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3-1 17:01

第30节 欧布莱恩楼

我走在欧布莱恩楼地下室一条又长,又窄的走廊里。四周很黑,除了头顶几个昏黄的灯泡;很静,能听见水珠从走廊墙顶的管子渗下来,落在水泥地面上。
    我抱紧胳膊想减弱这份凄冷,摸索着向走廊尽头走去,地上四处散着涂料罐,和其它一些保管员用的东西。房门在墙两侧一个挨着一个排列着。我把耳朵贴在一扇门上,但什么也听不到,我试着转动门把手,锁着。

    走廊尽头那扇门传出声音,一种有节奏的拍击声,紧接着是双脚撞击地面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跳绳。

    “有人么?”我喊道,水泥墙面发出回声。

    没人回答。

    “毛拉?是你么?”

    我又走近几步,向走廊尽头移近些。但是光线太昏暗,头顶的灯泡稀疏又微暗,除了影子什么也看不见。我看见墙上有影子,就在走廊尽头右边的门上——是一个线圈一样的影子正一圈圈的转着。

    我继续向前移动,向那个声音走去,突然听见一个声音——毛拉的声音——在唱歌:

    玛利 马克小姐,马克,马克,全身穿着黑色,黑色,黑色。有一把刀,刀,刀,插在她的后背,后背,后背。她不能呼吸,呼吸,呼吸。她不能哭泣,哭泣,哭泣。所以她乞求,乞求,乞求。死去,死去,死去。

    一阵凉意穿过我的后背。我的心在胸腔里砰砰跳,我又走一步,停了下来。是她的影子,在跳绳,现在距离只有几码。“毛拉”?

    她听见我了。我想我吓到她了。歌声停止了,影子跳了一半,跳绳落在地上。

    “我是斯特西,”我说。

    她的影子蹲在地上,像要藏起来。然后我看见影子的胳膊在动,她在地上画着什么——深红色蜡笔画的字母M。

    “毛拉?”我问。“你的名字?M是你名字的意思么?”

    她没有回答却跑了——她的影子沿着墙飞跑,跑出了视线,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移到右侧跟着她,但是,等等,地面上是那条跳绳——不是影子是真实的。我拣起它闻了闻。它闻起来像草莓糖和奶油玉米花。就像她,我记得她的方式。

    “毛拉?”我喊。

    我能听见她——微弱的啜泣声。是从房门里传出来的。我把耳朵贴近门板的缝隙可以清楚的听见她;她在哭泣,呜咽地咕哝着我的名字,乞求我让她出去。

    我试试门把手,锁着。我拽它,踢它,一只脚蹬在墙上保持平衡,然后使出全身力气猛拉把手。但是没用;门还是没动。

    “毛拉——”我喊。“你能帮我么?你能打开门让我进去么?”我把手指插到门缝里,想把门橇开,但我的手指伸不进去,它们不停的滑出来,被门边的碎片划得都是血。

    毛拉的哭声更大了,几乎是在尖叫——一种恐怖,可怕,无助的哭声。我用双手盖住耳朵,听到自己也在哭。

    “斯特西——”她呜咽地喊着。

    “我在这!”我向门缝里喊。“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的。”

    我听见她的身体从门那面滑下来,现在她的哭声在膝盖左右。我蹲下来,尽量靠近她。“你能听见我么?”我问。

    但是哭声突然停止了。

    “毛拉?”我重新站起来拍打着门。“你还在那吗?你还好吗?”

    “我还在这,斯特西,”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道,一个我几乎无法辨认的声音。

    “毛拉在哪?”我喊到。

    “欢迎回来,”他说。

    “她在哪?”我使出最后的力气又踢又捶着门。

    “期待我们的重逢?”他问。“我已经等很久了。”

    “你是谁?”我从门口退了一步,等待着回答,但是没有声音。几秒钟后,我开始检查那扇门——折叶,门底下的缝,把手。然后我注意到钥匙孔。我在上面的门框上摸来摸去找到了它——一把生锈的钥匙上面有绿色的油漆点。我把钥匙插进锁里,转动门把手。这次它动了。

    我向里迈了一步。里面比外面更黑,一股灰尘和潮湿的气味。我伸出手在墙边摸灯的开关,但一个也找不到。墙上一个锋利的东西刺痛了我已经在流血的手指。我把手指塞进嘴里,把门更打开些好让走廊里的光线能透进去。

    屋里好像有个能藏起来的地方。墙上挂着些工具,右边是张板凳,左边是个铁架子。我走近一步,铁架子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折纸——各种鸟,猫,兔子,青蛙,蛇…

    “毛拉”我喊。“你在这里么?”我向里移近些,门在身后被重重的关上了。我感到呼吸加快,心脏砰砰的跳。现在里面完全漆黑一团。

    墙脚传来抽泣声。

    “毛拉”,我轻声喊。

    我能听见她在咳嗽,有些恶心。可能被什么东西噎住了。

    我也感到恶心;我的胃发出汩汩声,像拳头一样紧抽在一起。我伸出双臂,向她藏身的墙角移动,但有东西挡住了我。我过不去——不能绕过去也不能爬上去。是个像大机器一样的东西。我的双手和脖子都是汗,嘴很干,一种厚厚的浆糊一样的膜盖住了我的舌头。

    从我身后的某个地方传来一阵铃声。是电话,在板凳上,我想是雅格布。他有事情要告诉我,我知道是些必须要告诉我的事情。

    我手捂着胃,转过身去找电话。但是却看见了工具。我战战兢兢的抓过这些东西——一把锤子,一个扳手,一些生锈的钉子,和一个灭火器。我可以用它们出去——砸开门。

    毛拉在墙角呕吐着。我能帮助她的唯一方式就是找到电话,知道雅格布要告诉我什么。但是胃里想吐的感觉却令我无法动弹。

    “斯特西”,一个声音叫道。“你能不能接一下电话,它离你最近了!”

    是安波的声音。

    “斯特西?”

    我一下子惊醒了——从床上坐起来。电话正在我的桌子上响着。

    安波也从床上坐起来。“想让我接电话么?”她问。

    我摇摇头拿起电话,我的心还在砰砰跳着,我的脸上都是汗。“你好,雅格布?”

    “不斯特西 ,是妈妈,谁是雅格布?”

    “嗨,妈妈,”我说,意识到嘴里又酸又粘的味道。如果安波没叫醒我,我可能现在还在胡说八道。我冲安波打了个一切正常的手势,她重重倒回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我看看表。已经半夜了。“你还好么?”我问妈妈。

    “我就是睡不着,”她说。“对不起,太晚了。我一直在担心你。谁是雅格布?”

    “是个男孩而已,”我说。“一个朋友。等等——你为什么担心我?”

    “因为你说的那些——关于噩梦的事。”

    我深吸口气再慢慢吐出来。我真的不想和她再来一遍。不是现在。现在我只想给雅格布打电话。那个梦感觉太真实了。好像他真的有事要告诉我,一些我需要知道的事。

    “我想你应该让自己专注在一些业余爱好上,”她说。

    “什么?”

    “业余爱好,”她重复,声音在电话那端犹豫着。

    “你是认真的么?”

    “在学校参加个俱乐部,也许——是艺术方面的。”她停了一下接着说。“或者试试什么体育运动,和兴趣不同的人交朋友可能会帮助你放松些。我看了很多网上关于噩梦的研究,似乎经历过噩梦的人都这么做,因为他们没有其它方式释压。

    某种爱好?艺术方面的?现在差不多是十二点三十分了。她神经不正常了么?

