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十二个
我在校外的工地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四周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可燃物。用带去的工具和材料,我很容易的挖了个浅浅的小坑,在上面搭了个木头架子,把那两个木头娃娃安置好。如此这般,一番布置。
有个身影走过来,这里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
等看清那是小桃,我松了一口气,也紧张起来。
我说:“小桃,别过来!”
她看见我举起打火机,点燃了一根木棒,明晃晃的火,把我的脸燎得发烫。
小桃不敢动,只是用眼神哀怨的求我:“你要干什么?求求你不要做傻事!”我一笑说:“不会的,小桃,我不会做傻事,我只是要烧掉这两个东西,在日落以前烧掉。”
小桃说:“不行,这样子你会有危险的,放下,放下,我有话对你说!我已经发现可以不死的方法了!你要相信我!”我打断她这一串哀叫,狠狠点着了木柴。
小桃大叫一声扑过来,可我的动作更快,从上到下,浇了汽油果然好烧。那两个木头人刹那间变成两个火球,发出吡噗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恶臭。
小桃仿佛是吓坏了,瘫倒在地上,她企图爬过来,但是火光太强。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死的,你应该享受死亡了。”我站在安全的地方,对她说。
小桃没命的喘息,好像很快就要失去空气一样,她嘶哑着嗓子,叫:“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小桃,你的目标是我,我就是你的第十二个人,对吧?”
她低着头,不置可否。
“一直以来,你都利用这十二个木头人达到不死的目的。你把它们体内的恶灵唤醒,让它们为你杀掉十二个人,用以保证你可以拥有青春和生命的继续活下去。这件事情的唯一破绽就是第十二个人,我本来不明白有十二个木偶,为什么只会死十一个人,直到我听到赵老师的话,还有知道了你故弄玄虚给我的那个木头人其实是另外一个刚刚死去的女生的形象,我才明白你是用那个木头人来掩饰你的真正身份,小桃,十二年前,你就已经死了,你就是当年那第十二个人!”
“十二年前,表面上看,是死了十一个人,但实际上,第十二个人也死了,她就是你现在利用的肉体的主人,那本书的作者的朋友。我想那本书的最后一页,一定出现了你的名字,所以你要撕掉它。你杀了第十二个人,自己附在她的肉体里,利用她的形象和身份继续活下去,十二年后,再回到这个学校,寻找下一个让你附身的替死鬼。”
小桃嘴动了动,低声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我便说:“你第一次跟我聊天就露出了马脚,你说每十二年学校就会死十一个人。但是那个故事的前几页并没有提呀!所以后来我想你既然知道这个,必然是看了我没有看的东西,最可能的,就是那故事的最后一页,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是你把最后一页撕掉了,但我没有怀疑你,因为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撕掉的。直到又发生了几件事,我才把你跟木头人彻底联系在一起。”
“其实我早该看出来,那本书既然只有三个人看过,而我和阿标又绝不可能撕掉那最后一页,那么小桃,一定就是你做的。你害怕那本书上的内容被我看到,所以在我之前找到了那本书,又想了个办法让阿标遇到车祸。是你撕掉那故事的第一句话塞到阿标手里的,为的是让我误会他的意思。”
“阿标想要告诉我的真正意思,只有一个字:”烧‘,他叫我烧掉木头人。而有了你的纸条,这个字就被护士理解成了’捎‘,要不是一个偶然,我根本想不到阿标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本来想杀掉子强,但是我无意中把赵老师的话告诉了你,你担心她会想起你的名字,或者认出你,所以就找个机会拿回子强那里的木头人,让赵老师捡到,杀了她!”
小桃这时候的脸,让我开始不忍心看,她痴痴呆呆的好久才说:“没错,我用那个木头人杀了赵老师。木头人杀人是要有过程的,它们必须慢慢的变成那个人的样子才行。可我不能等,我怕她会破坏我的计划,所以我用了个法术,让它在一个小时之内就杀了她。不过这个法术是有代价的,那个木头人必须吸收别的木头人的法力才行,它吸收了你这个木头人的力量,所以你才死的慢些,要不然你现在已经死掉了。”
那么就是赵老师救了我了。
小桃的身体开始迅速的腐烂起来,可她还在说:“我本来以为我是不死的。我每隔十二年就把这样的事情重复一次,变换身份,变换生命。不错,你本来是我选择的第十二个人,我本来是打算用你的身体再活十二年。可是我的第十二个木头人被烧掉,我就再也不能完成不死的过程,我的生命将带着所有的木头人一起,变成一片没有任何能力的飞灰了。”
她说着,一直一直陶醉的望着火光中的木头人,仿佛那燃烧的两团丑恶的东西是她的全部。
她说:“我只能利用木头人。没有木头人每十二年的复活,我就跟普通人一样。凭我的能力,甚至不能杀死你的那个同学阿标,最多不过在他身后把他推向汽车而已。”
火光越来越旺,在我看来,那似乎成为另外一个太阳。
结局,没有永生
小桃的嘴唇都掉了,露出一口白牙,那么诡异和令人恶心,她做出个好像是微笑的表情,然后说:“你真的好聪明,我从没想到我能结束在这里。不过有一件事情,你猜错了。”她笑的好得意:“那个故事的作者,其实是我!”
