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隆病人 (79)
79第二天清晨,艾蕊仔细地梳洗打扮完毕,转向等在一边的辛蓝和马元问道:“我能先跟律师通个电话吗?”
辛蓝用宾馆房间的电话拨通了邓律师的手机,将话筒递给了艾蕊。
艾蕊接过话筒向邓律师问了声好,辛蓝和马元对视了一眼,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在走廊里等了很长时间之后,艾蕊终于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
“邓律师怎么说?”辛蓝问道。
艾蕊笑了笑:“没什么,去说清楚就好了,我们走吧!”
几个小时后,警局审讯室里,皮埃尔警官的助手眉头紧锁地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神情自若的艾蕊。
“你说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你确定开始时没有别人指使过你吗?请你考虑清楚再做回答!”
艾蕊镇定地摇了摇头:“真的没有,完全是我一个人策划和操作的,只是在最后的时刻收手了。”
“那你一定认识纪点点吧?”
“是的!”
“她昨天也来警局自首了,她亲口告诉我们,是由她最先提出买凶杀人,花钱雇你来进行具体操作的,对此你怎么解释?”
“什么?”艾蕊吃了一惊,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我是知道她和巴黎的一些职业杀手素有来往,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曾经向她套问过杀手的联系方式。案子发生之后,她一定是推测出了这一切都是由我一手安排的,但仅仅说是推测怕你们不相信,所以才编造出自己是主谋的谎言来引起你们的重视,以便能尽早追捕我归案。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审讯室外面的走廊里,几位刑警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这个案子还真是奇怪,短短两天时间,倒有三个人跑来自首……”
走廊一头的另一间审讯室里,皮埃尔警官对面坐着一个瘦削的黑衣男子。
“这件事情,真的和我妹妹没有关系!”男子缓缓地抬起头,小窗口透进来的一缕光线映出了纪风冷峻的脸庞。
“鬼眼一直和我来往比较密切,也会帮我做很多事情,但是他私下里还接一些什么生意,我并不是完全知道。案发当天下午,我碰巧有事找他,他告诉我他在郊区的林间别墅里,我便过去了,到了那里之后,才知道他当天有行动。这种事情他即使不特意告诉我,但一般也不会避讳我。我听说他这笔生意是一个在德国的客户委托的,因为妹妹也在德国,我有点好奇,便留了下来。
“在楼上和鬼眼一起待了一会儿,便有人来按门铃了。下去接待的并不是鬼眼本人,而是一个鬼眼的合作拍档老六——此人是个手段极高明的惯偷,他们先用屏蔽了监控的通讯设备将受害人引至目的地,再在下手之前把受害人接收过消息的手机偷走以清除线索。
“那天来的人进屋以后,我们听到老六和他在楼下说了几句话,我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而鬼眼的脸色却有点不对,好象出了什么岔子似的。过了一会儿,老六上了楼,悄悄地告诉鬼眼来的那个人好象并不是他们要等的人。我偷偷地跑到楼梯口看了一眼,发现来的居然是我妹妹的男友麦添,当时便吃了一惊。
“我马上回去问鬼眼他们本来要杀的人是谁,鬼眼告诉我是一个叫辛蓝的女孩。这个女孩我早就听说过,她是麦添以前的女朋友。麦添和我妹妹好了之后,还一直和这个女孩牵扯不断,我妹妹对麦添又极为痴情,为此颇受伤害,在最痛苦的时候甚至以自残来发泄。作为妹妹唯一的亲人,我自然非常心疼,想把妹妹接回巴黎远离这段情感,妹妹却又执意不肯。因为这些事情,我对麦添早就已经心存恨意了。但是不久前,妹妹曾经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她误会了麦添,其实麦添已经和辛蓝彻底分手了,她和麦添一定会和好的。我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是感觉妹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也就放了心。
“当时听鬼眼说麦添是替辛蓝带团到巴黎的,我已经顾不上多想怎么会有人想要杀掉辛蓝,而是立刻想到麦添还在继续耍我妹妹、还在背着她和这个女孩保持着密切的接触。他到底要伤害我妹妹到什么时候呢?我当时气得丧失了一切理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给这个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这时鬼眼和老六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打发麦添离开再说,为了不惹麻烦,还是决定将他身上的手机拿走。老六下了楼,鬼眼打了个电话到那个手机上,以让老六确定麦添将电话放在他身上的什么地方,然后,老六借着帮麦添开门,便顺手牵羊地将手机偷了过来。麦添刚一离开,鬼眼便接到了雇主的电话,通知他行动取消。鬼眼随手将那部手机扔进书桌抽屉里,便带着老六离开了。他们都没有想到,在他们走后,我会悄悄地开车跟上了麦添。
