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2-21 21:34
艾米丽不知道她在行车道上躺了多久。到她想动一动的时候,车已经变冷了,她也感到很冷了。她的手指都僵了。脸上的眼泪结成了冰。那就是一条狗而已,她这样对自己说,但那也不管用。那一刻,她感到那比她回家后发现雷切尔躺在大道上更糟。
她的眼睛在行车路上漫无目地地转着。街上没有意外的迹象。她双腿站起,漠然地看向前面。她看得很模糊,路灯简直是太暗了,她几乎看不到石头对面的那个小东西。几乎是不可见的,好像是一个从垃圾箱里冒出来的垃圾。她差点就没有看到。但什么东西进入了她的视野,她看了过去。透过眼泪,她的脸上露出疑惑。这种迷惑一下子变成了恐惧。她知道那是什么。但不可能。
艾米丽猛地站了起来。她犹豫地走过去,不想朝垃圾箱里看。但不能把眼睛挪开。最后,她站到了那前面,摇晃着头,还是不信。她弯下身去,把那个脏东西从街上捡了起来,用手轻轻地托着,她真想是自己错了。然后她握起了拳头。悲伤现在已经变成了愤怒。她还从没有感到心底有这样的仇恨呢。不只是小雪球。是几年来的无礼此刻已经变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艾米丽抖动着,几乎被体内的愤怒的血冲走了。她咬紧了下巴。她的嘴唇拉成了一条线。
她歇斯底里地喊道:“雷切尔!”
艾米丽从大街上跑回到行车道上,冲进屋子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整个房子都一震。她不在意邻居们能不能听到。
她一直大叫着她女儿的名字:“雷切尔!”
她奋力冲进厨房,雷切尔正静静地用手指翻着维多利亚秘密的目录。女孩儿抬起头,根本对艾米丽的喊声不在意。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等着。
“是你干的!”艾米丽用愤怒的声音喊道,“是你干的!”
艾米丽抬起手,伸开手指,手里面是小雪球最爱玩的飞盘。“它不是自己跑的,”艾米丽嘶嘶地说,“是你把它叫到前面的。你在有车来的时候把这个扔了出去。你杀了它!”
“真可笑。”雷切尔说。
“不要和我他妈的装无辜,”艾米丽发火道,“你杀了它!你这个没心肝的小崽子,你杀了我的狗!”
几年里一直的压抑一下子都爆发出来了。艾米丽弯下身子,把雷切尔从厨房里的那个椅子上拽下来。她挥着手拼命地朝她的脸上打去。“你杀了它!”她又大叫起来,然后更加用力地打起雷切尔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又打了起来。
一下,又一下。
雷切尔的脸被打红了,印满了艾米丽的手指印。嘴唇里也流出血来。她没有还击。她就站在那里,眼神冷酷无情,脸上挨的每一下都没有畏缩。她一直这样挨打,直到艾米丽消了气。艾米丽退身向后,盯着她的女儿,然后转过身,双手抱头。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艾米丽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她感到雷切尔的眼睛正盯着她的后背。然后,她的女儿没说一句话,大步迈出了厨房。她听到雷切尔爬上楼的声音,听到她浴室里水流的声音。
那是艾米丽发誓不再做的事情,不管她们之间再发生什么。她做到了。
“斯顿尔夫人?”勃德芬奇重复道,“现在你有什么要对雷切尔说的吗?”
艾米丽惶恐地看向摄像机。泪水涌上眼睛,流到脸上。对于电视机前的每个人来说,那是一个母亲面对丧女的痛苦。他们不须知道事实。
“我想我要对她说,我很抱歉。”艾米丽说。
星期五的晚上,斯瑞德独自坐在市政大厅里他那小办公室里。
铬钢桌灯在他正读的文件上投掷上一小圈光亮。他回办公室很晚以便于去读那些现成的报纸,并且又看了一下那篇关于雷切尔失踪后的一周里发生的另外一起犯罪的报道。大多数是些简单的家务纠纷,汽车偷窃,零售店被盗的调查,他都交给他手下的那7个警官。但是一本小册子引起了他注意。
楼下调查局总部非常安静。他的队员都回家了。斯瑞德喜欢在没有电话声、完全安静的晚上呆在这里。只是他不得不为向他发出蜂鸣般的报道而烦恼,那就像是正在叮着他的蚊子一样提醒着他这个城市所发生的糟糕的事情。这一天他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呆在办公室。调查局很小,他不得不自己分享一些重要的调查。他喜欢在这个领域做一些实事。在这个行政位置上,他的压力很大,在不被打扰的时候,他会事半功倍。
市政局是不会在他这里花心思的。他头上的天花板都水迹斑斑了,有很多次那水管就会往他桌子上滴水。灰色的地毯铺在地上。他的小卧室勉强可以放入一张访客的椅子,这就是一名中尉和一名普通警官的唯一的区别。斯瑞德没有像他的多数队员一样放一些私人邮件或是家庭照片在这里。他只有一张辛迪的旧照片,放在软木制的木框里,而且照片还被来自家老家安全部的最新的气象报告遮住了一半。这是一个脏乱、寒冷的地方。无论何时他都会很高兴逃离这里。在几英尺外他就听到了电梯的叮叮声。这在晚上是很少发生的。这就意味着有人从上面下来了。从真正的市政办公室来的。他等待着电梯门打开,认出是K-2的短小身影。
“晚上好,乔恩。”代理长官凯奥克尼克高亢地说。K-2敞着鞋带走进了斯瑞德的小卧室。他看了看椅子中的一堆文件,皱了皱眉。斯瑞德赶忙道歉,并把那一堆文件放到地上,好使长官能够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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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35
“那么你认为她死了?”克尼克问,直接切入主题。
“看起来是那样的。”斯瑞德说。这两个男人都知道不需要客套。“这样看来百分之九十是不能活着回来了。”
克尼克系了系鞋带。他穿着木灰色的套装,套装穿在他矮小的身上略显宽松,他看起来好像刚参加完市议会。
“该死。你知道,市长对此很不满。我们受到了国家新闻界的质问。他们想限期知道这是否是一系列的谋杀行动,或者是什么我们能不能查出来的事情。”
“没有这个案子的任何证据。”
“哦,这些人什么时候他妈的在意什么证据啦?”克尼克颤声问道。他用一根手指掏了掏从他的小脑袋的一边看起来像是卷心菜叶子的耳朵。斯瑞德笑了,他想起了麦格在局里举行的圣节晚会那天对K-2笨拙的妖精模仿秀的模仿。
“这使你很高兴?”克尼克问道。
“不是,先生。抱歉。你还没告诉我有关媒体的事呢。”
克尼克哼了哼,他对他的中尉很粗鲁而且从不开玩笑,但是斯瑞德很喜欢K-2。他是一名行政警官,不是侦探,但是他在市里的官员面前是十分护着这个部门的,他对市里的每一组人,从幼儿园到运行的机器,都强调警察队伍的重要性。对他的队员他是忠诚的,斯瑞德就很欣赏这点。
“你认识到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吗?”克尼克问,他把他的黑鞋尖踢向斯瑞德的装满东西的桌子。
“你已经以你自己的方式做了太多的事了。”
斯瑞德知道没有必要提醒长官他是那个告诉自己全权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因为K-2满身都是政治和官僚主义。这个城市希望这个案子快点结束。“准备合作,”斯瑞德说,“这没有什么大事需要我。”
“我们都知道我们现有还在圈子的边上。但是奇怪的是案子还未明朗化,我可能不得不让你和马吉里放下这个案子,把它交给甘波,他能使案子有进展。如果我们发现点什么,你再接手。”
“那只会给勃德更多的话柄的,”斯瑞德反驳道,“这太快了,再给我们几周的时间,我们不想看起来像是我们放弃了这个调查。”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克尼克抹了下额头,顺了顺他那从一个大耳朵横梳到另一个耳朵的灰白的头发,“斯顿尔是我的一个朋友。但是你没有任何进展。”
“再给我3周,你自己说的市长很关心这个案子,如果到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查到任何事,我同意它是件棘手的案子,并且将它交给甘波负责。他已经有了克莉的案子了。”
克尼克晃了晃脑袋,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像是正在做重大决定:“2周,而且如果我们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我将会提前收回成命,知道了吗?”
