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2-21 21:26
艾米丽大为震惊。她拖着托米的手臂并在他耳边低语:“是你教她那样对我讲话吗?你疯了?”
“胡扯!艾米丽,她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那好吧,你们就去坐那个该死的弹射椅吧。”她发出嘘声,表示讨厌托米招惹自己。
他假装吃惊地说:“妈妈说了不中听的话。”
雷切尔得意地抓住托米的手。他们一起朝弹射椅走去,随后,雷切尔回头看了看。她大喊大叫着,像是在开一个超级玩笑一样:“你去死吧,妈咪。”
艾米丽朝她走了两步,向后扬起手来准备打雷切尔。她现在非常想掴女儿的耳光。但是,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收了回来。她开始啜泣起来。她看到托米父女二人扬长而去,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哭泣,她的哭声引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注意。艾米丽擦了擦脸颊,然后,从人群中挤出去,朝着弹射椅附近的观众席走去。她宁愿像往常一样充当看客。为他们鼓掌。为她的丈夫鼓掌,是他使得艾米丽觉得自己像是很卑鄙,并为女儿雷切尔鼓掌,也是他教会了女儿憎恨自己。
当工作人员帮助托米和雷切尔坐在弹射椅中并绑好安全带时,一束聚光灯照在他们身上,艾米丽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的面孔。
雷切尔一脸的喜气洋洋,仍像往常一样无所畏惧。
但是,托米面色苍白,汗水顺着前额流下来。
当她意识到托米的身体状况与游乐场的嘈杂和肌肉拉伤无关时,一丝恐惧袭上艾米丽的心头。相反,这一切都是源于他那个37岁就去世了的父亲,也源于他那位30岁就乘鹤西去的祖父。
千万别让我长大,艾米丽。在一个感伤的时候,托米曾经这样对她说。
“等一等!”艾米丽大声喊着,但是,没有人听到她的喊声。
那天夜晚忧伤的情绪再度使艾米丽泪眼婆娑。嘈杂的音乐声以及人们的叫喊声在她的脑海中砰然作响。灯光在她的周围闪烁着、旋转着。她闻到了烧焦的油脂味,浓烈的气息几乎使她窒息。
“他有心脏病!”她竭尽全力尖叫着。
周围的人大笑起来。人们觉得她是在开玩笑,的确很有意思。
砰。缆绳放开了。弹射椅像箭一样向上弹射出去。升降台咯咯作响并摇摆起来。从椅子上安装的麦克风中传来了雷切尔兴奋的尖叫声。在空洞的空气中,她兴奋的叫声听起来很是性感。她尽情地咯咯笑着,笑声在人群中回荡。
托米一言未发。
椅子上上下下像玩偶盒一样弹跳着、摇摆着,尽管仅仅30秒钟,但是,就好像过了一辈子一样漫长。随后,艾米丽听到周围人的低语声。她看到人们开始指指点点。雷切尔的尖叫声渐渐平息下来。
“爸爸?”
现在,艾米丽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丈夫,他的头垂向身体的一侧,眼睛深陷眼窝,像煮熟的鸡蛋一样滚来滚去,舌头无力地垂在嘴边。雷切尔也看到了这一切,她厉声尖叫起来。
“爸爸,醒醒,爸爸。”
艾米丽爬上娱乐场与观众席隔离用的篱笆。工作人员设法钩住弹射椅,并试图将弹射椅拖到地面上。当艾米丽朝这些工作人员跑去的时候,他们解开了雷切尔身上的安全带,雷切尔紧紧抱住父亲的身体并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工作人员也解开了托米身上的安全带,但是,他只是从弹射椅上滑跌下来,瘫在地上,而雷切尔仍紧握着父亲的手并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当时,艾米丽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中的一个十字路口。在她的意识深处,她认为这也许是一条较好的道路。从某些方面来说,与死去的托米共同生活要比与活着的托米生活得更轻松些。她一直有着一份稳定的工作并应对家庭开支。在接下来的数年时间里,她开始帮助他们渐渐地摆脱困境并偿清了债务。
但是,最重要的就是在她女儿的意识中,托米根本就没有死。雷切尔将父亲封存在自己的记忆中。
一切都是开始在离开游乐场后的第二天,发生在她们默默无语、充满悲伤地驱车返回德卢斯的路上。雷切尔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艾米丽惊恐地发现,雷切尔的表情已经由悲愤转化为一种仇恨。在高速公路上的某个地方,小姑娘转向艾米丽并冷冷地看着她,用一种令人恐怖的声音说:“是你害死了爸爸。”
艾米丽试图解释这一切。她试图告诉雷切尔,托米心脏不好,但是,雷切尔根本就什么也不想听。
“爸爸常常说,如果他死了,那么,肯定就是你害死了他。”雷切尔说。
母女之间的战争由此开始。
艾米丽仰躺在雷切尔的床上,抱起了憨态可鞠的毛毛猪。
“哦,甜心,”她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而使你如此恨我?我怎样才能弥补这一切?”