    “我们以后再谈这些好么?”我问。

    “当然,亲爱的。我就是想打电话告诉你这些,告诉你我在想着你。而且,我爱你。”

         “我知道,妈妈。”

   “好吧,亲爱的。”

    我们之间保持了几秒钟的沉默。似乎她还有些其它的事情想告诉我,其它的计划。但我们都保持安静,听着彼此的呼吸。我身体的一半希望我告诉她我也爱她,但我现在很烦。我知道自己可能很自私,她很明显是真的关心我才会这么晚打来电话,觉得很受折磨。但是,身体里另一半让我觉得怨恨,恨她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尤其是在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

    我们很快挂断了电话。雅格布潦草地写下电话号码的那张纸正躺在我的床头柜上。我拨通了他的号码。

    “斯特西?”他答道。

    “是呀,”我低声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但是占线。我想你刚才在通电话。”

    “我们需要谈谈,”我说。

    “是呀,”他表示同意。“我们真的需要,你今晚能见我么?”

    我的心砰砰跳得更列害了。因为我很害怕。因为他太着急了。因为是他,而我不知道会等来什么。我看看安波和卓尔,她们正睡着。“好吧,”我说。“在哪?”

    我们安排好在低年级女生宿舍楼下的洗衣房见面。我抓件衣服塞到口袋里,这样看起来合情合理些,双脚塞进一双运动鞋,抓起我的外套和手电筒。我悄悄地走出门廊和前门,立刻意识到前门没有锁。但是我没有时间细想,因为就在我的面前,在宿舍前面那棵柏树的树枝上挂着一条绳子一样的东西。头顶的灯光正照着它,它在微风中来回摆动。

    我下了台阶,慢慢接近它。我知道这是为我准备的而且我知道那是什么。我是对的。是一条跳绳——和梦中的那条一模一样。除了这条绳还系了个活扣。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3-1 17:03

第31节 活扣的跳绳

那条打着活扣的跳绳就挂在头顶的树枝上,两个塑料把手悬挂在我眼前。我后退了几步,用手捂住嘴,摇着头想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我的嘴里劈啪传出哨一样的声音,每一个塑料把手上都用黑色标记笔写着我的名字,所以毫无疑问这是为我准备的——有人想杀我。
    “斯特西?”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无法立刻辨别出来。

    我感到肩膀僵硬在那里,下巴也不能动弹。

    “是我,”他说。

    我转过身,是雅格布,一半身子藏在阴影里。

    “你还好么?”他问,向前走了一步。他抬起头看见了那个活扣,向它走过去。“那是什么?”他问。

    “你在这做什么?”我抓紧洗衣袋,感到底部的重量,必要的时候我能用它反击。

    他把绳子从树枝上拽下来,拇指在把手上来回摩擦,也许想从我的名字中感觉出些什么。

    “我说,你在这做什么?”

    “什么意思?”他问,“我们不是要见面么。”

    “是在洗衣房,”我说。“在操场的另一面。”

    “我知道,”他说,“我只是不希望晚上你一个人到处走。”

    “多替人着想,”我说,看着他手上的活扣,在想是否他就是留绳子给我的那个人。

    “我一和你挂断电话就全速跑过来了,这样才不会错过你,”他说,一边试着从绳子的纤维上感觉些什么。“你没有任何想法么,谁会把绳子留在这里?”

    “也许你能告诉我,”我说,注意到他穿得很整齐,他的头发看上去有点湿,好像打了者哩——也许他根本没有上床。

    “.嗯——”他说,在打结的部分停了一下,没理我的话。

    “什么?”我问。

    “如果我把它拿走你介意么?也许我能用上。我可能会知道是谁把它放在这的。”

    “我可不这么想,”我说,从他手里抢过那个活扣。我也摸了一遍把手,我的指尖还在因为梦里的撕扯而疼痛。我检查看哪里会有伤口,但是哪也没有。除了自己的恐惧,我几乎无法感觉到任何事。

    “我们应该谈谈,”他说。“但不是在这。你还想去洗衣房么?”

    我摇头。我真正想做的就是回到里面,在被子下面藏起来。重新开始这个晚上。我握紧绳子,想挤出任何迹象,任何线索,任何东西。但好像我的手冻僵了一样,毫无知觉。

    “到你们宿舍的锅炉房怎么样?”他问,“我知道进去的路。”

    好像我会忘记。“我不这么想,”我说。

    “那在哪?”他问。

    只一秒钟,我想告诉他离开,我们没有什么要对对方说的。但是,又考虑了一下,我知道我应该听他说。我的梦和那封信都告诉我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把事情弄清楚。不到一周的时间——可能只剩下两天了。或者更近。据我所知,可能是明天,或者今晚。

    我看到草坪上的坐椅,大探照灯照在那上面。“那儿,”我说。没等雅格布回答,我抓紧口袋里的水晶石开始向那走去。

    “你知道,我们在这可能会被抓住。现在已经宵禁了。”

    “我真的不在乎,”我说。“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必须见面。为什么我们不能只是在电话里谈呢?”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更多,”他回答。

    “那你现在能感觉到什么?”我问。

    “你现在处境非常危险。”

    我停下来看着他。“那就是为什么你今晚要给我打电话?”

    “我也可以问你同样的事,”他说。“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我在椅子上坐下来。“因为我想今晚我们需要谈谈。”

    雅格布在我旁边坐下。他点头,他的目光具有穿透力,似乎他能看穿我,看到我心里遥远的角落,那个我没对任何人袒露过的地方——即使是查德。查德,我向别处看去,试图使他在我头脑里清晰起来——提醒自己他才是我爱的人,我关心的人。然而,我们的关系在几个月的完美之后,现在完全一团糟。

    “我今晚做了另一个关于你的噩梦,”雅格布说,他的话把我轰了回来。

    我试着看他的脸,第一次注意到他嘴唇下面有个痣。“关于什么的?”

    “关于你呕吐的。”

    “怎么呕吐?”

    “好像你的胃不舒服。好像恶心的后遗症——不停呕吐。”

    “你梦到它只是因为近来有很多人看见我吐了。我想人们已经授予我驱邪少女的称号了。”

    他向后坐了坐朝别的地方看去,似乎他的脑子里还有其它事情,一些他没告诉我的事情。

    “是什么?”我问。

    “没什么,”他说。

    “不会没什么。”

    “我只是想一定有比它更多的事,就这些。”

    “比如什么?你还梦到了什么?”

    “手,”他说,转过头看着我。

    “手?”

    他点头。“卡着你的脖子。”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想有人正试图掐死你。”

    “那么这个活扣是什么意思?”

    雅格布摇头。“好像有人想吓唬你。就像,或者你追赶他们,或者他们就会来找你。”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3-1 17:05

“谁?”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保证是你认识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当它发生的时候,当你们两个面对面的时候,你好像并不怕那个人——至少刚开始时。好像你一直在等着他。

    “他?那么是个男的?”

