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正在干什么
我非常想知道查德现在正在干什么。我也想知道是否他对昨天晚上我的电话感到生气。也许他正在对昨天晚上我给他带来的那一系列烦恼而苦恼。我翻了一页实验笔记,重新集中注意力。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我抬头看了看那扇防碎玻璃窗户,并径直走到门边,但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只有一排空的自习桌在离此较远的地方。几秒钟以后,敲门声再次响起来。
“是谁?“我从书桌旁站起来,走到窗口,尽量使自己的身体成斜角,因此我能看到门的前面。又是一阵敲门声。我又向前移动了几步,但仍是只能看到门把手右边的地方。
“我正在忙着呢?”我冲着玻璃喊。
但敲门声还在继续。
“安波?”我抓住门把手,把门迅速打开。没有人。我又向前挪动了几步,进入公共自习区。左边有一些学生正在一个圆桌前面研究问题,右边有几个同学正在他们的手提电脑前面忙着什么,另外还有一些同学,正懒洋洋地躺在舒适的沙发上,看一些课本类的书。
我环视了一下每个同学的表情,看是否他们中的某一个正在看我的反映。但是,除了有几个新来的男同学觉得我有些新奇从而暂时中断了手中的计算以外,看起来根本没有人被我打扰。
我转过身回到我的自习室里,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差点儿没跳起来。安波和皮杰正直挺挺地站在我后面。
“嗨,我的小情人,”皮杰说。
“你认为你在做什么?”我气喘吁吁地说。“你敢对我胡说八道。”
“唔,我重说,”皮杰说,一边用手摸着他那紫色的头发尖儿。“我听说了你在瑜珈班里发生的事。我本人对你身体器官的反映是很冷淡的。但许多人却看得非常严肃。”
“你想要干什么?”我叹了口气说。
“为什么你对什么事情都反映那么敏感呢?”皮杰问。“我们只是打算去买几本书,然后顺便来看看你。我想我们已经对你表达过我们的问候了。”
“斯特西最近精神上有一点儿压力,”安波向他解释。
“那我们谈一谈,好吗?”皮杰说。
“不想谈,”我说。“我只是非常不喜欢别人试图吓唬我。为什么我非得向每一个人解释呢?”
“嗯,请你说清楚一点儿,”皮杰说。
“敲门,”我说。“我正准备学习。”
“什么敲门?”安波问。
“就是刚才的敲门——当我正打算学习时你们不停地敲我的门。”
“不,我们真的没敲,”安波说。
“那好吧,”我说。
“太奇怪了,”皮杰说,他的眼睛戏剧般的睁得很大。
“我要走了,”我说。
“等等,”安波说。“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你想要我们呆在这里等你吗?”
“我没事,”我说,我向四周看了看。很显然,在我周围有两群魔鬼——一些只是试图通过吓唬我来取乐,另一些则是真的是想要伤害我。
我想我应该在这儿等后者。
“我会在餐厅里面见到你们的。”我转过身往我的自习室里走,这时我注意到我的脚下有一块粗短的水晶石。我把它捡了起来。是一个水晶石串——那种常常是用来寻求保护,突破负面能量的水晶石串。组成石串的每一块水晶石都拥簇在一起,弥补了残余的空间,使它成为正适合我手掌大小的一个厚块。
我压挤着它,全神贯注于它的能量,顿时感觉有一股热流涌进我的胳膊,穿过我的肩膀,到达我的后背,把我转向一片迷茫。就好像我突然掉进了一个配有热水浴盆的浴室当中,水流喷射着我的皮肤,按摩着我的肌肉。
我做了个深呼吸,重新镇静下来,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看是否有人注意到这些,包括那些我确信一定已经出现在我脸上的热量。我关上自习室的门,斜靠在门上,以支撑自己的身体,我的心里充满了一种由于发现那个水晶石所带来的恐惧和兴奋的奇怪的混合。
十六
吃过晚饭,我直接回到房间,从口袋里拽出那串水晶石,把它放在面前的床上,还有昨天那封信。真是弄不清楚,这两样东西很可能来自同一个人。我在想那个留下水晶石的人很可能根本不知道它具有保护功能。但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水晶石串很难遇到——一定是有人特意去找的。
我的头脑中闪烁着微弱的希望,也许水晶石来自查德,也许这是他弥补昨天所发生的事情的一种方式。我在头脑中导演着那部电影——查德漫步在格林维乐大街上,顺路走进新世纪商场,寻问售货员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具有某种保护功能的商品。但是把类似这样的东西留在门口不是查德的风格。他肯定会把它亲自给我 ——当然,除非他认为我还在生他的气。
我抓起电话想检查一下留言,看看他是否打过电话给我。他刚才没在自助餐馆,我想他也许和队友在晚餐休息的时间训练呢。号码拨通了,我确实收到一条留言。
“嗨,斯特西,”母亲的声音被播放出来。“是我,我就是想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卓尔告诉你我昨晚打过电话了么?我真的希望和你谈谈。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拜。”
我扣上电话,懒散地坐在床上。经过几分钟的思考和愠怒,我深吸口气又把母亲那段话放了一遍。她的声音中透露着某种坚持,似乎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我把电话复位拨通了那个号码。一般当母亲打来电话,卓尔接到时,母亲总是很高兴和她聊天,因为她们十分相像——都喜欢时尚杂志那类东西,还有琼&大卫牌子的鞋,而我则与那些具有某种保护性的拼图缠在一起,将灰尘抛到风中。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经过去年发生的那些事后,母亲和我之间的关系已经明显改善很多。我们之间的交谈变得更多,也不会发生太多争执。而且,不像那些年离开家去学校那样,今年,当我们说再见时,感觉完全不同,觉得很难过。
电话响过几声,母亲接了起来。“嗨,妈妈,”我说。
“斯特西,真高兴你能打电话过来。”
“出什么事了?”我问,“有哪里不对了么?”
“不,”她说。“没有,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哦,”我把安波的羽毛枕头从地板上拣起来,开始拔里面的羽毛。“没什么新鲜的事,”我撒谎道。“下星期英语要大考,我现在还没看完书呢。”
“但是其它一切事情都很好?”她问。“我是说,你还好吧?”
“是的,我很好”我说,我的脑子里隐约出现个巨大的问号。
“那好,”她说,“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为什么?昨晚你打电话时卓尔和你说什么了吗?”
“不,”她说,“她应该对我说什么呢?”
“不是的,一切都很顺利,”我重复一遍,尽管我知道自己骗不了任何人。从我的说话声中能够听出——我的声音摇摆不定,词语里透露着愧疚。
母亲没有回答,我想那是因为她知道我是个多么可怕的说谎者。我们彼此尴尬地沉默着,直到我再也无法忍受。
“我又做噩梦了,”我说。
“你说又是什么意思?”
她在开玩笑么?四年前,当我做了毛拉的噩梦时,我告诉过她。我告诉她,我再也不想睡觉了,因为每晚我都做同样的噩梦,梦见同一个人;只不过我没有告诉她那个人是谁。母亲什么问题也没问过我。她只是在我入睡前拿杯干菊茶,告诉我睡前尽量试着想更多平和的事物,比如彩虹和海星。
紧接着,去年,关于卓尔,我做了更多噩梦。尽管我没有告诉母亲那些噩梦,但是开庭那天,来了很多记者,当他们问我是怎么知道多那温把卓尔弄到树林里去时,我没有其它的可以回答,只能告诉每个人我是梦到的。接着电话开始了…很多人——都是陌生的人——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做了与他们相关的噩梦。我们不得不两次更换电话号码。母亲知道这些,所以我不明白她怎么能那样问我,当我说又做了噩梦时是什么意思。
“斯特西,你还在吗?”
“什么?”
“好吧,你说‘又’做了噩梦是什么意思?”
第21节 进行纠缠
我感觉真的不想和她对这件事情再进行纠缠了,和她玩这么愚蠢的游戏,而我现在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做。难道她还想使我成为球队的啦啦队长吗,而我是永远也做不成的了?还是她对我是谁这个问题还存有任何疑问?“事实上,妈妈,卓尔刚好进来,她要用电话。明天再和你聊好吗?”
“当然,亲爱的,”她说。“给我打电话,或者我给你打。”
“好的。”
“好的,”她重复道。“拜。”
我挂断电话,感觉比原来更糟糕。一晚上两个谎言,除了命运迫近的感觉,没有其它什么可以酬劳我了。
十七
和母亲通过电话后,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了近两个小时。我试图说服自己神经细胞的结构——比如轴突,树状突,和其它那些——是此刻最能令人集中精神的兴奋材料。但是我依然等待着查德打电话过来。因为已经过了九点钟,而今天我还没有和他说过话,我在想是否他还在生气。但即使是,那也不是什么理由。他知道近来我一直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下——而他认为那是受伤的后遗症。所以,为什么他不能仅仅把怨恨抛开,像其他好朋友那样给我打个电话?