斯瑞德生活在一个被称为ParkPoint的地方,这块狭长的土地在湖泊南端与威斯康星州德卢斯苏必利尔湖的平静内港之间凸出处。半岛的宽度使得人们足以在公路的两侧搭建起一连串的房子。这里只有一条到达Point的路——这条路横跨运河上的升降吊桥——这就使得居住在那里的人们不得不围绕着来来往往的运矿船生活。
当斯瑞德操作着自动驾驶仪在公路上疾驰的时候,他没有考虑升降吊桥的存在,他的眼睛微微闭合着,在晨曦微露的时候驾车朝着Point驶去。他关闭了录音机中正在播放的萨拉-埃文的歌曲,仔细倾听着湖面的声音。当他意识到升降吊桥的确要升起的时候,便加速前进,但是,已经太晚了。他厌烦地想着到底还要在湖面上游荡多久。他把车停在护栏旁边并关闭了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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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26
他离开了座舱,靠在车门上,让清晨的凉风拂面而过。他伸手到车里拿杯座时找到了一盒香烟,于是取出一支点燃。人的定力不过如此,他也不在乎多吸一支烟。上次吸烟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自从辛迪死于癌症后,斯瑞德就再也没有吸过烟。这座城市一直都是他的家,而且,他认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这座城市,但是,现在他对这座城市的感觉已经有所不同——较之以往,这座城市更加黑暗,更加邪恶。这里的一切,比如庞大的升降吊桥以及湖水的气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只能在回忆中细细品味了。
抚今追昔,德卢斯曾经是一座工业重镇,也由于这里富有铁矿带而成为明尼苏达州北部地区的重要城市。这是一座造船业发达的城市,那些巨型轮船乘风破浪,向着东北部的苏必利尔湖驶去。这曾经是一座贫瘠、不幸的城市,城里到处充斥着肌肉发达的矿工和水手。
他没有回想起这座城市有什么特别值得回忆的地方,但是,这座城市有着小城镇的感觉,这里的人们一同经历了采矿业的浮浮沉沉,不仅一同工作、奋斗,而且荣衰与共。每年在苏必利尔湖结冻前的9个月中,整座城市都处于采矿业的节奏中。火车来来去去,轮船也去去来来。那座巨型升降吊桥也吊起、放下。在世界各地建造起摩天大楼、汽车、枪炮的铁矿石在北部明尼苏达州的黏土层下开始了漫长的旅程,最终转载到巨型轮船并通过水路运往世界各地。
但是,由于海外铁矿的竞争,这里的铁矿业渐渐衰落了,德卢斯的财富也随之衰落下去。矿石已经无法维持人们的开销。为此,聪明的人们看到了这座城市在湖边的地理位置,并说:在这里开展旅游业吧。采矿业本身就是某种旅游形式,来到这里的写生人常常在大桥旁边对着穿过运河的轮船写生。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换。此时并非午夜时分。斯瑞德独自站在桥边,悠然地吸着烟,望着铁锈红色的轮船在桥下往来。他看到轮船甲板上站着一个男子,也在吸着烟。看不出这个男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刚刚能看到一个轮廓而已。这个男子举起手,发出了平平常常的问候,斯瑞德也挥了挥手,回以问候。如果他的生活按照他年轻时的设想发展的话,也许,这名男子的生活也就是自己的生活。
当升降吊桥再次落下时,他返回了他那辆烈马牌汽车中。当他驱车穿过桥面驶向Point时,他听到轮胎下的桥面发出呜呜声,他又看了一眼那艘轮船,那是一条通体红色并且正在驶向苏必利尔湖的轮船。这艘船也承载着斯瑞德的一部分生活疾驰而去。每一艘轮船每次都要穿过这座吊桥。这也是他居住、生活在这座城市的部分原因。
波恩特的居民是一个热情的部族,这里有游客,台风,暴雨,连绵梅雨,还有冰雹,夏日那里田园诗般的风景更使这里比其他什么地方都好。他们享受着沙滩,它每一年还都一两英寸地扩展,每家的小院用大树围着,把沙子隔在外面。七月里的星期日,斯瑞德会拉着一个躺椅,走过头巾草坪,把它支在沙滩上,坐上几个小时看航船和货船来来回回。
波恩特的大多数的房子,除了几个被外来户拆了重建的,都是些老房子,摇摇欲坠,经常会因风吹雨打而塌掉。斯瑞德每个春天都要把房子粉刷一新,用的都是些甩卖的货,所以从没有坚持到冬天的时候。
他的房子,离大桥有025英里远,30英尺宽,建在一个广场上,前面是一个大门,正中间是两个台阶。门右边是客厅,一个可以直接看向外面的窗户,在沙地的一头儿是一段行车路。
斯瑞德把钥匙插到锁孔里,然后用他的肩膀把门向里撞开。他关上了后面的门,站在了门厅里,身体往后靠在门上,闭上眼睛。他闻到了房子那老木头散发出来的气味,掺有两天前他做的火腿留下的味道。但是还有更多的。是那种15年一直都不变的香水和香皂的味道,他记得太清楚了,那样的真实。在前几天,他想把霉味从屋里赶走,他推开了窗户,让湖风吹进来冲洗干净。后来,那种味道变淡了,他害怕了,把屋子锁起来好几天,怕连那香味也没了。
他跌跌撞撞走进了卧室,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床头柜上。他脱掉了夹克,随它滑落到地上,随后滚到床上。他的脚抖了两下,也不知道把鞋甩掉了没有。没关系了。
他站在野外的高速公路上,两排树木在荒凉的路两旁一直伸向几英里外。穿过狭窄的被一条黄线分开的人行道,克莉·麦克格莱思站在那里。她向他高兴地、轻松地笑了笑。在她的脸上还有汗珠。他一直都在跑,她的前胸随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在一上一下。
她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过去。
“辛迪。”他大喊道。
克莉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她转过身,消失在树木之间。他尽力去追,从路上滑了下去,跑向森林。他感到腿很沉。他的左手也是那样。当他向下看的时候,他意识到他正拿着一把枪。
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尖叫。
他沿着小路冲向前去,擦干眼睛上的汗。或是雨吗?雨水像是透过树叶掉下来的,把路弄得泥泞不堪,把他的头发也弄湿了。在前面,他看到了一道黑影从路上掠过,又大又可怕。他叫着克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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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27
“辛迪。”
透过丛林,他意识有人站在那里,等着他。
那不是克莉。
雷切尔站在那里,光着身子。她就在他前面的路上,她的胳膊伸到天空中,在两个树枝上找着平衡,她的两腿渐渐地展开。雨水落到她的身体上,从她的乳房流到她的小腹,一直流到她双腿中间那里。
“你找不到。”她对他叫道。
雷切尔转身跑了,她的身体消失在森林中。他看着她跑远。她的身体很美,一点一点地在变小。然后,像以前一样,一个可怕黑影掠过小路,消失了。
他举起枪,追着雷切尔喊。
“辛迪。”
他走到了一个林间空地,地上又湿又泞。一条小河流到湖里,但是那经过石头上的水却都是血红色的。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劈啪声,还有冲刷的声音变得更大了,几乎是震耳欲聋,一声巨响在他耳边响起。雨水倾盆而下,包围住他。
他看到雷切尔在对面的那个空地上。“你找不到我。”他大叫着。
他看雷切尔在小河那边模糊的影像,他意识到那里站着的不再是雷切尔了。
那是辛迪。她向他伸出了双手。
他又看到了那个黑影,向她移动,到了她的背后。一个怪物。
“你做不到。”她对他说。
斯瑞德仰着躺在床上,头藏在枕头底下。他现在半睡半醒,慢慢地对四周的东西恢复了意识。他听到了撕纸的声音,又闻到了煮咖啡的香味。他睁开了一只眼睛。马吉里贝坐他离他几英尺远的皮躺椅上,小腿向上跷着,一手拿着吃了一半的油煎饼,一手拿着斯瑞德的有关瓷器的读物。她半开着窗户,足以让她看到身后外面的湖景。
“那个咖啡壶,”她说,“10年了吗?”
“15年了。”斯瑞德说。他眨着眼睛,一动不动。
“几点了?”