    他摇头。“我不能确定。那双手看起来很健壮,但我还不能看到足够的细节。”

    “你看见了什么?”我问。

    “我看见那双手缩紧,我能看见你….哽噎”。

    我试着吞下那个场面,但它却无法通过我的喉咙。我喘了口气,用手捂住嘴想把它放在里面。

    “你还好吧?”雅格布问。他碰下我的肩膀。“也许我不应该告诉你。”

    “不,没关系。我没事。”我摇摇头,试着想象那个场面——有人用手卡着我的脖子,想让我死。然而那个场面移到了我的胸口。我尽量抬起头看着圆圆的月亮把它的能量吸进来,可是,我感觉空气都凝固了,好像就要把我分裂,而我却无能为力。

    雅格布的手滑过我的肩膀直到将我搂住。“我知道你会没事的,”他肯定的语气静静地说。“因为我要帮助你。”

    一半的我想把他的手拿开,但是我没有。因为我身体中更多的一半——更脆弱的一半,也许现在需要安慰。我把精神从他身上转移开那样我就不会暴露太多,即使我知道自己透明得可怜。“我甚至不了解你,”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毫无意义。”

    “什么毫无意义?”

    “为什么你会先梦见我。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当我做了卓尔和毛拉的噩梦时,是不一样的。我熟悉她们。她们是我生活中重要的人。

    雅格布把我搂得更紧了,我能感觉他的前胸随着呼吸上下起浮。我能闻到他的味道,柠檬草的香味——一种我想吸入皮肤的味道。我闭上眼睛,拼命控制自己的感情,想把这份紧张呼出去。好几秒钟我们就坐在那一句话也不说。

    “对不起,”我说,重新获得了一点力量。我向后坐起身,看着他的脸,与我的如此之近,他方形的下腭距离我的额头只几英寸。

    “没关系的,”他说。他的一只手放在我外套口袋上,感觉到了里面的水晶石,知道我有可能会带着它。“我们以某种方式相互关联着,不然我为什么能梦见你的未来?我怎么能知道你做了毛拉的噩梦,还有维娜尼卡•李曼的?你没想过那些么?”

    我想我想过。我想就是他所说的某种联系令我无论何时在他身边都会感觉神经过敏。我把外套从他手里拽过来,低下头盯着他的腿,尽量压制我感觉正爬上脸颊的红晕。我讨厌自己有这种感觉——现在,几乎每次都是,在我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时,当我处于严重的男友危机时。我深吸一口气,镇压住胸腔里,口中,眼底,暴风雨一样席来的混乱与挫败感。

    “你是怎么知道我梦见了什么的?”我问。

    “我就是知道,”他说。“我无法解释它。我只能感觉一些事。我看见一些事情——有时是在睡觉的时候,有时不是。”

    我点头看向别处,因为过于激动而不能问他更多。另外,我完全明白他正在说的——他和我如何在这方面完全相似。

    “说点什么,”他说。

    “比如什么?”我咽下口水,看着他,他的眼睛。

    “比如你相信我,比如你相信我能帮你。”

    “我现在对什么事情都不能确信,”我说。

    “我说什么或是做什么才能使你相信?”他问。

    我想了一会,问题渐渐清晰。“我怎么知道你真是从科罗拉多来的,你真是跑了这么远来试图帮我?”

    雅格布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给我看了一堆证件——科罗拉多的驾照,还有学校的证件上面有他的名字和住址。

    “好吧,如果你真是从那么远来的,就是为了我,那么为什么两个月之后你才出现,才与我联系…我是说,如果我真是处于如此的危险之中。”

    “因为我害怕,”他回答。

    “害怕?害怕什么?”

    “害怕这个,怕你不信任我。我想观察一阵子。”他停了一下。“我想梦见你更多的事情。”

    “你在看着我?”我问,想起房间里留下的那盘磁带上写的字。

    “看,”他说,“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校园里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也不能确定可以给你一个理由为什么你应该相信我,但我没理由撒谎。不管有没有我的帮助,都有一个人正想要伤害你。如果我们任何事都不做的话,我想他可能会成功。”

    我低头看着那个活扣,仍然抓在我手里。“我不相信任何人。”

    “即使是查德?”他问。

    “别把他搀进来。”

         “我不能,”他咬着嘴唇说,低下头盯着我的眼睛。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他转过脸,而我渴望知道更多。

    我想试着再问他一遍,但是没有。因为也许我现在还没准备好要知道…也许我已经知道了。

    “我该走了,”我说。

    “不,”他说,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哪不对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我们静静地坐在那,我们都知道该说晚安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动。尴尬过了片刻,雅格布坐起身,倾向我,他的脸离我如此近,我能闻到他的皮肤,那种柠檬草的香味。我尽量向别的地方看——我眨眼,抬头看月亮。我甚至想让自己记起那个恐怖的现实,那个活扣还在我手中攥着。但是不管用。雅格布淡蓝色的眼睛深深看着我,令我几乎瘫痪在那里。他又靠近我些,我感觉张开了嘴唇。

    “斯特西?”一个声音说。

    是查德。

    我的心紧抽了一下。我闭上眼相信这不是真的,我真是愚蠢得让人难以置信,然后转过脸面向他。

    查德在我和雅格布之间来回看看。

    “查德,”我说,站了起来。“不是——”但我甚至无法完成那个想法。查德看上去十分困惑——他的脸拧成一团似乎根本不能理解。他把头转向别处,也许我和雅格布这幅画面,在这,这样的,对他的伤害太大——似乎这一次我伤得他太深。

    “我可以解释,”我告诉他,多么让人无法相信的陈词滥调。

    雅格布站起身站在我旁边。“不像你想的那样,”他说。“真是糟糕的一晚。”

    “很显然,对某些人来说。”查德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过身走了,使我感觉更加糟糕。

    “对不起,”雅格布说。“你想让我过去和他谈谈么?”

    “不,”我说。“我会的。”

    我只希望查德会愿意听。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3-1 17:07

第32节 人影

我想尽力追上查德——我绕了一圈宿舍,又跑到通往操场中心那条小路上,甚至搜查了一遍停车场,也没看见他的人影。
    最后我回到寝室,看见卓尔和安波都醒了正等着我。

    “你去哪了?”安波问。

    “说来话长,”我说,向着电话机挪过去。我拿起它,拨了查德的号码,但是立刻听见电话留言。“查德,是我,如果回来请给我打电话。我需要和你谈谈。求你…”我挂上电话,摇摇头不再多说,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查德正赶过来,”卓尔说。

    “你说什么?”

    “我给他打电话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那,哪也找不到你,我想你可能和他偷偷溜出去了。所以给他打电话确认一下。”

    “我没去见查德,”我说。

    “我知道,”卓尔说。“所以他很奇怪。你不可能半夜出去,斯特西。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真没劲,”安波说,伸开她盘着的腿。

    “所以查德就过来了,”卓尔说。“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好了,现在他不会过来了,”我说,然后重重地倒在床上。

    “为什么?什么意思?”

    我告诉她和安波发生了什么——我是怎样又做了个噩梦,所以刺激我和雅格布见面;我怎样发现了那个活扣;查德怎样看见我和雅格布一起坐在板凳上,他很嫉妒。

    安波跳了起来,从我手里抢走那个活扣。她把一条腿伸进圈里,然后向上拽,看起来像是绳子做成的比基尼。“也许你和那个男法师正计划着什么古怪的事情。”

    “那是个奇异的活扣,安波,”我喊道。

    “我听过比这更离奇的迷信故事,”她说。

    “那么查德究竟看见了什么?”卓尔问。

    “他只看见我们在谈话,”我说。

    “哦,好了,”安波说。“你说慌的时候我是能分辨出来的,斯特西——你的嘴唇都在起皱。肯定要比这更多!请讲主要的。”

    “什么?”我说,向其它地方看去。“好——他可能会认为我们要接吻。”

    “你亲了那个男法师?”安波说。“请讲细节。”

    “我没亲任何人,”我说,“我们能不能回到我的生命正处在危险之中?”