“故事的结尾是女主人公因为男朋友的惨死而对生命产生了偏见,她自做主张的从朋友那里偷到了最后一个木头人,所以她就成为了第十二个。如果你看到了最后一页一定会发现我的名字,程小桃。”她很愉快,很愉快的笑,说:“我把我的故事写下来,本来是为了给自己解闷,看看自己辉煌的过去,可到头来却成了……”
她没有把最后的词说出来,就变成了一片腐烂之后的白骨。
之后我在火光中走回去,也许明天人们会发现这奇怪的场景,我不准备为它做解释。
不会再有人死了。
我觉得心中一片清明。
手机响了,接通,是阿标的声音:“小狼,你怎么样?”
我说:“还活着,一切都好。”
沉默,他问:“木头人呢?”
我说:“没有了,再也没有什么木头人。”
就像没有永生一样。
我听到阿标在电话那头发出开心的笑声。
我的前头是夕阳,后面是火球。我向光明走去。
第七章 幽灵楼道
一,幽灵楼道的传说很多人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恐惧症,有一次我们屋里的人做了个测验,我有“狭窄空间恐惧症”,胖子有“尖利物体恐惧症”,阿标则有“通道恐惧症”。
我问:“什么叫‘通道恐惧症’?”
阿标说:“大概就是在楼道那样的空间里会害怕吧,这个测验不灵啊,我怎么会害怕楼道呢?”其他人点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怕,只有一直沉默的子强忽然来了一句:“你不怕?你敢在夜里一个人走过一号自习馆三楼的楼道吗?”
阿标说:“我平时又不去自习的,再说我干嘛怕那个楼道?”
子强微微一笑,说:“因为那个楼道里有红皮鞋女人的传说啊!”
我们都表示没听过,让他给讲讲,子强说:“奇怪了,这个故事好像只有学生会的人知道似的。那我就说说吧,你们去自习的时候可别害怕啊!”
“一号教学楼的三楼以前是个放映电影的地方,每天晚上有很多同学都去那里看电影。开始的时候大家呼啦一下进去,散场了呼啦一下出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后来有一天,一个同学在放电影的时候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电影早已经放完,已经晚上十点多,别人都走了。
“他只有一个人走出放映厅,经过那条没有灯的楼道。”
大虾一向胆小,这时候缩在上铺喊:“没灯?就算没开灯,那个楼道尽头的楼梯口也有灯啊,还是可以看的见的!”这一声好悬没把大伙吓一跳,七嘴八舌的批评他以后,子强接着说。
“他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啪嗒,啪嗒,不紧不慢的响着。那位同学本来也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到了这种气氛下觉得害怕,不敢回头,哆嗦着问了一句:”同学,你是哪里的?‘结果没有人回答他,脚步声还是响着,并且离他越来越近了。“
我说:“跑啊,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跑?”子强点头道:“不错,他当然开始跑了,但是怎么跑都跑不到楼道的尽头有光的地方,等他累的停下来,才发现自己其实原地没动,只是那脚步声又离他近了,几乎就到了他背后。”
“他那时候已经累的跑不动,不再跑,停下来,又不敢回头,就弯下腰,从自己的两腿之间倒着看身后的情景。”
屋里现在没人说话了,只听到大虾粗重的呼吸声,每个人都在等待子强讲下去。
子强也看出来自己的重要,于是压低了声音,尽可能耸人听闻的道:“你们猜他看到了什么?他只看到一双鞋,一双红色的女式皮鞋,在地上自己走着!”
大家“哦”了一声,胖子第一个大叫:“什么嘛,真是老掉牙的故事!”
黑子道:“哪个学校都有这种故事,唉,没劲,无聊。”
子强说:“无聊你们还听?你们都是无聊人啊,不跟你们瞎说了,我要去开会了。”
我说:“你是领导,大忙人啊,开会也别闲着,再听几个鬼故事回来讲。”子强说:“什么啊,今天这个会是临时通知的,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都散了,我看见大虾还在上铺蒙着被子:“怎么了?自习去啊!”我对他叫。
他说:“不去,我今天不去自习!”
“你听说过楼道的故事吗?”我跟梅一起走的时候,问她,她想了想说:“没有,是什么故事啊?”
我说:“是关于一双红皮鞋的。”
梅说:“哦,我们寝室那个学生会的干事那天回来提过。”
我好奇心大起,问:“她说什么?”
梅说:“她?只说了三个字。”
“哦,什么?”
梅笑了,调皮的:“红——皮——鞋!”
留下我迷名奇妙:“还有别的呢?”
“她没说啊,她什么也不说,不过她从来不去一号教学楼自习。”梅说到这个停下,朝我身后挥手:“小丽!”
一个长得细眉细眼的姑娘过来,很亲热的说:“小梅。”
梅向我介绍说:“这是我一起留学时候的朋友小丽。她是别的学院的,今天特地来看我,就住在我们宿舍了。”我冲她点点头。
她问小丽:“你干什么去?”小丽说:“我有点事,回去再跟你说吧。”
我们看着她向一号教学楼走过去。
我说:“她要自习吗?”
梅笑笑:“什么啊,她又没带书包,我想她可能是去看看,她姐姐以前也是咱们学校的,听说……”
“听说她姐姐上学的时候忽然死了,就死在咱们学校的教学楼里。”
二,小丽之死
半夜,寝室的电话猛的响起,凶巴巴的声音让大虾想起午夜凶灵,大叫起来,其他懒蛋则宁可被吵也不愿停止跟被窝的恋爱,我只好爬起来去接。电话里是梅的声音:“小狼吗?好像,好像出事了!”
