿,什么都干上了。累个半死,还落了这么一句话。军平爸憋的那股火一下子发作了,把手里东西狠狠朝地上一摔:“什么亲孙子外孙子,养你们这么大,我该你们的?操你妈,我谁都不管了!你们自己顾自己!”军平妈最怕老头子发火。她知道,军平爸原来在部队,脾气跟炮筒子一样。到地方以后收敛了不少,不轻易发火。可每次发火,后果都不小。军平小时候,没少挨他爸的打。军平怕爸爸,好象老鼠看见猫。军平妈不怕军平爸,可她真心真意地心疼丈夫,爱护丈夫,所以凡事总是让着他、尽着他。军平爸的脾气这样被全家人哄着小心伺候着,这几年很少发作。

qpxz605 发表于 2008-10-7 20:37

  军平妈一看老头子发了火,赶紧打圆场:“唉,又发什么脾气,我和你一起走吧,军莉一个人在医院里。军平,给你爸倒杯水,喝了我们好走。晚饭我都做好了,你们自己吃。”军平爸一发火就收不住,更何况这个肚子里的火憋了这么多天,发作不到女婿身上,听到军平妈说晚饭,更气,指着儿子就骂:“自己吃,老子还没吃呢。这个家里有没有上下了。一天到晚,伺候你们吃,伺候你们穿,还不满意,说三道四。以为自己天生是少爷少奶奶。我养儿养女,都是上辈子欠你们的。滚,都给我滚,老子一个也不伺候。”军平一看爸爸真生气了,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飞快地倒了水来,战战兢兢递给老爷子。军平爸正在气头上,一挥手,把杯子挡出去,军平没拿住,摔个粉碎,军平爸恨恨地指着儿子说:“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有本事,你去请几个保姆伺候你一家,别整天拿你妈当保姆使唤!”
  门一下打开了,碧儿脸色气得苍白,站在门口冷冷地开了口:“我有什么错,你骂我,我没说的。你骂我妈干什么。我妈怎么了?该你们家还是欠你们家?不来给你带孙子就骂我妈?我怎么了,你要骂我妈?王军平,你今天给我说个明白话,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王家的亲孙子?”
  军平妈一听可有点受不了了,别人骂她说她,她都能忍着,可谁要说了她老公,她儿子,她一点都不能忍。何况,这个说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媳妇。这天底下,思想开放到什么程度,也还没有媳妇跟公公这么当面叫板的规矩吧。军平妈就有点沉不住气了,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头拦着暴跳如雷的军平爸,一头就说碧儿:“碧儿啊,不是我要说你,这就是你不对。我们骂自己儿子,也没骂你家人也没骂你,你心眼怎么这么小 。还有,军平姐姐生孩子,没人照顾,那我也不能有了媳妇就不管女儿。你也是你妈的女儿,哪个做妈妈的能不管自己女儿?我们也没说不管,可是请你妈来管一下,那也没什么,你也是她女儿,你肚子里的也是她的孙子,说起来,也有责任。现在什么年代了,难道只有爷爷奶奶管孙子,外公外婆就不用管?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碧儿听了这个,更是冷笑:“原来那种话也不叫骂人,那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肚子里这个他姓王,不姓冯。外公外婆要管,好啊,生出来姓冯,我家就管。你们自有郭家的孩子做孙子。还有,谁拿谁当保姆使唤了?我也没请你们来?你们去管女儿,我说过什么没有?怎么就当保姆使唤了?”
  军平听碧儿越说越过了,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你怎么敢跟我爸妈顶嘴?”
  军平妈这头又拦着儿子:“唉,你叫她说,不然说我们家不让儿媳妇说话。说说好,话不说不明。碧儿啊,年轻人要有点尊老的品德,你也是有学历有文化的,你父母也是知识分子,你怎么可以跟长辈这样说话。军平爸爸说话也没有坏心,我们也没有说过不管孩子。一家人,还是要互相理解互相帮助的。你们有困难,我们帮助,那军平姐姐有困难,我们就不帮助吗?还有,什么姓王的姓冯的,现在都是一个,姓什么都不要紧。你要孩子姓冯,那就姓冯。”
  碧儿一听这个,反而没话可说了,心里知道这个婆婆,有点见识,说话厉害,句句说在要害处,不但占尽先机,还让你无可辩驳。军平妈的这个口才,这个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修炼出来的。除了对郭智妈那号的没有用,对付碧儿这样的,一试一个准。碧儿本来就不是伶牙俐齿的女孩子,性格又容易冲动,一吵起架来,自己先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婉转。今天是听了军平爸那翻话,尤其是“操你妈”这种话,给气的,才破天荒说了这一大篇,给军平妈这样一顶,一句话都回不了,整个人气的站那直哆嗦。
  军平爸听着儿媳妇居然说了这么一大篇的话出来,简直没把他这个老公公放在眼里。要平常,军平爸和碧儿也没什么话说,也没什么矛盾。至少,没有当面冲突过。老公公跟儿媳妇,本来就没什么多的话好说。再者,军平爸领导的派头拿惯了,在家里一时半会的,还改不过来,也不喜欢多话。他是不管闲事的人。