斯瑞德点了点头:“好的,谢谢先生。”
长官推开椅子走到电梯前,没再说什么,电梯很快开了,并且将他吞没了,回到了四楼的时候电梯发出了嗡嗡声。
斯瑞德做了个深呼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K-2并不是真的想让他远离这个案子,他是想让斯瑞德知道时间紧迫。
“我应该做什么?”马吉里问。她盯着那三张牌,加起是12点,发牌者的上一张牌是6点。
斯瑞德把烟扔到烟灰缸里,烟灰缸里的缕缕青烟弯曲着向上升起,然后合并在一起形成灰云盘旋在黑橡木桌子的上空并依附在天花板上。他的眼睛在冒火,一方面是因为不通风的空气,另一方面是因为现在是他开始那天调查后的18个多小时以后的午夜。他一直呆在办公室,直到马吉里打电话说要强行把他拖出来。
“停。”斯瑞德说。
“但是我只有12点,我想我应该再要一张牌。”
斯瑞德摇摇头:“发牌者拿到了10。他将不得不挨近16,他可能是胸有成竹。停。”
“给我发牌。”马吉里说。发牌者发了一张红桃K到桌子上。“该死。”
斯瑞德用一只手捻开他的牌,14点。发牌者揭开他的底牌,是J,然后发牌者又发了一张牌给他,是10。
“该死。”麦格说。
斯瑞德朝发牌者笑了笑,然后又加了两个筹码堆在那里。
这个赌场散发着汗味,几百个人的皮肤挤在这个幽闭的地方。大多数人在这种冬季的夜晚穿着法兰绒,但在身体和机器引起的高温下汗流浃背。这是封闭的,而且很吵闹。这个地方发出电子噪音的砰砰声和向盆里投硬币的哗啦声。屋内充满了滔滔不绝的谈话声和偶尔中头奖时发出的尖叫声。
他们已经玩了一个多小时了,他赢了40美元,马吉里输了20美元。他拿起了两个筹码扔到了赌桌上。
“你正赢着呢,”马吉里说,“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如果你赌大点你就会赢得更多。你总是每次赌两美元,即使你正幸运的时候。”马吉里做了个鬼脸,然后像小鸡一样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拿起10个筹码扔到前面的桌子上:“不敢了,斯瑞德?”
“大话是来自输了很多钱的少女。”
“不要让着我啊。”她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
整个白天,他们重新采访那些认识的人。
晚上加入这种赌场是为了能暂时忘记那个烦了他们3周的案子。但是他们没能逃开,勃德的电视采访回荡在整个酒吧。他们不需要听,只看勃德气愤的肢体语言就知道事情有多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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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36
“也许勃德是对的,”马吉里赞同地说,“我们应该把两件事联系起来。”
斯瑞德用眼角扫了马吉里一眼。
“两者给你感觉不一样”
“不一样吗?还是你不想把他们联系到一起?我们已经证实,两个无故失踪的少女住在几英里之内。”
“这个推理感觉不对。”斯瑞德反驳道,“我们都赞成对克莉下手的要么是大胆的陌生人,要么是肇事后逃跑的人,对吧?”
马吉里点了点头:“我并不是真的赞同他是肇事逃跑,他们只是跑,但不会把尸体也藏起来。我想有人把她抓去了。”
“很合理,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能想象同样一个人悄悄地靠近德卢斯内几十家都可以看得到的大街的情境吗?只是感觉不对。一个陌生人在寻找着少女独行的机会,开车在居民街来回走,这风险太大了。”
留着长长黑头发,一身赘肉的发牌者猜测他们一定很害怕。发牌者看着斯瑞德的眼睛,然后表情沉重地继续发牌。
“所以这只是巧合?”马吉里问。
斯瑞德耸耸肩:“现在我们这里不再是小镇了。发生这种该死的事,我打赌绑走克莉的人现在不在这里了。而雷切尔的这个案子我越看越觉得答案在家里。”
“艾米丽和格雷姆都通过了测谎器。”马吉里提醒他,“而且案发现场也已经完全检查过了。”
“我不管这些。”斯瑞德说,“这三者之间一定有一些看起来很麻烦的事。你知道艾米丽和雷切尔把彼此看成是肉中刺,但是格雷姆走进了她们的生活。我想知道为什么并且发生了什么。”
“我们可能找到了关键了,”马吉里说,“如果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为难那些家人,K-2会说什么?”