    “是不是味道出奇的好?”安波坚持着。

    我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脸。如果不是周日的话,我想今天我真应该到离学校远些的地方度假。我简直渴望的要死。

    “那么,”安波努力调整自己,“雅格布做了关于你的噩梦,梦见你要窒息而死——一双手卡着你的脖子,拇指陷进你的喉咙,切断所有空气,送你到完全大赦的地方去。”

    “谢谢你完整的摘要说明,”我说。

    “那么,显然这就是为什么有人留下一个活扣给你,”她说。“为了噎你。”

    我抬头看着她。她现在已经把那个活扣顶在脑袋上,两个把手垂在肩膀上像两个辫子。“那不是玩具,”我说。

    “事实上,”她说。“它是。”

    卓尔瞪了安波一眼然后把眼光聚集在我身上。“为什么是个跳绳?”她问。

    “我不知道,”我说,坐了起来。“但是在我的噩梦里,毛拉在跳绳。”

    “所以这是条线索,”卓尔说。“是关于即将发生的事情。”

    “任何一个,”安波说,“或者是什么人能够看见你的梦,所以知道在你的梦里毛拉在跳绳。可能是个男法师。”她的眉毛上下动着。

    “你不认为那样太明显了么?”我问,“为什么有人告诉我他能看见我的梦,然后留下其中一个关键的道具?简直是天大的礼物。”

    “选词不错,”安波说。

    “我在噩梦里看见了那条纸蛇,”我说。

    “它说什么了么?”卓尔问。

    “最后一次一条纸蛇和你说话是什么时间?”安波问。

    “不对,”卓尔转着眼球说。“我是说,你打开它了么?里面有什么话么?”

    我摇头。“我太急于找毛拉。但是那有很多纸折的蛇——像个搜藏库。”

    “那么你要告诉我的是,”安波开始说,“那个心理追踪者在业余时间折了很多各种颜色的折纸?”

    “我不知道。”

    “这太不和逻辑了。”

    “但是它真的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卓尔说。“至少我们可以从怀疑的人里删除一些。我是说,我们认识多少个会折纸的艺术家。”

    “如果他是个密室折纸艺术家呢?”安波问。她把她历史性的嘲弄折进纸飞机向卓尔的头顶飞去。

    “我还看见了那个字母M,”我说。“毛拉在地上用红色的蜡笔画的。她习惯于一次又一次的那样做——用彩色蜡笔在甬道上画画,等待蜡油在阳光中熔化,变得模糊一片。”

    “好像她想告诉你什么,”卓尔说。

    “但是什么呢?”我问。

    “我想我们该给校警打电话,”卓尔说。

    “你在开玩笑么?”我屏住呼吸。“你脑子里有没有概念他们有多讨厌我?”你知道今年我给他们打过多少次电话么?从钉在我们房门上那个愚蠢的恐吓字条,到那些假电话,到英语课上有人把画着刀子的信放在我书桌上?”

    “还有不要忘了有人把番茄汁弄得像血一样写你的名字,”安波说。

    “还有信里说的那些葬礼用品也把你编入里面。”卓尔说。

    “完全正确,”我说。“一个跳绳做的活扣只能使校警在我的单子下面再加一条。这个单子应该被命名为‘斯特西去年就应该转学的一百零二条理由。’”我把电话用脚踢过来,又拨了一遍查德的号码,但是他还是没有回答。

    “他可能真的很不安,”卓尔说。

    “我知道,”我说。

    “没关系那个笨人是治不好了,”安波噘起嘴说。

    “我不知道,”卓尔说。“如果一个你在乎的人那样背叛你的话真的很令人伤心。”

    “我没有背叛他。”

    卓尔走到冰箱前拿出一块巧克力,咬了一口,向别处看去。我想她一定是在想别的什么。也许她是对的。我是说,我到底在骗谁呢?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首先我背叛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现在我背叛了男友。而我现在真正应该关心的是我的生命正处在危险之中,距离死亡我只有不到一星期的时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3-1 17:08

第33节 很不幸

我的心里充满了内疚,试着又给查德打了很多次电话,可是他一个也没接。我停下来一直等到七点,等到我们这些犯人被允许在操场自由走动,真正可以到别的宿舍去。当我真的到了查德的寝室,他不在那。我又检查了一遍曲棍球场,健身房,游泳池,咖啡店,和图书馆的每个角落。很不幸。
    我到了最后他一个常去的地方——航漫。我推开门,一股烟气迎面扑来,我向四周的每张桌子看去。屋子里面塞满了人——一些低年级的在自助餐桌前选东西——但却不见查德的人影。

    我决定试试把我的内疚和丹麦奶酪一同吞下。我为自己点了一份,还有一杯哥伦比亚酿的酒,在舞台区一个角落我坐了下来。这可能是今天早上对我来说最完美的座位了,我可以一个人在这思考,在这不用担心撞见任何重要的人。

    就在这时我惊讶地看见崔斯和爱玛从洗手间走出来。她们在考瑞旁边的座位坐下来,在观众区的后面,考瑞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敲着什么。我无法相信刚才竟没注意到他。我迅速把椅子挪到舞台幕布后面,希望他们没有看到我。但是他们已经看见我了。先是崔斯,优雅地向我这个方向挥挥手,然后是其他人。他们互相指指点点,彼此谈着,然后开始大笑,好像这里是中学一样。

    考瑞合上他的笔记本电脑,向我这边走过来。他在我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哦,经常来这?”他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两颗门牙之间的缝里塞满了柠檬果冻一样的东西。

    “歇斯底里,”我说。

    “谢谢。”他回头向崔斯和爱玛看了一眼,然后隔着满是泡沫的咖啡杯看着我。

    “你想干什么?”我问。

    “什么?”他说。“我可不是过来给你请安的。”

    我不理他,咬了一口点心然后读印在咖啡杯侧面的一首很短的押韵诗——是一首关于早晨在中心公园讨赏钱的。

    “你认为你那样能坚持多久?”

    “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在你除掉那份卖弄之前?扔出那块热馅饼?别以为我没听说过你呕吐的伎俩。你知道他们都在门诊室要那种让人吃了不舒服的东西。”

    “走开,”我说。

    “事实上,”他向我靠过来,“维娜尼卡‹李曼不希望我这样做,她告诉我应该和你保持密切的关系,盯紧着你。”

    “那些来自你的降灵神会么?”

    “我更愿意叫它与灵魂的领圣餐礼。介意明晚参加我们的领圣餐礼么?维娜尼卡一直想让你去。”

    “难道你没有桌子要擦么?”我问。

    “为什么?”他从桌子旁站起来些,门牙间的果酱现在更加突出,就像一块巨大的鼻屎。“我不在这工作。”

    “什么意思?两天前你还在这工作。”

    “不是。”他笑了。“我才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工作。这种鬼鬼祟祟的地方,你不这么认为么?纠缠着过去的灵魂…”

    “我们以前没提过这些么?”