  就是军莉这回,把老爷子累坏了。军平妈为了军平,又把老爷子一个人丢产科病房,老爷子又累,又尴尬,在医院已经跟军平妈发了一次火,说老太婆为了儿子不管老子。他军平回了家,自己不会弄饭吃,还要回去给他们弄饭,儿媳妇干什么的,大个肚子,就弄口吃的都不行了。实在没辙,到门口饭店叫个菜总行吧。军平妈老大不高兴,说儿子好容易回来,累成那个样子,怎么吃外面的饭。媳妇做的饭能吃吗?军平从来也不喜欢吃。老两口就为这个,在医院就差点吵起来。结果军平妈还是回来了。
  老爷子回来,也没什么,就是拿个不要紧的东西。主要是一个大老爷们在产科病房不方便。另外,军平爸平常对军平很严厉,心里还是最疼儿子的,他想军平了,他想回来看看儿子。
  谁想到,到了家,水还没喝上一口,饭还没吃上,就听见什么“亲孙子外孙子”,老爷子怎么压,也压不住这个火。现在看到,这个儿媳妇居然还没大没小地跟自己叫上板了,这些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跟老爷子叫板。就是在单位,一把手也要个他这个老资格的副手客气客气。这个媳妇,挑战的是他的尊严。老爷子心里这把无名火气,越烧越旺。对着军平妈大叫一声;“你给我闭嘴。都是你个老婆子惯出来的好规矩。这个家里真没上没下了。”他指着碧儿说:“你敢跟我顶嘴。你父母怎么教育你的。就你这个家教,我就应该说说你父母,没教育好子女。你看看我们家,哪个孩子敢跟我顶嘴。”
  碧儿本来已经没话说,楞在那,军平爸这样一说,立刻又刺激她,她不能容忍别人说自己的父母:“你说的不对,我为什么不能顶。何况,是你先骂我妈的。是你不对。”说到后面这句,心里有点虚。她的家庭教育告诉她,和军平爸顶嘴,确实有点不尊重老人的嫌疑,她心里,也认同军平爸的指责,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可话已出口,骂无好口,又不能收回来。
  军平早急了,从小到大,没谁敢顶父亲。父亲在他心中的形象威严、高大,令人敬畏。他想不到,自己的老婆,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跟父亲说话。他看看自己的妈,忙了一个下午做了一桌的菜,还没吃过一口,爸爸刚从医院回来,满眼都是血丝,老两口只不过短短两个礼拜,仿佛老了很多。碧儿干什么了,一个下午躲在房间里看小说!她太过分了。
  军平一步冲到碧儿面前:“你敢这么跟我爸说话,马上道歉。”
  “你爸妈的房子?当初是怎么说的,你当着我爸妈的面说过,这房子我们的!你居然赶我,这是我的家,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要滚,也不是我滚?”碧儿连哭带叫,说了这翻话出来。军平妈一听就急了,房子始终是这个家里婆媳之间最大的心病。碰都不能碰的话题。军平妈的语气立刻变的强硬,:“碧儿,你既然把话说这么明白,那我们就说明白了好。房子的确是给你们住的。这些年,也一直是你们住着。我也没赶过你。这是事实吧?可是年轻人,说话要有分寸。房子是军平爸爸单位的福利房,要说是谁的,那是军平爸的。”
  碧儿到了现在,收不住口:“好,我总算知道,什么给我房子,原来当初说的话都是不算数的。现在就来赶我,我告诉你,我才不稀罕你家的破房子。骗子,一家人都是骗子。”
  军平妈忍住火,拦着军平爸到书房,这又转过头来教训碧儿:“碧儿,年轻人说话,火气不要那么大。说话也要凭凭良心。我们是说过房子要给你们,军平两个姐姐都有自己的房子,他们不会和你们争,房子早晚都是你们的。这个情况,你当时也知道,房子不过户,你也是同意的,不然,你为什么不当时提出来,房子过户再结婚,如果你提出来,我们会这样做的,没有谁骗你。还有,你当初和军平结婚,也不是为了房子吧?你们的感情,建立在这么庸俗的基础上吗?”军平妈语重心长地对儿媳妇说:“碧儿啊,年轻人还是要注重个人修养的。我们来,也不是要和你争房子,我们一天到晚的忙,为什么,不是为了你和军平好。我没有叫你下过厨房,做过家务,你的内衣都是我洗的,有几个做婆婆的,能做到这样?我不是要你感激。我们只要你们年轻人过的和和美美,这是天下做父母的心。房子,财产我们都不在乎,我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都是你们的。你何必要这样。”说到这里,军平妈动了真感情,声音有点哽咽。军平听了,头都低下来,觉得惭愧,更为了碧儿生气,觉得妈妈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碧儿竟然这样的不懂父母的苦心,真是不懂事。
  碧儿被军平妈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气的,不知道从何辩起。明明当初是自己让了一步,不叫军平为难,才没有坚持过户房子,现在反成了自己的不是。赶自己走的是军平,反而给军平妈有条有理的说的好象自己小心眼,要争房子。反而她两个女儿都是大度的,不争房子。最后,还要说自己庸俗,市侩,知恩不报。碧耳心里明明白白,嘴上一句也说不出来。是啊,说什么?军平妈句句,都占在大道理上,给别人这么一听,尤其是军平这个糊涂虫一听,她冯碧儿,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庸俗到底的媳妇,她说什么,都拿不上台面。