“K-2想要答案。我们要和牧师谈谈,代唐。一定有人知道在那个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的,很合理。”
马吉里小心地避开杯中的菠萝片,皱着眉吸了口饮料,那把小伞不停地碰着她的脸。
“嗨,探长。”斯瑞德不知道声音是哪来的。声音压过了娱乐场吵闹声,而且十分近,像是一片模糊的音乐,斯瑞德回头看了看他身后。
一个女人站在他身后正朝着他微笑,她穿着腰部带着打结腰带的黑色紧身皮大衣,金黄色波浪发,粉红的脸蛋。
“当然。”他尴尬地说,从愣忡中回过神来。
马吉里挠了挠头,看着斯瑞德的眼睛,清了清嗓子。斯瑞德这才意识到他还没有介绍她,而且他发现安吉尔也突然认识到他和马吉里是一起的。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不想介入他们之间。
“我很抱歉,”斯瑞德说,“安吉尔,这是我的搭档,马吉里贝,在忙了一整天以后,我们决定玩两把。马吉里,这是安吉尔。雷切尔的高中老师。”
“你很迷人。”马吉里顽皮地说,“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三个人一起,让斯瑞德教教你,他所知道的一切关于怎样在革锤下赢,并且不失乐趣。”
安吉尔笑着摇摇头:“哦,不,我不想打扰你们。”
“你一点也没有打扰我们。”马吉里迟疑了一下,然后敏锐地说,“我只是他在工作上的搭档,如此而已。”
“哦,”安吉尔说,然后她重复道,“哦。”
“事实上,”麦格说,“我想我应该试试我投币的手气。有一种叫做大猪的游戏,如果你投中,它会发出猪的叫声。所以为什么你不代替我呢?”
安吉尔问:“你确定吗?”
但是麦格已经离开了座位,并强硬地让A坐进去
然后她两口喝完饮料,收起伞放到包里,向他们俩摆摆手:“玩得愉快,二位,我明天打电话给你,头儿。”
斯瑞德向她点了点头。苦笑着说:“谢谢啦,马吉里。”
趁着安吉尔挨着斯瑞德坐到椅子里的时候,马吉里向他眨了眨眼,然而在她走开之前,趴在斯瑞德的耳边小声地说:“她要你,头儿,抓住机会。”
安吉尔从肩膀上脱下了她的皮上衣,放在最近的凳子上。她很是讲究着装的。她的黑色裙子盖着双腿。她的双腿在黑色高丝袜下显出很健美的曲线。她上身穿着粉红色女缎衫,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上面的两个扣子是解开的,呼吸的时候露出的肌肤上下起伏。她化的妆很好,很明显是费过一番周章,从她的发亮的唇彩,还有长长的眼睫毛、细致的眼线都可以看得出来。她的脖子上还围着一条金色的纱巾,还戴着闪闪发光的耳环,更加衬托出她那双美丽的双眼。
很迷人的样子,满是热情。但是斯瑞德意识到安吉尔不能那么放开。她还是很不愉快。她用力拉她的裙子,想把它从她的腿上脱下去,但都是徒劳。她害羞地笑着,没有一点自信。她玩弄着她的项链,在手间转来转去,就是不敢正视他。
他意识到她很紧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也是一样。已经很长时间他都没有真正地同异性好好地跳过舞。他尽力去想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和辛迪那么长时间了,他记不得能说些什么好听的了。上次他在高中与她相遇。他想他那时所说的现在听起来都很愚蠢。
最后,主人咳嗽了一声,向扑克示意了一下。
“想玩玩吗?”斯瑞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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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37
安吉尔摇了摇头说:“恐怕不太想。”
“你想玩赌币机吗?”
“好吧,说实话,我从不赌博。”安吉尔承认道。她转过身,很快地看了一下他的双眼:“有时我会和罗宾来这或是去布来克贝尔,但我总是在监视他。我自己从来不玩。这应该是第一次真正意义地来这里玩。”
斯瑞德看着发牌人叹气。
“你为什么要来?”斯瑞德问。
安吉尔对着最近的那排赌币机点点头。斯瑞德转过身,看到两个女人,装着在玩,但很明显更是在金属桌旁边看着他们俩。那两个女人小声地边聊边笑。他认出来其中一个是那个高中的老师。
“我一个部门的,”安吉尔解释说,“他们告诉我说星期五晚上,作为一个离了婚的女单身,我应该多去一些公共场合。我想这是杜鲁斯超过30岁的人最近的焦点地方。”
“好吧,我很高兴她们那么做。”斯瑞德说。
“是的,”安吉尔说,“是的,我想我也是。”
“你想玩一会儿吗?”斯瑞德问,“帮你输些钱会让我很高兴的。”
安吉尔摇摇头:“这种噪声让我头疼。”
“你想去什么地方走走吗?”斯瑞德问,“我知道靠水边的一个地方,是这个城里最适合两个人一起的地方。”
“你的搭档怎么办?”
斯瑞德笑笑说:“马吉里可以打出租。”
斯瑞德看了一下表。大约早晨一点三十分。他们开车进了湖边公园,酒吧和旅馆的停车场也都停满了车。他加速上了大道,穿过湖上的大桥。
“我记不得在波恩特有什么好的酒吧。”她说。
斯瑞德看了看她,露出一副窘相:“是的,事实上,我就是那个能做出最好的马加塔斯的人,”他说,“我的地方是水上。”
“哦。”安吉尔说。他感到了她突然之间的迟疑。
“对不起,我想我应该解释过了。你看,我没有蓄谋要来这里的。你说你讨厌吵闹,我的这个地方很静,只有波浪的声音。但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
安吉尔看了看车窗外:“不。”
“很好。和警察在一起,对吗?如果你高兴,我能经常叫——好的,你。”她又高兴地笑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那些马加里塔斯很好喝。”
过了桥走过几个街区,他到家了,车开到了那段算是行车路的沙地。当他们下车的时候,街道一片漆黑寂静。安吉尔仔细看着斯瑞德的小房子,还有那丛光秃秃的矮树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不敢相信你住在波恩特。”她说。
“我从没想过到别的地方住。为什么那么说?”
“这里的生活很苦,暴风雨会很猛烈的。”
“是的。”他承认道。
“你一定被大雪埋起来过。”
“有时候一直能到屋顶上。”
“你不害怕吗?我想这个湖会把我吞没了的。”
他倚在车棚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知道听起来有点疯狂,但有时我想暴风雨是我的最爱。那就是我呆在这里的原因吧。”
“我不明白。”安吉尔迷惑地说。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寒战。
“我们进去吧。”
他一只手搂着她让她暖和一点,走向了房门。她让身体随着他走,感觉很好。他可以透过她的皮衣感觉到她的肩膀,还有她的秀头飘在他的脸上。他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钥匙。安吉尔双臂抱着自己。
他们进到屋里。门厅很暗,但很温暖。他听到祖父留下的钟在滴滴嗒嗒地响。斯瑞德关上门后他们静静地贴在一起。他现在闻到安吉尔的香水味,是那种淡淡的玫瑰香。在他的房子里闻到别的女人的香水让他感到很怪。
“你说的暴风雨是什么意思,乔?”
斯瑞德拿过她的上衣,挂在了衣柜里。她外面穿着很少,很显然她还是很冷。他挂起了自己的上衣,然后关上了衣柜的门。他靠在了上面。安吉尔看着他,尽管门厅里看到的只不过是两个黑影而已。
”那个时候时间就像停了下来一样。”斯瑞德终于出声说道。
“就好像我能融入到暴风雨里面一样,能看到任何事,任何人。好多次,我发誓,我听到了我的父亲在说话。有一次我想我都看到他了。”
“你的父亲。”
“他在一个矿船上工作。在我14岁那年,他被十二月里的暴风雨从甲板上冲了下去。”
安吉尔摇摇头:“抱歉。”
斯瑞德默默地点点头:“你看起来还是很冷。”
“我想我是穿得太少了,啊?”