“那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我没费什么力气就追上了麦添,并从车窗里给了他一枪。说实话我并没有存心想要杀死他,只是想教训他一下,但那一枪到底会不会把他打死,我也没有多想。总之看见他中枪倒下后,我便驾车离开了现场。
第二天早上得到消息,知道麦添死了,警方开始介入,我便安排了眼线密切注意动向,我妹妹他们来巴黎我都知道,为了不引起怀疑就没有去见他们。开始警方似乎没有查出什么头绪,就在我快要安心的时候,突然得知警方要调查鬼眼,我来不及跟鬼眼多做解释便让他离开了巴黎,把他安排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藏匿了起来。
后来警方开始通缉鬼眼,并逮捕了和点点她们一起来巴黎的那个男孩。我并不知道这里面有着什么样的纠葛,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妹妹竟然会主动跑到警局来自首,这个孩子一定是疯了,我问过鬼眼,他也说这件事绝对和点点没有关系。我不可能看着妹妹陷进冤狱,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自己来这里把真相说出来!”
几天后,邓律师在宾馆里向辛蓝和马元交代着案情的进展。
“综合艾蕊和纪风的供述,已经可以解释清楚整个事件的经过。纪风交出了作案凶器、供出了鬼眼和老六的下落,万老板已经回到科隆接受了警方的调查,郑老板迫于压力也改了口供,这些当事人的供述都与纪风和艾蕊的口供完全吻合。现在人证和物证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杜禹的作案嫌疑可以被排除,检察院已经决定撤销对他的诉讼;
“艾蕊虽然在最后关头终止了犯罪,但仍然有犯罪的主观故意并导致了严重的后果,按照有关法律,会作为共犯与纪风一起受到起诉;
“至于纪点点,虽然她到警局自首,称自己是提出买凶杀人的始作俑者,但艾蕊的供词和其他所有人的供词都不支持这一说法,所以她的交代便成为孤证不被采纳,可能会因做假口供被起诉妨碍司法公正,但因为罪名较轻,可以得到保释。”
马元有些疑惑地问辛蓝道:“可是艾蕊不是跟你说,确实是点点最先提出雇佣杀手的吗?”
“是的,我也知道。”邓律师点了点头,“她去自首的当天早上曾经向我详细询问了她和点点在案件中各自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我告诉她,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她和点点恐怕都得坐牢。我想,她一定是因为听了这些话,才在警局临时改了口供的吧!”
辛蓝和马元久久地沉默着,邓律师叹了口气站起身:“其实我相信他们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却因为一时糊涂铸成了大错,有时候为年轻冲动付出的代价会是相当惨重的。我先走了,过几天你们应该可以去接杜禹和点点出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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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隆病人 (80)
80送走邓律师,辛蓝和马元在楼下的花园里小坐了一会儿。
“真是没想到啊!”辛蓝的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点点为了帮助杜禹,竟然不惜冒着坐一辈子牢的风险主动去投案。我以前一直觉得她不过是一个自私任性的小女孩,但最后她却让我看到了如此高贵的无私和良知,我想,即使换了是我,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吧;还有艾蕊,她的计划简直阴狠毒辣得令人发指,可良心还是让她选择了放弃、让她在事发后勇敢地站出来说明真相,并替点点揽下了全部的罪名。虽然麦添的死,她们的确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但是我已经没办法再去恨她们,因为她们终究用行动证明了她们善良的本性,如果没有她们先后说出事实,杜禹可能真的再也出不来了。”
“是啊!”马元点了点头,“也许人性就是如此吧——既有伟大光明的一面,也有自私阴暗的一面,就看在关键时刻,哪一面占了上风而已!”
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享受般地闭上了眼睛,都不再说话……
几天后的早上, 辛蓝和马元站在看守所的大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门开了,杜禹和点点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辛蓝一眼望见杜禹那张熟悉而又憔悴的面孔时,泪水止不住地淌了下来。杜禹沉稳地走到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将她揽进了怀里,像以往那样说道:“别哭,丫头!”