我急忙问怎么了,她说:“你还记得小丽吗?她……她现在……”
梅说不下去了,我听到她在电话那边吓得直哭,马上安慰说,不要怕。我的话没起多大作用,但最后她平静下来,我问:“你们寝室其他人呢?”
梅说:“都醒着,在我旁边……我们没有开灯,我们……我们的窗户对面……”
我忽然想起梅的宿舍对面是一号教学楼,而且好像正对着三楼走廊。
我问:“你们看见三楼的走廊吗?”
梅哭起来了,说:“是,是!”
然后是她一个室友的声音,那女生也是我们班的,她说:“我们这边看见很……奇怪的事情,你们男生能不能来一下?”
我说好,放下电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所有人都捅起来了。
“女生那边出事了,咱们得去看看!”
当时是十二点左右,宿舍里一片寂静,大门早就锁了。从二楼水房的窗户跳下去,我们屋里的兄弟——除了吓得哆哩哆嗦的大虾和不得不委派在屋里陪着的阿标,一起向女生宿舍跑过去。
女生寝室黑着灯,到梅她们的窗户下边,我用手机给她们打电话:“我们到了,在你们窗户下边呢,别害怕。”
梅说:“你们在楼下?你们看看我们对面的走廊!”
我们几个就转身看。
三楼的走廊尽头是楼梯口,那里有一盏灯。
现在那盏灯昏黄昏黄的忽闪着,在半夜说不出的诡异。
“就这个啊!”胖子刚说完,停住了。
我知道他也看到了,有个人。
有个女生站在走廊这一边的玻璃前,在灯光的不远处,向下看。
不对,好像是在向对面看。
我在电话里说:“那个女生是小丽吗?她在干什么?”
梅说:“她,在笑。”
“她一直在不断的看着我们宿舍的窗户笑!”
我抓过黑子手里的电筒,对子强说:“拿着望远镜,看那个窗户!”
接着我把手电筒的光向走廊里面小丽的脸上照过去。
子强哎呀一声扔掉了望远镜。
胖子跳起来说:“你干什么?”
子强脸煞白,憋了一会儿说:“不对,那里,不对。”
其他人一起向他指着的地方看。
可是走廊里没有人了。
一个人也没有。
我说:“小丽去哪里了?”
梅在电话里说:“她……她转身走了。”
“她是下来了吗?”
我们四个全神贯注的盯着教学楼的门,可没人走出来。
我说:“上去看看吧?”
黑子点头赞成,胖子战战兢兢道:“没有什么,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子强跳起来说:“咱们错了,应该通知学校保卫科,那边有人值班。”
学校保卫科果然有人值班,五十来岁的赵大叔精神还好,慢腾腾找出手电筒,他跟我们一起打开教学楼的大门。“你们几个学生大晚上不睡觉,来这边捣什么乱!”
子强说:“我们是学生会派来的。”
老赵头居然心领神会,点头说:“这样啊,不过每年都只不过是一场虚惊啊。”
我们开始上楼,大家各怀心事,我注意到子强落在后面,快到三楼那段楼梯时,他从拐角的消火栓里拿了什么东西。
“什么啊?”我问。
子强不自然的笑,说:“没有什么,我只是看看。”
走上三楼,楼道里一片漆黑,老赵刚说:“你们看看……”就住了嘴。
谁都不说话了。
因为谁都觉出有点不对劲。
远处地上,有比黑暗更黑的东西。
我没仔细看,我去摸电灯开关了,开关就在楼梯口,一打开,整个走廊都亮了。
唉,去年就安了灯,怎么从来没人打开呢,我心想。
子强第一个大叫起来:“啊!”
黑子捂着脸,胖子转过身,老赵头颤巍巍说:“来了,她还是来了,来了啊!”
怎么了?我向楼道里看。
明晃晃的日光灯下边,有个女生躺在那里。
是白天的小梅,她白的发青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笑容。
但是明显,她已经再也动不了了,她几乎全身都泡在血水里。
半干半湿,发黑的血,好像在从她的每个毛孔喷出来一样。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正想不看那尸体,我看见尸体后还站着个人。
一个淡淡的女生的影子。
“你是谁?”我忽然冲过去叫起来。
那女生看我一眼,很惊讶,身形慢慢消失了。
我才发觉自己在胖子和黑子的拉扯下。“不要过去,小狼!”胖子说,“太可怕了。”
黑子说:“她,她大概已经死了,你不要再说什么了。”
老赵头却看着我,说:“你不该打开灯的。”
三,离奇的死亡
女生宿舍的老太太破例让我们上楼来看看。已经是白天了,梅还是吓得说不出什么话,两个眼圈黑糊糊的。“我真不想再住在这里,每天看着这个楼道!”她说,我没办法,只好抱住她肩膀。
“别怕,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再跟我讲一次。”
梅说:“也没什么,我已经都告诉警察了。本来小丽说晚上回我这里睡,结果很晚她也没回来,我找不到她,担心她回来晚了进不了门,就从窗户往下看。下面没有她,可是对面……她就在对面,开始还向我挥手,后来就笑,笑,一直笑,我用手电照她脸她也没反应,表情怪怪的,后来好像她脸上好像开始流血,一直流,可她还一直笑,完全没有反应。”
我问:“后来她是怎么走的?”