我给他的房间打过两次电话都没人接。九点十五我最后又打了一次,他还是不在。我决定出去走走。九点十九分,我把那串水晶石塞进口袋,背包里装满拼读用的材料,步入夜色中。我想我现在真正需要的是净化了的能量和一些明确的答案,要想找到这两样东西除了出去,走进冰冷的月光中,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地方了——尤其是目前我在锅炉房的祭坛已经无法再吸引我。
操场的四周环绕着几英亩的树林,所以想找个理想的地方并不难。除了去年发生的那件事,我依然爱这个树林,尤其是在夜晚,在月亮和闪烁的星光下,整个夜晚的气氛都可以帮助我集中精力,帮助我重新和自然界的能量联系起来,慢慢将事情理出头绪。
借着小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指引,我走过宿舍楼的一侧,穿过草坪,踏上那条小路,每当有学生想喝酒时就从这里进入树林。我转向左侧,找到一块安静的地方——树丛深得足够把我藏起来,可又不至于影响我抬头看天上突起的上弦月,还有一天就是满月了,月亮的形状已经近乎完美——令人感觉如此惊异,我几乎不能相信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么久了。
我坐在一小片草地上,尽力吸入月亮的能量,把它吞下去,让月光渗入我的皮肤。几分钟安静地过去了,我从口袋中拿出那串水晶石,把它放在面前的空地上。这块水晶刚好被人掉在我自习室的门口,这不可能仅仅是个巧合。我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把它留给我的,只是我需要尽快弄清楚那个人是谁,而不至于太迟。
我推开手电筒,找了一块平坦石头,开始把背包中拼读用的东西往外倒。我准备了一副剪刀,从头发开始,脸颊两侧的头发比较长,我剪下足足有四英寸,然后把剩下的头发在脑袋上打成一个结,防止我的卷发起不必要的毛边。我手中的那缕头发看起来很奇怪,似乎不是我的一样,那么不真实。我把它放在金属搅拌碗里,通常我外出做拼读时总会带着这个碗。然后我在上面倒了几滴丁香油——这种原本浅黄色的液体在如此一片黑暗之中变成了深胡桃色。接下来是我的指甲,我用一副很平常的指甲剪把指甲剪下来,碎片全部掉到金属碗里。然后我又滴了几滴丁香油,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那种厚重的气味。
我摸摸自己刚才剪过的那块头发,虽然剪的时候我很小心,但我仍然能感觉到是哪段头发不见了,就在耳朵下面。希望剩下的头发能够长,让我把它系在脑后。如果不行,只能让它和其它头发混在一起了。我低下头看看指甲,都被我剪突了,有两个指头甚至开始流血。我把它们塞进嘴里。吸净血液,然后把手指插入搅拌碗里。我用手指,把头发,骨头与丁香油混在一起。希望混合物的能量能够提高我的自我心里意识。“皮肤、血、油和骨头,”我低声说。“哦,月亮,我恳求您,让真相显现出来吧。”
我拿出一个土豆,这是今早餐厅女服务员送给我的,接着我从背包中拿出一支黑色圆珠笔。我用圆珠笔在生土豆上刻下我的问题:我会遵守诺言么?我的诺言会是什么?
我把土豆放进碗里,将剩下的丁香油洒在上面,大约有两勺左右。我在混合物里旋转土豆,确保它完全被浸湿,被刻上的那些字填充了我的精神。
我搅拌了一会,然后在地面铺开一张巨大的蜡纸,将混合在一起的东西倒在上面,刻着问题的那一面对着月亮;我又在上面撒了些土,形成字母M形;然后用蜡纸将它们卷起来,用一个结实的橡皮筋绑住封口。
“献给您,月亮,我自己——我的身体,我的骨头——与爱和精神捆绑在一起,请求您帮助我看得更清楚些,增强我的自然意识。”
我用勺子,在眼前这片空地上挖了个大约六英寸深的土坑,手指感觉隐隐有些疼痛,因为这个季节泥土都几乎被冻住了。我把礼物放进去,盖上土,然后将那串水晶石放在上面。
“保佑我,”我抬头望着月亮轻声说。
拼读完成,我感觉自己焕然一新,似乎突然更加清醒了,也更加和自然溶为一体。我用胳膊肘支撑着斜倚在地上,注意到旁边有一棵松树。我喜欢松针——喜欢它们那种特别的气味;当我把它们滚动在指间时那种光滑,清脆的质地;还有它们具有保护和趋散消极力量的能力。我从地上拣起几支松树枝,为了以后用。突然我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沙沙声,距离我只几码远。
我把树枝,还有那些拼读用的东西塞进背包,顺手抓起水晶石。也可能是些孩子们睡前在找地方开狂欢酒会。我等了几秒钟,希望听见更多声音,但什么也没再听到。我关上手电筒,站起身。这时听见划火柴的劈啪响声,好像有人要开篝火晚会。
我重新打开手电筒,但是放低光束,向传出声音的地方走近几步。我能看见不远处明亮的橘红色火焰,小火星劈啪的在风中跳动。但是没有听到其它声音。没有说话声,也没有笑声,更没有啤酒罐开启的声音或者啤酒瓶被打碎的声音。
我手里握着水晶石,又向那团篝火走近几步,现在距离已经很近了。我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坐在一块半开阔地上,周围布置着石块。他身体的左半部分被火光照得很清晰。他把手伸进挎包中,开始在胳膊弯下面找寻什么东西。他站起身,将那些东西撒在火堆周围,我认为是些石块。我集中注意力数着他到底放下多少个石块,是否标志了八个方位,从北到西,但我不能确定。他的身子向前倾斜,用一根小棍拨了拨篝火,接着从挎包侧面口袋里拿出个东西,是个广口瓶。他上下摇晃了几次,然后把瓶子举起来在眼前看看,里面是一种棕色,粉面状的物体,好像海滩的沙土,火光在上面投下刺眼的光芒。他打开瓶口,从另外一个更小的容器里倒进去些东西,是一种液体。他从地面拣起棵树枝将它们搅拌在一起,又把手指伸进去,沾了点,将这些混合物沿着脸颊涂上去,又涂了些在脖子后面。
这整幅画面令我感到非常惊奇,因为就在我身边,有另外的一个人在举行某种月光仪式。并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是这个星球上唯一做这种事情的人,只是因为除了我的祖母还有电视上演的那些假扮的巫师,我从未真正看到过哪个人做这样的事情。然而,除了身体中感觉奇异那一部分,还有另外一部分感觉很好奇…甚至是有些抱着希望,而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轻轻握着水晶石,感觉它在我的手中是那么温暖,我几乎无法停下身体发出的颤抖。
虽然我很好奇,希望能更多地观察他,可我突然感觉有些愧疚,似乎我正在侵犯他那片神圣的领地,而月光正看着我做这一切。我向后退一步,用手电筒的光束指引着自己向外走。面前有一堆树丛,我吸了口气,裹紧衣服,希望能悄悄穿过去而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我刚走到第两步,就听见一声清脆、响亮的断裂声。我停下脚步,低头一看,地面上有一根又长又干的树枝,断成两节,我那条仿冒的多克马丁牛仔裤正压在树枝的碎片上。
我的心开始砰砰跳,我想他一定也听到了。我关上手电筒竭力秉住呼吸。
十八
我闭上眼睛,蹲下身子藏在树丛中。
“是谁在那?”他一边喊,一边走了过来。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几乎无法进行直接思考。我更加缩紧身子,我的头几乎贴在了膝盖上,我在等待他转身离开,就像他不过是犯了个错误一样。
我能听见他正在向我这边挪动,他的身体与树丛之间发出摩擦声,脚下踩断不少从树上落下的干树枝,发出噼啪的断裂声——现在他距离我只有几步远。
第22节 后背
我依然没有挪动身体。我想象自己是这些树丛中的一部分,与它们混合在一起,想象我的胳膊就是树枝,而我的后背就像树桩。他又走了一步,接着又一步。我透过自己的手指向外看,但从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一些树枝,它们正刮着我的面颊。
“我知道你在那,”他说,现在他距离我只有几英寸远;我能听见他的声音如此贴近。
我深吸一口气,希望能吸进月亮的勇气,然后我站了起来。他正站在我的面前。我打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束射向他的脸,他也是那么做的。
“斯特西?”他说。“你在这做什么?”他认真地盯着我,眼睛睁得老大,几乎闪着光。他眼睛的颜色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忽隐忽现,介于灰色与浅蓝之间。
“你怎么认识我?”我问,手电筒在我的手中颤动。
他的脸上有一道印记,我猜是因为拼读,那条印记沿着他的脸颊向下,微微地闪着光。
“我们见过,”他说。
“在哪?”我的嗓音有些发哑。
“你不记得么?”
我握紧手电筒,咬紧牙关。回想起在开水室的那一晚,一个男人在后面追我,追上楼梯,还喊着我的名字。
“我可不能管那叫做见面,”我咬着牙说。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半夜闯入女生宿舍的开水室,差点把我下个半死,怎么能叫做见面呢?”
“在那之前我们就见过面。你不记得了?”
我研究了半天他的脸孔——褐色的皮肤,我想是;黑色的头发,头顶部分稍长。我试图回想起噩梦中的声音,从地下室那扇已经风化了的门后传来,分析它们是否是同一个声音,但我真的很难分辨。
“我们那天撞到了一起,”他说,“在九月份,入学期间。”
“我可不那么认为,”我向后退了一步说。
“真的?”他向前走近一步说。“我刚从会计室出来,你正好两凳一步的上台阶。”
我想了一会儿,确实开始想起曾经和某个人撞到了一起,但已经想不起那个人的面孔了。我背包里的东西雪崩一样散了一地,掉在台阶上,教科书,铅笔还有其它的学习用品。我想起自己慌忙从地面上拣起各样东西,然后塞进书包,而且模糊记得有人也在尽力帮我拣着。
“你是那个给我发电子邮件的人么?”我转移话题问。
“斯特西,我们需要谈谈,”他说。
“你是那个给我这东西的人么?”我举起手里的水晶石。
“这东西好么?”