qpxz605 发表于 2008-10-7 20:38

  36 碧儿在军平妈的声泪俱下中楞住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声音,她想哭,眼泪在流着,可不知道哭给谁看,谁会同情她。她真想一走了之,可是她能去哪里?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属于她的那个家。碧儿有点茫然地看着军平一家,她觉得这个房子和这几个人这么陌生。军平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他声色俱历地说:“你马上向我爸道歉,马上。”碧儿呆呆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军平没想到结果是这样,军平爸气的头有点发晕,军平妈扶他到卧室,又赶紧找降血压的药来给他吃下。军平爸血压一直偏高,这些天劳累,更是不正常,每天都要靠药物控制。这下一生气,头晕,就是血压升高的迹象,军平妈自己也有这个毛病,不敢怠慢。军平赶紧去又倒了杯水给父亲,把地板上的碎玻璃收拾干净。没谁理会卧室里的碧儿。
  突然门一开,碧儿拿着简单的行李出来,谁也不看,径直走出门去。军平楞了一下,跟过去抢行李;“这么晚了,你干什么?”碧儿看都不看他,摔了他的手,直朝门外走。军平拦着门:“你别再闹了,我爸都气的高血压了,你还闹什么。”碧儿冷笑一声:“谁要闹? 你让开。”军平拦着不让,军平妈也出来了,尽量压低了声音说:“唉,不要这样,你就是不顾自己,也要顾肚子里的孩子。才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又闹事。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这什么规矩。”“闹事”两个字,严重地刺激了碧儿,碧儿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伸手就去推军平,军平不肯让,军平妈又来拦,军平爸在卧室里气得大叫一声:“反了,谁也别栏她,让她滚。没大没小,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
  碧儿听了这个话,血一下涌上头顶,她攥紧了拳头,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啪”地一声,狠狠地煽了军平一记耳光。军平一下子楞住了,就这样一楞的功夫,碧儿夺门而出,满眼含泪,迷迷糊糊地向楼梯走去。
  军平妈这里心疼地拖过军平:“她打你,她怎么敢打你,打伤了没有。”军平心烦意乱,本来好好的一个周末,这么久没见,下午的时候,两个人还有说有笑,多么开心,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军平回过神来,想去追碧儿,才下到三楼,就听见一楼闷闷的一声,碧儿哎呀了一声惊呼,就没了声音,军平一个激灵,就朝一楼冲去,到了二楼听见欧阳晔大喊:“碧儿,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军平脑子嗡地一声,不知道怎么到到的一楼,碧儿躺在一楼的拐角,身下正有血慢慢渗出来,欧阳晔托着她的头,大声地喊,军平冲过去,一把把欧阳晔推开,碧儿满眼含泪看着军平:“孩子,孩子!保住我的孩子!”军平一下懵了,抱着碧儿就哭:“你没事的,孩子不会有事的。我不好,都怪我,碧儿!”欧阳晔拼命打120,好不容易才打通。军平妈也跑下来,看见欧阳晔脸色就不好。再一看,碧儿成了这样,儿子哭的泣不成声,一楼的老太婆都出来了,在那指指点点,赶紧说:“先把她扶家去,在这受凉了更糟糕。”过来就要扶碧儿。欧阳晔急了,过来推了军平妈一把:“不能随便动她,要出危险的。被子,有被子没有,拿床被子把她裹上,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军平妈要去扶碧儿,给他一推,趔趄了一下,差点坐地上,军平怒吼了一声:“你敢推我妈!”一拳就打在欧阳晔脸上。欧阳晔只顾着急碧儿,没防着这个,这一拳打的结结实实。脸立刻就肿起来,气得他想要回击,硬硬地忍回去:“先救人!!”碧儿呆呆的看着军平,又看看地上散落一地的花,那是欧阳晔带来的,碧儿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就晕了过去,她说:“军平,救孩子!今天是我生日!”