片刻之后,辛蓝放开了杜禹,走到点点面前,默默地拥抱了她……
麦添的骨灰摆放在一所小小的教堂里,杜禹、辛蓝和马元一起来向麦添做最后的告别。
大家把白色的菊花轻轻地放到了骨灰盒的周围,短暂的默哀之后,杜禹和马元去教堂外陪伴麦添的父母了,辛蓝独自站在教堂里凝视着照片上麦添温和的笑容,回想着许许多多的往事,久久地不忍离去。
一个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近,辛蓝回过头,看见戴着墨镜、一袭黑衣的点点出现在身后,怀里抱着一大捧洁白的百合,脖子上小小的银色十字架在花丛中时隐时现。
点点将花放到骨灰盒上,摘掉墨镜站在辛蓝身边,和她一起默默地凝视着麦添的照片。辛蓝将手臂搭在点点的肩膀上,无言地传递着温暖和慰籍。
过了许久,辛蓝才问点点道:“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过来呢?”
“我怕见到他的父母,我怎么有脸见他们呢?”点点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纸包递给辛蓝,“这是5万欧元,请你替我转交给麦添的父母好吗?除了将来法院判处的法定赔偿之外,这是我自己额外的一点心意,虽然弥补不了什么,但我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辛蓝点了点头,将钱接了过来。
“我和杜禹明天就要回科隆了,案子开庭审理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先回去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到时候再回来出庭作证。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辛蓝问点点道。
“我得留在巴黎,替哥哥打点好这边的事情。”点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哥哥害死了麦添,按理说我应该恨死他、永远都不原谅他。可我也是直到现在才明白,哥哥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他为了我肯去杀人、肯去坐牢,甚至不惜出卖朋友,在他心里我比什么都重要。只是他爱我爱得太霸道了,从来都没想过去问问我自己的感受。但反过来说,我又何曾真正去理解过他的苦心呢?我总是讨厌他管我,对他冷淡疏远、满怀敌意,高兴了叫他一声哥,不高兴了就把坏脾气统统发泄在他身上。我有资格恨他吗?无论如何,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他在牢里还要为我担心,所以,以后我会好好地生活下去,也会每天都替他对麦添说千百遍的对不起……”
辛蓝理解地拍了拍点点的后背,两个人转身慢慢地向教堂外走去。
“还有艾蕊,我觉得也很对不起她。”点点喃喃地说道,“如果不是我最开始生出这种邪念,艾蕊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去自首时出卖了她,而她却反过来包庇了我。其实我应该同样受到惩罚的,但是律师苦苦地劝我,说即使我一起获罪,也并不能减轻艾蕊的罪责,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我知道这也是哥哥的意思,如果我和他都坐牢,我们这个家就真的完了。我想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翻供了,虽然良心不安,但如果我留在外面,至少还可以替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两个女孩肩并肩地走出了教堂,门口照进的斜阳将她们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在教堂的地板上拉成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开往科隆的列车上,辛蓝用了很长的时间,详细地向杜禹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以及艾蕊的全部身世。
“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的!”辛蓝流着泪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艾蕊自己会对你说,后来艾蕊因为麦添的事情伤了我,而我又喜欢上了你,私心让我不想再跟你说。可是,如果你能早点了解到有关艾蕊的一切,你也不至于对她绝情到逼她走上这条路,所以,麦添的死,我的自私也是凶手之一呀……”
此时,杜禹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闪回着他和艾蕊那段甜蜜日子的最后一天,艾蕊坐在他的自行车上,忽然无缘无故地哭了起来——
“我只是想起小时候,特别羡慕同学们放学后都能坐着爸爸的自行车回家,我就从来没有过……”
“那也不至于哭啊!你为什么没有过呀?是你爸不骑车,还是工作太忙不能去接你?”
“咱们不说这个了。其实我就是特别高兴,真的……”
杜禹使劲地将头扭向窗外,不愿意让辛蓝看到他挂满腮边的泪水……
河滨公寓,上下两层楼的厨房里,所有的语言生们全都在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为晚上的草地聚餐做着准备。过不了几天,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为了纪念这一段朝夕共处的日子,决定在散伙前举办一个大party。
杜禹和辛蓝做了凉面、干炸丸子和炒鸡胗,老刘和宋姐做了酱鸡翅、红烧猪蹄和凉拌粉丝,赵博和苏小南做了煎鱼排、炸薯条和水果沙拉,叶武则跑去超市买啤酒和饮料了。
杜禹捧着一个大盆,一边拌着面条一边凑到了赵博的身边:“哎,兄弟,回来以后忙忙叨叨的也没顾上问你,你倒是拿着录取通知了没有啊?”