“那样很漂亮。”斯瑞德说。他产生一种想抱她在怀里吻她的念头,但他压了回去。
“很好。但是,我很冷。”
“你想穿上件毛衫和牛仔裤吗?我怕那是这房里最时尚的衣装了。”
“哦,那会很好的,穿在身上会暖和的。”
斯瑞德笑笑:“但我还要提议去门廊里坐会儿呢。”
“门廊?”
“是封闭的,那里我还有一对很好的制暖器。”
“我会把我这个小东西冻僵的,乔。”安吉尔说。
“真惭愧,但你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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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37
尽管是在黑暗中,他还是能感到她脸红起来。
他们进了厨房。斯瑞德打开了灯,两个人都眨了眨眼睛。
他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三个星期来的调查把房子里弄得一团糟,尤其是清洗槽里塞满着没洗的盘子。餐桌至少有两天没有擦过了。还有一些脏的玻璃杯,沾有意大利面条的盘子,还有调查记录都在桌子上堆着。
“好极了。”安吉尔笑着说。
“是的,对此我很抱歉。我这里不常有朋友来访。除了马吉里,她也不在乎。她对我无可奈何。我想我真应该在请你来之前想到这些。”
“不必如此担心。”
“但是门廊还是很干净的,我保证。我们拿一条毯子。你可以用制热器暖脚,盖在毯子下面,我会让你喝到你从来都没有尝过的最烈的马加里塔斯。”
“行。”安吉尔说。
马加里塔斯喝剩一半时,他们再也不感到冷了。
安吉尔躺在一个柳条编的椅子上,双脚从多彩的西班牙毛毯里伸了出来。一只壁炉在椅子前面发着光亮,暖着她的脚。毯子盖到她的腰间。
上面,她只穿了一件丝制女衫,光着的前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她把毯子拉到下巴那里,但最后她把它掀掉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碗形的大杯。每一两分钟,她就伸出舌头舔点盐,然后喝一大口那个绿绿的酒。尽管光线很暗,斯瑞德还是能看到她做什么,看到她的舌头在玻璃杯上舔着,很令人兴奋。他在离她几英寸远的椅子上看着她。
门廊几乎全变黑了。房子里照出来的光亮从他们身后照出来两个黑影。从还没有起霜的玻璃窗,可以向外看到墨一般黑的湖面,里面只是闪着几点星光,和月亮的苍白的光亮而已。他们就彼此挨着躺在那里很久。已经很晚了,但他们都还很清醒,对身边的风吹草动感觉很灵敏;波浪的冲刷声,壁炉的嗡鸣声,他们的呼吸声。他们的对话就一段段地在无声之中进行着。
“你对离婚表现得很冷静,”斯瑞德说,“那管用吗?”
她盯着他说:“是的。”
窗上流下了几条水纹。斯瑞德可以看到外面下雨了,是雨夹雪。他们听到头上拍打屋顶的声响一点点加重,还有慢慢地起来的风吹着房子的声音。房子隆隆地响着。他伸手拿起了那瓶马加里塔斯,倒满了他们的酒杯。
安吉尔往她的酒里放了一块冰。她的嘴唇露出一丝苦笑。
“我那时得去看我在迈阿密的姐姐。丹尼斯刚刚生了一个小孩儿。我回来后,就只有一个纸条。写道:‘再发掘自己的潜力。’他没有勇气给我打电话。一次也没有。只是寄过明信片。去他妈的明信片,整个世界都能看到的。接下来我知道,他在黄石城。然后去了西雅图。他还在写伟大的诗。但不知道怎么,他意识到在我身边就不再有自我了。我是在磨灭他的天赋。所以我们结束会更好。”
“狗屎。”斯瑞德小声地说。
“花了5周的时间,用了10张明信片,罗宾才正式宣布我们的婚姻结束了,还告诉我他会在圣弗朗西斯科见一个人的。明信片正面的图画就是他妈的金门桥。”
“抱歉。”斯瑞德说。
“没什么。我不想去想他,所以我就讨厌孤独。”
“我想念的却是一些小事情。”斯瑞德小声说,“我早晨会很冷。有时我醒了就会滚过身,像以前一样靠向辛迪。她总是抱怨我的冰冷的手,但她就像一个制暖器一样温暖着我的手。她不在了。我就冰一样地躺在那里。”
他的话语声消逝掉了。他意识到了一阵沉静。不用安吉尔问,他知道她想再让他对她多说一点。早先,简单地提到辛迪的死时,他不想说得很详细,不想再让她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的这个晚上。此时安吉尔又震惊,又悲伤,像其他每个人一样,她不知道如何去宽慰他。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床上那点点温存的记忆都会勾他说出他的所有的伤心往事。但他固执地保持沉默。
现在外面已经完全下起雪来。雪化成水道儿,从窗上滑落,外面的景象很模糊。斯瑞德看了看椅子旁的茶桌上马加里塔斯酒瓶已经空了。他看看表,但在黑暗里看不清楚。
“你成功了。”安吉尔最后宣布道。
“什么?”
“我现在喝多了。谢谢你。”
斯瑞德点点头:“不客气。”
安吉尔向上看了看他,或只是他想她那么做了。他看不到她。
“告诉我点事,”她说,“你想和我做爱吗?”
那是一种需要立即回答的问题,尽管这是自从辛迪死后斯瑞德面对的第一次这个问题。他知道半瓶马加里塔斯还有那渐渐硬起的那个东西会让他做什么。但他还是不太确信:“是的,我想。”
“但是?”她说,听着他的口气。
“但是我醉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能不能满足你。”
“你在说谎。”
“是。”
“她死后你还一次都没有过呢。”
“没有。”
安吉尔从椅子上面滑了下来。她站起来。“肯定。”她说。
斯瑞德没有动。他看着她掀起她的裙子,脱下她的黑丝袜,还有花内裤。她剥掉了它们,扔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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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38
“好吧?”马吉里问。
她在斯瑞德货车前把靴子上的雪踢掉,抱着胳膊,迫切地看着他。
“什么?”斯瑞德笑着问。
马吉里喘息着。她用拳头狠狠地打了斯瑞德。“我知道那个笑容。”她说,”很灿烂。那是男人昨晚过得很愉快才会露出的笑容。我说的是真的?对不对?”