梅说:“她就那么慢慢的转过身子,下楼去了。”
我问:“下楼?你确定她是下楼去了?”梅擦擦眼泪说:“没错,我们都看到了。”其他女生附和着说是,我也没再说别的,继续安慰梅。
我们屋里也一片混乱。
先是胖子昨天吓得发了烧,大虾没去也跟着凑趣,两个人躺在被窝里呼呦嘿呦,黑子忙着给他们喂药送水。子强一早去了学生会的办公室,阿标愣愣的听我说完情况,建议道:“不如这样,咱们转学吧?”
我笑笑说不好吧,就走出了宿舍。
我去找老赵头,这老头态度还挺好,七扯八扯的跟我聊了一阵,说:“看你是个好小伙,家境也不错,赶快转学还来得及。”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看上去运气不好。
我说我不知道他会看相。
老赵头说:“你这孩子真会胡搅和,咱们学校那楼道里死的人多了,不缺你一个。”
我说:“那个楼道死了很多人吗?”
老赵头说是,我马上问他:“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说:“失血过多,你也看到了。”
我就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老头叹口气说,当然可以告诉你,谁也不是故意要保密的。
“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咱们学校有个女生叫小苘,她学习非常用功,每次都要自习到教学楼关门才离开。那时候负责关一号教学楼的是我,我还记得她的样子,多文静的一个孩子!”
“可是有一次她大概是学太累了,没听到关教学楼的铃声,我从检查教室的时候她又去了厕所,错过了。后来直到我把教学楼的大门锁上,她也没下来。”
“本来也是一件小事,可她因为出不来,一时害怕,就从三楼走廊的玻璃向对面的女生宿舍求助,她挥了很长时间手,又喊又叫的,对面的人也没反应。后来她累了,靠在窗户上,一不小心,打碎了玻璃。碎玻璃扎了她一身,她又晕血,摔倒在地上,让一根更大的玻璃扎进了心脏,就那样流很多血的死去了。第二天早上才发现。”
“令人遗憾的是对面宿舍的女生后来说其实看见了她呼救,就是因为害怕她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敢过去救,也不敢叫人,所以置之不理。”
我问:“小苘,是那样死的吗?”
老赵头问我什么意思,我说:“她难道不会是真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弄死的吗?”
老赵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又问:“写的什么字?”
老赵头说:“想起来好像就在昨天,她用手指沾了血写的是‘下一个’。从那以后,咱们学校才有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那个楼道也开始邪乎起来。有的学生自习晚了看到窗户边上有红色的影子,还有几个学生莫名其妙的死了,就像昨天那女孩死的一样。去年因为这个特地装上灯,也没有什么用,总是不知道被谁关掉了。”
我问:“是小苘在报复吗?”
老赵头看着我说:“不知道,不知道,我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死,也不想追究。你好自为之吧,小伙子,我不想看见你年纪轻轻的也出事。”
我想走,又想起来,问:“您知道红皮鞋的事情吗?也发生在那个楼道?”
老赵头说:“三年前,自习室三楼改成录像厅,因为人多,一直没出什么事。结果有一天还是有个学生落单,我发现他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他在一楼大厅的门口累得站不起来了,说是打碎了玻璃逃出来的,看见身后有一双会动的红皮鞋。这个事因为害怕引起恐慌就瞒下来了,只有学生会的几个人拿来当鬼故事讲。”
回到寝室我把打听的情况一说,让自称阴阳师的阿标还有子强分析一下,阿标马上说:“事情很清楚了,小苘死于非命就起了恨意,专门杀害落单的同学。”
我说:“那么红皮鞋呢?”他说:“小苘死的时候穿的红皮鞋吧?她拿这个来吓人。”
我说:“可那个看到红皮鞋的同学并没有死啊!”
子强说:“那个小苘跟今天死了的小丽是姐妹。”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我今天查了学生档案。”
我说:“那么更不可能,小苘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妹妹呢!何况妹妹还是专门来看姐姐的。”
阿标说:“变成了鬼,什么都有可能了。”
我说不,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而且就算是有鬼,也要想办法解决一下,否则还会有更多的麻烦的。
子强看着我说:“小狼,你好像对这事情很有兴趣。”
我说我只是好奇,子强道:“今天我值班,你跟我去办公室查查资料吧,咱们一起调查。大家都不想再有同学死的,是吧?”
四,圈套
男,二十一岁,在一号教学楼三楼被发现死于失血过多。女,二十岁,在一号教学楼三楼被发现死于失血过多。
男,十八岁,在一号教学楼三楼被发现死于失血过多。
子强把笔在草稿纸上一甩,说:“没想到咱们学校其实每年都会死几个人。不过为什么这些记录前头的名字都被撕掉了呢?”
看了一会儿又说:“这些只是学生的记录,没什么再具体的了。”
子强猛的把脸转向我,说:“有,一定还会有人死,你信不信?”
我说可能吧,可是会是谁呢?
子强说:“会不会小苘恨上对面女生宿舍的人,这次杀了小丽的时候恐吓她们,下一次就是她们中的一个死了。”
我想起梅,害起怕来说:“不会的,我……我去跟她们说,叫她们小心点。”
从子强的办公室出来我跟一个女孩擦肩而过,她冲我笑笑。
那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我犹豫了几秒钟,向她冲过去:“你等一下!”
那女孩站住,转过身来,是个单薄文静的姑娘,她问我:“你有什么事吗?”我被她问的不好意思起来,对自己的判断有点怀疑,问她:“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一号教学楼?”
那女孩笑,说:“我经常在那里上自习啊,你看见我了?”
我很想问她是不是昨天晚上站在小丽尸体后面的那个,所以试探着说:“昨晚上你是不是在三楼?”那女孩点点头,不等我再说就回答:“是啊,你看见我啦!”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我说:“你……你叫什么?”