“早上六点。”
“还是星期一吗?”斯瑞德问。
“恐怕是的。”
斯瑞德打了个哈欠。他睡了90分钟了。很明显,马吉里还穿着昨晚上穿着的牛仔裤和皮夹克,看来她没睡。
“我光着身子吗?”他问。
马吉里笑了笑:“是的。好家伙。”
斯瑞德抬起头,向后看了看。他也是一样,穿着那件昨晚穿的衣服:“但愿你煮的咖啡够我喝。”
马吉里指了指他的床头柜,那里纸巾上整齐地放着炸面圈。旁边是一大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斯瑞德抓起了一块炸面圈,喝了一口咖啡,用手捋了捋乱头发。吃了两块之后,开始解衬衫,松开了腰带。
“这里很难看。”他说。
“我还不知道吗。”马吉里回答说。她仍然静静地吃着她的早餐。
“是的,你想。”
他在开玩笑,但是斯瑞德知道他处境很敏感。他和马吉里在一起工作快7年了。她是一个中国移民,在明尼苏达上学期间参加过声势浩大的政治联盟的示威活动,使得她无家可归。当斯瑞德从学校聘来她以后,她很快就证明了自己很强的学习能力。不到一年,她知道的法律比斯瑞德知道的还多,她还显示出了对犯罪细节的洞察力——还有疑犯——大部分警官都会漏掉的东西。斯瑞德这7年里一直都把她留在身边。
他们在一起工作的时间越长,马吉里就越发地进步。她变得更幽默,更胆大,喜欢嘲笑自己。她的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的面具了。她还学会了不带口音地说英语,还知道如何用它来挖苦人了。
日久天长,她还爱上了斯瑞德。
是辛迪把这个事告诉他的。她很及时地观察到马吉里的感觉,并警告他如果不注意,他会把这个中国来的稚嫩的马吉里的心伤碎的。当辛迪走后,马吉里一门心思地照顾他的感受。6个月前,斯瑞德最孤独的时候,马吉里主动地在那个春天的一大早就搬着行李来了他家,钻到了床上,在他旁边。他醒后,从来没看过有谁的眼里对他有如此的爱。因为他那个时候很是需要一个人,而她又是那么地温柔,那么心甘情愿。
但他记起了辛迪的警告,他想到了马吉里伤碎了的心,他拒绝了她。上个月,她对他表示感谢。他是对的,她说:那会毁了他们之间的友谊,还有再也不会那么浪漫地工作了。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那么想。
“你对斯顿尔斯的访问怎么样了?”马吉里问。
斯瑞德进了淋浴间。他对马吉里大叫说:
“她母亲说不可能是自杀。你怎么想?”
“母亲们从不会想有任何可能会自杀,”马吉里说,“但是我想如果那个女孩要了结自己的话,她当着他们的面干,好让她的血都流在他们的毯子上。”
斯瑞德笑了笑。马吉里把雷切尔看透了。没有一个女孩想去自杀的。
“她的妈妈和继父呢?”马吉里大喊,“你知道规矩的。最先是家人。”
“他们都愿意拿用测谎仪,”斯瑞德回答说,“但我们得再问‘他的神圣的阿切格尔’几个问题。”
他听到马吉里发出不屑的声音:“去死,我讨厌有钱的父母。先叫律师,再叫警察。”
斯瑞德抓起一条毛巾,擦干头发,把它披到身上。松松地围在他的腰上,回到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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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28
“我们得小心点,”他说,“查查他们两个,但是一定要谨慎。格雷姆看起来很了解K-2。”
“是的,他也这么和我说的。每周一次的手球。我不能想象K-2会玩手球。要知道,可不是规矩的法庭。”
斯瑞德大笑起来。K-2——金尼克海湾首席代表——还没有马吉里高。甚至于有时市长也会叫他小个子。
“我们发现有个自动取款机的摄像头,”马吉里补充道,“有人在刚刚过十点后看到了她的车快速地开了出去。”
“目标之一是凯文。她是自己一个人吗?”
“没有看到其他人在车里。”
斯瑞德穿着一双褐色的多克鞋、白衬衫和一件海军运动衣。
“来吧,我要更多的咖啡。”他说。
马吉里跟着他走进了厨房。斯瑞德打开了窗户。早晨的空气闻起来像霜一样,他感到了冷风在刺他湿着的脖子。
“你非得在外面这么冷的时候开窗户吗?”马吉里抱怨着,哆嗦着说。
斯瑞德倒了一杯咖啡,坐在一个小餐桌旁。他看马吉里蹲在清洗槽旁,里面装着没洗的盘子。她把一叠报纸和一堆三天来的垃圾邮件推到一边,腾出个地方坐了下来。
“你就这么活着?”她问。
斯瑞德耸耸肩膀:“什么?”
“没什么。”马吉里说。
“我们继续,”斯瑞德说,“我们想她是在家里做的,因为我们在那里的录像看到了她,还有那车也停在该停的位置。”
“车里没什么异常。我们找了指纹,但没找到多少。”
“下一个问题是,她进去了吗?她的卧室怎么样?”
马吉里摇了摇头:“我知道她那晚穿着什么。在她的房间里没有找到与之相符的衣服。我们问艾米丽有没有丢东西。她也没说什么。如果她是自己离开的,那她一定是轻装出走。她不是化好了妆再走的,不像克莉。”
“日记呢?”斯瑞德问,“我知道,我在做梦。”
“你是在做梦,”马吉里说,“我查检了她的电脑。好几封私人文件。我下载了她的网上游览器,想看看她是不是在网上和哪个神精病聊过天。但她只是和学校的几个人发过邮件,她也没有注册过自己的网页。我们把它交到了化验组,看看还有什么漏掉的。”
“邻居呢?”斯瑞德问。
“好多人记得那天晚上看到有人在街上,但是太黑了。都看不清脸。两个人看到了有个少女在外面走,但不像是雷切尔。我们还得到报告说有一辆不明的车停在两个街区远。证人记不得更多的细节了——黑色,可能是深蓝色,四门轿车,可能是来自别的州的。我们查了附近邻居在哪里看到过那车。没有人能说清楚,没有一个人有别的州的客人来访。”
“很有趣,”斯瑞德说,“除了几千个城里的游客。”
“是的。”
“其他出城的方法怎么样?有什么幸运的发现吗?”
马吉里摇摇头:“没有。十点后没有航班从杜鲁斯走,直到星期六早晨。我们会同飞机场的有关负责人谈谈的。还有这里和韦斯垦森的快船。”
“她可能走到了城外的高速公路,然后搭车走的。”斯瑞德假设说。
“我想过。我把她的相片和信息都传真到了沿路的警察局和加油站了,在整个州内还有州界。甘波在网上建了一个网页。我们正要求警察去查快餐店,还有州内的各个加油站。媒体把它传开了,多亏波德芬奇,至少会在很短时间内让全国都看到她的相片了。”
斯瑞德可能想象热线电话的铃声嗡嗡作响。他们已经收到了近2,000个有关对克莉·麦克格莱思的电话线索,把这个少女说得从新奥尔良到弗莱斯诺,无处不在。四下的帮助,他们理论上把每个提供来的线索地区都找了。他们到最后都一样——不是。
“监狱里呢?”