赵博苦着脸摇了摇头:“别提了,一个也没拿着。”
“那你打算怎么办?是留在这儿再等半年,还是去别的城市想想办法?”
“苏小南决定去柏林工大,我已经报了那边的歌德学院了。”赵博把焦黄的鱼排从锅里捞了出来,“在歌德读语言不是能直接考DSH嘛,我想先考过了再申请学校,可能还容易点儿。”
“嗯,我看行!总之天无绝人之路,凡事想开点儿就是了!”
正说着,杜禹的手机响了起来,杜禹放下面条,擦了擦手,走出厨房去接听。
辛蓝正站在水池边削着黄瓜皮,杜禹接过电话后走到辛蓝身边,低声对她说道:“我明天得去趟明斯特,刚才大学外办来电话,说我的资料出了点儿小问题,让我明天过去核实一下。正好我还可以到那边顺便看看房子。”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别了,你在巴黎累了这么多天,回来以后一直都没缓过来。我明天一早走,晚上肯定就回来了,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听话!”
“那好吧!”辛蓝温顺地点了点头。
金色的夕阳下,碧绿柔软的草地上铺开了一张宽大的台布,大家从楼里端出一盘又一盘美味佳肴,将台布上摆得满满当当。老刘拿出了一台单卡录音机,在草地上放起了音乐。大家围坐在台布四周,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满了清凉的啤酒。
“来,为了大家都能在德国找到更美好的前程,干一杯!”老刘率先举起了酒杯,大家笑着纷纷举杯致意。
老刘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叹了口气:“不过我是不会再有啦!”
“你为什么就不能有呀?”杜禹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谁不知道您老拿的是亚琛工大的通知,比我们都有前途啊!”
老刘摇了摇头:“一直没跟你们说,我已经决定回国,不继续在德国念书了!”
“什么?”大家惊讶地看着老刘,只有宋姐低着头没吭声。
“没办法,孩子小啊,天天哭着要爸爸,每次打电话听见他的声儿我就揪心!我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出来了快一年,该见的世面也见过了,该受的洋罪也受得差不多了,还是踏踏实实回国过我的小日子吧!你们不能跟我比,你们都还年轻着呢,没家没业的,正是该在外边儿好好闯荡闯荡的时候。”
大家听了老刘的话全都默然不语。
老刘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来转向了宋姐:“娟儿,我敬你一杯。这么长时间了,咱俩的事儿……大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明白。我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敬你一杯,多的话就不说了,全在酒里呢!”
宋姐红着眼圈儿举起了杯子,和老刘轻轻碰了一下。大家静静地看着他们,每个人心中在这一瞬间都充满了离别的伤感。
老刘喝过酒后放下杯子,又忙着招呼大家道:“吃啊吃啊!嗨,都怪我,光顾着自己在这儿煽情了,别影响了你们的情绪。赶紧动筷子!”
大家这才纷纷拿起筷子伸向了各个碗碟,气氛很快变得热烈起来。
杜禹也向赵博和苏小南举起了酒杯:“来,我也敬你们二位一杯,祝你们俩幸福美满。以前我有些地方做得够不好,你们千万多担待,可别放在心上。”
赵博挥了挥手:“说什么呢?喝酒就喝酒,说那么多干吗?”
苏小南对杜禹温和地微笑着,三个人的酒杯叮叮当当地碰在了一起。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清凉的晚风吹拂着草地上嬉笑的人们。不知道是谁跟着录音机哼起了歌,没过多久,大家全都参与了进来,从《甜蜜蜜》唱到了《风继续吹》,又从《一无所有》唱到了《同桌的你》。悠扬的歌声在夜色中随风传送,一直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夜里,辛蓝躺在杜禹的臂弯中,忽然悠悠地问道:“其实,你还是爱着艾蕊的,是么?”
杜禹沉默半晌,淡淡地笑了笑:“傻丫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辛蓝侧过脸轻轻地亲了杜禹一下。
杜禹拍了拍辛蓝的面颊:“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嗯!”辛蓝用手抹了下杜禹的眼皮,让他闭上了眼睛,“快睡吧,你明天一早还得出门呢!”