“好么?”
“是呀,”他说。“我希望你拥有它。你知道,其实我想把它亲自给你,而不是把它放在自习室门口。但是接着我看见你的朋友来了,而我感觉自己无法参与进去,就像那天在航漫的感觉一样,我希望和你单独谈谈。”
“那现在没有其他人了,”我说,刚刚说完那句话,我就想把它收回来。我不希望让他知道我现在是一个人。我握紧手中的水晶石,握成拳头,随时准备和他开战。
“我不想伤害你,斯特西,”他说,似乎读懂了我的想法。
“那你想怎么样?”
“向我刚才说过的,我们需要谈谈。”
“那么谈吧。”
“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
“那我现在就离开这,”我转过身要走。
“不,别走。”他又向我走近一步,眼睛睁的很大。
我用手电筒晃了晃操场上的绿地,距离这只有几码远的地方,探照灯正照在几张水泥石凳上。如果我想,我可以喊救命,而且肯定会有人听见的。
“不要走,”他说,“我真的想和你谈谈,只是现在我的事刚进行到一半。”
透过他的肩膀,我看见那团火,依然燃烧着,一些余灰漂浮在空气中。“你在做什么?”
“我想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他深深看着我,浅蓝色的目光倾泻入我的眼底,如此深厚令我不得不向其它地方看。“我们明天谈可以么?”他问。
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我想和他谈谈,因为我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只是我不希望他知道我的想法。
“我们可以试着在航漫再见一次,”他说。“晚些时候,但是这一次你能一个来么?”
“为什么要那么晚?”我问。
“因为我要说的都是很私人的事,不可以有其它人在场。”
“是关于什么的?”
“关于你,”他说。
“关于我什么?”
“我给你的那块水晶,”他开始说。“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对么?”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他面颊上不断闪烁着的条形——也许是檀香木和蒲公英的混合物。
“我会在图书馆见你,”我说,“八点,还在同一间自习室。我们可以把门关上。”
“你必须承诺自己会在那里?”
“承诺?”我问,这个词在我的脑子里如此沉重。“就像刚才‘我会遵守我的承诺么?’那句话里的那个词。”“是的”他说,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必须承诺自己会在那里。”
我点头,尽量分析他话里的意思,尽量判断是否他就是那个给我信件的人。“但是我不会等你,八点过五分,我就走。”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像是同时获得了解脱与满足。他停了一刻看看我的脸,我的下巴,我的嘴唇。然后目光再一次锁住我的眼睛。
在尴尬的寂静中我们站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是否我们已经完成了这次见面,是否我应该离开;而他在等待我的下一步举动,我转过身,逃出他灼热的目光,走出树林,返回到相对安全的操场。但是我依然能够感受到他,他的眼睛,看着我。
伴随着月色我返回到寝室的门前,在那里我是孤独的,在那里我是安全的,我可以松口气,放松心情。我向后靠在门上,我的心现在砰砰乱跳,在胸腔内不停颤动。我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血液在皮肤下面的静脉中快速的流动,流过我的骨头。我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问题:我哪里不对了?这家伙是谁?为什么我甚至没有问到他的名字?
我用手捂着眼睛努力阻止这些问题的相互冲突,但那样做只能令我感觉眩晕。因为在掌心的黑暗与阴湿中,我所能描绘出来的就是那双敏锐的浅蓝色眼睛。
十九
在宿舍门前我摸索着钥匙,我的脑子正尽力让我的手指能够正常工作,将过去二十分钟的事情抛在脑后,远远地离开我。我现在需要的就是与查德谈谈,告诉他我们真是很愚蠢在电话争吵,建议我们该花一些时间认真地补救一下。
那么他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也许他正跟队友忙着呢。也许他甚至正在想我需要一些空间,也许我真的需要。我只希望当我外出时他没打来电话,因为今晚我能肯定自己不可能再次说谎,特别是对他。
几次尝试后,锁终于咔嚓一声被打开了,我走进去,由大厅进入公共休息室。查德正坐在塑料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束野花,颇像一个完美的男朋友。
他站起来说 “看,是谁决定顺便来拜访你一下。”
我什么也没说就投入了他的怀抱,完全像那些通俗风格的老式黑白片一样,那种人们弹奏着管弦乐,女孩穿着长长的拖曳长裙。查德拥抱着我;胳膊环住我的腰,花束的塑料包装纸在我的后背发出沙沙的响声。
通过他的肩膀我偷偷看卓尔,她正坐在椅子边上,嘴角微微向下
“嘿,卓尔”我向后退一步,但一只手依然搭在查德的肩膀上。
她说了一句哈喽,然后把脸转了过去。
“那么,你去哪了?”查德把那束野花递给我。“我一直在等你。”
“哦,真的?” 我看着卓尔问道,感觉很惊奇,他到底等了我多长时间,他与卓尔在一起待了多长时间。
“真的,”查德说。“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和卓尔刚才正在谈过去的那段时光”他笑着看看卓尔,卓尔也笑了。
“过去的那段时光?比如去年发生的那件事?”我问道。
“上帝,不”, 卓尔说,“过去的好时光。像小学时候的事情——一些有趣的事。”
第23节 动物园
“是的,”查德说。他继续告诉我一些关于中学时到动物园里玩的故事,一头大象怎么用鼻子喷了卓尔一身水。水喷湿了她的上衣,而她只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紧身T恤。那位随时做好准备的老师从她的紧急救援包拉出一件女式上衣——一件带有巨大的七十年代翻领的上衣,袖口掐着褶,色彩柔和的动物图案装饰着涤纶纤维。卓尔是个十几岁爱漂亮,追求时尚的女孩,可老师却让她在剩下的旅途中一直穿着那件衣服。卓尔和查德都为这个故事大笑起来,仿佛它是最好笑的事,可我想它的确是一点也不好笑。
“哦,抱歉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我对查德说,给他们那件丑陋上衣的故事加了个唐突的结尾,“今晚我们没有什么计划是么?”
“没有,”他说。“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只希望能找到你,因为这个时间你通常都是在寝室。”
我看了一下钟——十一点十分。寝室已经宵禁了。“哦,上帝,凯根在哪?”
“放松点,” 卓尔说。
“她在哪?”
“在睡觉。” 卓尔站起身,拽了拽她的法兰绒睡裤——像是准备出去 ,我想是为了查德; “她有些头痛早就睡觉了。”
我也开始感觉一阵头痛向我袭来。我用手指在太阳穴处摩擦一会,注意到我的指甲因为拼读变得那么脏。我在两侧裤子尽可能把它们噌干净,我盯着卓尔那双令人作呕的古铜色双腿,她关上门,回到我们的房间。
查德转向我说,“今晚你在图书馆么?”
“没有,我只是出去走走,” 我说,把头发卷在耳后,这样他就不会注意到剪下的那块头发。
“走走?”
“是的,我出去看看月亮。”
“一个人?” 他问。
我点了点头。毕竟我是一个人去看月亮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我只是感觉有些惊讶,就这样。你最近总是表现得很奇怪。我想无论你一个人去任何地方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难道你不是那个让我把过去放在脑后,继续生活下去的人么?”我感到自己又开始生气了,从我的言语中都能听到它。
“我并没有那么说,斯特西。如果我的话听起来是那样,那我很抱歉,因为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我说,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能重新开始么?”
“从哪里开始?”他问到。
“从拥抱。”我伸出胳膊,查德把我抱住,现在感觉好多了,我想我正选择将所有的事保存在充满阳光的地方——那里人际关系融洽并且不复杂,那里不存在悲哀或者肃穆。
“感觉好多了,”他的身子稍微向后倾斜,然后向前走近一步,想吻我。而我也希望那样,但是我最后向错误的方向转动了头部,那一吻刚好落在我的鼻子左侧。
查德笑了,把我抱得更紧。我想他愿意使事情保持简单。这样感觉好多了,更加容易,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该这样——充满野花一样的爱抚与拥抱。也许这正是现在我所需要的。
“我讨厌出去,” 查德说着结束了这次拥抱,“但是也许我应该出去。免得凯根起来。”
“我们应该制定一下明晚的计划,” 我说,“做些好玩的事。也许我们该准备些吃的东西然后离开学校,也许去看场电影。”
“当然好了,”他说,“我给你打电话么?”
“不,” 我说,“我们应该制定个明确的计划。不要再空等电话了。”
“好的,”他说,“练习曲棍球之后我顺便来这怎么样?”
“大概什么时间?”
“八点半?”