马吉里叹了口气:“城里的三个性骚扰犯人。也许是其中的某个或者某两个吧。我们去对他们一一审问的。”
“好的。”斯瑞德感到头痛,他按了按太阳穴。不是因为缺少睡眠,是这种苦涩的程序。失踪。寻找。线索。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精力去查完这个案子,或是面对未来的另一种可能的失败。这次,他还得克服要命的孤独,没有了辛迪。
“头儿?”当他出神地时候,马吉里说。
斯瑞德微微一笑:“我在这。看,如果一个女孩要逃走的话,她必须得有人帮助。她一定和谁说了。今天你去外面直接找,我会一直开着手机。去学校看看她的老师和朋友。看看能不能发现是什么使这个女孩这样的。”
斯瑞德来学校两个多小时了,他要抽支烟。
这可是他的一项奢侈的习惯。他会买一包烟,抽上一两支,然后就会非常生自己的气,把其余的都扔掉。但一天后,他又会感到很难过,就得再买一包。
学校很醒目地贴着禁止吸烟的标示。他看到了在休息大厅有一个出口,夹在两排防火器中间,通向学校的后面。斯瑞德穿过了门,过了一条路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他又走过了教师停车位,在一所独立的标着科技中心的大楼前徘徊着。
斯瑞德走到了墙角,向下盯着这块荒凉的土地,乱草丛生。他拿出一包香烟,还有打火机,然后轻轻拍打着烟盒,一支烟从里面弹了出来。他拢起双手,好在风里把打火机打着。试了好几次。最后烟头冒起烟来,他吸了一大口。烟,充进他的肺,就像一个老朋友再次光临一样。他放松了下来,感到了一些舒畅。然后就开始猛烈地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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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28
“这些东西会杀了你的。”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斯瑞德感到有点不安——一个高中学生,又一次在学校后面抓住一个吸烟的。他回过身,看到一个迷人的金发女郎在一段通向科技中心后门的台阶上站着。她也拿着一支香烟。斯瑞德向她笑了笑,认识到了他们之间共同的喜好。
“至少我们都可以快快乐乐地死去。”他说。他走上去几个台阶,然后倚在台阶的护栏上。
“我一直在想吸烟会不会比喝酒要好一点儿。”这个女人对他说。
“为什么不两样都来?”斯瑞德问。
“我想过的。但我对这两样都没有沉迷。”
她30多岁。穿着一身羊毛夹克,拉链拉到了顶,还有一条新的深黑色的裤子。她看起来是一个前啦啦队队长,小巧的身体,健美的体型,还有一头短短的、整齐的金发。她的双眼是绿色的。还有一张迷人的脸,高挺的鼻子,脸在冷冷的空气中有点发红。
她看起来很面熟。斯瑞德对她这么说。
“我们过去见过。”她告诉他,“我的名字是安吉尔。安吉尔·詹兹克。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克莉·麦克格莱思是我的一个学生。她失踪后你曾经找我谈过。”
“雷切尔也是你的学生吗?”
安吉尔摇摇头:“我想她是学生物的,不是化学。柏吉,生物老师,早晨跟我说了她的事。我不认识雷切尔是谁。”
斯瑞德把手伸进兜里拿出一张记录员给他的纸,上面写着雷切尔的班级和年级。“你在一年前没教过她英语吗?”
“那是罗宾詹兹克。他在那教——教过——英语。但如果你想找他谈的话,恐怕你就得到圣弗朗西斯科他新任妻子那里找他了。”
“他是你丈夫?”斯瑞德问。
“曾经是的。”
“抱歉。”斯瑞德说,“如果我说那种男人猪狗不如,你不会介意吧?”
安吉尔大笑道:“我都知道。”
她苦笑起来。他也了解在她周围的隔膜,因为他也一样。就是照着镜子,他也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得出来,他近处看时:她的嘴唇堆起了几条皱纹,双眼死气沉沉,用了浓妆想让她的皮肤变好点。失去在她身上留下了重重的烙印,他也是如此。
“因为那个才吸烟的吗?”斯瑞德试探着问。
她看起来有点惊讶:“那很明显吗?”
“我经历过相同的事,”他告诉她说,“一年前。我开始吸烟的。”
“我想我一年前就忘掉那个了呢,”安吉尔说,“但不那么走运。”
“你丈夫提过雷切尔吗?”
安吉尔摇摇头:“没有,英语课的课堂很大。”
“其他的老师和同学们呢?你认为谁会和她关系很近呢?”
“你应该去和南茜谈谈。她是一个在这里做兼职工作的法律顾问。今天早上她在咖啡厅说了好多雷切尔的事。”
“比如说?”
“她认为搜寻只是在浪费时间。”
“她说了为什么吗?”斯瑞德问。
安吉尔摇摇头。
“这个女人劝过雷切尔?”斯瑞德继续问。
“我不知道。南茜不是学校的雇员。她在大学里教书,是自愿来这里来帮那些有麻烦的学生的。大部分是女学生。”
“楼里有你的办公室吗?”
“更像一个衣柜,真的。在二楼。但事先声明。你拿着南茜不很喜欢的东西。”
斯瑞德不解地问:“是枪吗?”
“阳具。”
斯瑞德大笑起来,安吉尔也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他们都狂笑了起来。他们盯着对方,感到笑话很有趣,同时一种微妙的吸引在彼此之间产生了。笑得莫名奇妙。他记不得有多长时间没有放松心情去为一个笑话而大笑了。或是多长时间他没和一个女人相处过了。
“至少你知道你内在的责任。”安吉尔说。
“谢谢。你说的很有用,詹兹克女士。”
“叫我安吉尔吧,”她说,“你也会同意我那么叫你吗?”