“马吉里,让我说一句。”
“说吧,头儿,细一点,细一点。”马吉里坚持着说。
“好吧,好吧。我们一直呆到很晚,我们都喝多了,我们最后上了床。感觉好极了。你满意了吧?”
“不,但很显然你很满意。”
斯瑞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把卡车开出了马吉里家的停车场。轮胎在雪上滑动着。一个晚上只有两英寸那么厚,湿湿的,足以让街道变得很危险,但还不至于用车库里的清雪机。斯瑞德眨着眼。他的双眼通红。
“那你感觉怎么样?”马吉里问。
斯瑞德用力握紧了方向盘,在一个停车的标志下刹了车。“很不安,如果你那么想知道。”
“你看,你没有欺骗辛迪,”马吉里说,“她让你都等了这么久了。”
“我知道,”斯瑞德承认道,“我也是对自己那么说的。但我心里不是真的相信它。”
事实上,他梦到了辛迪,然后,当他醒来的时候,一年来他头一次又感到了身边有了温暖,他想在他旁边真的是辛迪,让他好是高兴了一会儿。在他昏昏欲睡间,他以为过去的悲伤的一年都只是一个梦而已,生活还是那么甜美和平静。但后来他看到了安吉尔,他感到了一阵酸楚。安吉尔漂亮又可人。她的裸体,半身在毯子外面露着,让他兴奋。但他却忍回了眼泪。
“那是你的第一次,”马吉里说,“你又找到了快乐的所在。你约会越多,你就会越高兴。”
“可能。安吉尔和我明晚还会在一起。”
马吉里诡秘地一笑:“哦,是吗?我知道了。剑出鞘后,就收不回来了,啊?”
斯瑞德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很无礼,马吉里。谁教你这样粗鲁?”
“你教的。”
“是的,是的。”斯瑞德笑着说。
“只是不要意气用事,好吗?”马吉里说,“你正陷入辛迪死去的痛苦之中,她刚离了婚。你们都很冲动的。”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关系学家了?”斯瑞德挖苦地问道,口气中透露出一丝悔意。
“我不知道什么是挫折,行了吧?”
斯瑞德无话可说了。他们静静地开着车。
他们的目的地是城南头。他们路过左边的收容所,穿过通向各个码头的网状的铁道。那里没有一点发展,没有窗子的房子,批发酒店,还有气化站。又向城边走了一英里,到了有一大丛旧房子的州际边。大多数的房子都可以追溯到1940年,那时它们还是那些船工们舒服而又适用的住处。现在房子大多都摇摇欲坠,吸引了那些邻近的把杜鲁斯称为自己的家的毒品贩子们。
“同格雷姆结婚是艾米丽爬向上层社会的一大步,”马吉里说,“你得认可她征服了他。我想她是怎么做到的。”
“好吧,牧师说几年前她还是一个很有名的人。”
“他那么说的?”
“我在解释。但艾米丽很显然和代唐的关系还很近。看上去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和雷切尔。”
“但他会和我们说吗?”马吉里问。
“他同意见我们了。那就是开始。”
斯瑞德穿过了好几条白雪覆盖的街道。在狭窄的道路上堆着白色小山一样多的车。
代唐做牧师的教堂是这里人打击犯罪和破坏的阵地。教堂的院子很干净,长着修剪整齐的灌树丛,盖着白雪,穿过广阔的草坪。那里还有一个很大的秋千,还有操场,供孩子们用,都建在香柏的外面。教堂粉刷一新,成亮红色,四周镶着又窄又高的窗户。他们开车走过轧出了第一条车轮印。当他们下车的时候,空气又清新又冷。他们踏着雪走到了教堂的主门前。宽敞的休息厅里很冷,热气都跑向高高的天花板上。他们拍着身子,看向四周。斯瑞德注意到了一个写满关于禁防毒品、防止淫乱,还有离婚诉讼记录的公报板。在公报板中间是一个寻人启示,上面贴着雷切尔的照片。
“你好?”斯瑞德叫道。
他听到教堂里面有动静,然后是一个低沉的声音。几秒钟后,在长廊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代唐坦比来到了大厅里。
代唐穿着一条黑色家常裤,还有一件灰木棉毛衣,胳膊肘上还有一块皮补丁。他用不安的笑容问候了他们两个,握了握手,就像斯瑞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满头大汗。他的前额也湿着。他胳膊底下夹着一个黄色的本子,里面写满着密密麻麻的字,耳后还别着一个笔。
“不好意思,我没在这里接你们,”代唐说,“我在写明天的布道,所以我差点忘了这事。我们去后面暖和暖和吧。”
他领他们到了大厅。代唐教堂的房子像个箱子一样小,用黑木装着,在壁炉的上面挂着一副大的耶稣的油画。那里还有火,使整个屋子暖意浓浓。代唐坐在火旁的一个绿色躺椅上,把他的黄本子放在旁边的圆头桌子上。他向一个旧的、不舒适的沙发示意一下。斯瑞德和马吉里坐了下去。马吉里坐着刚刚好,但斯瑞德就得前挪后蹭地找到能够适合自己高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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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38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你知道雷切尔已经跑掉了,”斯瑞德说,“你还那样认为吗?”
代唐舔了一下嘴唇:“就算是对于雷切尔来说的话,这个玩笑的时间也太过长了吧。我不会对斯顿尔那么说的,但是我开始担心这并不是幼稚的游戏了。”
“但你不知道它是什么?”马吉里问他。
“是的,我不知道。你感觉她是被拐走了吗?”
“我们不想确定任何事,”斯瑞德说,“现在,我们正在尽力找雷切尔的更多的关系和她的过去。我们想去构想出她的形象。你知道她和她的家庭很久了,我想你能帮助我们。”
代唐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听起来不太情愿。”马吉里说。
代唐合上掌心:“不是不情愿,警探。我在想我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有些事情作为神的使者我必须得认清自己的角色,一定要让人信服。我相信你能明白的。”
“你是说你对雷切尔承诺过?”斯瑞德问。
“很简短的。很久以前。我这艾米丽工作变得多起来的时候。她和我试着去解决多年来和雷切尔之间的问题。没有多大的进展。”
“你告诉我们的都会很有帮助的。”马吉里对他说。
“事实上,我谈了你们对艾米丽的采访。”代唐说,“我想到这种话题会出现的,你知道。艾米丽很高尚,允许我自由地谈论她们的关系。实际,我没有对雷切尔承诺过什么,只是愿望,在那种情形下,我会去违反条例去隐藏那些事的。当然,我不得不说雷切尔和我谈了一点儿,但她灵魂深处还是很光明的。”
“或许你可能从开头说起。”斯瑞德说。
“好的,是的。好吧,你知道追溯到她和托米迪斯的第一次婚姻,她和雷切尔之间有很多的问题。托米的死使艾米丽和雷切尔之间的隔膜更加深了。当然,我只是在她们的回击中知道的这些。我知道她们两个都来教堂,但她们两个都不想去相信我。”
“她们离这儿很近?”马吉里问。
“哦,是的。就在下一条街,事实上。”
“雷切尔有什么朋友吗?”斯瑞德问。
代唐在桌子上敲着手指:“她从没真正地去接近过一个人。除了凯文。他总是为她什么事都做,但那都是一厢情愿的事。”
“是最后一晚和她在湖上公园的那个凯文吗?”马吉里问。
“哦,是的。凯文和他的家人都住在这里。我想他有一天会是一个律师,或是副总统之类的很成功的人。恐怕他的一个弱点就是喜欢雷切尔。他总是看起来想救她。但雷切尔对被救没什么兴趣。好的,无所谓,现在和萨丽那个女孩子约会,他变得好多了。我很抱歉,听起来好像有点残酷,不是吗?我不是对雷切尔有什么厌恶之情,但她不会适合凯文的。”
马吉里点点头:“我想你不会认为凯文同雷切尔的失踪有任何联系的。”
代唐的脸露出一副震惊的神情:“凯文?哦,不,不。不可能。”
“我们谈谈艾米丽和格雷姆吧,”斯瑞德说,“雷切尔对格雷姆很反感吗?她对艾米丽把一个新男人带入她们的世界感到反感吗?”