    “真的,斯特西,”他说,“你一定是把我同其他人搞混了。”

    他站起身走了,我感到更加困惑,也比以前更受刺激。看着他回到了那张桌子,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唐娜•蒂灵斯正和他们坐在一起。

    我感觉自己张大了嘴巴。我几乎可以想象他们会怎样利用她,他们怎样一定会在她和VERONICA LEEMAN过去的关系上分泌很多唾液。

    我把剩下的点心放在餐巾纸里折上,完全没了胃口 ,站起身想离开。不过我非但没有成功的出去却被惊呆在原地。门被转开,皮杰摇摇晃晃地进来了。他径直走向考瑞和他的那帮朋友。

    似乎他是去那和他们一起吃早餐的,这真令我震惊,因为我从没看见他们在一起过。昨天,在图书馆皮杰还想用水枪喷考瑞和脱彼斯。

    皮杰趁爱玛往别处看的时候从她盘子里抓了个油炸圈饼一口全塞了进去。他满嘴是东西还试着和唐娜闲聊,尽管他和唐娜之间完全没有共同点。尽管去年他们两个似乎彼此排斥甚至不能在同一间屋子呆着,更不用说一起吃早餐了。

    我看皮杰使劲向下咽着,又转向考瑞。他们开始像老朋友那样闲聊起来。好像昨天在图书馆的冲突只是舞台上的一出剧和这间小餐厅一样愚蠢。

    我感到脖子后面的细头发因为愤怒竖了起来。考瑞对皮杰朝我这个方向指指。皮杰挥挥手,我没向他回应。我迅速冲下舞台的台阶,差点和走在道上的脱彼斯撞上。他在我面前通过,身上穿着餐厅服务生的服装——T恤上照着长长的红色围裙,一个夸张的丝织面具绣在前面——手里托着一盘粘乎乎的圆面包。

    “ 急什么?”他说,检查他的盘子看有没有掉出来的面包。他在过道那摆了个伸展的姿势,挡住了我出去的路。

    “除非你想穿上这些粘面包,”我说,“你最好不要挡我的路。”

    “小声点,斯特西,你看起来气色不大好。昨晚过得不太愉快吧?是不是没睡够?”

    我闭上嘴,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自己不把那盘粘面包扔到他那张愚蠢的,得意着傻笑的脸上,还有他那双抽动的眼睛。至少我现在知道那天晚上考瑞怎么会在这,当他告诉校警他正在关店的时候。我推开脱彼斯向门口走去,但皮杰拦住了我。

    “等等!”皮杰说。

    “我没时间。”

    他把我拽到一边压低嗓音说。“事情不像看上去那样。”

    “那么事情看上去是什么样?”我也低声说。

    “看上去我正和计算机考瑞还有这帮关在笼子里的没脑子的人打得火热。”

    “什么?”

    他用手掌抹了抹深紫色的头发稍。“你知道那群魔鬼仰慕者不是我的风格。”

    “对我来说看上去可不是那样。”

    “精确些,我亲爱的华兹华思,”他眨了一下眼说。“精确些。”

    “你还是没有解释清楚。”

    “相信我,”他说,“如果你请我吃些红色的烤饼并且愿意和我在这个早上谈谈的话,我会让你更明白的。”

    “忘了它吧,”我说,向门口走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3-1 17:10

“别忘了我,”他说,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拽了回来。“我们需要吃些东西,小姑娘,而且马上,我已经给你找到了些线索,还有一些身份未明的神秘的人。我想你需要弄清楚。”

    很明显他和查德谈过了,也许这是我结束和他的纠缠而不是回到宿舍抚慰脑子里的悸动的唯一理由。而且,事实上我要知道他和考瑞那帮人在一起到底要干什么。

    皮杰向他们道歉不得不突然离开,我们马上出来了,皮杰还在呱呱地吵着要吃早餐。

    “好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出来我就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考瑞还有唐娜他们勾在一起的。”

    “首先回答我的问题,亲爱的,”他说。“我怎么听说你和一个神秘的男孩在满天星星下干了些什么?我希望知道具体情况。最好,有照片什么的。”

    我们在方形广场找张椅子坐下,“是查德说的发生了什么事么?”

    “是听别人说的,哦 爱吵架的人,”皮杰说。

    “好吧,你听错了。”

    皮杰耸耸肩膀,“你决定吧。”

    “那么,他很生气?”

    “像只大黄蜂。你不也会那样么,我的小黄蜂?都会蛰人,”他嗡嗡叫着,让我感觉自己真是傻透了还想从他那知道什么详情。

    “那么,好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我说,“你和你那帮新朋友要做什么?”

    “我和他们挂在一起只是为了你,可爱的臭虫,”他说。

    “你是什么意思?”

    他整整外套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无指手套。“就叫我零零七吧。”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间谍。”他眯着眼为了赢得些戏剧性的效果。“你知道,我是个双重间谍。”

    “请现实一点。”

    “你真不好玩。”他戴上手套吹着指头取暖。“我能告诉你我有多么饿么?难怪我会这么冷。”      

    “你能告诉我你在说什么么?”

    “吃的,你知道,我需要一些吃的。”

    “皮杰…”我叹气。

    “好的,”他转着眼球说,“考瑞昨晚去房间找我,和我说了些又长又烦的废话,好啊,他希望我在那个降灵神会上帮忙。”

    “你在骗我么?为什么他们让你去加入降灵神会?”

    “难道这还不明显么?”皮杰问,“我的全身都渗透着精神的力量。”

    “严肃点,”我说。

    “好吧,严肃些,是因为我和维娜尼卡有过一段过去。他希望那段过去能够帮助点燃熄灭的灵魂之火——你知道,点燃七大天象的宇宙力量。”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正相反,”他说,“我了解所有的宇宙力量。”

    “那些宇宙力量,”我转着眼球说,“和引导灵魂毫无关系。底线——你和维娜尼卡没有过去;你们彼此讨厌,所以为什么她死后还想和你说话?”

    “她讨厌我是因为她没法超过我。可怜的东西——我不会再给那个女孩机会了。”他吸吸拳头,在胸前来回摩擦,虚张声势。

    “你真是满嘴胡说八道,”我说。

    “细节,我要详情,”皮杰说。“底线,你刚才挑的这个词很合适,那些魔鬼仰慕者们需要我的大脑;他们需要我充满热情的力量,我纯洁的气味。”

    “你能从那得到什么?”

    “你说得到的是什么?我的小果冻?”

    “你一定能得到什么。你不会不为任何理由只是那么做吧。”

    “我这么做是为了你。”

    “告诉我!”我命令道。

    “我被侮辱了。”

    “那我要走了,”我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就是说你不会请我吃早餐了?”

    我感觉自己的牙咬得咯咯响。

    “好吧,”他说。“你能感觉好些么,如果我告诉你他们答应帮我做些作业来达成交易。”

    “作业?”

    “可能还有些期末卷纸。就这些了,我想你应该觉得感激。‘

    “感激?”

    “是呀,刚开始我想他们说的都是些狗屎,但我又想了想,弄明白,嘿,这也许能帮助我的好朋友斯特西。你知道?比如从他们的计划里知道些有用的东西。他们把唐娜也弄进来了。”

    “唐娜怎么会同意帮他们呢?”

    “哦,好了,”皮杰说。“唐娜这一年完全是个学究,学究们想要什么呢?我问你?”

    “你告诉我。”

    他叹气好像很明显一样。“学究们想充分利用时间。”

    “很明显那就是为什么你也这样做。”

    “够了,女士,”他说,“你那条舌头是叫尖刻么?”