“同意。叫我乔纳森吧。”
“叫你乔吧。”
“那也行。”
斯瑞德有点迟疑,不知道是为什么。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还要迫切地说些什么,对,请她吃晚餐,或是问问她喜欢什么颜色,或是把她散在面前的头发温柔地为她捋好。那种感觉的力量充满他的全身。可能是因为那是他一年来感觉到的唯一一点温暖。他内心死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想不到唤醒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你还好吧?”安吉尔若有所思地问。他看到一张非常迷人的脸。
“我很好。再次感谢你。”
他把她留在台阶上。一会就过去了。但它却不曾过去。
斯瑞德转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找到了南茜·卡维尔的办公室,几乎在直廊里都看不到的地方。当他向四周看时,斯瑞德看到了一个很窄的门,上面有一个写着'南茜·卡维尔'的木牌,挂在钉子上。相片和海报贴得满门都是,那都是些可以让校董事们敢怒不敢言的记录。
有关于对同性恋憎恶的危险的杂志文章。其他的文章,都是些生动的剪辑,关于抨击色情文学传播的。她有一本关于去年同美国社会同性恋女人会见的小册子,她的名声大振,她是那里的发言人。还有几张在外面帐篷里生活的女人们的照片。斯瑞德认出了布来特希尔,还有一些天然瀑布,他想好像在加拿大看过。相片大多数是少男少女。除了一人,她很瘦小,但很健壮的40多岁的女人,长有一头红发,还戴着一副又大又厚的墨镜。在大多数的相片中她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一件绿羊毛衫和一条石磨的牛仔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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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29
斯瑞德上前仔细看着相片里的每个女孩儿,但没有找到雷切尔——或是克莉——在他们之中。他有点失望。斯瑞德刚要去敲门,只听见里面有微弱的声响。他改变了主意,在想门是否锁着呢,他就拧了一下门锁,轻轻一推。门向里开了进去,然后向里碰到墙上,敞开了3英尺大。
斯瑞德在里面的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走了进去。一个是10多岁的长着娃娃脸的金发女孩,眼睛闭着躺在一个蓝色躺椅上,那椅子的颜色与办公室一点也不配。南茜·卡维尔站在椅子后面。她手指伸出去按摩着女孩的脸和前额。卡维尔在眼镜后面的眼睛也闭着。当门开向里面撞到墙的时候,她们的眼睛都睁开了。卡维尔的手像摸到火一样从女孩儿的皮肤上收了回去。
女孩没有看斯瑞德,而是仰着脖子十分紧张地去看卡维尔。卡维尔愤怒地看着斯瑞德。
“你他妈的想干什么,像这样就进来了?”她责备道。
斯瑞德很高兴和深表歉意地说:“我很抱歉。我要和你谈谈,我没想到你还有别的客人。”
女孩儿翻到椅子右面,站了起来。她没有看斯瑞德:“我应该去上课了。非常感谢,南茜。”
卡维尔温柔地回答说:“当然,萨拉。我星期二会再回来的。”
萨拉从南茜的书桌上抓起一摞书,把它们抱在胸前,尴尬地从斯瑞德身边冲了出去。想一下子从走廊消失掉。
斯瑞德关上了身后的门。卡维尔还呆在椅子后面,像是盯毛毛虫一样看着他。她的大眼镜使她那生气时候的眼睛变得更大了。她比在相片里看到的还要小,但是身体很健壮。
“你想干什么?”她问。
“我叫乔纳森·斯瑞德。”他刚开始说话,但她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他。
“是的,是的,我知道你是谁。你是个警察,正在调查雷切尔的失踪案,你在占用我的时间。”
她回到书桌旁,坐到一个木椅上:“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
斯瑞德看了看这个小办公室。卡维尔的书桌是学校规格的,白面铝腿。上面堆着一叠硬皮书,大多数是以精神类为题的书,马尼拉文件夹里面有一叠纸。电话被四周的便条围着。椅子,书桌,还有躺椅就算是办公室里的家具了。墙上唯一的东西就是一个公报板,和她的办公室的门一样,放着好多的文章和相片。
斯瑞德舒服地坐在躺椅上。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记事本,又摸着其他的口袋找笔,然后往后一靠。他把记事本翻了几页后,看了一眼自己潦草的记录,嘴里还弄出烦人的声音。
最后,他抬起头看着在椅子里坐着要发作的南茜·卡维尔。
“我的搭档告诉我应该去看看病,”斯瑞德高兴地说,“你的所有病人都能享受到面部按摩吗?”
卡维尔的脸沉得就像一块石头:“萨拉不是病人。”
“不是?太糟糕了。我听说你是一个医生,可能我错了。你是按摩师吗?”
“我有两项学士学位,还有精神学和侦探学的学识。我是明尼苏达大学的教授。但是在这里,和这些姑娘们,我就是南茜。”
“好极了。那你和萨拉在干什么——正在睡午睡吗?”
“不,”她说,“不关你的事,萨拉有睡眠障碍。我在教她放松的技巧。就这样。”
斯瑞德点点头:“放松很好。我的搭档还告诉我试着去那么做呢。”
“但愿你的搭档还告诉你说不要跑题,警探。你玩的这种把戏太明显和没有创意了,为什么不直接问你的问题,好让我回去工作呢?”南茜·卡维尔笑着,不带一点温暖的感觉。
斯瑞德回笑道:“把戏?”
“把戏。看看谁能让谁服。记住,我以那个为生。所以我们就老实点,行吗,警探?还有不管你的调查会有什么结果,你都会像检查一块肉一样检查我的。你说了我不足以那么迷人去组建追求我的异性团体。然而,你看到了我有一个很健壮的身体,以我个人的看法,你想到了如果你能让我上床的话,我会让你很快活的。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你想和我做爱胜过任何女人——想想我是否在和一个少女在这里发生性关系。你希望如果你我认为你的所见对我有什么威胁,你就会从我身上得到更多的秘密。”
“真神奇,”斯瑞德说,“告诉我谁会获世界最佳服务奖。”
卡维尔又微微笑了一下:“是我,对吗?”
“好吧,像你提到的,你正在和一个10多岁的小孩在这里做爱吗?”
“我不和未成年的人做爱,警探。”卡维尔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说。
“回答得很好。所问非所答,但也很好。我喜欢你门上的相片。你看起来涉足很多的学生领域。”
“我称她们是男女平等主义者。”
“未成年人会出席这些会议吗?”
“当然。经父母的同意。”
“我想雷切尔是不是也和你们去那里呢?”
“没有,她没有,”卡维尔说。
“克莉·麦克格莱思呢?”
“不,我从来没见过克莉。你是在暗示我和她们的失踪有关联吧?”
斯瑞德摇摇头:“根本不是。我只是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联系。”
“那为什么不从女同性恋开始呢,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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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30
“很奇异,你怎么知道我想的。你和她们两个人之中的一个谈过吗?”
“我没有和她们谈过,警探。”
“好吧,既然你说你不是学校的按摩师,如果你不是一个顾问,那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是一个导师,或是她们一个普通朋友。没有什么正式的关系。”
“很奇怪,是吗?”斯瑞德问,“我是说,你有精神学的两个学士学位,还是一个明尼苏达大学的教授,我还看到了你书桌上有很多学术书籍。”
“一点也不奇怪,警探。事实上,我可能说是你的责任让我来到这里的。”
“我?怎么回事?”