“你会这么想,是吗?”代唐说,“但是它不是那个样子的。她们看起来还是能处得来的,至少是一段时间。我想雷切尔想过她可以用格雷姆去报复艾米丽,就像托米对她做的一样。让格雷姆和艾米丽反目,你知道吧。可能那会有用。那毕竟不是一桩很幸福的婚姻。”
“怎么会这样?”马吉里问,“打架?背叛?”
代唐举起一只手:“恐怕我渴了。我想喝一杯水。我不能在布道前犯咽喉炎!你们两个能开开恩吗?”
斯瑞德和马吉里点点头。代唐笑笑,走了,消失在另一间屋子里。他们听到踏地板的脚步声,然后是他倒水的声音。
“对不起。”他说,又坐了下来。他看起来轻松多了。
“我们说到哪儿了?”
“艾米丽和格雷姆。”马吉里说。
“是的,是的。好的,我想他们的婚姻没有一点暴力发生。没有激情。他们之间好像没有多少爱。”
“那为什么他们要结婚呢?”斯瑞德问。
代唐皱皱眉:“格雷姆是个成功的人。我想艾米丽可能是有点让他的金钱迷惑住了双眼。当你迫于生计的时候,一个能让人相当舒适的世界会很诱人的。她可能是有点想要梦想成真。”
“格雷姆呢?”马吉里问,“没有厌恶,但艾米丽太明显地看重的是他银行里的钱了。”
代唐面带一种奇异的笑容仔细看着马吉里,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好吧,我知道一个人为什么能吸引另一个人?艾米丽是个可爱的女人。雷切尔没有从托米那里获得她的美貌,艾米丽可能会这么说。再加上,很多男人都会被那些要人关爱的女人所吸引的。那就是格雷姆的想法。”
斯瑞德想那一点都不像格雷姆。“他们是怎么相见的?”他问。
“哦,很甜蜜,艾米丽告诉我的。”代唐说。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大了,变得欢跃起来。听起来很有劲。“格雷姆在银行工作有一年了,我召集了很多的女性去考虑他成为合适的男单身。英俊的外表,强烈的自信,银行里高额的薪水。还会不喜欢什么呢?但他看起来对谁都不感兴趣。艾米丽向他示意了两次,但她没想到他会看上她。她甚至都不想去想法接近他。她是极少数没去争取的人之一。可能那正好给她机会。他可能看到她是唯一的没有被他吸引的人。不管怎么说,一天,格雷姆下班后在停车场接近她。他问她想不想喝点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他被她吸引住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勇气请她出去。很好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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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39
“我想不是。”斯瑞德说。他看着马吉里皱着眉。
“不久后,他们结了婚,”代唐继续说,“很浪谩。”
马吉里摇摇头:“几年后,就没有了激情了?”
“它正常,”代唐说,“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斯瑞德点点头:“请原谅我,神父,但我还有点想不开。即使格雷姆请艾米丽出去,我看他们也会很难发现双方有那么多的共同之处,之后就准备结婚。这听起来很荒唐,但艾米丽给他设圈套了吗?”
代唐咬了咬嘴唇,看起来很不自在:“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马吉里笑着说:“圈套。你知道,女人非常擅长想法让男人去做她们所想的。为什么,斯瑞德在这会对我言听计从。那是一门艺术。”
代唐不安地笑笑:“好吧,我想艾米丽很有心计,她太奸了。你我所说的,钱可能使她忽视了她没有激情的现实。但我相信她不会就为这去骗他的。”
“神父,我真的要知道真相,”斯瑞德对他说,“很明显还有更多事情。”
代唐点点头:“是的,我知道。那和雷切尔没有关系,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这个小垃圾抚养大。”
“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线索,我们就不能解开这个谜,”马吉里说,“很简单。”
“我想是的。”代唐擦了一下脸,已经有点湿了,“好吧,你看,他们开始约会后的几周,艾米丽发现她怀孕了。那就是他们真正结婚的原因。”
“我相信格雷姆吓坏了。”斯瑞德低声说。
“是的,”代唐说,“他想要她去做个流产。她不干。我想他很想一切都过去,但像杜鲁斯这样的城镇,像他这样的地位,不能闹出公共的丑闻来。所以他就娶了她。”
“小孩儿呢?”马吉里问。
“在六个月的时候流产了。艾米丽差点死了。”
“格雷姆没有提出离婚吗?”斯瑞德问。
“没有,他没有,”代唐说,“他好像是很忠于他们的婚姻。而且我想要是离婚的话一定会要了他很多钱。所以他一直忍着。但没有犯错误,他不想把心思放在那上面。结婚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一时间,那对艾米丽也很好。当你几年来为的就是能得到他,爱情已经不重要了。”
“一时间?”马吉里问。
“好吧,钱是解决不了孤独的。”代唐说。
“那他们现在是怎么处理这个的呢?”斯瑞德问。
“我想你最好找他们其中的一个谈谈,警探。”
“还有,雷切尔在这个快乐的背景下吗?”马吉里问。
代唐叹了口气。“他们三个都住在那个房子里,”他说,“他们之间并不愉快。是很糟的事情。那就是为什么雷切尔决定要离家出走。她要逃避很多东西。”
“她说过要出走这件事吗?”斯瑞德问。
“没有,她从没和我提过。我想她是因为艾米丽的原因,所以也和我为敌。”
“就没有别的事能提示她失踪的原因了吗?你观察到的或是听说的?”