qpxz605 发表于 2008-10-7 20:39

120救护车呼啸而来,手忙脚乱地把碧儿弄上车,碧儿人事不省。医生说随车只能跟两个家属,最好一个,车小坐不下。军平上了车,军平妈想上车,犹豫了一下又没上,军平爸还躺床上,军莉一个人在医院。她不知道该先顾哪头了。欧阳晔一跳就跳上了车,军平抱着碧儿,对他怒目而视。欧阳晔说:“她是阴性血,要输血你懂吗。我能给她输血!!!”欧阳晔有点语无伦次。军平妈一下就听明白了,她立刻对军平说:“叫他去,叫他去。我看看你爸,就来。”又问医生:“送省人民医院吧”。120全部统一管理了,可以根据不同情况就地转送医院。来的这个车就是省人民医院的。但医生说:“不行,她是稀有血型,又是孕妇,这种情况只有市三院血液中心能处理,我们给你转去那里,那旁边就是妇幼,抢救以后转院也方便。”医生一边检查一边叫开车,军平妈本能地说了句:“不行啊,我女儿在人民医院,那边太远了。人民医院不是最好的?”车都开走了。
  军平妈回了头上楼,看军平爸早睡不住了,在客厅里忙着收拾东西。一见军平妈上来就说:“唉,这事怪我,我不发脾气就好了。”军平妈说:“怎么怪你?她自己不往外跑,怎么会出事。说她几句就这样,摸不得碰不得的。唉,现在的年轻人!”军平爸才吃了药,头晕的症状没消除。可也没办法。他赶着就找存折找卡,找所有的现钱。军平妈就到碧儿的房间收拾要用的东西。老两口收拾了一大包东西,看看满桌的饭菜,一点胃口也没有。军平妈想起儿子没有吃过饭,又找个保温桶,装了满满一桶的饭菜,准备带去医院。军平爸问军莉怎么办,一个人在医院。军平妈说事到如今也只能先顾眼前,打个电话叫军妍给她送点饭去,照应一下吧。明天再说。军妍在电话里知道了怎么回事,满口答应,说就带了亮亮一起去医院守着妹妹,原来储家宏要值夜班。军平妈一听,又心疼外孙子,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叫军平爸去军莉那守着,这边晚了事情,就叫军平守着,她再跑去换军平爸。军平爸忍着头晕难受,带了药,也只好这样了。于是,老两口,带着一大堆的东西,出了门就各奔女儿媳妇的医院去了。
  在军平爸妈奔医院来的功夫,碧儿已经进了手术室。情况很不好,医生说,碧儿有大出血的症状,要马上剖腹产。碧儿28周的时候注射了抗d免疫球蛋白,抗体检查也一直是阴性,加上是第一次生孩子,本来理论上问题是不大的。但她人工流过一次产,这次更是发生意外,孩子产生溶血症的风险就很高,孩子还不足月,种种风险因素加在一起,医生也不敢保证一定就安全。护士在手术前拿了同意书叫军平签字,军平看见上面写着手术可能出现的种种意外,很吓人,他从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一听这个,当时就呆住了,怎么都不肯签字,一定要医生保证碧儿母子平安。
  医生急了,冲着军平就说:“手术同意书都这样写的,你不签就不能做手术,不做手术真会死人的,你知道吗。快点签,不然有什么后果你自己负责。”军平急了,不知道该不该签,想起来打电话给军平妈,军平妈在电话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剖腹产她真还没经验,没想到这么严重,孩子这就要出来了。军平妈也不敢做主,说:“军平你别急,我来打个电话问问你姐姐。”军妍是内科护士,心里知道手术同意书就那么回事,有意写的很严重,主要是医院怕承担责任。可不知道现场的情况,也不敢做这个主。连忙又把电话打到储家宏急诊的值班室。
  储家宏在电话里干脆的说;“赶快签,越晚越危险。”几个电话又打回来,军平才抖抖梭梭地签了字,负责手术的女医生早气得在那大骂起来,碧儿躺在手术室里,军平这里不签字,什么都不能做,后面还有一个临产的孕妇等着剖腹产,疼得死去活来,晚上只有一个医生主刀,那个孕妇的家属和医生闹了几次,医生都说碧儿的情况更危险,再晚点不签字,医生也只好把碧儿从手术室弄出来了。欧阳晔早去准备抽血,根本没在这,抽过血回来,看到才签字,气得恨不能把军平给打死。
手术室的灯亮了,军平站在走道里,心里很乱。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成了这样。他爱碧儿,他从来不觉得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问题,除了房子。可是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在整个的事情中,谁错了?碧儿错了吗?他承认,没有。碧儿爸妈都要上班,他知道碧儿很难开这个口,从哪个角度讲他提出的要求,都有点过分。他承认,所以他才会陪着小心和碧儿商量。可爸爸妈妈错了吗?他们怎么会有错?如果说两个老人在辛辛苦苦地抚育了他们姐弟三人这些年后,在完全可以自由自在享受自己生活的时候,还在为他们的小家庭奔波劳累,这也错了,那他这个儿子,成了什么人?
  自己错了吗?他有些迷茫?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有责任,而且责任重大。但,他还能怎么做?帮着碧儿去要求父母撇下姐姐不管,他做不到。帮着父母去要求碧儿,他也做不到。碧儿顶撞父亲的时候,作为儿子,他有责任约束自己的妻子,不然他怎么做才对。碧儿离家出走的时候他拦了,甚至妈妈也拦了,可还是出了事情。父亲说话有点过分,可那只是一时的气话,他做儿子的,还能为了这个,就去顶撞父亲,何况父亲骂自己的孩子,要厉害得多。为什么碧儿就不能稍微地容忍一下。就算不能容忍,她也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自己错了吗?如果错了,作为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他该怎么做?每一个人他都爱,都不愿意伤害,每一个人也都爱他,可到头来,所有的人都受了伤害。
  最无辜的,还是孩子。他和碧儿未来的孩子,生死未卜。想到这里,军平看看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揪心地难受。看看同在楼道里的欧阳晔,军平觉得很怪,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一丝半点的醋意,一点也没有,他觉得很奇怪,碧儿和他的孩子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外面,坐着最爱她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丈夫,害她躺在手术室里。一个是在她生日这天记得带花来给她的人,他能救了她的命。