她一笑说:“我叫小苘。”
“小狼!你跟谁说话呢?”子强在后面叫我,我一回头说:“没什么,一个朋友。”
再看,小苘已经不见了。
红皮鞋,小苘,我正想着,手机响了,是梅:“小狼,我好怕,你来陪陪我好吗?”
我说好,问她在哪里,她说:“我在一号教学搂。”
一号教学楼?现在很晚了,该闭馆了,我叫她马上出来,梅却说:“不,我不敢下搂。”
我说好吧,你在哪里?
她幽幽的说:“我在306。”
我向教学楼走过去,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快要进去的时候看见子强。
他问我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说:“没什么,不过我觉得事情好像不是小苘要报仇那么简单。”
子强说句好,然后问我干什么去。
我说:“梅在里面,说她害怕,叫我去接她。”
子强说:“不对吧,我刚才还在宿舍附近看见她,你打个电话去她们寝室问问。”
我掏出电话,往她们寝室打了一个。
居然是梅接的:“小狼,什么,自习?没有啊,我在寝室呢……一直在……没给你打过电话啊,真的……”
为什么有人冒充梅?子强说:“也许是有人要引你去那个楼道。”
那个楼道,我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
子强问我:“你相信有鬼吗?”
我说我信,我怎么能不信呢,看见那么多次。
子强又问:“你觉得鬼可怕吗?”
我说有的可怕,不过见了比不见还好些。
“你不知道它们在哪里的时候,它们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杀死你。”
子强点头,说:“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你敢不敢跟我去三楼?”
我吃一惊:“去三楼?”
子强道:“你敢不敢?”
我瞅瞅他,下决心道:“两个人我还不敢吗!走。”
三楼没有人,楼梯口的灯还是那样昏黄。
我朝楼道深处看,黑幽幽的,心里起了警惕之心,对身后的子强道:“咱们把灯打开。”
子强说:“不好吧?惊动了它们,怎么办?”
我不明白他的话,却看见他挡在点灯开关前面。
子强的眼睛里竟有许多敌意。
我说:“你怎么了?”
他嘴角上翘,好像在笑,说:“没有什么,开了灯你就看不到它们了。”
“谁?你想要我看谁?”
我知道是真正的上当了,因为子强说:“我千方百计把你骗到这里来,你会知道是为什么的。”
五,小苘
子强说:“本来直接用梅把你骗上来就好了,但是我在楼下看见梅在对面宿舍里,我怕你上楼之前也看见,所以以退为进,先戳穿这回事儿,再诓你上来。我知道你好奇心很大,又有我跟着,一定会上来看看的。”我没回答,只是等着他说。
“至于我为什么要你来……”
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阿标:“小狼,你看见子强了吗?”我问怎么了,他说:“刚才我去学生会办公室帮忙,看见他的一本笔记,小狼,你一定想不到,小苘是子强的姐姐,不是小丽的姐姐!小丽的姐姐叫做曼玲,是五年前死的。”
“子强在笔记里写他发现她姐姐的灵魂还在学校里,他要保护他姐姐,不让别人发现她。我看他有点不对劲,你小心啊,最近表示要调查这事情的就数你了。”
我谢谢他,接着说:“阿标!我现在就在三楼,你快叫几个人来!”
电话里面开始嗡嗡响。
子强笑了。
一个大活人的笑,此时此刻比什么都恐怖。
天已经黑了。
我听到一些类似风声和哭叫的声音。
楼道的深处,许多黑色的影子开始蠢蠢欲动。
子强从兜里掏出一块带血的玻璃来,说:“昨天上楼的时候,我在消火栓里发现了这块玻璃,这里面有我姐姐告诉我的话。原来她一直没有走,一直还在这个楼道里。她伏在小丽的身上,把这块玻璃藏在下面,让我看到,就是为了让我保护她,我要保护她,你知道的,谁也不能伤害我姐!”
他恶狠狠的一步一步走过来,一把把我推向楼道深处。
我转过头,楼梯口看起来这么遥远,后面有仿佛地狱的声音,许多冷冰冰的东西戳着我的后背,我不由自主的跑起来,直跑到气喘吁吁。
在意识渐渐变淡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小苘!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难道都是想害死我吗?”
“你有没有听到过催眠术?”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们已经没有身体的灵魂总是会运用催眠控制一个人的头脑,我不想的,想要害死你是它们的意思,它们从你第一天打开灯,就害怕你会发现它们的秘密。”
那小苘每次出现都没有恶意了?
可“它们”会害怕我发现什么秘密呢?
什么?
我问:“附在小丽身上的是你吗?”
小苘说:“是的,不过玻璃并不是我想要放的,我实在不想把自己的弟弟牵扯进来。”
那些鬼魂的声音叫着:“你这个叛徒,不许你跟他说话,不是说好了,你让你弟弟把他引过来,我们就不杀你弟弟。”
我快没有力气了,面前遥远的灯开始忽闪,我仿佛在灯光中看见小苘的死状……浑身是血,一根玻璃条穿过了身体,她,还是笑着的,写下三个血字。
“下一个”。
我又看见另一个女生,在楼道里没命的跑着,跑着,可就是不向前,她找不到正确的方向,终于倒下来了,地上有几块好像是打碎的玻璃,她倒在那上面……
死了,死了,一个一个都死了,在楼道里奔跑着,找不到方向。
下一个,就是我。
我本来就这么认为了,马上看到了玻璃。
“红皮鞋,为什么看到红皮鞋反而没有死?”