    “我得走了,”我说。

    “别这么快,我的小兔子。那些魔鬼仰慕者们问我能不能试着强迫你继我之后加入下一次的降灵神会。那个奇妙的称号怎么样?”

    “我想我有个更好的称号给你,”我说。

    “是什么?”

    “傻瓜。”

    我把他留在椅子上,迅速离开,穿过草坪。在他和在那个小餐厅的完全失败之后,我想这一天我已经浪费了足够的时间。我需要回到房间,把我生命中这些大量的仿佛被钢丝锯锯过的碎片重新粘好—不至于太晚。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3-1 17:11

第34节 最不想见的人

当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卓尔已经离开了——但是代替她,坐在我床上的,是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
    我的母亲。

    她抬起头看着我,宽大灿烂的微笑舒展在她的脸上,似乎没有比看见我更令她高兴的事了。

    “嗨,宝贝,”她说。

    安波似乎一直让她很开心。她把自己满鞋盒子的纪念品,小杂物倾倒在床上,给我母亲看那些让她有过各种回忆的东西。

    母亲站起身,双手搂住我。“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问,也回抱着她。我透过妈妈的肩膀向安波看去,她摇摇头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我想我们可以聊一聊,”她松开胳膊说。

    我站在那点头,想说一些感激的话,因为她开了整整三个小时的车来看我,但我目前的词汇里所有体贴的话似乎都被洗掉了。“你应该提前打来电话的,”我说,听到我自己不怀好意的声音。想起过去的事情,我母亲很明显愿意住在啦啦之原,看我开始一些毫无意义的爱好比如花边手艺或者刺绣,那可不是一段好时光。

    “昨晚我挂断电话就想再给你打过去,”母亲说,“但是已经太晚了,而我又睡不着,所以就开车过来了。我住在城郊的一家旅馆。”

    “你准备住在那?”

    “只一天,我也不能确定是否已经准备好今晚回去。”

    我点头,看着安波希望她能换个话题。她正抓起一个迪斯科装扮的肯娃娃,身上穿着金黄色的破裤子还吊着个大徽章。她使劲亲那个娃娃,他的头掉下来滚在地板上。

    “难道你见到我不高兴么?”我母亲问。

    “当然高兴。”我又抱了抱她。她闻起来有家的味道,就像山谷里的百合花香与葡萄味的洗发水混在一起。我把肯的头踢到安波脚下,但她把他抱在怀里似乎沉浸在和他的往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被斩首了。

    “我们出去吃顿早午餐?”母亲问道,她转向安波。“安波,你和我们一起去么?还有卓尔一起,她在这么?”

    安波摇摇头。“卓尔和查德出去了。”

    “去哪了?”我问。

    安波耸耸肩膀。“他过来了,可能是想见你,但是你已经走了。”

    简直离奇得难以置信。我倒在床上双手捂住脸。我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和查德谈谈,告诉他我很抱歉,尽我最大的能力修复每件事,我抓起枕头使出肺部最大的能量冲着它尖叫起来。

    “斯特西你没事吧?”母亲问,好像看上去还不那么明显么。

    我把脸从手里拿开装出一个微笑。

    “别介意她,”安波说,“斯特西最近就是有些便秘。”

    母亲清清喉咙作为回答,而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那么,”母亲转向安波,“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吃早餐么?”

    “我不这么认为,”安波说,“在某种程度上我已经在这里开始了些事情。”她低头盯着那些怀旧的小玩意——一个傻乎乎的灰褐色鸡蛋,一盒子甜品,一对手镯,还有一堆肯的衣服,从游泳短裤到登山靴。她把没有头的肯搂在怀里。

    “我不想再问了,”我说。

    “那可能最好,”安波说,从地上拣起肯的头。

    我从花瓶里抓了一把松针,希望松木的气味与松针的治疗作用混在一起帮助我趋散那些倒霉的事。我感觉胃里开始冒泡泡了。

    我们开车往镇里去,母亲和我都非常安静。我在手指之间转动着松针,提醒自己母亲这次意外的到来是一种爱的表示。她很明显真的很关心我,很明显知道把我从校园带出来是我现在最需要的。而且也许她是正确的。除了,每穿过一条街,我就能感到那个巨大的,炙热的洞,就在我的肋骨下面几乎我每呼吸一下它就变得更深些——使我想起没有时间再去浪费了。

    “一切正常么?”母亲问。

    真有意思,她看上去很不一样,尽管只过了几个月。她的头发更短更黑了,好像刚刚做过,两边有些比平常更多的绒毛,在耳朵后面卷成一个褶。她向我笑笑,她的嘴唇比平时更苍白,我习惯她的那种勃艮第颜色也有些褪色。

    我使劲点头,但是我知道自己没骗她。今天她给我不一样的感觉——更加亲近,更少距离。

    我们到达了旅馆,一个五十年代风格的餐厅,一部自动点唱机,黑白棋盘的地面,一些旧的民间故事钉在墙上。我们在墙角靠窗户的一个座位坐下。

    “看起来很棒么?”她问,打开了那个塑料菜单。

    我选了花生油烤饼因为它是我在菜单上看见的第一个东西——一个巨大的,五颜六色的图片,上面盖着糖浆和熔化的奶油,占据了菜单右边的大半部分。

    “听起来不错,”她说。“我想我也来这个。”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我们继续保持原来愉快和无意义的聊天。即使是饼里面的糖浆和咖啡杯底的咖啡因也没能成功地让我们说些相关的事情。我就是感觉不舒服。肠子里的那个洞令我感觉,每咀嚼一口它都在变大,迫使我不得不装出一副好胃口。我把饼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浸满了糖浆,用我的叉子满盘子追它们,假装咽下去就像一切正常。就像我就要被谋杀的可能现在不在我的意识里一样。

    母亲向后靠在塑料凳的靠背上,盯着我看。咖啡碎末粘在她的下嘴唇上。“感觉不大好?”她问。

    我摇摇头放下叉子。

    “我不这么认为。”

    “就是现在事情太多了,”我说。

    “我知道,”她说。“那就是为什么我们真的必须谈谈。”

    我重新抓起叉子,开始搜寻盘子里的糖浆坑。

    “你在听我说么?”她问。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3-1 17:12

我点头,聚精会神地看着叉子上被我叉起来的金黄色又甜又粘的东西。我并不认为她不是好意。我相信她,只是我不想和她再重新来一遍,尤其是我知道她根本不把我的噩梦当回事。

    她抓住我的手腕迫使我看着她。“我在跟你说话,”她说。

    我从椅子上坐直身体,擦了擦嘴说,“我知道。”

    “所以我希望你能听。”

    “好的。”

    她放开我的手腕。“我需要告诉你一些关于噩梦的事。”

    “好啊?”我说,用问题作为对她的回答。

    “你需要用心听,”她说。

    “我是啊?”我感觉自己的牙齿正咬着里面的面颊,对她正在说的感到完全困惑。

    “我明白你已经知道那些了,”她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听到从我这里说的。”

    “好的,”我点头,尽量吞下她那些话的模糊意思。

    “我知道你以前做过噩梦,”她接着说。“很不好的一些,而且我也知道它们向你警告了未来的一些事情。”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问,“我是说,为什么你现在承认它?”