卡维尔倚向她的书桌前,她的手小心地合在一起,她的棕色双眼又一次刺向他:“好吧,既然你没能找到克莉·麦克格莱思,你让学校里的很多女学生都受到精神上的伤害。”
斯瑞德哽塞:“我不明白。”
“好吧,让我告诉你。自从那个女孩在八月失踪后,学校开始有很多关于女生的麻烦。好几个逃课,哭泣,还有自残。我只是自愿地尽我所能做个法律顾问——不是专业的,但有人会对我诉说她们的恐惧。那就是为什么学校管理体制那么担心,她们从来不违背我的政治和在性方面的立场,而是双手赞成。我发现和姑娘们在一起很开心。所以我坚持在这里,一周两个下午,还有,我还在几个寓所建立起了小组。我不是她们的大夫,尽管我的专业经验会给她们帮助。但大部分时间,我只是这些人倾诉的对象。”
“你和雷切尔成了朋友了吗?”
他看着她的脸,期待着有什么反应。但什么也没有,没有一丝的不安,没有想隐藏什么,只是平视着他而已。
“我认识她。”她说,还是那么心胸坦荡。
“知道她多少?”
“我们偶尔见过几次面。她不是来和我倾诉的人。我提到过,她从没有参与过我组织的活动。”
“为什么来找你??/p>
卡维尔停了一下。然后平静地对斯瑞德说,“我可能不方便说。”
“为什么不方便?”斯瑞德烦躁地问,“你强调说没有什么专业联系,所以应该说是义务,对吗?”
“要看雷切尔怎么看这种关系,还有她是否把我当成一个大夫。但无疑,只有我们的关系很值得信任,她才会告诉我些东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如果我背叛朋友这件事传了出去,警探,我不会在这个领域再有什么成功而言了。”
“但是要知道形势不一样了。那个女孩失踪了。如果她对你说的可能帮助找到她的话,你就该把雷切尔说的告诉我们。”
卡维尔摇摇头:“恐怕我不能。”
“卡维尔博士,这个女孩可能很危险。”斯瑞德坚持说。
“警探,我知道那不会对你们找她有任何帮助的。相信我。”
“你今天在学校和别人说我们找不到雷切尔。为什么?你怎么会那么想?”
“你们没有找到克莉。”卡维尔回答。
“你有什么理由认为这两个案子有联系的呢?”
“没有,我不想再去推测了。我没有什么理由这么想。”
“还有,你看起来很肯定我们找不到雷切尔。”斯瑞德回答说。
“我不肯定她是否想被你们找到。”卡维尔说。
斯瑞德的双眼眯了起来。他从躺椅上站了起来,靠向桌子,两手扶在边上。俯视着卡维尔,他想让她感到他的存在:“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卡维尔博士,我想知道是什么。不要让我把你逮捕起来。”
卡维尔没有害怕。只是看着他瞪着的眼睛:“继续,警探。你不能因为你的怀疑而逮捕我,你也不能让我告诉你我不知道的东西。我以前和你说过,我不会再说一次的。我不知道雷切尔在哪,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她。”
“但你想她还活着,”斯瑞德说,“你认为她是自愿离开的。”
“这是我想的,警探。再过6个月,雷切尔迪斯就18岁了。如果那样的话,即使你找到了她,你也不会把她带回来的。”
斯瑞德摇摇头:“你保持沉默不是在帮她。如果她跑了——如果她由于什么原因跑了的话——我得知道。你看,我见过她的母亲。我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不好。如果她自立的话,自己一个人,她会有麻烦的。你想听我对你说那些出走的孩子们的下场吗?多少人无家可归?多少人Mai-Yin?”
过了一会儿,他想他可能成功了。他看到卡维尔眼里的闪烁。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但然后,一下子又像是一个面具,她的双眼又露出冷酷的表情。
“抱歉,警探。我不能提供能够帮助你们的什么事。我告诉人们的那些东西,都是我个人的看法。”
“那是?”斯瑞德问。
卡维尔耸耸肩:“像我说的一样。你不会找到她。”
希泽·哈勃转向左离开了53号高速公路,开上了一条杜鲁斯西部10英里尘土飞扬的小路。她的汽车在坎坷的小路上来回颠簸。她旁边坐着的,丽萨,是她6岁大小的女儿,和车一起摇晃着。
那是一个星期二的黄昏。她想在柔淡的光线下,还有长长的影子里拍一些几英里外的毁坏了的谷仓。她等了好久,直到周围景色正合适。红叶已经变得发黄。而黄色却变得灰白和浅绿。很多的树叶都已经落下,谷仓的四边一定会满处落英的。谷仓也是一种残缺的美。她相片里这两样东西会相互衬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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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30
“我喜欢这条路,妈妈,”丽萨说着在她的坐位上跳上跳下,“一蹦一蹦地很好玩。”
丽萨鼻子贴在窗子上,看着外面的树。树叶雨一般地飘落在地上。
“还有多远?”丽萨有点不耐烦地问。
“不远了。”希泽说。
她们转过一个弯,前面谷仓浮现在了她们面前。在希泽的眼里那是很美丽浪漫的,尽管现实中,那已经是破烂不堪、荒废已久的了。希泽不只是今年想来这里,而是在心中想了好几年了。她设想今年的雪可能会压坏那里的屋顶,已经有几处塌了下去了,只留下几个黑洞。谷仓的红漆褪了色,或是被划掉了。窗子也被小孩子们用石头打碎了。整个框架看起来向里倾,墙也歪了,摇摇欲坠。她二月份再来的话,那时谷仓破损的屋梁上就都会罩上雪。
她上了一个满是草和野生植物的行车路,其实不应该说是行车路,是被来谷仓的行人踩出来的而已。她停下了车,走了出去,丽萨也一蹦一跳出来了。
“我想我们从没来过这,是吗,妈妈?”
丽萨问。
“不,我不是。你在学校的时候我来过这。”
“它的外观不太好看,是吗?”
希泽笑道:“不,挺好。”
“我能四处看看吗?”
“当然。但是不要到里面去。不安全。”
“看起来那个地方好像有幽灵似的,”丽萨说,“你认为呢?”
“可能吧。”希泽对她说。
“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呢?”丽萨问。
希泽笑笑:“我小时候常来这里玩。我们一群小伙伴。”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丽萨问。
“我们就是想来探险,像你一样。”
没有必要去说出真正的原因。回想过去,她和一群杜鲁斯里的其他的小伙伴们来这里做爱。这里是那个时候县里最火的地方。事情闹得很疯,甚至连学校也不得不秘密下达命令禁止,好不让人们来这里。希泽的第一次就是在这个谷仓里,在后面的卡车里,星光下。
她想今天的学生还会不会再用这个谷仓。周围还有很多的车轮印。她还看到地上有空酒瓶。如果她仔细看的话,她可能会发现用过的安全套。
希泽低头看看丽萨:“也不要捡任何东西。”
丽萨皱了皱眉:“好吧,那就没什么好玩的了。”
希泽口气软了下来:“你可以捡石头,还有木棍,但是不要捡人用过的东西,好吗?如果你不知道那是什么的话,不要碰它。”
丽萨耸耸肩:“好吧。”
两个人分开了。希泽眼睛盯着要往树丛里去的丽萨。这个小姑娘很满意,自己卷起裤子,小心地在拍能让她高兴的画面。当她找完了一处地方,挺起身时,她看到丽萨在谷仓后面转悠。
“小心点,回来。”希泽大喊道。丽萨大声说着什么,希泽没听清楚。
她看了看摄影机拍到的画面正好是和她想象的一样。在她后面的太阳和树一样齐了。希泽感到高兴得胸口砰砰直跳,手指也在发颤,像她在看到自己十分想要的东西时的感觉一样。她调了一会光,还有镜头。然后,终于准备好了,她按下快门,然后又是一张,再一张,只听到相机咔咔地不停在响。
“妈妈!”丽萨在谷仓后面大喊,“过来看看这个!”