“恐怕没了,”代唐说,“我希望还有。”
他们都站了起来。用力地握了握手,斯瑞德感到这个牧师现在很迫切地希望他们能走。他把他们领到走廊,进了教堂大厅。当门关上了的时候,斯瑞德和马吉里停在门廊,系上衣扣,从脸上抹下潮气。风把他们的脚印吹走了。
“你怎么想?”马吉里说。
斯瑞德瞅着冷冷的太阳:“我想我们得休息一会儿。”
希泽从瓷杯里喝了一小口茶,把它放在桌上安稳的地方,那样的话就是洒了也不会造成伤害的。然后她就拿起了几个小时前在那个冷冷的地方拍下的图片。
第一场雪总是会很美的。她屋后树林里两个树之间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完美的蜘蛛网。雪散落在每一根蜘蛛丝上,像花边一样附在上面。她的灵感一下就来了,当她拍的时候,一阵风夹着雪刮过,把网也带走了。其中的一张图片就是在它碎的时候拍下的,上面的雪也跟着被轻轻扯散。
希泽摘下她的眼镜,放到一边。录音机里响着布来姆斯协奏曲。她闭上了双眼,陶醉在悦耳的钢琴乐中。渐渐地变得安静下来,她才意识到她很累了。她这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大雪中拿着摄像机东奔西走的,走到她的脚都湿了,手指冻僵了为止。丽萨一直都跟着她,寒冷根本没有影响到这个小姑娘。希泽不停地告诉她把脸罩在围巾后面,但丽萨总是在希泽不注意的时候把它拉下去。回家之后,她们一起洗了个热水澡,但希泽还是感到了这一天留在她体内的寒冷。她准备穿上一件长毛绒睡衣,然后躲到毛毯下面。
她关了房间里的灯,舒服地躺在躺椅里。又把头上的台灯关掉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客厅里面却被外面雪映进的月光照得发亮。希泽蹑手蹑脚走过大厅,不想吵醒丽萨。她的习惯,轻轻打开女孩儿的门,往里面瞅瞅她。丽萨总是点着灯入睡。屋子里影影绰绰。她的女儿趴在床上熟睡起来,脸埋在枕头里。她踢掉了毯子,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
希泽走上前去,想把她身上的毯子往上拉拉。晚上会更冷的。她轻轻地走到丽萨的床边,仔细地看着女儿的安静的脸,时不时地在睡梦中笑笑。希泽弯下身去,轻轻地吻了她的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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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40
她往上拉了拉毯子,盖到丽萨的肩膀。正拉时,有什么东西从床上掉了下来,轻声地掉在地毯上。希泽向下看了看,发现了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闪着光。她弯下身,不解地把它捡起来。是一个金镯子。希泽没有给丽萨买过这个,也没看到过它。她皱了皱眉头,想知道丽萨在哪里发现这个的,同时也因丽萨没提这个而有点惊讶。她了解丽萨,那可能是拾来的。
她离开了女孩儿的卧室,拿走了手镯。希泽走向她自己卧室。她把它放在了一个软木柜上,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她耸耸肩膀,转身走开了。她解开红色衬衫,扔到了洗衣篮里。她没戴胸罩。她脱下牛仔裤,身上只剩下三角裤和一双袜子,然后很快地把睡衣从头上套在了身上。
她掀起了六层毛毯,钻到了里面。她打开收音机,找着音乐。但是到了整点新闻的时间。她不怎么注意都说了些什么,很扫兴。城南的一个农房失火了,导致一名上了年纪的妇女死亡。一个来自于杜鲁斯的女孩儿雷切尔失踪。TROJANS输了一场重大比赛。
希泽看了看她床边墙上的那些裱起来的图片。她又加了一张在谷仓里拍的相片在上面。落日悬在天空与树齐高,照出树头的影子映在下沉的石墙上面。枯叶像毯子一样散盖在地上。地平线上的天空呈出银灰色。她想那种满是怀旧的感觉,她做到了。
希泽盯着图片时,终于想起来了。
她记得,她看到丽萨从谷仓的一角向她跑来,喊着说她发现的东西。希泽那个时候太专注了,只想着摄像机。但她记得丽萨给她看了一个金镯子,她记得告诉过女孩儿把它放回发现它的地方去。几周后,莫名地丽萨却把一个神秘的金镯子藏在她的床上。
“这个小混蛋。”希泽变得气愤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下了床,从柜上拿回了那个镯子。它不是很沉很贵重。她想是一个高中的女孩儿到谷仓里约会时丢的。希泽看了看手镯,看到上面有些字。
T副本:R
T
爱着R,她想。对。她怀疑R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学生,而T是一个足球运动员,想用珠宝来获取姑娘的芳心。希泽笑了起来。她把手镯放在床头柜上,关了灯。
在黑暗中,她尽力入睡,但相反,她翻来覆去。几分钟之前,她几乎都睁不开眼睛了。现在她醒了。脑袋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高中学校。漂亮女孩子们来到谷仓后面。一个老妇人在火旁烤干。足球比赛。金镯子礼物。年轻的爱人。年轻的欲望。第一次。
她在头脑里又看到了他们。
希泽的眼睛睁开了,她盯着漆黑的屋子看着。在毯子下面,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乱摸着灯,灯亮着,她正晃眼睛。
她看着手镯,但不敢去碰它。
T爱莫能助R,她又想了想。
R
斯瑞德站在谷仓附近搜查地区外面泥泞的路上。雪现在被一整天来来回回的警察开的车轧成了灰白色、滑滑的小水流。他穿着靴子,寒风快要把他冻僵了。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围巾没有掩上的脸。他把红色的帽子拉到额头,上衣的帽子罩在头上,脖子系得紧紧的。手戴在皮手套里。寒冷的风有-10℃。
老天也不配合。斯瑞德很不走运。
他们从中午开始找,5个小时过去了,快到晚上了。冷风中唯一能让他们引以自慰的突破性工作就是十几条印,碎玻璃,还有用过的针,还有一些日常垃圾。这些都装在塑料袋里,用贴标注示附在袋子里,明确地写着每个物品发现的地点。如果希泽早两天发现这个的话,他们就能相对容易地对谷仓周围进行搜寻。但是,证据,如果有的话,现在都埋在了3英寸的雪里。他的人地毯式搜寻了每寸土地,查完的地方就把雪小心地刷到旁边成了一缕一缕的。每阵风吹过,雪都会刮回来。那真是又慢又冷的工作。除了1英寸1英寸地找,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哪管是头发一样大小的线索,可能藏在这张大白毯下面的某处泥里或是刷出的地方。