“九点钟怎么样?”我说。“我正在做课题组的生物作业。”
“好的,”他笑了。“是个约会”
随后我们花了大约五分钟在塑料椅上吻别,我们的身体摩擦着塑料椅发出吱吱的声音,但是我们没去理会它。距离他这么近,感觉真的很好,躺在他的怀抱里,嘴唇对着嘴唇,呼吸着对方的呼吸——像通常那样。像通常那样,而现在通常似乎距离我们非常远。我的头枕在他的胸膛上,想如果整晚我们都能像这样该有多好。
但是我们不能,那就是为什么查德待一会就离开了。我陪他走到门口,提醒他我们明晚的约会,然后回到了房间。这时感觉轻松了不少,我们之间终于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二十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卓尔和安波还在床上睡着。我翻个身看着昨天查德送给我的那束野花——现在已经被我放在花瓶里,还有我昨晚拿回来的那些松针。我对着它笑笑,想起昨晚他以那种方式送给我的惊喜。
我穿上那双桃红色的拖鞋,拖踏着来到食品间准备来一杯必不可少的速溶咖啡——咖啡很浓但现在还不能喝。四周像陈尸间一样寂静,其它房间的门都锁着,似乎每个人都决定接着睡下去,好像今天的课被取消了一样。我把几片面包塞进烤炉,透过窗子向停车场看去。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毁灭性的暴风雪让我们有理由闲居家中。那么人都去哪了?
我决定充分利用她们的懒惰。我狼吞虎咽地吃下面包喝下咖啡,拿起洗澡用的东西,看来今天我是第一个进入浴室的人了,而且也是少数几个能洗上热水澡的人——一份珍贵,奢侈的待遇。
回到房间,我穿上黑尔克来斯特的校服,在耳朵后和脖子前滴上几滴植物油,然后拿起课本。卓尔和安波还在睡着,被子盖在她们耳朵上方,似乎不希望被人打扰。但我却没有理会她们这份无言的请求。我拉开窗帘,明亮的十一月份阳光照进房间。
“起床啦,太阳出来了。”我说。
依然不管用——她们看上去根本不理会我的喊声。所以也许我应该采取一些行动。我直接跑到她们的床铺边摇晃她们。“起床,”我说。“我们要迟到了。”我又看了看表,现在是七点四十五分,距离第一节进教室的铃声还有半个小时。
“心理健康课,”安波翻了个身避开我,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我也不去了,”卓尔跟着说。
“好吧。”我可没时间和她们争论,除非我也想迟到,我拉上衣服拉链,穿过大厅,向前门走去。
突然我看见了它——警戒带,大约有二十英尺长,围在我们宿舍楼前的两棵柏树间,似乎正等着我。
一群学生围着它站在那里。他们摇着头,手捂着嘴——考瑞还有他的一些朋友,凯根,爱玛,还有我们宿舍的那些女孩,莱克立德先生,甘德先生,哈里根女士,学校的一个保管员。甚至唐娜·蒂灵斯。她全身穿着黑色——头上碗形带纱网的帽子覆盖着她的脸,厚厚的黑色袜子和方头鞋。她看起来像是在哭,手中握着一小捧野花。他们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那条留言,然后看看我,等待我的反应。
但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又如何做出反应呢。当我的脑子不接受它所说的,或者它要表达的意思。我慢慢沿着台阶向下走,盯着他们的脸孔而不是那些字,似乎它们不是真的,似乎当我走到底下时那条留言就会改变。
但是它没有。我又看了它一遍,那些字排成了一行,变得清晰起来:
斯特西·布朗不到一个星期,你就会死去!
我感觉喉咙发紧,几乎切断了呼吸一样。好像一片刮胡刀正沿着我的后背向下滑。我朝那条警戒带走近几步,我的双腿像小树枝一样,似乎随时准备好折断。
“斯特西?”
第24节 水晶
是他,来自树林的那个男孩,那个给我水晶的人。他从人群后方向我走来,脸颊两侧闪烁着珍珠色的条纹,还有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好像熔化的蜡烛,在我的双眼里燃烧。他松开我的拳头,把一团折纸塞进我的手掌。我低下头看它,但它突然变成了一条纸蛇。他合上我的双手,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但我无法说话,也不能呼吸,我感觉很恶心。嘴里一种冰冷黏稠的感觉,阻塞了我的喉孔。
他侧过身在我的耳边低语,“我知道你会怎样渡过周年纪念日。”
我张开嘴想要尖叫,但感觉自己坐了起来,嘴里突然吐出很多东西。
“斯特西!” 卓尔从被子里冲出来喊道。
“发生了什么事?”安波也从上铺跳下来。
但是我什么也不需要说。答案正顺着衣柜的镜子向下淌。墨西哥玉米煎饼混合着野稻米——纯正的墨西哥佳肴。就在我的面前,正沿着镜子里我的面孔向下淌。
二十一
我擦擦嘴,掀开被子,走到门口。安波和卓尔在我身后大声喊着,但我得自己去看看。我旋开大门把手跑了出去,十一月的清晨异常寒冷。
外面看上去似乎一切正常。没什么警察拉的隔离带,也没有成群的学生围在它周围。只有我——虽然感觉如此真实。
“怎么啦?”卓尔问到一边系着睡袍的带子,她和安波此时已经站在我旁边高一级的台阶上。安波穿着成年女人的睡服似乎还有些紧。
“你想会是怎么了?”安波问她。“难道你没看到往镜子上吐东西那个小女巫?她又做梦了,而且是恶梦,对么?”
我点点头。
“我们的床不在你的床前面真是幸运,”安波说道。
“有趣,”我说。
“好了,来吧,”安波说,“我们得往事情好的方面看。”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你们这群女孩子没事吧?”
是凯根,她正站在门口。“我觉得好像听见一头大象从公共房间踩过去了,”她说道。
“这是你告诉我们需要减肥的方式么?”安波紧握着她的金色腰带。
“这是想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方式。”她说。
“只是想出来呼吸些新鲜空气”卓尔说。
“对,”安波表示同意。“给老化的气管来点H–2-O,可别说我没从去年的体育课上学到什么东西。”
“你是说生化碘吧。”卓尔纠正道。
“管它是什么,”安波说,“反正它们都一样。”
“我们该回去了”,我说。
我从凯根身边蹭过去,发现还有一些其它吵吵闹闹的旁观者:崔斯 卡邦,手帕爱玛和一些女孩都站在那里。
“一切都还好吧?”崔斯问道,一边用手拉她的卷发好让它们站起来,却没意识到她脑袋后面的头发也被枕头压的平平的。
“很好”我说,“就是看看气温如何”
如此荒谬的谎话似乎也起了作用。除了崔斯和爱玛,其他的女孩,包括凯根都回到了她们的房间,去享受上课前仅剩下的几分钟睡眠时间。
“昨晚我们在礼拜堂没见到你,”崔斯说,她站在那,距离我的脸只有几英寸远却不动地方。
我点头承认。
“但他们整周都开着礼拜堂,”她接着说,“你知道,就是希望你可能会顺便进去一趟,或者你有可能想有个地方去。”她在我和卓尔之间看来看去。
“我现在准备去学校”,我说“我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爱玛在呼吸的瞬间朝我们笑了笑,可能她也感到那位室友有种与生俱来的怨愤。
安波,卓尔和我正准备回房间,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我转过身,看见考瑞和他的那个同伙。考瑞手里拿着运动鞋正搂着爱玛说再见,他那个同伙在崔斯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疯狂的小男孩”安波喊道。
考瑞停下来,回头对我们说“你们什么也没看到,不是么?”
“我们真是什么都没看到”。卓尔把双手抱在胸前。
“就是根据你的消息,我们才睡在地上”,考瑞那个同伙说道。“我们正在一起积极准备英语考试呢。”
“我是在哪认识你的?”安波问他。
“我不知道,”那个同伙笑道,他的左眼不停的抽动。“我一直都在这附近来着,”他抓着脖颈上蜂蜜一样黄色的头发冲安波眨着眼睛,并假装用手朝她开了一枪。
“等等”安波朝他走近一步。“你是邮寄室的那个人,就是那个问我怎么过周年纪念日的。”
“我真的记不得了”他把头转到一边装糊涂。
“你们这群男生真的该走了”崔斯说着示意考瑞和那个同伙离开。“我们的楼管员现在随时都会来。”
“好的,”那个同伙说。“我们马上就走。”他抬起头看着我们说,“终于见到你们几位女士可真是不错。”
“你说‘终于’是什么意思 ”我问。
“就是已经听过太多你们的事情而已。”
“让我猜猜”安波叹了口气说,“你是魔鬼仰慕者的最新成员之一”
“魔鬼仰慕者?”
“对呀,”安波点头,“我喜欢这样叫周围那些没有活力的人,所以他们得去找死人。”
“谁说我没有活力?”那个同伙问到,他扫了崔斯一眼。
“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棺材”,安波说。
“我们走吧”卓尔拽着安波的胳膊说。
安波挣脱开问,“你叫什么名字?”
“恩,” 那个同伙抓着他卷曲的头发说,“这个——很难回答。”
说完他和考瑞大笑起来——真是愚蠢,毫无逻辑,他们自己才懂的笑话,就像昨天计算机课上的片段回放。崔斯也在笑,但还是让他们快点走。
“顺便问一句”,他问到,当那个同伙终于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你们这群女孩子想怎么过周年纪念日?”
“凯根!”卓尔喊到,那两个男生冲出门彻底地消失了。
凯根从屋里探出头问道,“什么?怎么了?”