  欧阳晔的心事也很微妙。他想着手术室里的碧儿,现在他的血一定缓缓地在碧儿的身体里流动着,带给她生命的希望。他一定能救了她。这个他从6岁就爱上了的娇小而单纯的女孩子。从小到大,碧儿都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女神。她那种略带着飘忽的眼神,嘴角妩媚的酒涡,几乎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气的飘逸气质,曾经让他沉醉。他永远都记得碧儿18岁生日的时候,穿着白色连衣裙,弹钢琴的样子,不是她弹奏的技巧多么娴熟和有艺术的感染力,而是一曲终了时,碧儿完全沉浸其中的那种超然世外的神态和感觉,让他的心不能自拔。他觉得碧儿就是一个误入凡尘的天使,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及。可他的天使,最后却选择了军平。王军平能知道碧儿的好吗?不,他一点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她的单纯,她的才华,她的孤傲,他也不知道在碧儿每个成长阶段的那些美丽的故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纤瘦的,漂亮的女孩子娶进了门。在王军平的心中,碧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和普通的妻子,他从来不知道该珍惜她的与众不同。 可碧儿却心甘情愿地选择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和妻子,现在,她又要做母亲了。
  欧阳晔嫉妒着军平。但,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他爱碧儿,只要她快乐。欧阳晔自认是个在感情上成熟而有自制力的男人,但这只对碧儿以外的其他女人。碧儿是他心中抹也抹不掉的烙印,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她永远都是那个18岁时沉浸在琴声袅袅中神思飘逸的天使。他只要他的天使快乐。可是,很显然,碧儿过的不快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地会带着花到碧儿家的楼下。他没指望见到碧儿。尽管这段时间,碧儿家里的情况给了他再次照顾碧儿的机会,他欣喜若狂,可他没打算打扰她的生活。她选择的生活,有她自己的理由,欧阳晔知道,碧儿喜欢的是军平。可这个她喜欢的人,为什么这样的不懂得珍惜她的喜欢。反而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欧阳晔感到莫名的愤怒。他看着走廊里失魂落魄的军平,愤怒地想:“他哪里象个男人,他凭什么给碧儿和孩子幸福。”

qpxz605 发表于 2008-10-7 20:40

37 两个男人各怀心事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军平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欧阳晔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毕竟,军平才是碧儿的丈夫。尽管刚才有一段时间,他冲动的想 :“我要带碧儿走!”但现实总是现实。碧儿的丈夫是军平,他欧阳晔的新婚妻子是贾青青。这是现实,无可改变的现实。
  母女平安,碧儿生了个5斤2两的女儿,不足月的孩子,有这样已经算是很强壮,但还是一生出了就送进了保温箱监控。孩子有轻微的溶血症症状,出现了黄疸症状,但是发展不算快,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医生不敢侥幸,坚持要24小时监护,随时准备换血治疗。碧儿一个人出来的,孩子留在了监护病房,只有喂奶的时候才会抱出来。军平伴着碧儿到了病房。医生紧跟着就过来了,问军平,要不要给产妇注射免疫球蛋白,军平懵了,军平妈还没到,他不知道免疫球蛋白是什么。只好说请医生看着办。医生紧着解释,免疫球蛋白的价格很高,要看个人是不是愿意注射的。欧阳晔听得着急,接过来说,“要的,一定要的,免疫球蛋白可以减低以后再次怀孕的风险。“医生很奇怪地看看欧阳晔,又看看军平,数落道:“你怎么还没人家一个外人知道的多?你老婆生孩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军平表情尴尬极了。
  军平妈在医生说这话的时候进了病房,听了这话心里就不痛快,又不能发作。碧儿刚做了剖腹产,全身赤裸着裹在一床棉被里,身上插着阵痛棒和尿管,一动不能动。军平妈看看欧阳晔,尽量声音放平稳了说:“欧总是吧,这次你给我们碧儿输血,真是谢谢你了。你看,你也没休息,还没吃饭吧,要不,你回去休息,等我们这边忙完了,一定好好谢谢你。”欧阳晔讪讪地退出去,又跑去医生值班室问孩子要不要紧,要不要换血。医生说:“暂时不需要,孩子黄疸症状出来了,现在在兰光箱里治疗,如果没有贫血的症状,不需要换血。”欧阳晔听了这个,心放下一半,又留了一次联系方式,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如果要换血,马上打电话给他,24小时都没有问题。医生挺奇怪地看着他,心里想,:“别人的孩子你急成这样?” 欧阳晔出了医生值班室,这才感到一阵阵的头晕恶心,想起来晚饭都没吃过,又抽了那么多血,有点顶不住了。
  军平妈这里张罗了军平吃饭,又来看碧儿。碧儿迷迷糊糊躺着,觉得口渴,要喝水,军平妈拦着说:“刚做过手术,不能喝水吃东西。你忍忍 。”碧儿又问孩子怎么样,军平一边吃着饭,一边就安慰她说,孩子好着呢,在兰光箱里治疗,叫她放心。军平妈一听兰光箱脸色都变了,赶紧把军平拽去问怎么回事。军平就把孩子情况说了一遍,军平妈犹豫不决地说;“孩子黄疸很正常的,没有必要治疗吧。你二姐说过,在国外这叫母乳性黄疸,不需要治疗的。还是问问医生的好。别让孩子一出生就受这个罪。那种光,大人照也还受不了,还有,现在讲究母乳喂养,孩子一出生就不吃母乳,到时候回了奶就不好了。”