“等一分钟,宝贝。”希泽回答道。
“你看,你看,你看。”丽萨大叫着从谷仓后面跑了出来。
“丽萨,妈妈很忙,是什么?”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好看吗?”
希泽把眼睛从相机那里移开,瞥了一眼丽萨举着的手镯:“你在哪里找到的,宝贝?”
“谷仓后面。”
希泽皱了皱眉:“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捡东西吗?人用过的东西?”
“好吧,是的,但这个不一样。”丽萨争辩着说。
“怎么不一样?”
“它一点也不危险或是什么的,它就是一个手镯。”
“是的,那个手镯是别人的,人家可能会回来找的。”希泽说,“现在把它放到你发现它的地方。”
“你是说我不能拿它?”
希泽叹了口气。她总是如此对待丽萨:“不,你不能拿。它是别人的,马上把它放回去。”
“我认为他们不想再要它了,”丽萨抱怨地说,“它都脏了。”
“好吧,那你为什么想要它?”
丽萨没有很快地回答。她想了想说:“我能把它洗干净。”
“它的主人也会的。不要再争了,放回去。”
丽萨不再争执了,很扫兴地走开了,回到谷仓后面。希泽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相机上。她又拍了起来。好极了。
谷仓后面,丽萨很不情愿地把手镯放到找到它的地方,那是一块田地边上的土地。看起来很不平整。她不相信有谁会回来找它。
“但妈妈这么说。”丽萨对自己唠唠地说。
放在那里之后,丽萨继续找了起来。她收集了好多东西了,有几块有趣的石头,还有几朵漂亮的绿花,都放在她的口袋里。她没有注意到时间一点点地变晚。好像在她抬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太阳落到树后了。这个时候,她听到妈妈在喊:“丽萨,过来,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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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丽萨没用叫两遍。她开始朝谷仓那里跑。跑时,她又经过了放手镯的那块地方。
“丽萨!”她的妈妈又叫了一次。
丽萨想了想。她真的很想要那个手镯,那人真是太粗心,居然把这么好的东西掉到这。还有,她能拿走它,把它洗干净,如果主人还想要的话,她会原物奉还的。还有她想也可能是有人故意扔掉的呢。
妈妈不会理解的。她根本就不喜欢手钸。丽萨很快地弯下身,抓起手镯,塞进上衣口袋。“我来了。”她喊着,跑出了谷仓。
勃德芬奇在工作室里踱着步,地板上留下两条长长的腿影。没有人和他谈话。他们都知道在直播开始前的很长时间里,勃德就开始不说话了。他很高。他的表情凝重。他在给自己打气儿。
今晚的天空很分明。
雷切尔消失后的3周,他是第一次对格雷姆和艾米丽·斯顿尔进行采访。第一次是他们想要谈谈自己失踪的女儿。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另外一户伤心的家人,麦克和芭芭拉·麦克格莱思,他们已经毫无收获地找了他们的女儿一年多了。两家会同他坐在一起,宣泄他们的感情。
有个少女杀手正在北海岸的大街上游荡着。
找出他来。
勃德停了下来,抱着胳膊。在闪亮的化妆间里,格雷姆和艾米丽·斯顿尔正坐在舒服的椅子里,两个化妆师正围着他们转,往他们脸上拍粉。他看到麦克格莱思一家走上去和格雷姆一家互相地问候了一下。
“两分钟。”一个后台的工作人员宣布。
勃德从黑暗的工作室里走了出来,像猫一样笑着走过化妆间。他像个铁塔一样站在他的客人前面,四个人都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他朝他们笑笑,露出纸一样白的牙齿。他抓起了每个人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我要谢谢你们今晚能和我一起。”他用庄重、有力的声音对他们说,他对受害者表示同情,“我可以想象得到这对你们每个人是多么地难受。但这个州的其他人听到你们说的事情是有多么重要呀。还有,上帝保佑的话,可能你们的声音也会传到你们孩子的耳朵里,或是把她们带走的人的耳朵里。”
“太谢谢你了,芬奇先生。”芭芭拉·麦克格莱思说。
“斯顿尔先生和夫人,我会尽全力让你们放松下来的。”他说,“我想你们不要去想摄像机。只是在和我谈话。告诉我,你们的事情。”
勃德高大的身躯坐在了他一惯坐的椅子上。他用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胡须,看了看上衣的口袋,手帕,还有音响装置装好了没有。他清了清嗓子,把手放在了椅子的一边。
他对他的客人们同情地一笑。红灯亮了。
“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勃德说,“我是杰芬奇,今晚我要对来自明尼苏达杜鲁斯的两个特殊家庭进行采访。这四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但过去的每一天,都像是有什么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似的。”
摄像机回到坐在芬奇对面的斯顿尔和麦克格莱思两家人那里。
“15个月前,克莉·麦克格莱思,麦克和芭芭拉·麦克格莱思的女儿,在杜鲁斯的大街上消失了。3周前的今晚,同样的厄运发生在了雷切尔迪思的身上,她是艾米丽·斯顿尔的亲生女儿,也是格雷姆的继女。两个少女上的是同一所学校,家就离几英里远,都无故地失踪了。我们都为她们的平安而祈祷,也都为她们的生命担忧。”
勃德的声音变得强硬起来:“警察们是不会对你说这两个案子是有联系的。他们只说两个案子都正在调查中,却一点证据都不会透露给我们。同时,在杜鲁斯的每个家庭又要面对一个难眠的夜晚了。每一次女儿去上学,他们会想她能不能安全回到家来。每一次女儿去朋友那里玩,他们会打电话问问是不是到了。这都是恐惧所致。这是我们不了解的代价。因为在杜鲁斯的每个人都在嘀咕着同一个问题:发生了什么?”