爱玛看看我们,她的脸至少比刚才苍白了五倍。她把自己十分明显的愤怒用手帕隐藏了起来。
“没事”我说,很明显我不能对其他人泄露一些女孩子的男朋友在错误的时间在此停留过。
凯根没再说什么其它的,我们也没有。我们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太明显了,”安波指着镜子上的呕吐物说“你昨晚吃玛萝玛司了么?”她走过去仔细研究到。
“我们别分析那东西了”,卓尔说,“我们出去吧。斯特西,想来点温得克斯么?”
但我正忙于关注摆在我床上的那个东西——一个手提录音机和一封信。
“斯特西”卓尔又喊了一遍。
那封信封面上打印着我的名字,但却不是寄来的,而且也没有回复的地址。
“那是什么?”卓尔问,“它是怎么到这来的?”
我用颤抖的手指拿起那封信,这种颤抖刺痛了我的皮肤——就像上次一样渗透着冰冷,真实的感觉。
“你还好吧?”卓尔问,
我摇摇头,不管怎样撕开了信口。有什么东西折在里面,我拿了出来——是只折好的纸蛇。
“太不可思议了”安波说。
那只纸蛇爬在我手心里。一种冰冷,又炙热的感觉爬上我的手膊,令我的手不断颤抖。“我梦到过它,”我说。“我能感到它——折叠的纸。在公共房间里,最后一个字母…折过的纸。”
“什么意思啊?”卓尔用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问。
我摇头。我知道我说的话毫无意义。
第25节 集中精神
“看,”安波说,她拿起录音机。“里面有磁带,我们听听不?”我的头很晕甚至无法回答她,我只是全力集中精神展开信纸,看看里面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安波按下了播放钮,一首毫无生气的歌曲充满了整间屋子。
“哦,上帝,”我说,认出了这个调子。
“玛利 马克小姐,马克,马克,马克,”一个孩子的声音从录音机里传来。“全身穿着黑色,黑色,黑色,黑色。她的所有纽扣,纽扣,纽扣,纽扣 沿着后背系着,后背,后背,后背。她不能读书,读书,读书,读书。她不能写字,写字,写字,写字。所以她要抽,抽,抽,抽,她父亲的烟斗,烟斗,烟斗,烟斗。
“关上它!”我喊到,“马上”
卓尔把它关了。
“这个是真的版本”,安波说。
“谁在干这个?”我的手在唇边颤抖。
卓尔从我的手中拿起那个半打开的纸蛇,她扶我坐到床上。“一切都会好的。”她把我的头发推到脸后,在我脸侧短粗的伤口处稍停了一下。
“我怎么知道呢?”我突然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展开信纸,直到这条曾经小巧的纸蛇在皱折中变成一个个滚圆膨胀的字母。
“那是什么?”我问。“它说什么?”
卓尔用手捂住嘴,信纸掉在她的大腿上。
我拣起它,一行字在纸中央瞪着眼睛瞅着我:
一星期之内,斯特西 布朗,你将会死去!
二十二
我感觉我的心就要崩溃了,好像整个人瞬息之间就会坍塌。卓尔拍着我的后背,轻声一遍遍的说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们会处理好的,”她把信从我手里拿出来,把它撕个粉碎,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开着的那扇窗子那里,探出头,“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她关上窗,上了锁。
“窗户原来是开在那个位置么?”我问
“我敢肯定窗户原来是开在那个位置,”安波说,“别那么想,如果有人想进来的话,他会的。”
“也许他们不是从窗户进来的,”卓尔说。“也许是住在这的某个人,我出去时没有锁门。”
“好吧,但是窗户怎么被打开了呢?”安波问,“原来它没开着”
“说这些都毫无意义,”我说。“真的毫无意义,可能有人正监视着我们,我们一踏出房门他们就知道了。他们也能打开窗户,爬进来,把东西放下,然后在我们回来之前爬出去。可是,他们怎么知道哪张床是我的呢?”
“我不知道,斯特西”,安波说,她的眼光扫向我的夜读桌。“如果那块水晶或者那碗干草药没泄露天机的话,可能就是那根蜡烛,或是那些奇怪的圆锥形东西,再或者就是你那盏燃烧器了。”
“那些圆锥形的东西是薰香,”我说。“那个黏土做的燃烧器是用来点燃它们的。”
“但这些都是必须有的东西,”安波说。
“好吧,也许知道哪张床是我的并不难”
“他们也不会找错我的床。”安波将床头挂着的那条鲜艳的粉红色围巾拽了下来,把它缠在肩膀上转身凝视卓尔的床铺。“你的床最近看上去怎么什么都没有,像拉货的马车一样空当当的,是因为干旱造成的?”
“干旱也比你的季节雨好。”卓尔说
“我们能不能等五分钟再开玩笑?”我问
“谁开玩笑了?”安波问
“那不是毛拉的声音,是么?”卓尔问,她决定不理安波
我摇摇头。
“我可不那么想,”她说,“它听起来太像一盘真正的磁带了。一盘出去就可以买到的真正的儿童CD。”
“是呀,”安波表示同意,“但也可能为了背境声音刷去另一盘磁带或是CD上的内容”她按下弹出钮,磁带跳了出来。
“怎么了?”我问,安波的嘴唇哆嗦着就像刚考砸了一门课。
安波把磁带转向我,标签上一行字瞪着眼睛:我正看着你。
“这不能说明什么,”卓尔晃着头说,手指紧按着太阳穴,我想此刻她自己也无法相信自己。
“它的意思是我正被监视着。”
“是那个‘我正看着你’多那温去年的名言?”安波问。
“完全正确,”卓尔说“看这些字母也和去年一样——大写字母是红色的。你知道,可能是哪个模仿者搞的恶作剧。就是魔鬼仰慕者当中的某个人…”
“很可能”安波说。“尽管‘我正看着你’听起来很普通。”
“普通?”我问
“是呀,你知道,很普通的表达方式,也可能是巧合。尤其当我认为这是个恶作剧的时候。”
“我也这么认为。”我艰难的咽下口水看着安波,希望她能再讲几个愚蠢的笑话,也希望卓尔能告诉我一切都会好的。可是我们都沉默了好几秒钟。
最后,安波又把磁带放回录音机,快进一次放一次。“什么都没有,”她说,她把磁带翻个面又试了几次,“除了那首歌,什么都没有。”
我把磁带拿出来放在两手间,尽全力集中精神去感觉些什么。“字母M”我说,出现在我的眼中。“就像第一次我梦到的那样。”
“现在谁知道M 是毛拉 还是谋杀的意思?”安波问。“或者M就是‘玛利 马克小姐’这首歌的意思。”她在M是什么的问题上有太多想法。“我对这些线索是毫无办法了,斯特西”
“你说什么?”
“你的那些感觉,”她说“它们都太模糊了。”
“这对我来说已经不容易了。”
“对我们当中的任何人都不容易,”卓尔说
“我知道”我搂着卓尔说,我看到她的眼里满是泪水。
她擦去眼角的泪珠,深深吸了口气说,“我很好。”
“真的?”我问“也许我和安波应该另外找个地方谈这件事。”
“不,”卓尔说,她坐直了身体,“我想帮忙,我们必须把这件事搞清楚,就像,为什么是只纸蛇?”
“它在我梦里出现过,”我说,想起了那些细节,“我能感觉到它。”
“你感觉到了那条纸蛇?”安波把围巾缠到脑袋上。
“是的,但不是非常确切,”我说。“当我第一次收到那封奇怪的信时,我就能感受到是折叠的纸。”
“你确信不是卷起来的纸?”安波问
“别吵,”我说
“好吧,但为什么是条蛇?”卓尔问,她没理安波。
“为什么不是老鼠或者山羊?而且为什么是‘玛利 马克小姐’这首歌”
“那简单,”安波说,“因为斯特西上瑜伽课睡着时就开始断断续续哼这首歌了。”
“现在每个人都冲我唱那个愚蠢的调子,”我叹了口气,“除了唱歌他们还扔些呕吐用的袋子在我经过的路上。”
“真令人难过,”安波说
第26节 梦见毛拉
“这次你也梦见毛拉了么?”卓尔问“没有”,我说,“今天早上我做的噩梦不一样。”我拿了些纸巾和一瓶温德克斯开始擦镜子。边擦边告诉她们我梦见警察拉的隔离带和很多学生围在那周围。然后又说道我拜访了来自树林的那个人。我告诉她们他就是那个发过很多电子邮件给我,并且闯入开水室的那个人。
“他也是那个在梦中给我纸蛇的那个人,”我说。“他想让我见他。”
“我们也去!”安波宣布“什么时候?”
“不”我说“我想我应该一个人去。他想和我一个人说。”
“你疯了么?”卓尔说。
“没人可以一个人到任何地方去,”安波说“即使两个星期也不行。”
“不”我说,我在我的魔力抽屉中找出了一瓶红油,“我会没事的。”我用手指沾了点油涂在镜子的四个角上,来帮助它恢复能量。“另外,”我说“如果你们跟着我,他会知道的。很显然他正看着我。”
“等等”卓尔说“他是那个给你这些东西那个人么?”