我不想……我忽然明白了。
“我不绝望,我不绝望就不会死!”我停下来,只是慢慢的走着说:“只要我不绝望,你们就不能杀死我!当初看到红皮鞋的那个人因为害怕拼命的奔跑,强烈的求生欲望才让你们不能杀死他,对不对?”
我后面的鬼魂们发出地狱一样的喊声,其中夹杂着小苘欣喜的声音:“对!我一直想告诉你这个,可就是没有机会说。”
“我还想告诉你……我昨天晚上就想说了……”
她的声音再次被打断。
这些鬼魂!我不敢回头,生怕再看到它们可怕的死状,会一下子吓的失去了求生的勇气。
“你们是死在这里的学哥学姐们吧?你们因为绝望死在这里,但还阴魂不散,期待着能够杀死‘下一个’是不是?”
还是那样呜咽的可怖的回答,小苘在里面说:“对,我一直叫它们走,它们却不甘心,想留在这里害死下一个人。”
我说:“下一个,怎么害的完呢?自己因为绝望死了,还要害死别人,你们怎么想的?”
那些鬼魂中的一个怪叫道:“小苘,你只会说便宜话,第一个死在这里的还不是你!第一个想害死下一个人的也是你!”
小苘的声音黯然道:“不错,是我不好,可是三年前那个跑出楼道的男生,他一直在跑,一直一直的跑,他相信自己能够跑出楼道。我发现我不能杀死他,我才发现,我原来是因为自己丧失了求生的希望,自己杀死自己的,从那开始我觉得惭愧,不想再这样下去。”
其他的灵魂七嘴八舌的说:“可我们是被你害死的,从第一个开始,越积越多,我们绝不能因为你的这点觉悟离开,我们不能莫名其妙的死去!”
小苘好像在哭:“我不想,我不愿,不要再错下去了,我们离开吧!”
很多声音在吼:“不!绝不!我们一定要杀死他,被他发现我们的秘密就完蛋了!”
秘密?我忽然想到那一晚的小丽。
她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寝室,脸上都是血,却在笑,不停的笑。
……对面梅的寝室里,她和室友正拿着电筒向这边看。
一定是听胖子说了,她那么关切的样子,不知道她看不看得到我,我扑向窗户,向她挥手,大叫:“梅!我没有事!你放心吧!”
梅笑了,听到了,也向这边喊:“小狼!你坚持住!他们已经去救你了!”
我听到身后有撕心裂肺的叹息声。
那声音越吵越大,越来越近,像龙卷风一样扑过来!
结局
我感到彻骨冰凉,在一瞬间失去了只觉,在眼睛闭上之前,我看到光。胖子他们冲上来,打开了灯。
……
小苘说:“我临死前向对面的宿舍拼命呼喊,她们没有回答我,那时我想,如果有朝一日,这边和对面,两边的人能够互相关心彼此,那该有多好,那我也死而无憾了。”
小苘说:“这就是彻底破解这里的怨气的方法吧,对面的人能够感应到你的呼喊,关心你的死活,就算是你的女朋友也好,我的心愿总是完成了,我死而无憾,它们也不能再留在这里。它们被赶走了,楼道里就不会再发生可怕的事情。”
我朦胧中想要去再问她,她的影子和声音都淡淡的湮没了。
“它们不想走,怕你发现这个秘密。这就是它们害怕你的原因,谁叫你是那么这许多年来,第一个想到要打开灯的人。标新立异的人总是可怕的。”
这就是小苘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醒过来,在寝室的床上,兄弟们说我没什么问题,就是当时晕倒了。子强来道歉,说:“我姐姐跟我感情很好,我一直很想要为她做点什么,自从捡了那块玻璃听到姐姐的声音,我就一直按照她说的做了很多事,甚至跟那些鬼一起想要伤害你。我当时真是鬼迷了心窍。”
我说:“你就是被鬼迷了嘛,我知道那个叫你做这些事情的不是你姐。”
子强说:“你也知道?我昨天梦到我姐了,她来向我道别,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我点头说:“总算解决了这事情,小丽之后,不会有人再死去了。”
胖子在一旁插嘴道:“真想不通啊,那帮家伙的死虽然不全是自己造成的,也没必要去害别人啊!”
人本来就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更何况是致命的错误。
所以才会害别人,看自己的悲剧再重演吧。
我想起小苘写的“下一个”不由得打个冷颤。
但愿悲剧不要再发生——我想她现在一定也明白了。
傍晚的校园一片宁静,梅问我:“你说,小苘还有那些灵魂现在去哪里了呢?”
我说:“它们大概在旅行。”
梅说:“旅行?为什么?”
我说:“它们既然不能再呆在楼道里,总要往别的地方走,在不断的旅程中才能明白一些事情,我想灵魂也一样吧,只是不知道,它们现在要走向哪里罢了。”
这时候我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对面野草中一朵刚刚合上的喇叭花开始上下颤动,好像在点头。
里面有好多个声音一起吵我大嚷:“你小子说的倒轻松!”