    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的咖啡杯,好像它会替她回答。

    “我想让你知道我知道毛拉的事,”她说,在三秒种的停顿之后。“我知道你做了关于她的噩梦。我只是不想你知道我也梦到过。”母亲用餐巾纸捂住嘴,好像那样就会改变她的话的意思,使它们不至于太刺耳。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过去我对你没有完全诚实,但那是因为我希望噩梦能够停止。我想如果你把精力集中到其它事情上,就会管用的。”

    “它们不管用,”我说。

    “我知道,”她说,将视线从她的咖啡杯转移过来。“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声音至少提高了三个八度。“你明白那像什么吗?毛拉死了,因为我对那些噩梦没采取任何措施。因为你不想谈论它们。祖母死了;我无法向任何人求助。”

    “我很抱歉,”她重复说,垂下了眼帘。

    “好,我也很抱歉,”我说。“因为那还不够好。”我从椅子上滑下来。

    “不,斯特西,等等,”她说。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说完。”

    “你还有什么其它的要说?没有什么可以使它不发生,你知道我觉得多么孤单么?我不得不和内疚一起过活?我爱毛拉像姐妹那样。”

    “我知道,”她尽力说,几乎无法接着说下去。“我明白内疚。”她使劲咽下口水,摇摇头,似乎她不想告诉我。“它也发生在我身上过。”

    “什么事情?”我坐了回去。

    她从纸抽里又拿出一张餐巾纸,把它贴近脸颊。“当我七岁的时候,我也做过噩梦,我的堂姐朱丽业死了…然后她真的死了.是一次意外。在她十五岁的时候溺水死了。”

    “朱丽业?”

    “我可能对你提起过一两次她的名字。”‘

    我看着母亲摇摇头,脑子里根本没有她这个概念。

    “在它发生之前我在梦里看见了整个事件。”她接着说。“我甚至知道是哪天,她来到我的房间,问我是不是和她一起去湖里游泳。我仍然能勾画出那天,她穿着明亮的粉红色拖鞋,塑料带子上绣着丝织的花,一条粉绿条纹的毛巾搭在肩膀上。”

    “你去了么?”

    她摇头。“我太害怕了。”

    母亲闭上眼睛用纸巾擦了擦,接着告诉我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关于噩梦的事——甚至是祖母——因为它们把她吓坏了。因为祖母告诉过她有时我们梦见的真的会成为现实。

    “至少向你和毛拉的例子,”母亲说。“有人被抓起来送进监狱。他得对自己的罪刑付出代价。可是我这种情况,除了我没有人应该被责备。

    “麦尔斯•派克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说。“他杀了她——无论他们怎样试图声称那是一次意外。上帝,他们在他的车里找到了绳子和那把刀。”

    “至少他现在是在监狱里,”母亲说,“在那个应该属于他的地方。”

    “也许是的,”我说。“或者也许他现在正在计划着再干一次——绑架另一个女孩。”

    “斯特西…”母亲抱怨道。

    “我知道,”我说,深深吸了口气。

    后来的几秒钟,我和母亲只是坐在那个小天地,盯着我们的杯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我身体的一半希望我去拥抱她告诉她我理解,原谅她没有把我的噩梦当真。但是我没有,因为这样做毫无意义。因为经历了这么多悲剧性的事件之后,她本应该想帮助我,倾听我所说的。

    我把咖啡杯放在嘴边假装抿了一口;我只是不知道还可以做其他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我的嘴里逗留着悲伤与生气的混合物。我想告诉她我很抱歉。我想告诉她,她堂姐死亡的悲剧,在她第一个经历却又忽略了她的噩梦这种情况下,会使她感觉更糟糕。如果她没有告诉我,可能会好些。或者她只是希望我接着认为她不理解这一半的我。

    “你在想什么?”她问。

    我摇头,因为现在是我不明白了。

    “她死了之后,”她接着说,“我尝试了任何能使我停止做梦的事——我试着整夜不睡,我强迫自己一小时清醒一次。过了一段时间真的有了效果;我不能在看见什么或者感觉什么。我希望它对你也管用。

    我摇摇头,好像这不是真的,好像这不是我的生活。我看着母亲,似乎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她看上去比我曾经注意过的更瘦小更虚弱——脑袋向下萎缩,肩膀蜷缩到里面——看上去她才是个小姑娘。

    “我很抱歉,斯特西。我只做了我认为是最好的事情。“

    泪水滑过我的脸颊。我向别处看去,想起祖母曾经告诉过我,当你使用越多的感觉它们就会变得越敏锐,但是如果你决定把它们推到一边,它们就会逐渐减少到没有。难怪母亲不喜欢我和祖母保持亲密的关系,不喜欢祖母教我她知道的那些拼图和治疗的技巧。妈妈只是想保护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3-1 17:14

第35节 困惑和糊涂

用过早餐,母亲开车把我送回宿舍,告诉我她想回旅馆小睡一会然后我们今晚再见。我仍然对我们的谈话感到困惑和糊涂,但也更清楚些——如果有可能的话。
    我横冲直撞走过公共房间,想着安波和卓尔如何改变了我这个早晨的那些相关细节,推开门进了房间,在那,在房间中央站着的,彼此凝视着双眼,好像一幅使口气清新的口香糖做的那种低劣的广告,是查德和卓尔。看见我他们都向后退了一步。

    “哦,嗨,”卓尔说,扶弄一下脑后的头发。又离他挪开一步,似乎那样就会有什么不同。

    “我早就过来看你了,”查德对我说。

    我尽量点点头,感觉到我的嘴唇在颤抖。

    “但你不在这,”他接着说。

    我仍然点头,尽量控制自己。

    “我和卓尔刚刚骑车出去了,”他说。

    “为了说话,”卓尔加道,点着头。“我们谈过了。”

    “你们还能做什么呢?”我问,几乎有些哽咽。

    “没什么,”查德说,他看看卓尔,但是她的目光已经落在地面上,安波的鞋子在墙角堆成一堆。“无论你想什么,”他说。“事情都不像看上去那样。”

    “那么看上去是怎样?”

    “不像你想的那样,”他重复说。

    “真的么?”我说,目光盯着卓尔。

    她朝我偷看了一眼——面颊上带着愧疚的玫瑰红色——向她的床走过去坐了下来。“我很抱歉,”她说。

    我闭上嘴,点点头,看着查德,想着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们如何都浪漫地越了线。

    “我们应该谈谈,”查德说。“关于昨晚。”

    “我没有时间。”我抓起那个活扣,录音机,还有那些信,把它们塞进包里,尽量不去看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看见我的脸——它看上去一定很不安。

    “你要去哪?”卓尔问。

    “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擦了擦眼睛说。“你知道,比如救我的命。”

    “好的,我也去。”查德说。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是什么意思?因为我担心你。我听说了关于那个跳绳的事。”

    “还有?”

    “还有什么?”

    “难道你不是要告诉我你认为那是某个人的恶作剧?”

    “斯特西——不。”

    只一秒种,我突然有种内疚的感觉,一下子跳到他反应的结论部分。但是我又看了看卓尔。她把双腿蜷缩到胸口,脸贴在上面,泪水从脸上滚下来——一副心碎的画面,使我感觉更加糟糕。

    “我要走了,”我说。

    “等等,”他说,朝我走进一步,“经过昨晚之后,你和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对我生气。”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说。

    “这也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说,“至少我能和你一起走么?”