那还不是让斯瑞德烦心的呢。坏事还在眼前。天气预报说早晨还会有更多的雪下来,大雪可能会把北部的森林又覆上10英寸的雪。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只有到四月份才能再看到地表面,那时就会没有多少证据再留下来了。他们得快点干。他订了些便洁照明灯,现在都装好了,他们可以在夜里也能搜寻这个地方了。即使是这样,这个艰巨的任务也不会留给他们太多时间。
再加上,所有的地方,不只是谷仓。
野外的任何地方,他们就只能找到干树皮和枯草而已。这里,他们在学校后面停车场也会一样。他只能猜到有很多年轻的情侣提供了有关的证据,那都得被小心地分析,调查,打印,还有最后的排除可能。边走边谈栏目里的甘波连续播着他们发现关于这个神奇的事件报导。他们从那个小女孩儿,丽萨,发现手镯的地方开始,他们已经找到了一条裤子(号码要比雷切尔的大四号),牙套,还有一个樱桃色的救生衣,一张黑桃K,上面画着一个光着身子的戴王冠的金发女郎,还有9个安全套。他知道对雷切尔正面侵犯的可能性很小。尽管这样,斯瑞德还是感到一丝兴奋。斯顿尔很肯定地认出那个手镯是雷切尔的。开头的字母的意思是:“托米爱着雷切尔。”那个手镯是多年前她父亲送她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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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1:41
凯文在先前的供词中提到了他看到雷切尔的最后那个晚上她戴着那个手镯。现在它却在这里,谷仓附近,那是自从雷切尔失踪以后第一个最有力的证据。但他的职业性的高兴变淡了,因为他知道这个发现意味着的现实。
艾米丽·斯顿尔看到它的时候,脸变得很白。斯瑞德明白。一直以来,她总是坚信雷切尔是自己走的,一次离家出走,一个残忍的恶作剧。当艾米丽拿着手镯的时候,她的希望消失了。
“她不会把它丢掉的,”艾米丽平静地说,“不会。那是托米给她的。她到哪里都戴着。她洗澡时也戴着。从不摘掉。”
然后,她的丈夫看它的时候,她忍不住抽泣起来:“哦,我的天,她死了,”艾米丽低语道,“她真的死了。”
斯瑞德没有想在这个时候说一些不现实的希望。他可以很容易地告诉她说手镯并不代表什么。但是事实对于他们来说,都很清楚了。几周了,他们都在找一个活着的女孩儿,去发掘她的神秘的生活,为那个谜语找个答案。
现在,他们要开始另一项搜查。找雷切尔的尸体。
斯瑞德听到身后关货车车门的声音,然后是踩雪的脚步声。他回头瞅了一下。马吉里戴着挂有黑色球的小帽和耳包,穿着一件红色木棉上衣,一直罩到脚脖。她穿着两英寸高跟儿的鞋踏雪走了过来。她没戴围巾,但金黄色的皮肤看起来一点都没受习习寒风的影响。
马吉里站到斯瑞德的身边,看着十几个警察弯着腰用扫帚在工作,还有“边走边谈”的人的工作,还有证据袋。
“在外面你会冻僵了的,”马吉里说,“你为什么不去货车里呆一会儿?”
“甘波在车上,是吗?我还是在这里安全。”
马吉里皱了皱鼻子:“我确定他不敢胡问的,并且我们要是想的话可以打开车窗放进去些新鲜空气。”
“不,谢谢。但一会我得去新闻媒体那边了。快到晚间新闻了。”
斯瑞德看了一眼泥泞的道路。警察的车都停在50码外阻断交通,封锁了这个地区。在路障旁边,他可以看到摄像机的灯光,那里至少有20多个记者等着他,打着哆嗦,抱怨地大声喊他过去。他逆风听不到。
他看了一下手表。还有10分钟到五点。他向他们保证会在现场采访中公布这个消息。
“那你小时候来过这个地方吗?”马吉里问。
“你什么意思?”
马吉里咧嘴笑了一下:“好的,那个发现手镯的女人,她说这里曾是红极好几年的约会的地方。”
斯瑞德耸耸肩:“我会把我的女朋友们领到美丽、安全的湖边的土路上去,非常感谢。”
“那谁会来这里?”马吉里问。
“轻浮的人们。”
“这是性别歧视者在提醒我应该报导为骚扰吗?”她挖苦他说。
“如果你说服了一个姑娘陪你去湖边浪漫地开车,好的,你就可能会有机会进入二垒的。”
“告诉我二垒是什么意思?”马吉里说着,调皮地伸了伸舌头,“我们在中国不玩垒球。那是乳房,乳头,还是什么?”
斯瑞德没理她:“但如果你要去谷仓,那个姑娘同意了,你就会知道你要得到什么了。另一方面,除非你知道你在处理的是什么样的女孩儿,否则不要想那么做。不然,你会挨巴掌的。”
“你吗?”
“我记得我说以前在谷仓里和劳里派特森的事,”斯瑞德说,“她在我的脸上打了一个大巴掌。”
“她真棒,”马吉里说,“这说明雷切尔轻浮吗?”
斯瑞德咬了咬他的下嘴唇:“每个人都这样对我们说。”
“但我们还没有找到一个男孩儿说和她睡过觉呢。”马吉里说。
“是的,那很有趣,不是吗?有谁会在她失踪后站出来把自己说成是嫌疑犯呢?”
“那你想是一个约会吗?”马吉里问。
“可能,”斯瑞德说,“她在十点前离开了凯文,对他说她累了。在我认为雷切尔在星期五的晚上是不会累的。”
“所以她可能要去见什么人。那个人会在她家接她。”
斯瑞德点点头:“他们在谷仓里嬉闹。但发生了意外。什么东西从手上掉了下去。他的男朋友突然抱住她。”
“我们假设她死了吗?”马吉里说。
斯瑞德叹了口气:“我们不是吗?”
“那谁会是这个神秘的陌生人呢?学校的另一个男生?”
“那是我们的下一步,马吉里。是时候重新再去找任何像她男朋友的人了。”
马吉里沉闷地说:“一天都要去。高中生们,荷尔蒙分泌过量,还总认为自己是上帝的礼物,是每个人的小可爱。你给了我很好的活,头儿。”
“穿着合适点,马吉里。那样的话你会从他们那里问出更多的事情的。”
“好极了,”马吉里低语,“我好像没有那么大的乳房去炫耀。”
“你会考虑的。”
马吉里用手推了他一下,然后转身走向货车。斯瑞德笑了。他向道路那边拥挤的新闻媒体那里走去,戴着手套的手里拿着对讲机,放到了帽子下。
“我们有什么进展,甘波?”斯瑞德问。
甘波的声音从对讲机的那里响起:“这是个什么鬼地方,路特南特?”他大叫道,“妈的,我们在每一寸地方得到的垃圾比我能想到的纽约任何其他地方的都多。你把这里当成了犯罪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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