  军平一时没了主意,军平妈就说先去看看孩子。军平三下两下吃了饭,军平妈拿着餐巾纸递了给他,一边心疼地说:“唉,不要吃这么快。饿成这样了。”军平说急着去看孩子,碧儿从手术室出来他就一直在忙着照顾碧儿,还没顾得上看孩子。现在提起孩子,军平心里突然涌起一种难以言传的激动,一个孩子,一个他和碧儿的孩子。在碧儿怀孕的这些日子里,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做爸爸了,但那种喜悦仿佛还很遥远。隔着碧儿的肚子和孩子的接触,让他觉得很奇怪,在那个时候,孩子还没有真正挑动他心底那份父爱的深深情感。他一直很懵懂,觉得自己还小,仿佛还是母亲呵护下的孩子,一转眼,自己也做了父亲,有一个柔弱的小生命,和自己血脉相连,正等着他去呵护。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他看着病床上昏昏欲睡的碧儿,心里突然充满了感激。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真心诚意地说:“谢谢你碧儿!”
  军平站在监护室外的探视窗口,深情而贪婪的看着兰光箱里面静静睡着的小女儿,激动的眼泪悄悄地流下来。她是那么柔弱,那么漂亮,那么纯洁,仿佛人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小女孩熟睡着,她还说不上漂亮,浑身都是皱巴巴的,她睡着的样子有点象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小小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小小的几乎透明的粉红的小手紧紧握着,两条细细的腿好象只青蛙,蜷在那里。军平看得心醉神迷,军平妈在旁边慈爱地看着儿子和兰光箱里的小孙女,轻轻地说:“怎么样,可爱吧。我看象你,皮肤雪白的。唉,你还是个孩子呢,这也做了爸爸了。”军平妈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泪水,在心里轻松了一下。毕竟,这是她忙碌了一天以后,真正安静的一段时间。她突然觉得很累,累的就快站不住了。但她仍然站在那里,二女儿军莉还躺在省人民医院,随时都可能生产。小孙女还没真正平安无事。儿子明天必须要回去工作,媳妇坐月子需要照顾。她不能坐,坐下来,她就站不起来了,所以,军平妈一直站在那,看着小孙女熟睡的脸,百感交集。“明天,明天怎么办?”