杜禹翻了个身将辛蓝抱进怀里,很快两个人便一起跌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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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的写啊 :) :) :) 赵博出卖了杜禹$怒吼$ 杜禹被遣送回国了
科隆病人(81)
81第二天清晨,辛蓝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杜禹已经走了,枕边放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丫头,我去明斯特了,桌上有我给你做的早餐,晚上见!”
辛蓝穿好衣服下了床,看见桌上的盘子里放着两份鸡蛋火腿三明治,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中午,辛蓝给杜禹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电话响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过了一个小时,辛蓝再打过去,依旧没有人接听。
又过了半个小时,杜禹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辛蓝渐渐地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晚上11点,辛蓝敲响了赵博的房门。正和苏小南一起看电视的赵博开了门,辛蓝焦躁地走进屋里,没头没脑地问赵博道:“你说杜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赵博莫名其妙地问,苏小南也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辛蓝。
“他今天一早去明斯特了,说是学校找他有事,可是到现在还没回来,手机也关机了,简直是想急死我!”
“啊?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苏小南也有点紧张了起来。
赵博摆了摆手:“你们俩先别瞎猜,也许是火车晚点,他的手机又碰巧没电了,说不定过会儿就回来了。辛蓝,你先回去睡吧,杜禹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儿?要是明天早上他还没回来,咱们再商量!”
第二天一大早,辛蓝就黑着眼圈又跑来找赵博了。
“他还是没回来!不行,我得去明斯特找找他!”
“那么大的地方你上哪儿找去啊?”睡眼惺忪的赵博劝辛蓝道,“他又不可能一直待在学校里!我劝你再耐心等等,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一定会有人通知我们的。他可能就是有其他的事情耽搁住了,所以昨天没能走成,也许会改搭今天早上的火车回来呢!”
“那他也应该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啊,他肯定知道我会着急的!”
“总之你先别想那么多,先让自己冷静一下。如果他今天还是没回来也没有任何音讯,我明天一早就陪你去明斯特,行不行?”
辛蓝只得回到了杜禹的房间,却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平静地等下去。最后她索性去了火车站,在站台上苦苦守候着从明斯特方向开来的列车。
每个小时都有列车进站,每一次辛蓝都伸长了脖子在走下车的人群中细细搜寻着,却始终没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每当列车缓缓启动离开站台,辛蓝都会重新拨打一次杜禹的手机,而电话里始终是那个温和而刻板的女声,用德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用户已关机”!
站台上的旅客一批又一批地从辛蓝身边离去,只有辛蓝依旧孤独地站在那里,守望着下一班列车的到来……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辛蓝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赵博的电话号码。
“喂,辛蓝,你在哪儿呢?杜禹刚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明天一早就带你去明斯特找他。”
辛蓝焦急地问道:“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留在明斯特不回来?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你先别问那么多了,等明天见到他,他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辛蓝满腹狐疑地挂断了电话,慢慢地转身向出站口走去……
第二天中午,赵博和辛蓝乘火车抵达明斯特,辛蓝在赵博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围着铁丝网的大院门前,院内有一栋灰砖楼房,院门口站着两名警卫。
赵博走过去跟警卫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带着辛蓝进了大门。
辛蓝留心看了一下院门口挂的牌子,却没看懂上面的字,于是悄声问赵博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明斯特青少年管教所!”
辛蓝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愈发紧张起来:“管教所?杜禹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再多等几分钟就什么都知道了。杜禹特别嘱咐过我,他一定要当着你的面,亲自告诉你所有的事情,所以,你就别再为难我了!”
辛蓝只得闭上了嘴,沉默地跟在赵博身后走进了会客室。
空旷的房间里摆着一张长桌,他们在桌前的椅子上枯坐了几分钟后,杜禹终于从另一个门里走了出来,坐在了他们对面。他的胡子长长了很多,整个人显得又疲惫又邋遢,只有一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坐下后,杜禹先望向了赵博:“谢谢你带辛蓝过来。我想跟她单独说会儿话,行吗?”
赵博点点头,站起身走了出去。
辛蓝目光闪烁地打量着杜禹,几天来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此时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杜禹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今年注定是免不了牢狱之灾,刚从那边出来,又进了这边,到底还是躲不开!”