第八章 金盒子
Myfriendisastrangman……一,从天而降的英飞和金盒子
某一天,我收到一张邮单,有人寄包裹给我。
好奇怪,这些年除了高中一个同学愚人节那天寄过卡片,还真没有收到过其他东西了。新奇的事情让我高兴,便二话不说跑去取。
那是一个来自不知名的北方小城的地址,从没听说过,寄件人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把那个填了“价值五元”的包裹当场就拆开了,我想也没想到,那竟然是个……
金光闪闪的盒子。
但是那个盒子我打不开。
从邮局出来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也不知道为什么。邮局对面的树下有一个奇怪的矮人看着我。
那是个个子很小的侏儒,好像有一双世界上最凄厉的眼睛一直在瞪着我,从出了邮局、在附近的摊子上买东西、接着回寝室。
在宿舍楼门口,他用粗糙的大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叭!”我听见他说,然后裂开大嘴向我笑。
那张嘴里黄乎乎的牙参差不齐。
看见这么丑陋而恶心的情景让我很是头疼,逃回寝室往床上一躺,对面铺上的哥们说:“刚才有电话找你,小狼!”我问,是谁,他摇头:“没说名字,不过是个男的,说是你朋友,今天晚上来找你。”
我一机灵,还有什么朋友是说来就来的啊?
只有那一个了。
“英飞……”我喃喃的说。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一天我等到很晚,我的朋友英飞没有来,如果你们像我一样了解他就会知道这是很奇怪事,从认识起,他从来没有失约过。
英飞曾经是我的高中同学,他在一个奇怪的早上以借读为名到我们班,又在一个奇怪的早上消失了,除了听说他退学,谁也没有别的消息。
可我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下午,我妈跟我说:“刚才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你的朋友,下午要来。”接着做梦一样,英飞就笑眯眯的从门口蹦进来了:“听说你考上了,来看看你。”
他往沙发上一坐,自在的翘起二郎腿,说:“这下你向知识阶层又迈了一步,跟我这种不大可能再有什么文化的人不一样。”我笑道:“少来,我就不会像你那么拽文。”
英飞说:“可是你会写,记得吧,你曾经给我写过一个故事,还用我的名字发表的。我想以后有这个机会——你把其他的故事写下来,等我们都老了,一起坐在这个沙发上看。”
我说你对我们家的沙发还真有感情,他点头说:“当然,念书的时候我经常不回家睡在这个沙发上。”
我就感慨那时候真快活,英飞说:“以后也可能有这样的日子啊,我倒霉的时候,就来烦你。”
我说请便,他笑了,掏出一根烟,可没点着。
“我戒了烟了。”他解释道,然后跟我聊起来,聊我的高考,我报的那些学校,以后可能会怎么怎么样,就是一句不说自己。
我也不问。
他就是这样的朋友,我跟他之间也许什么联系也没有,但心照不宣,而且一旦有机会,无比信任彼此。
就是这么一个家伙,我坚信他应该来找我,而且金盒子是他寄来的。
那个奇怪的盒子沉甸甸的,盖子上写了一行奇怪的文字,还有个小小的钥匙孔,我试着撬了一下,打不开。
只有等着。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很早,睁开眼透过玻璃看着微微发白的天,玻璃有点脏,透明度不好,我正这么想,玻璃的那一边,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有点苍白的脸,那双亮的骇人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
我很快认出那张脸,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你在干什么?这可是四搂!”
玻璃外面那个人笑了,说:“我知道,可我不想失约太久,就自己爬上来了。”
我还想说什么,不过忍住,马上打开窗户把英飞拽进来。
他终于站在我们宿舍坚实的地板上的时候,掸了掸自己的衣服,周围打量一下,说:“这地方不错嘛,哪个是你的床?”我给他指了,他就直挺挺躺上去,翘着腿,说:“舒服,我先睡一觉,我太困了。”
这家伙,跟三年前根本没什么两样,是个平面就能睡着,我摇摇头,打算去洗漱。
这时我看见窗外,还有一张脸。
一张布满了皱纹的丑陋的老脸,恶狠狠的看着屋里,我惊呼:“谁?”
那张脸的主人听到我的话也不回答,好像是手一松,就从窗外消失了。我以为他掉了下去,急忙凑到窗台边看。
可什么都没有,外面静悄悄的,和每个早上一样的景物平凡。
屋里的兄弟醒了好几个,拉着被子问我:“打雷了吗?这么闹。”我摆摆手说:“没什么,我来了个兄弟,在我铺上呢。”
那帮家伙睡眼猩松的朝英飞的方向瞅了一眼,都接着见周公去了。
我叹口气,拿起盆,奔水房去也。
在走廊上我想起来了,那张老脸我也不该算是太陌生,他——是那个白天的侏儒。
二,奇怪的恐吓信
英飞一直在睡,我没叫他,自己去上课了。路上很热闹,有个老头在看相,我奇怪学校里怎么会有这个,看见同楼的一个人就问他:“这年头都有在学校里看相的了?”
那位回答:“学校大了什么鸟都有,看相有什么大不了,别说,这老头特灵,你也算一算。”
我说不了,还不如抽签,这时候听到人群中那个老家伙高呼一声:“那边那个同学,过来一下。”
我身边那个友人就推我,说是叫我,糊里糊涂过去,那老头长须长眉,倒真有几分道骨仙风,只是……他看了我的手以后说:“你最近会遇到很久不见的朋友。”
我点头说,对。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我听到无数声:“我早就说过很灵嘛。”
我对那些赞叹置之不理,听那老头说:“不过你这个朋友给你带来的,不是什么好运气啊。”
我只是笑笑。
课和以往一样没劲,我实在禁不起老师的催眠,很快趴在桌子上开始了早睡,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捅我:“小狼,别睡了,有你的信。”我抬起头朦胧见看到负责取邮件的那位老赵同学,他把一封信递给我。
白色的信封,没贴邮票,没写地址,上面加起来只有两个字:“小狼”。老赵说:“是你的吧,亏我认识你,要不怎么写怎么寄的到,是你学校里的朋友?”