qpxz605 发表于 2008-10-7 20:40

  38 军平妈的“明天”在凌晨的4点钟就早早到来了,那个时间她正在碧儿病房的陪护躺椅上似睡非睡。孩子在监护室由护士照顾着,喝过了一点水,还没有吃过母乳。军平妈想着等碧儿醒了就去和护士商量把孩子抱来让孩子吃奶。她担心碧儿会回了奶,孩子就受罪了,大人也受罪。心里有这件事情,就睡不塌实,何况躺椅是帆布的,她年纪大,人又胖,一坐下去,空空落落的,要不是实在疲惫不堪了,军平妈根本不可能会睡着,就这样,也是一会清醒一会迷糊。
  事情太突然,军平没有跟镇上请假,还需要回去打个招呼,把手上的事情安排一下。军平妈逼着他回家去睡觉,自己留下来守着媳妇。就在她半睡半醒的时候,手机刺耳地想起来,军平爸在电话里面心急火燎地说,军莉要生了,已经进了产房,叫她赶紧过来。军平妈接了电话整个人都傻了。她有思想准备,军莉也就是这两天就要生,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巧。碧儿刚生了还躺着不能动,离不了人,可军莉那边也要人啊。军平爸是男人,这种时候总是不方便。军平妈这会,恨不能生出个分身法来,好女儿媳妇都顾上。可是,毕竟她没有三头六臂,她只能顾一头。她想了又想,决定先去军莉那边。
  碧儿被手机铃声闹醒了,呆呆地睡在那,只有头能动,阵痛棒拿掉了,一动就疼,还没超过24小时,医生说过了24小时,就要活动活动,防止肠粘连。军平妈过来,把碧儿的尿罐倒了,问她饿不饿,碧儿说不饿了,现在也不能吃饭。军平妈又把被子给她仔细地掖了一边,碧儿看了,心里一热,想想军平妈也不容易,头天吵架时的事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说:“妈,你休息下吧,我没事。孩子怎么样了。”军平妈说:“孩子还在监护室,回头护士会抱来给你喂奶。刚开始会有点疼的,你要忍着点。”碧儿心里变的暖暖的,提起孩子,有一种很柔弱的情感慢慢地蔓延开来,她恨不得马上就把女儿抱在怀里。
  就在这时候,军平妈犹豫了很久终于说:“碧儿,爸爸打电话来,说你二姐要生了,人已经进了产房,那边没人不行,你爸又是个男人。我现在要赶过去看看。你看,你这里我和护士说了,叫她们帮忙找个护工先照顾你,钱我刚才给护士了,你有事,就叫护工。还有,我在这里定了饭,要是我赶不急回来,你吃饭就叫护工帮你打。唉,实在是委屈你,你看,这也是没办法。”碧儿的心一下子冷了一半,她冷冷地看着军平妈说:“那麻烦妈你把军平叫来吧,我这里,也不能没有人。孩子还在监护室呢。” 军平妈“嗨”了一声说:“又叫他干什么,他明天还要赶车回镇上去,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有点困难,就自己克服一下。生孩子,每个女人都经历的,不要怕。这有医生有护士,你要人,叫一下就行了。我尽快回来吧。”说完,也不管碧儿什么反应,急急忙忙地赶着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碧儿啊,你看,家里现在确实顾不过来,你看你明天是不是给你妈打个电话,孩子生了,也要告诉外婆外公一下,要是能来帮帮忙,那就更好了。”碧儿不说话,直冷冷地看着她。军平妈有点尴尬,咳嗽了一声,又嘱咐了几句,就急急惶惶地奔省人民医院去了。

  碧儿看着军平妈出了病房门,心里既难过又害怕,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无助。想要给军平打个电话,才想起来 昨天自己是 晕倒了送进医院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手术室,哪有什么手机。就是有,自己也动不了。她睡在病床上,有种听天由命的无奈,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天亮,才有护士带了个50岁上下的护工来,帮她把衣服穿上。碧儿靠在床上眼泪汪汪地要哭,护工阿姨说:“别哭啊,月子里不能哭的,对眼睛不好。你家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碧儿听了这个话越发要哭,想打电话到家里告诉妈妈,又没有电话。自己又不能下床,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叫了护工去问,说是还在监护,不能出来。这孩子,打从生出来碧儿还没看见过。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同病房的产妇家里做了汤水送来,好心地问碧儿要不要也吃点,碧儿笑着摇摇头,她的早饭是护工到医院食堂领的。只吃了一口,就放那了。她没有胃口。同病房的产妇姓方,叫方玲玲,是个小学老师,两天前生了个儿子,把个爷爷奶奶乐得恨不能住在医院里看着才好。这两天每天三顿汤汤水水地朝医院送着,把方玲玲养的又白又胖,奶水足足的,孩子吃了都还有余。看见碧儿这样,好心地问她:“怎么不见孩子。”
  碧儿就把情况说了,方玲玲的婆婆说:“哎呀,你这头一天孩子就吃不上奶,容易回了奶,没有奶,孩子要受罪的。”碧儿什么也不懂,怀孕的时候看了不少书,真到了有事的时候,书上的东西一样也用不上。碧儿坐那干急没办法,医生也没说什么时候能把孩子抱来,也找不到个人去问。护工还干着另一份活,打扫一层楼的卫生,她顾不上时时刻刻陪在病房里,知识隔会来看看。刚还帮碧儿去问了医生,医生说还要再观察观察。碧儿想来想去,还是要想办法通知妈妈,再给军平打个电话。她自己没有手机,谁也联系不上,身上也没钱,想请护工帮忙去打个电话,又是长途,没钱给人家,不好意思开口。
  正干着急,秦阿姨居然出现了。碧儿一看见秦阿姨真比看见谁都亲了。原来欧阳晔一大早就找秦阿姨,叫她来医院探探情况。欧阳晔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方便出现,秦阿姨就提了一壶鱼片粥来了,原想着看看情况,要是不需要帮忙立刻就走,带个平安的消息给欧阳晔就行了。谁想到了病房一看,碧儿居然一个人孤伶伶地躺床上,正经饭都没得吃。秦阿姨是个东北人的直性子,这下真火了,一边给碧儿张罗着吃饭,一边就说上了军平一家:“这算什么,女人生孩子可是大事,居然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不管死活。碧儿,你婆婆不是重男轻女吧,看你生的是女儿,就这样了。”碧儿不好在秦阿姨面前说什么,毕竟还是外人,一边吃粥一边就说:“也不是吧,我老公的姐姐昨晚也要生了,忙不过来。”秦阿姨愤愤不平地说:“女儿是人,媳妇不是人啊。”话音还没落,军平妈径直地进了病房,把手上的保温桶重重地朝桌上一放,狠狠地瞪了一眼秦阿姨。
  原来军平妈昨天赶到医院的时候,军莉已经从产房出来了,孩子顺产没费什么事,是个7斤8两的大胖小子,军平妈根本顾不上高兴,安顿了军莉,就马不停蹄地奔回家去给两个产妇弄早饭,那已经是凌晨5点多了,等到弄好了早饭,军平妈放心不下碧儿一个人,第一站先到了碧儿这里,打算先安排了媳妇,再看看孙女的情况,然后奔女儿那边的。老太太一个晚上没睡觉,往来奔波,谁想到赶到医院,听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而说这话的,居然是秦阿姨。