勃德的眼睛盯着摄像机,像是站在每个观众都在场的大厅前一样。
“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一个系列杀手在杜鲁斯猎杀着这里的妇女们?是一年一宗,还是只因为杀手没有了耐性就再次出洞了?他会今晚又回到大街上,开着一辆车,在每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前面都停一停吗?
这些话在他的嘴里像酸辣果一样。他可能感到恐惧是一种有形的东西,他知道他正把它散播到整个州。但勃德没有什么不安。他们应该害怕的。
“我们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勃德轻声说,“我们不知道时隔一年的两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帝会知道我们都希望克莉和雷切尔会安全地在什么地方,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看到她们又回到了父母身边。但在现在,这个州的市民都在看着警察找出答案——一个过了期的答案。”
勃德转向芭芭拉·麦克格莱思:“现在我们听听这些犯罪案件里受害者们的话,两个痛苦迷茫的家庭。麦克格莱思夫人,在你心中你还相信克莉一直都还活着吗?”
艾米丽听到那个女人的回答。她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声:是的,克莉还活着。她是从她的内心深处感觉到的;她知道她的女儿在别处的什么地方;尽管克莉找不到了,但她不会放弃希望的。然后坐在她身边的陌生人,芭芭拉·麦克格莱思,转过身,对着摄像机镜头恳切地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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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33
“克莉,如果你在那里的话,”芭芭拉说,“如果你能听到这个,我想让你知道我们都爱着你。我们每一天都在想你。我们想你回到家里,回到我们身边来。”
叹了一口气,她的感情充斥了全身,芭芭拉埋头大哭起来。她的丈夫靠了过去,芭芭拉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抚着她。
艾米丽好奇地盯着他们看。她感觉自己置身事外。当她看格雷姆的时候,他也在看着他们,露出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冷淡无奇。她想他的感觉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羡慕。她看出这两个人的纯真的、真心的悲伤,还有他们彼此安慰对方的力量。她却没有。那就是为什么她拒绝被采访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因为她知道她会为很多事而撒谎。她得说那些理所当然的事,即使不是出于真实感受。她会抓住格雷姆的胳膊支撑自己,但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只有一个人能明白,能帮她,但是不在这里。
像个幽灵,她感到自己在台前飘着。她听到勃德芬奇和她谈话,他的声音像是回荡在一个大洞里一样。
“斯顿尔夫人,你想对雷切尔说点什么吗?”勃德问。
艾米丽盯着摄像机,上面红灯一闪一闪的。她僵住了。好像是她能看到雷切尔似的,就在黑色镜片映象中的什么地方,而且雷切尔也能看到她。她不明白当时的感受。那种敌意在心中已经多年了,她还不知道如果真的没了这个,她要怎么活。雷切尔走了,她们之间的战争也没有了。不敢想象她是不是想让她回来。
她是吗?或是这才是更好的方法?
好多次了,她但愿雷切尔能消失。她想如果要是没有这个包袱,她的生活会变得更好的。可能她会再结一次婚。或许她走后,她会更爱她。
发生了什么?
“斯顿尔夫人?”勃德问。
或许她该把真相告诉给大家。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个秘密,可能会让自己安静会儿的。真相就是雷切尔是个小魔鬼。
艾米丽在托米死后一直都做两份工作,勒紧腰带,从他留下的困境中爬了出来。
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她是罗杰银行里的出纳员。然后就会匆匆开车,去米勒希尔,在一个书店里卖浪漫小说和《花花公子》杂志直到九点关门。世界永远是那么迷茫,在其中,她被压力和失眠折磨着。
她生活中唯一的亮点就是3周前,她从西海兰德带回来的小狗。在几年的家里的沉静,或是雷切尔的无声的敌意,屋子里面有个小狗玩耍吵闹,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开始,艾米丽是想着雷切尔才买的小狗。但雷切尔不管它,艾米丽就在晚上带它去后院,追蓝飞盘,扔了又扔。
那时她得到了一个惊喜。这个小白狗,小短腿,长长的毛,打破了她的寂寞。她意识到她又想要一个家了。狗很喜欢她,像她是这个星球上最好的,最重要的人。它在她的双膝上睡觉。在周末,她们一起散步,狗在前面领着路,扯着狗绳,拉着她走在大街上。
雷切尔没给它起名字。所以艾米丽就叫它作小雪球。它很小,又很白,跑得还很快,还有它的小鼻子在早晨就像冬天那么冷。
开车回到家,就是在半睡半醒中,她也会笑的,想着小雪球和她玩。只是在想到雷切尔的时候,脸上又露出愁苦,眉毛也会皱起来。在托米死后的早期,她带着雷切尔看了心理医生,但没过几次,这个女孩儿拒绝再去了。艾米丽同她的老师也谈过。她还在教堂和代唐谈她。他们都很同情她,但没人能够劝到她。一提到雷切尔,托米的死就总也抹不去。唯一的缓和办法就是让她的妈妈一次又一次地受到惩罚。
艾米丽沿着狭窄的行车路开车回家,回到那个两层的、上面是两间卧室的小房子,还有一个荒废了很久的院子。行车路上的石头上也长满了高高的草。
但是,她想听到小雪球拍着爪子问候她。
“小雪球。”她叫道。艾米丽听到远处有叫声,以为雷切尔是在后院里追它呢。
她继续沿着走廊走向厨房。她的肚子咕噜直叫。她从冰箱里取出一塑料盘面条,大口嚼了起来。艾米丽听到她女儿上楼的动静。雷切尔也来到了厨房,但没和她打招呼。女孩儿拍着身上的毛衫,坐在了厨房的一个椅子上,从一堆邮件里拿出了一封写着“维多利亚的秘密”的目录。她伸到了艾米丽的盘子里,拿了一块面条。
“在找万德芭拉吗?”艾米丽笑着问。雷切尔抬抬头,很不高兴地瞪了她母亲一眼。艾米丽伤心到不用去听她再说什么了。
艾米丽把鼻子顶在玻璃上。“外面很冷了,”她说,“你不该把小雪球留在外面。”
雷切尔翻了一下目录:“它没在外面。它早就被松开了。”
“松开了?怎么回事?”
“我回家的时候,它就从我的腿下跑了。”
艾米丽意识到她是认真的:“好吧,你找它了吗?它丢了吗?我要去找它!”
雷切尔把眼睛从目录上移到艾米丽身上:“它跑到街道上了。一辆车撞到了它。很抱歉。”
艾米丽靠向后门。她用双手捂住嘴。胃里一阵巨痛,她感到她的胸口跳动得厉害。眼睛也变得酸痛起来,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眼泪流到脸上,流过手指。她咬着嘴唇,跑出厨房。她尽力去吸口气,但没有用。她撞到前门上,撞开后跌倒在了门厅的栏杆上。她几乎没注意到寒风。把门就那么开着。她爬到了车道上,倚向了车,那里还暖着。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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