辛蓝还是望着他没有出声。
杜禹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他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抽了几口之后,才抬起头来对辛蓝说道:“丫头,我跟你说过有件事儿我一直在瞒着你,我本来是想等我们考过DSH正式进大学以后再告诉你的,但现在看来是怎么也瞒不下去了。我说过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这件事,所以,现在你认真地听好——我在国内只上过职高,从来没进过任何大学,我的毕业证、学位证、大学成绩单,统统都是假的!”
辛蓝如遭雷击般惊惶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呆若木鸡……
杜禹有些颓然地低下头,又狠狠地抽了两口烟:“其实说白了,我在国内就是一个混子。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感觉,我身上没多少学生气,倒是有不少市井气。我上学的时候一直不肯好好学习,整天就在外面打架胡闹,等知道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来我自己自学了很多课程,可是没用,你学历太低,好工作直接就把你拒之门外。这年头遍地都是大学生,研究生都随手一抓就一大把,像我们这样的,有什么资本跟别人竞争呢?后来有人建议我到国外镀镀金再回来,我听说德国对留学生审查得不严,而且又不收学费,就活动了心眼儿,找人给我做了假文凭,就这么过来了。来这儿一年多也没出过什么差错,我满心以为可以瞒天过海,谁知道到底还是被查出来了。昨天我刚到大学外办,就被警察扣留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就把手机关掉了,第二天晚上才打了个电话告诉赵博,让他带你过来。这几天移民局的人在问话、向校方核实情况,等所有的程序结束之后,我就会被遣送回国的,依照法律规定,两年之内绝对不可能再回来了。就算是两年之后,有了这样的记录,想回来恐怕也是非常困难的!”
辛蓝听着杜禹的诉说,眼神中的惊愕渐渐地化作了忧伤。
杜禹故作轻松地笑道:“不过你放心,我在这儿生活得倒是挺好的。除了不让我们出去,其他都不管,你看,我们这么聊天旁边也没有人看着。娱乐室里面还有台球案子,我昨天晚上还和几个小黑切了几盘呢;伙食也不错,正宗的西餐,比大学食堂的强多了……”
“杜禹,”一直没开口的辛蓝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你除了这件事,再没有什么别的瞒着我了吧?”
“是,我人格担保!”杜禹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以后也绝不会再骗我或瞒我什么了,是吗?”
“嗯!”杜禹再次点了点头。
辛蓝轻轻地吁了口气:“他们哪天送你回国?”
“现在还不知道,但应该会提前几天通知我的!”
“好,等你知道了马上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辛蓝用坚定的口吻说道。
杜禹愣了一下,随即不太自然地对辛蓝笑了笑:“你别太冲动了!在这儿不是挺好的吗?你眼看就能进大学语言班了,等再过半年考过DSH你就……”
“我不在乎!”辛蓝再次打断了杜禹,“我本来就是为了麦添才来德国的,麦添已经不在了,现在我爱的人是你。你去哪儿,我就要跟你到哪儿,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杜禹扭过脸去装作抽烟,将漫上眼眶的泪水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再转过头来时,杜禹已是一脸的平静,他微笑着对辛蓝点了点头:“那好吧,那你就跟我一起回去。等通知一下来我就告诉你,你就去买机票,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也不放心……”
辛蓝欣慰地笑了起来,伸出手去握住了杜禹温暖的大手……
静静地相对了片刻,辛蓝忽然问道:“学校到底是怎么发现你做了假证明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送我来这儿的路上,我隐约听见警察在议论说,是有人给大学写了举报信。”
“什么?举报信?”辛蓝一脸的震惊,“谁会干出这种事呢?”
“无非是恨我的人,我现在唯一能想出来的也就是丁建,可是我的底细连你都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说实话,任何一个在德国的人都不太可能了解我这些事情的,除非是国内的人写信到德国举报我,但是这就更荒谬了……”
“算了,不管怎么样,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对吗?”
杜禹温柔地看着辛蓝点了点头,两只手更紧地握在一起,久久不愿意分开…… 难道是赵博?
只有他在帮杜拿证件的时候见过吧...
等下回分解$考虑$ 原帖由 linhenil 于 2007-6-9 21:31 发表 http://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难道是赵博?
只有他在帮杜拿证件的时候见过吧...