qpxz605 发表于 2008-10-7 20:41

  39军平妈觉得气,觉得委屈,觉得自己做母亲做的太不值了。整整一个早上,军平妈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碧儿好几次偷偷看她的脸色,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秦阿姨是个外人,秦阿姨的话,在碧儿看来也有些过分,而给军平妈当场听见这话,好象自己前面说了什么一样。可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有说过,这话不好解释。碧儿在心里也知道,秦阿姨所说的,就是自己所想的,只是,自己不会这样说出来,可毕竟自己也这样想了,加上军平妈这个难看的脸色一摆,让碧儿反倒觉得自己好象自己真在背后说了婆婆什么,有点理不直气不壮的。
   好在,军平妈只是脸色难看,并没有说什么。反而问碧儿要不要吃点白稀饭,说剖腹产的,饮食要清淡些。等到医生查了房,军平妈特意地跑去和医生咨询了半天,又去看了孙女,一切都好。护士终于抱了来给碧儿喂奶。孩子完全继承了军平的血型,并没有发生严重的溶血,但黄疸还是很严重,医生坚持要每天进行光照治疗,所以每次喂了奶,孩子仍要送回监护室去。
  碧儿第一次抱到了了自己的亲生骨肉,那种感觉让她的心里不停地颤抖。女儿虽然很轻,可抱在手里依然有很实在的感觉,这个软软的,暖暖的、柔弱而可爱的小生命,现在活生生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碧儿的心一下子全部被这个小东西给抓住了,她身上的母性,在那一刻全部被激发出来,不可遏制地爱上了这个象小猫一样拱在怀里的小生命,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只有女儿是重要的,她的一切情感和生命,在那一刻起都完全地属于了自己的女儿。

  可是,最最要命的问题出现了。碧儿没有奶!孩子小小的手扒在碧儿的乳房上,闭着眼睛嘟着嘴巴拼命地吸,把碧儿的乳头吸得生疼,可是,就是一滴奶也没有。孩子吸累了,就甩开妈妈的乳头象小猫一样地哭,声音小小的,哭得碧儿的心里焦心地难受,孩子哭一会又去扒住了乳头吸,总是没有奶,这样搞了几次,碧儿的乳头破了,流出鲜红的血,孩子一吸就疼的钻心。医生来看了看,也没有办法,又不能上药。孩子没有奶,护士说,还是想办法喂点牛奶,这孩子生出来到现在没吃过奶,只喝了点水,饿坏了。碧儿心疼孩子,只好同意。
  军平妈连忙拦住说:“孩子现在吃了牛奶,你有奶了她也不吃了。还是再试试,忍点疼吧。喂奶,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孩子越吃越有。你这生了按说半个小时就应该让孩子吃,这下再不多让她咂咂,弄的不好就干脆没了奶,对孩子不好,孩子,还是吃母乳长的好。”碧儿听了这话,为了孩子,忍着钻心的疼又把孩子抱怀里喂。秦阿姨在旁边说;“唉,妈妈都没吃过饭,哪里有奶。老姐姐,她这样要用鲫鱼汤和猪蹄子汤发发奶,大人不吃是不行的。”军平妈没做声,只帮碧儿拧了热毛巾擦了脸,又嘱咐她多喂喂孩子,军莉和军平爸还在那边医院,没吃早饭。军平妈说她送了早饭去,就来。临走又嘱咐护工,要她好好看着碧儿母女。军平妈走到门口,想了想,终于又回来,对秦阿姨说:“秦阿姨,你看,我这里实在忙不过来,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帮一段时间的忙。你和碧儿熟悉,照顾起来也方便,你要愿意的话,钱不是问题的。”秦阿姨刚刚说话给军平妈听见, 以为军平妈会发作,结果,军平妈只是脸色不好看,并没说她什么,来了又忙这忙那,秦阿姨看在眼里,也觉得军平妈不容易,错怪了她,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军平妈这样一说,秦阿姨赶就答应了,说钱不是问题,按普通月嫂的价给就行了。欧阳晔早和她说好了,秦阿姨当然一百个愿意。军平妈落实了这件事情,心里觉得轻松了一半。叫秦阿姨在这里守着,自己就不用急着跑回来,打算中午回家做好两个产妇的饭,再送来。军平妈挺抱歉地和秦阿姨商量,请她就在医院吃饭,伙食费么,军平妈都给。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军平妈这才安心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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