“当然了”安波说,“那人肯定是个心理学家。”
“事实上,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拿来的。我需要和他谈谈这些事,但我想是其它人拿来的。”
“为什么?”安波吹着围巾上的羽毛问。
我回头看看夜读桌上的水晶,在想是否需要解释为什么它有自动修复的能力,为什么给我这个的人不可能和给我那些可怕东西的是同一个人。但我马上改变了想法,去解释这样一件事是多么荒谬,半夜闯进开水室也不比恐怖好多少,何况在噩梦中给我纸蛇的和给我水晶的是同一个人。
“看”,我说,“我需要自己去。我不能在这耽搁时间了,我只剩一个星期了。”
“少于一个星期,”卓尔说,一边咬着涂着甲油的指甲。
我点头,咽下卡在喉咙处的那块恐惧。
“我和他谈完会立刻打电话给你们的。但是你们不能跟着我,让他看见你们,成交?”
安波咬着牙,从围巾上用力拽下一绺羽毛扔在地上,好像它们能摔碎一样。
“骗人的话”,她说
“对不起”我说,“但是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当然有别的选择,”安波说,她退到了床边。
“我们只是不希望任何事发生在你的身上,”卓尔说,“我是说,你要一个人去,如果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认为我们会原谅自己么?”卓尔使劲咬着指甲发出卡卡声,可这种声音似乎不能干扰她。她摇着头,手捂着嘴,好像每一刻都可能神精分裂。
“我不知道”,我说,低下头看着我的紫水晶戒指。我现在只知道不得不担心自己,尤其是也没有其它什么该考虑的了。一星期内将要来临的这桩危险完全是指向我的。
二十三
在学校上课时我真的试着集中注意力,我把我的书都带着,按时到达上课的教室,甚至尽我所能去听老师在讲些什么,而不是看着他头上方的那块空间陷入无尽的幻想。但是头脑中不停闪过的每件事都不得不使我想到今晚——与那个来自树林的男孩见面。我要尽可能知道更多的事,看看是否能帮我将噩梦中的各种细节拼凑起来屡出个头绪。
我只希望在见查德之前把这些事都忘掉。我想把和他今晚的约会向后推迟,或者只向后推迟半小时。但最近我和他之间出现了太多的阻力,我决定还是要珍惜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五分钟。
整个午餐和晚餐的时间,我都在试图说服卓尔,安波和皮杰,让她们感到害怕,而我去见那个神秘的男孩。我想事情进行得还算比较顺利——直到我们吃晚餐时出现了一段小插曲。
“你真的不告诉查德你要去?”卓尔问
“我没认真计划过,”我说
“我想他应该知道”卓尔说
“我可以去告诉他”皮杰说“我经常去他们练习曲棍球的地方,你知道,给那些男孩们一个或两个暗示。”
“别做梦了”安波说“你连一个暗示也没给过。”安波冲他晃动着粉红色的指甲,抿了口果汁。
皮杰用叉子叉起土豆泥向她掷去,却打到唐娜• 蒂灵斯。她就坐在我们身后的那张空桌子。她转过头,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和她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哦,对不起,”皮杰说,放下了他的叉子“目标错误”。
唐娜的嘴张了张——面粉一样白的嘴唇上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很明显那里流过血。她轻轻的点了下头,目光投向地面,转过身去继续吃她的晚餐。
“真是奇怪的人”,安波说
“不是的,”我轻声说,想起昨晚唐娜在我的噩梦中出现过。“那种悲哀的表情似乎改变了很多。”
“我同意安波的说法”,皮杰小声说着。“完全是奇怪的人,我是说虽然你最好的朋友死了…她生前最爱吃奶酪。但也不能把她变成像蛇一样的女孩,生命还要继续么。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有过死去最好朋友的经历么?”我低声说
他摇摇头。
“好吧,等你经历过了再来和我聊。”
餐桌渐渐安静下来。
“你今晚什么时候去见他?”沉默了一会后安波问
“八点,像我说的那样,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到此为止。”
“除了我们”,安波纠正道。
“我还是认为查德是希望知道的,”卓尔说
“我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这样说?”卓尔问,“他关心你。”
“我知道他关心我,并且从理论上来说他是想知道我会不会有危险。”
“你认为?”
“好吧,我明白,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认为这是谁开的玩笑,我应该告诉学校或者警察发生了什么事,而维娜尼卡• 李曼的样子出现在我的梦中只能进一步说明那是去年紧张留下的后遗症。”
“也许你没给他足够的信任,”卓尔说
“你不会告诉他的,”我说
“如果他打来电话怎么办?”她问
“他不会的,”我说。“他来接我之前一定是在练习曲棍球。”
“但是如果真的打来电话怎么办?”她问“而你又还没回来?”
“告诉他我刚刚出去几秒钟。”
卓尔摇着头表示反对,继续将她的食物推到盘子周围。我讨厌让她帮我撒谎。但是我更讨厌和查德再次吵架。
二十四
大概七点四十五分我到了图书馆——足够时间安顿下来,他肯定可以看到我真是一个人来的。最重要的是我要把脑袋里的问题再过一遍,不漏掉一个。我期待和他的谈话不会用太长时间,因为我还是希望九点钟能回到宿舍和查德见面。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教了卓尔很多骗人的话令她大为惊讶。如果查德在我回来之前就来找我,她得告诉他我正在图书馆忙着完成一项小组计划,做完立即回来。
我关上身后自习室的门,找了个座位坐下等他。口袋里放着那块水晶石。我把它拿出来看着破损的那一边,现在已经长出玻璃一样透明的厚厚的水晶。我真想知道它这种自我修复过程能持续多久,是什么刺激它进行自我修复的呢,为什么当初它没摔成百万个小晶体。
等了几分钟,我发现自己正下意识的敲着光滑的红木桌板,眼睛看着面前那片白色的墙壁,上面有两只苍蝇。我想象它们是安波和卓尔——她们已经做了能够做的每件事,包括变成苍蝇,让我感觉自己并不孤独。
我感到自己的想法很可笑,看了一眼手表。八点零七,我有借口离开了。我把水晶石塞回口袋,站起身。就在这时门把手转了一下,他进来了。关上身后的门,他就站在那里盯着我看,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在荧光灯下显得格外清澈透明。
“你迟到了,”我尽力说。“我正要走。”
“我被别的事缠住了,”他说,眼睛看着桌子。“想坐下来么?”
我们面对面坐下。“那么?”我说。“是关于些什么的?”
“你”,他说
“我?”
第27节 橄榄色的皮肤
“你”,他说“我?”
他点头。
“关于我什么?”
他低头看着他的手指,似乎还没准备好应该怎么告诉我。他的手很瘦但看上去蛮有力气,肌肉线条明显,橄榄色的皮肤。“这样说起来有点困难,”他开始了,“因为我们几乎不认识彼此。”
“直说吧“,我告诉他“我等得够久了。”
“我们能先谈点别的么?”他问,“彼此了解一些?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对么?”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雅格布”
“好吧,那么雅格布,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么?”
“你想知道昨晚我在树林里干什么么?”他的眼睛锁住我的,使我不得不去看其它地方——任何地方。我盯住他的下巴和脸颊,他的下巴和脸颊轮廓分明,充满男性魅力。
“也许知道点”,我说,完全把脸转向了一边。
“也许你已经知道了。”他迅速的贴近我,我能闻到他的气味,像麦子和蜡。
“你想告诉我么?”我问,我向后靠了靠,用脚钩住椅子腿。
“我想让你告诉我。”他说
我深吸了口气,想起为什么要来这——他如何可能帮助我,提供的信息可能会帮我把解决迷团的碎片一点一滴粘起来。“你是那个一直留东西给我的人么?”我问。
“什么东西?”
“那些信和录音机,”我有些不情愿地说。“还有留在锅炉房窗户上和我宿舍里的那些留言。”
他摇头。
“但你知道是谁干的,”我用几乎是肯定而不是疑问的语气说。
“不知道”
“什么?那我在这里干什么?”我问
“我想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么?”他离我又近了些使劲看着我,他的眼睛似乎在向我宣战。
“我想我已经浪费够多的时间了,”我嘶哑着声音一字一顿的说。我站起身走向门口。
“谁是毛拉?”,就在我拧门把手的时候,他问。“为什么她总是出现在你的噩梦里?”
我转过身,“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你听见我说的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关于你的很多事,斯特西。”
我砰的一声坐回他的对面。“你肯定是听说了去年的案子,我告诉过每个人我所经历的噩梦了。”
“我是说你现在做的关于毛拉的噩梦。”他说
我感到下巴在颤抖,很难确定该说些什么或者怎样回答。
“你还做了关于维娜尼卡• 李曼的噩梦,”他接着说。“你很害怕,担心自己会像她那样死去。那就是为什么你会梦见她,你知道,她的死就代表着你的。”
他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是安波或者卓尔泄露出去的?还是皮杰?我又回想起关于维娜尼卡• 李曼的噩梦,所有女孩都围在那里,包括崔斯•卡邦她后来又问了些别的。
“是谁告诉你的?”我问
“没人告诉我,”他说。“没有人告诉过我。”
“没有人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做了关于你的噩梦,斯特西。”
二十五
过了好几秒钟我才恢复正常呼吸。雅格布一直深深的凝视我,等待我的回答。但我也不知应该从哪开始。我低下头看着双手避开他的目光。“是什么样的噩梦?”我终于问道。
“就像你做的那种。就像毛拉死前你梦到她的那样,就像去年卓尔的那件事。”
我咬住嘴唇不让它颤抖。他现在说的每件事都使我很难下咽。他甚至不认识我,却似乎知道太多关于我的事。
“你做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没?”我问
“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身上没发生任何反应么?”