    卓尔抬头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母亲在镇上,”我说。“她把我扔下一会让我来取东西,我得走了;她现在可能正在等我。”我感到自己的嘴唇因为撒谎起了皱。

    “你回来以后给我打电话,”他说。

    我点头,知道我可能会的,但是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战争与即将在未来两天发生的事情相比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我把背包背在肩膀上,立刻恐惧,悲哀和解脱混在一起在我的心里斗争起来。我走出去,去找那个我希望能够将这场斗争平息的人:雅格布。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3-1 17:51

第36节 楼管员

当我到达男生宿舍时,那个“他长什么样”先生——楼管员,立刻告诉我查德不在他的房间。
    “不,”我说,感觉脸上一阵发红。“我来找雅格布。”

    “雅格布是谁?”

    我感觉我的脸一阵发白。突然意识到不知道雅格布姓什么。“恩…”我停顿下来,“你这有多少个雅格布?”

    “两个。”

    “好的,我找那个蓝头发黑眼睛的。”我刚才说了什么,“我是说那个黑头发蓝眼睛的。”

    “他长什么样” 给了我一个愚蠢的表情——一脸奸诈的笑伴随着上下起伏的毛茸茸的黑眉毛,安波的风格。他拿起电话拨了雅格布房间的号码宣布了我的来访,“LEBLANC先生马上就下来,”他说,仍然以挑逗的眼光看着我,好像这是清教时代,而我是带着红字的女人,因为一天之内想要找两个男孩。

    我咕哝一句谢谢你,朝其它地方看去不理他肮脏的想法。在这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尽管是找其他人而不是查德。但是当雅格布从那扇双层门后出现时,那种感觉消失了。因为我知道我来对了地方。因为我知道在某种程度上他可以帮我。

    “嗨,”他说。“我正在想我们今天需要见一面。”他穿着黑色套头高领毛线衫,显出健壮的胸膛,一条牛仔裤合适地套在腿上。

    我回头看“他长什么样”,他正把下巴支在拳头上紧盯着我们两个,好像我们正在上演一出低劣的现场约会秀,那种情侣分别去勾引其他人的对象来测试他们的关系。雅格布领着我穿过一些分散在大厅的男孩们——一对情侣真的在周六早上学习,一些人在玩牌,还有一群在踢袋子。因为女孩不允许到男孩房间,反之亦然。而他也没有幸运地穿过更多仁慈的高年纪学生房间,我们在大厅一角的桌子旁坐下,那里相对私人一些。

    “我对昨晚发生的事感到很抱歉,”他说。“如果有帮助的话我可以去和查德谈谈,告诉他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事发生。”

    我探索着雅格布的眼睛,寻找真相。也许它丢失在那双灰蓝色眼睛后面的什么地方,在那些黄色的小雀斑后面,它们一直想把我吸引进去。我是说,他说的是实话么?什么也没有发生着?难道不是他昨晚想要吻我——不是他那么贴近我的脸,触摸我的手而且闻起来像柠檬草香,使我整个人像一团泥一样,难道那些都没有发生么?

    “忘了它吧,”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现在就是需要你的帮忙。”我把包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我想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做一次拼图。”

    他向后靠在椅子上,然后向别的地方看去。“我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

    “因为拼图对我来说是很私人的事情,我更喜欢一个人做。”

    “难道你不能破次例么?我是说,我的生命正处在危险之中。”

    雅格布盯着我看了几秒钟没说一个字。一缕黑胡桃一样的颜色的头发盖在一只眼睛上,他的凝视更加强烈,更加坚决。我咬着下嘴唇看向别处。

    “你的脑子里究竟有什么?”他终于问。

    我拍了拍背包的主要部分,松开牙齿咬着的下唇。“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做一些关于这个活扣的事情,也许试着引导出留下绳子这个人的能量,分析出他是谁。”

    雅格布点头,但我可以看出他的不情愿。我能透过他的眼睛,他的嘴唇看出来——一副严肃的表情。他转头看踢袋子游戏。“不是我不想帮你,”他说。

    “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更重要的事情?”他转过头看我,脸上挂着惊讶的表情。“更重要的是拼图是很私人的事,它们能显示出一些事情。”

    “好吧,是呀,难道不对么?”

    “不是的,”他纠正道。“它们显示出一些个人的事情——关于你的事情,关于我的,关于做这项拼图的。”

    “而你不想那样?”我感到自己在吞口水。

    他重新向别的地方看去。“我不知道。”

    而我甚至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只是我以前没有经历过那些,”他接着说。“那种…分享。而且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否准备好了。”

    “忘了它,”我说,感觉我的脸颊今天第二次变红。“我这样问就是很愚蠢。”我站起来,把包吊在肩膀上,径直向门口走去。

    三十六

    我没有返回寝室而是跳上了去镇上的区间公共汽车。我现在就想离开这,即使只有一个小时。汽车路过母亲住的旅馆,促使我拽响铃声示意司机我要下车。

    我穿过桃红色的大堂,里面散乱地摆放着老式的长沙发椅,上面摆着蒲公英黄的枕头,蓓蕾一样的花瓶装满了明亮的南瓜藤色郁金香。如果能在这住一周该多好啊。把自己锁在普通房间,四周是普通的墙面,晚上在一张普通的大床上安静的入睡——除了负责保洁的人来清理房间,或者叫一些房间服务,我不用知道那些人的名字和他们的面孔,这对我来说将是多么大的幸福。

    前台那个人给母亲的房间打了电话宣布我的来访,然后允许我乘电梯到四楼。我到达时母亲正在等我。她睡眼朦胧似乎刚睡醒,穿着厚厚的绒布长袍配上合适的白色拖鞋。

    “真高兴你能路过这,”她说。

    她把我推进房间,我站在屋子中央,四处看去——一层层黄色与桃红色,明亮的金黄色版画挂在墙壁上,长长的流动的亚麻缀折,基本上是大堂的一个缩影,只不过更小,更紧凑些。

    “想喝点什么?”她问,脑袋探进小冰箱。

    “不,谢谢,”我说,凝视着窗外。乌云吞没了太阳,天色开始变黑了。我看看表,刚过四点。我在想是否卓尔和安波在找我。是否查德和卓尔仍然在一起。想到那个场面,他们站在我们房间的中央,几乎就要接吻,我的牙关紧咬,眼睛又开始湿润。

    “你饿了?”母亲问。“你想吃点什么么?”

    我摇头向其它地方看去。我真不知自己在这做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我与查德还有卓尔之间不管怎样的个人恩怨放在一边,关心真正重要的事情。我需要重新研究我的梦,把它们拼凑在一起得出它们真正要告诉我的事情。这样我才能明白,那个活扣,歌声还有那些神秘的留言怎样添进这个迷宫里。

    然而,我在这里。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听过母亲说的关于她所经历的噩梦和预感之后,我希望她能够帮助我。

    “我来是为了和你谈谈,”我清了清嗓子说。

    她点头似乎早就知道了,然后在床边坐下来。

    “关于我的噩梦,”我在她身边坐下。“那就是为什么你会来这,不是么?”

    “我来这里,”她说,“因为我认为你应该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

    “那么我现在知道它们了么?”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所经历的事情很可怕。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那些。但是你也知道我在做关于我自己的噩梦。”

    她点头。

    “并且你知道开始什么业余爱好或者参加什么俱乐部并不能使它们走开。因为目前,我的那些感觉已经很发达了。”

    她转过身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试一试,斯特西。如果你真的把精力投入进去,你能够训练自己梦得更少,直到不能感觉一些事情。那样也许需要一些时间,但是却能帮助你活得更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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