他说完无比好奇,等着我拆开看,我不忍心辜负他,可是一拆开我就后悔了,那并不是一封来自什么朋友的信,那可以说是一封恐吓信,这种信不该让脆弱而又碎嘴的老赵看见。
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红呼呼的写了一片烂字。
“小狼,我们知道你叫小狼,我们也认识你,我们见过你的模样,所以你给我小心。”
“我们的规矩,绝不能违反,飞贼要受惩罚。你要是帮他也会受惩罚。”
“我们已经来到这里,赌咒也来到这个学校。明天日出的时候就会应验。”
老赵可怜吧吧的说:“谁这么无聊,开这种玩笑?”
我说:“大概是上回冶金学院那个跟我打架的黄毛小子吧,没关系,那家伙活腻歪了。”
老赵听了胆子大些,说:“要不要我帮你告诉导员?”
我急忙说不用了,而且拜托他保密:“我不想这么解决问题,写信给我证明他根本做不了什么。”看着频频点头的老赵,我知道我的麻烦来了。
信封上有个黑手印,信纸上有浓重的血猩味——没有学校里的对头肯用血写信给我的,如果猜的不错,是那个侏儒干的吧。
可我不认识他。
而且信里的话云山雾罩,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除了一点,“飞贼”是英飞高中时期就开始用的外号。
我回到寝室的时候英飞正在床沿坐着,看见我他一脸灿烂:“有饭吗?”
我举着那张纸,笑眯眯道:“早点在这里。”
英飞一看,脸变了色,问我:“哪里来的?”
我把信封一起给他。
他看了一会儿说:“真是无聊的人,是吧?”不自然的笑,他一定有什么瞒着我,这可不大妙啊。我腾一下站起来,说:“走,跟我去食堂吃饭。”
他吃完饭就走了,什么也没跟我说。
我回到寝室,兄弟们在打牌,凑过去添了一会儿乱,他们说要去自习。
“306有个女生特漂亮,一起去看?”黑子跟我说,我摇头:“你们去吧,把我那份儿一起看了就得。”
他们在笑声中下楼去了,我沉痛的坐下来,再次企图打开金盒子。
还是不行,我的手指摸索到那些字,想起桌子上子强为选修书法课刚买回来的毛笔和纸。
文军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他寝室里挺干净,门大敞着,我敲一下门,他正在看一本厚厚的书。
他抬头说:“嘿,什么风儿把你吹过来了?”
我笑笑:“一股奇怪的风——你看什么呢?”他把书晃晃:“古兰经,你这种人不感兴趣的书。”我大叫冤枉说:“谁说的,我对了解一些课外知识很有兴趣哦。”
那个书呆子愣苛苛看着我道:“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你们家是回民吧?”
他马上忘了刚才的话,热情的介绍:“对!而且我们家里人都信伊斯兰教,我本来不知道的,不过上大学以后仔细研究了教义,发觉……”我听到这里问:“你研究了,你认识阿拉伯字儿了?”他说:“一点点,不过我有一本特殊的字典。”
我把拓下来的那纸递过去:“那你帮我看看,这是个什么意思?”
他这个家伙马上来了兴趣,拿过去看来看去,又找出一本大书来查:“金色的……盒子?……被打开……嗯……我知道了,这句话是说‘打开金盒子的人必将受到神的惩罚’——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说:“没什么,很偶然的看到的。”
文军说:“你没看到那个金盒子?”我说:“大概,可能,没看到。”
他也没计较我这话说得很矛盾,只是说:“幸亏,那个盒子可能邪的很,这句话总的来说算是一句毒咒了。”
我点头,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
我得把那个该死的盒子藏起来,半天我也没想到哪里好,正在思考,公寓办公室的老太太进来对我说:“你是周良吧?楼下有人找你。”我答应,跟她一起下楼,思考她干嘛愿意专门来叫我一趟。
到了楼下才明白,找我的是那个老侏儒。
他现在已经没有白天那么凶狠了,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小小的身影像一滩泥,嘶哑的对我说:“你……来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太太说:“他一进来就倒在这里了,我问他哪里的,他说只认识你,你把他带走吧,这样子的,最好去医院。”
我为什么要救这家伙?他趴在我背上像个沉重的口袋,经过学校的小树林的时候,他说:“放我下来吧!”我说:“不去医院了?”
他说:“不去。”
我说:“那……你没事儿吗?要不还是,还是去看看?”他忽然提高了声音说:“放我下来!”
放下他,我说话只好低头:“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很坦白,大声说:“金盒子!我想要金盒子!”
我说:“为什么?那个东西是你的吗?”
他好像吓了一跳,连连说:“不是,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我觉得好笑:“不是你的,你干嘛要?”
他又阴沉了,说:“它也不是飞贼的,我们有权利得到它。”我说:“我不懂。”
他好像在犹豫,接着摸摸口袋,拿出一把小小的钥匙,举着:“这是金盒子的钥匙,给你。”
我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要接过来,后来这矮子诡异的说:“这也是飞贼想要的。”
我终于接过来,那钥匙也是金灿灿的,不知道为什么,拿着令我很不舒服。
侏儒说:“我不舒服,我要走了。”
我想叫住他,可他溜的像兔子一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