“发生什么反应?比如什么?”
我仍然盯着我的双手似乎它们掌握着所有的答案。我不能确定是否可以用一种淡漠的口吻问他,他的噩梦是不是引起一些反常的反应,比如尿床或者呕吐。所以我只是耸耸肩膀。
“我要比你想象的更像你,”他说。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能看见你梦中的事情。”
“那你看见了什么?”我问,我感到自己在咽口水。
他没有直接告诉我,而是巧妙的抓住时间从头开始。他告诉我那是在去年年末,或者就在暑假之前,他开始做关于我的噩梦——只是不知道我是谁。他不知道我住在哪,或者我叫什么名字,他想我或者只是他梦里想象出来的事情。但是噩梦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告诉他我在哪里读书。所以他开始进行调查,然后他知道了一些去年发生的事。他宣称随后他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使他从在科罗拉多的私立学校转到黑尔克来斯特。
“你的父母不介意么?”我问。
他耸耸肩膀。“当然,我是说,刚开始他们反对,后来他们就习惯了我这种想法。”
“为什么?你没说明白。”
“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可能他们有些烦了。我想对他们来说把我送走比较方便——省心。我想也许他们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成为一个足球小子或者舞会王子。或者他们希望某个天才老师能使我站上讲台,临听莫扎特——把我变成爱国诗人中的一员。”
我点头,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我所知道的就是跟随我的噩梦告诉过我的,”他接着说。“不去管我父母希望什么。我以前也做过这种——噩梦。我是说,可能不像这次这样强烈,但是它们都真的发生了。如果我不尽我所能去防止什么事发生在你身上的话,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即使以前我不知道你是谁…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是我不得不做一些事,我必须试着找到你。”
我们之间停顿了一会。我能做的就是坐在椅子上,没有滑下去或者跑出屋子。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们怎么会如此相似。
我重新看着他,看他是否是真诚的,是否我真的可以相信他。我的心脏跳得很快想像着他诚实的可能性,想象着某个人能以这种方式和我联系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到这的,”我开始说话,“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怎么能判断出我就是你梦中出现的那个女孩?”
“我们碰到一起的那天我就知道了,我能感觉到。”他咽下口水。“全身都能。”
我也咽下口水。
“你知道那感觉像什么?”他问,“那么强烈的感觉,你能感到血液在沸腾就要从血管里崩出来了。”
我现在几乎可以感觉得到。我紧握双手按住嘴唇,试图控制不让它抖动。
“而且,”他说,“现在我在这,我的噩梦比以前更加强烈。”
“它们表明了什么?”
他朝别的地方看去,好像不想告诉我。
“我必须知道”,我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你”,他说,他握住我的一只手放在手心里,用拇指轻轻摩擦着,令我血管里的血液沸腾几乎要从骨头中冒出泡泡,“躺在棺材里”。
第28节 他的号码
在我们说再见之前,雅格布潦草地把他的号码写在一张纸上,告诉我如果需要任何东西就给他打电话。但我现在真正需要的是给卓尔和安波打电话,告诉她们我没事。我冲向大厅里的电话机。“你去哪了?”卓尔问
“什么意思?我一直在这——图书馆。”
“我给图书馆打过电话,让他们广播找你。”
“我没听见任何广播,”我说。
“我和安波已经完全不正常了”,她说。安波把皮杰从房间逮出来,他们正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去找你。
“我很好”,我说。
“那么,你见到他了?”卓尔说。“他在那么?”
“是的”
“然后?”
“然后我们会谈到的,不过得等会,不是在这。”我环顾了一下大厅四周。一些学生正在前台借书,还有些学生在门口聊天。
“查德八点四十五的时候来找过你,”卓尔说。
我看看表。九点二十。“哦,上帝”,我说。“他没气坏吧,你怎么告诉他的?”
“他没生气但好像很失望,”她说,“他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然后走了。我告诉他你在做一项小组计划,但我不确定他是否相信。”
“我现在应该给他打电话,”我说。我看着大门,正好安波和皮杰冲了进来。
“哦,上帝,”安波说,胳膊底下夹着一根棍子一样粗的意大利腊肠,“感谢上帝你没事。我简直要骂人了。”
“那是什么?”我指着那块两英尺长的熏肉问。
“我的武器”,她说,挥动着腊肠。
“是的”,皮杰说,从夹克衫口袋里拽出一把水枪,“我们来救你”。
“我要走了”,我对卓尔说,“骑兵队已经到了。”我挂断电话开始拨查德的号码。
“真没礼貌,”皮杰说,他抢走听筒挂上了电话。“我们一路特意赶来就是为了救你,你就这样回报我们吗?占用我们的时间打电话?”他用水枪往嘴里喷了几下——蓝绿色的液体。
“我们该走了,”我说。“我们过会再说。”
“那么你和他谈过了?”安波说,撕掉了肉棍上的包装纸。“具体内容,请讲。”
“过会儿,”我坚持说。
安波叹了口气但没有反对。我挽着她和皮杰的胳膊向门口走去,但不幸的是我们还没出门就碰到了考瑞。他和他的朋友在一起,就是昨晚在女生宿舍过夜那个。
“星期五的晚上你们几位女士在这干什么?”考瑞问我们。
“真不幸,你这个傻瓜,”皮杰说。
考瑞的朋友没理皮杰直接用眼睛瞟着我,“让我们听听,斯特西今天晚上你又使了什么魔法?”
“是让你们这群小子枯萎的魔法,”安波说,举起了那个皱皱巴巴的肉肠给他们看。“想做第一个么?”
“对呀!”皮杰说,在安波身后摆好了架势,瞄准他的水枪准备战斗。
“严肃点,现在”,考瑞的朋友继续对我说,“让我们出去吧,去做些疯狂的事:喝点人血,杀两头羊做祭祀…我知道一个很棒的农场,离这不远。”
“我想你恐怕找错人了,”我说,我把他和考瑞推开,他们正笑得前仰后合。
“顺便说一句,我叫脱彼斯,”考瑞的朋友说。“我是新来的。”
“你昨天为什么不能说?”我问
“不想说,”他说。“想保持神秘。”
“无知的人”,我说,停下来看是什么耽搁了安波和皮杰。皮杰把水枪里的蓝色液体都倒在了地上,安波正在用胸罩帮他把地擦干净,免得被图书馆管理员看见。
“我想我们可以一起酝酿一个绝对精彩的计划,”脱彼斯接着说,他冲我眨着左眼。
“我们走!”我冲安波和皮杰喊,根本不理脱彼斯的建议。
“告诉我,斯特西”,脱彼斯突然说,“所有的女巫都尿裤子并且在瑜伽课上呕吐么?或者只是那些想救人的女巫?”
我凝固在那里张大了嘴巴。我看着他,那张脸挂着夸张又愚蠢的笑。
“还有,还有,斯特西,”他说,“维娜尼卡•李曼的礼拜式你应该去的,你对死人可不太尊重,不是吗?”
“闭上你的嘴”,安波对他说,拉着我快速走出门。
脱彼斯也跟着我们出来。“我只是出来找维娜尼卡最感兴趣的东西,斯特西,她想让你去。”
“你在说什么?”安波冲他说。
“我们和她谈过了。”
“肯定是完全单方面的对话,”安波说。“如果你没忘记的话,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我们和她的灵魂谈的,”我们边走考瑞边在我们身后喊,“她现在都要疯了。”
二十七
我一回到房间就给查德打电话,连续拨了七次,但是他没接。好吧!我打算远足穿过校园到他的宿舍去。但我真是不想马上离开这张安全的床,和药碗里的淡紫色小药丸,但是很明显他不想和我说话,我决定留言希望能有好结果。错过我们的约会真的使我感到很沮丧,但我的爱情现在并不是最重要的事——它也不能是。我甚至也不能专心考虑考瑞和他所说的降灵神会。现在我该把精力集中在自己身上,集中在怎么在周末之前不使自己躺在棺材里。
我告诉卓尔和安波我和雅格布的会面,每一个细节,从水晶石到棺材。当然要删去关于他眼睛的那部分,和他触摸我的手的感觉,还有那种愚蠢,在他身边感觉神经过敏的愚蠢。
“那么,那意味着什么呢?”安波问,“他是个巫师?你真的买他的帐?”
“不是巫师,”我说,“是魔法师,巫师是那些违背誓言的人。”给他个说明性的称号很奇怪,在他的前额粘上准备好的定义,这样别人就更容易了解他了。
“管他是什么,”卓尔说,“一个男魔法师?”
“这不是一种性别的宗教,”我说。“并不是只有女人才可以感觉到什么。”
“我猜年轻的男魔法师一定很性感,”安波说,一边想着一边挠着下巴。“但他还是不能证明什么,每个在这所愚蠢的学校的人都知道你关于毛拉的噩梦。去年你在法庭上讲过,当他们问到关于你第一次有预感的经历时。
“我知道,”我说,我把紫色的小药丸用拇指捏碎,一口吞下令我感觉安慰的气味。“但是我那时谈到关于毛拉的噩梦时,是三年前做的那个梦,现在是不一样的。他知道我现在在做关于她的噩梦。他也知道我做的关于维娜尼卡‹李曼 的噩梦。”
“那么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那些事?”安波问。
“只有你们知道,”我说。
“还有查德和皮杰,”卓尔加道。
我点头。
“所以他们完全可能说出去了,”安波说,“尤其是皮杰”。
“我猜,”我说,“但是为什么雅格布要从科罗拉多赶来找我,告诉我正处在危险之中呢?他能得到什么呢?”