等下回分解$考虑$
有道理,有道理$高$ $高$ $送花$ $送花$ 我认为是苏小南$frage$ 等待中:) :) :) 赵博吧
我记得他曾经露出过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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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隆病人 (82)
82回科隆的火车上,辛蓝和赵博相对而坐,一路无语。快到科隆时,辛蓝才深深地叹息道:“我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
赵博理解地点了点头:“昨天杜禹在电话里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大吃了一惊。我本来还一直都很羡慕他呢——名牌大学毕业,在这边怎样都方便,没想到竟会出这样的事……”
辛蓝疲倦地将头靠在了车窗上,赵博看了她一眼,问道:“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跟他一起回国!”
赵博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便赞叹道:“杜禹有你可真是他的幸运!”
暮色中,科隆大教堂的尖顶已经隐约可见,辛蓝望着窗外熟悉的景物,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晚上,辛蓝在房间里独自整理着杜禹的东西。她打开衣柜的柜门,先翻出了一些衣服,接着便把拿出了那个装文件资料的大牛皮纸袋,打开封口看了看,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掏了出来。
一张照片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辛蓝弯腰拾起来看了看——照片上站着几排人,辛蓝在最后一排偏左的位置认出了杜禹,照片上方印着几个烫金字:“北京XX职业高中X级X班毕业留念”。
辛蓝出神地凝视着这张照片——照片上的某些地方有点斑驳,像是曾经被什么东西粘住又取下,微微地脱落了颜色。
一些过往的情形电光火石般从辛蓝脑海中掠过,她从一堆东西中翻出了一个特快专递的纸袋,里面装着曾经从科隆寄到巴黎又被他们带了回来的材料。辛蓝从里面拿出了所有的文件,一张一张地仔细翻看着,在某一份公证书的内页上,有一些模糊的彩色印迹,辛蓝把照片仔细地对了上去,痕迹与照片颜色脱落的部分几乎完全吻合。
辛蓝霍地站起身,扔下手里的东西,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门直奔楼下。
正在房间里看书的赵博,对辛蓝的突然来访感到有些意外。他将辛蓝让进了屋里,问她是否有什么事。
辛蓝在椅子上坐下,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赵博道:“杜禹做假文凭的事,你也是那天接到他电话以后才知道的,是吗?”
赵博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你说谎!”辛蓝面红耳赤地站了起来,“你替杜禹寄公证材料到巴黎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杜禹在职业高中的毕业合影了,我没说错吧?你早就知道杜禹的文凭是有问题的,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谎呢?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看过杜禹的材料、了解杜禹的底细,所以,你不如自己说说,举报他的人还能有谁?”
赵博的瞳孔急剧地收缩着,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慌乱再到平静,最后竟渐渐地浮起了一丝异样的笑容:“好吧,我承认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样?我是举报了他,可是我举报错了吗?如果他自己没做亏心事,是不会怕任何人举报的,对不对?”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杜禹一直把你当作他的好朋友啊!”
“是吗?他拿我当朋友,可没问问我拿不拿他当朋友!作为一个女人,你怎么可能完全了解男人的想法?你知道一个男人对着自己女朋友深爱过却被对方冷淡羞辱的另一个男人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那种恨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我只是不愿意把它表现得那么明显而已!是,我承认杜禹比我条件好、比我招女孩子喜欢,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忍。直到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才明白原来他什么都不是,甚至还不如我!可是他却有那么好的大学可以上、有那么多女孩子为他要死要活!我呢?没有一个大学肯要我,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女孩,还是人家不要了才塞给我的,我还得天天都小心翼翼地怕失去她!你说这公平吗?我为什么不能举报他,让他得到他该有的下场?”
“你以为举报了他你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吗?”辛蓝悲哀地摇着头后退了几步,“他又能失去什么呢?虽然大学不能上了、德国不能再待下去了,可是爱他的人依然还是爱他!而你,你什么也不会因此得到,不过是满足了你扭曲的病态心理而已!杜禹曾经怀疑过丁建,却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丁建只不过是个真小人,而你这种伪君子其实要比他可怕一百倍!”
辛蓝扭头向外面走去,猛地一下拉开门,却看见苏小南正站在门口,两只惊恐困惑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手里端着的饭盒倾斜着,饭盒里的面条已经撒了一地……
赵博登时僵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门口的苏小南……
辛蓝绕过苏小南,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走去。
长而空旷的走廊里,马元说过的那句话在辛蓝耳边不停地回响着:每个人的人性中都有伟大光明的一面,也都有自私阴暗的一面,就看在关键时刻,哪一面占了上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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