“可能他也是魔鬼仰慕者中的一员,”安波说。
“你不认为他所说的预感有可能是真的么?”我问道。
“我们甚至不知道他说的从科罗拉多转学过来是不是真的,”安波说,“我们知道的是,他有可能是从别的镇过来的。”
“当然有可能,” 卓尔打断她,“看看斯特西,看看她是怎么能够预测事情的。”
第29节 有可能
“是呀,我猜有可能,”安波说,“有些事看上去当然很表面,你明白?比如说他正尽力帮助斯特西,我想我们真的应该确定一下。”“我想,”我说,“我们应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来自科罗拉多,然后问皮杰和查德他们是否说过什么。”
“我想查德不会到处乱说的,”卓尔说。
“你说的对,”我说。“他不会的。尤其是他似乎认为我的噩梦都是受心理影响的结果。”
“心理是个有效的词,”安波说。
“它让我拥有很多感觉,”我说,不理她的评论,“为什么会有人旅行这么远的路途,来提前告诉一个人他的生命正处在危险之中…像是在保护你不受这么多年负罪感的伤害。”
“是呀,但是为什么等了这么久他才和你联系?”卓尔问,“我是说他既然夏天就做了关于你的噩梦。”
“好问题”我咬着嘴唇说。
“现在,我认为你应该离那个男孩远点,”安波说,“因为你知道,他可能是另一个考瑞。”
“我不知道,”卓尔说,“也许他真能帮助我们。我是说,让我们认为他真的来自科罗拉多——如果他不是说真话那他来这做什么?你认为有人会是宗教狂热者么?”
“看看那个奇怪的崔斯‹卡邦,”安波说,“她就是从罗得岛来的。”
“恩,好像有一个州那么远,”卓尔说,“你上次看地图是什么时候?”
安波耸耸肩膀。
“也许他是冲着黑尔克来斯特的名声来的,”,卓尔说。
“是呀,”安波说,“我敢肯定所有的名牌大学都做过分析,要从黑尔克来斯特预备学校选人。”
“好了,”我开始说,“我所知道的是我的噩梦告诉我,一个星期之内我会死掉。我收到的信也说的是同一件事。而且,同时有个男孩说梦见了我的葬礼。
“别忘了开水室的半夜拜访,那个邪恶孩子的歌声,还有红色的字母MS,”安波说。
“正确,”我说。“我想我应该认真对待它。”
“非常认真,”卓尔说。
安波捏起几粒紫色药丸从衬衫前面扔进去。“我想我们也应该注意考瑞和脱彼斯。”
“还有崔斯和爱玛,”卓尔加道。
“你认为他们说的那个愚蠢的降灵神会是真的么?”安波问。
“你在说什么?”卓尔问,“什么降灵神会?”
“很明显考瑞和他的那群魔鬼信仰者们用魔法召唤了维娜尼卡•李曼的灵魂,”安波说,“他们说她现在对斯特西很生气。”
“别强调那个,”我说,“我知道那个说起来容易,但是我同意安波的看法,他们的降灵神会真是愚蠢。”
“你怎么知道的?”卓尔深吸了一口气,从夜读桌上抓起一块巧克力。“我想我还没准备好。”
“我们会处理好的,”安波说。
“很经典的话,”卓尔说,咬掉了一块巧克力。
二十八
我很清醒的躺在床上,试着在头脑中一遍又一遍地想我的脑子和身体想要警告我些什么呢,那些留言和那支歌起什么作用,还有雅格布说的每件事。但是非但没有想明白,我感觉越来越糊涂,越来越恐惧。感觉我的脑袋像是个巨大的宾果箱,这些没完没了的问题就是在里面不停旋转的宾果球。我几乎无法把精神集中超过两分钟。每次我试图集中精神,脑子里就开始想其它的事情。差不多每一次,我都无法控制想起雅格布而不是查德。最令我生气的是,我现在不应该想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我应该把每件事都想清楚。
所以我决定今晚做一次拼图,可能帮助把事情搞清楚些,或者能帮我更好的理解一些东西。我把家谱探开放在床上希望能有所灵感或提示。然后开始对图书馆的信件进行复制,以免以后用它们作证据。我把复制品放到首饰盒里保存好,开始拼原来的这些。
安波和卓尔同意帮我。她们坐在我的床脚——安波忙着把所有要拼的东西穿过浓重的熏香一个一个递过来,卓尔把那些信切成很小的方块。
卓尔这样帮忙让我感觉很好,我们讨论的事情似乎不是我的问题而是我们大家的。我知道这对她来说有多么困难,不仅仅是把我们之间的不隔阂放到一边,还要把我的需要放在她的前面。
我用刮胡刀从一根很粗的黄蜡烛上切下去,尽量靠近蜡烛芯,但不切断它,挖出一个很深的碗形,让熔化的蜡油聚集到里面。我点燃蜡烛,把它放在一个陶瓷盘里,集中精力想着雅格布。我需要抓住他的某些东西。通常来说,我需要用他的一缕头发或是碎指甲,就像家谱上建议的。但是我没有那些东西,就需要拥有足够的想象力。水晶开始有所反应,我用双手捂着它,在想我能否让它起作用,但它没有抓住他——他的精神——我需要它做的。我需要些更个人的东西,更接近他的。我绞尽脑汁想,但出现在我脑中唯一的东西,唯一我无法动摇的,就是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和那双眼睛给我的感觉,几乎使我想用圆珠笔把它们从我眼中挖出去。我是怎么了?不过,那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东西了,我别无选择。我点燃颜色最浅的蓝色蜡烛放在一边。
“那么,”安波开始说,“那个雅格布小子承认是他发的这些信?”
“没有,”我说。“很奇怪,他似乎知道我拿到的这些东西,但是我问是不是他给的时候,他只是摇头。”
“如果不是他,”卓尔说,“就可能是任何人。”
“想象力够丰富,侦探,”安波说。
“不,我是说有可能是任何一个人,甚至是女孩。即使我们一直认为是个男孩,对么?就是由于那次的闯入。因为斯特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锅炉房看见一个男人的影子。但如果那是雅格布,而且如果是雅格布发的电子邮件,那我们就没有其它证据证明是个男人跟着她了,对么?”
“告诉我,哦 智者,”安波拉长了声调,“如果你是个疯狂的追踪者,你真的会让你的目标知道你就是给她那么多令人恐惧的东西的人么?”
“如果我是个疯狂的追踪者,”卓尔说,“我甚至不会承认知道那些可怕的东西。”
说的好,那就是为什么我相信雅格布,当他说那些信和那个录音机不是他的的时候。
“你认为是个女孩送来的这些信?”安波问,在浓香中转着黑线轴。
“有可能,”卓尔说。“我是说不一定必须是个男的。”
“胡说,”安波说。“这些信很明显具有更多Y形染色体。一个女孩的死亡恐吓花样会更多的。”
“这真是个了不起的理论。”卓尔剪开最后一封信,让那些小纸片落到一个碗里。“我们的是不能漏掉任何人。”
“我们不会的,”我说。我把那碗熔化的黄色蜡烛倒进陶瓷盘,然后把熔化的婴儿蓝色蜡烛倒在上面,用搅拌勺把这两种颜色搅在一起——黄色代表明确,蓝色代表雅格布。
蜡烛经过足够的时间冷却后,我用手指把它取出来然后雕塑成一个人型。
“那是什么?”安波问。
“一个雕像,”我说,在手指间摩擦着温暖的,奶油一样的蜡油。
“什么雕刻?”安波问
“是雕像,”我重复一遍。“基本上可以说是个蜡人。”
“像巫毒教?”卓尔问。
“有点,”我说。“它能帮助把事情搞清楚。”我从线轴上解开几英尺长的线,缠在雕像的腰上一圈又一圈直到我认为够了为止,直到我心里感觉可以完全控制它了为止。然后我又用线缠住假人的——胳膊,腿,脚踝,集中意念在我的困惑上并且克服它。
“你认为他喜欢那样么?”安波问
“我认为谁喜欢什么?”我问
“爱妃,”她说,给我的蜡人取了个名字。“你认为他愿意被缠成那样么?像个挺刺激的东西?”
“这是能帮助她的人,”卓尔叹了口气。
我情不自禁咯咯笑起来。
又缠了几圈之后,我觉得真能控制住它了。似乎我很快就能找出问题的答案。我把蜡人放在探开的手帕上,最后看了它一眼——现在成了绿色,一种清晰和神秘的混合物,现在被我的意志控制了,我把切碎的纸片撒在它上面。
“那样它就不会感冒了?”安波问
“那样我梦里的碎片就会连在一起,”我纠正她。“当你能更好的掌握一些事时,这些碎片就会更加完整地拼凑在一起。”
“哦,对呀,那不是我经常说的么。”
我对安波的讽刺保持微笑,认真用手帕缠好蜡人,把它放在枕头下面,相信今晚我会做一些有启示性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