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说道，”没有你，我们能做什么？”她拿着倒着威士忌的酒杯和哈瑞装波旁酒的平底杯碰了一下。
“甚至在李家族的另外一个分支在斯特拉特福德（Stratford）建造要塞以前，我的人生轨迹已经注定在这些砖瓦之间。”
哈瑞看了一下放在口袋里的怀表。”凯尔弗妮娅（Calpurnia）会在七点半上菜。我们在饭前还可以好好谈谈，尽管我相信我可以猜到晚饭的主题。”
“凯尔弗妮娅？”米歇尔问。
“凯尔弗妮娅是我的厨师和管家，她是一位可爱的夫人，已经跟了我很多年。我在瑞查蒙德高等法院上班时认识她，退休后，她答应跟我一起来这里。如果没有凯尔弗妮娅，我肯定会在生活里迷失方向。”
他喝了一口波旁酒，放下酒杯，把两只手叠在一起，现在他的神态十分严肃。
“你知道，我们必须解决这件事情，而且要尽快。凶手并不会因为我们祈祷就停止杀人。”
“我明白。”金说。他站起来面向他们，背对壁炉。”由于吸入大量的一氧化碳，我在康复期间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花了很多精力来考虑这些案件。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八个人遇害。”他举起自己的一只手，张开五个指头。”不过我只想谈论其中的五条，至少在刚开始谈论的时候。我想先从朗达•泰勒开始。”
“那个舞娘。”哈瑞说。
“她是个妓女。”
米歇尔问，”你能肯定？”
“我向露露核查过了，泰勒是『额外支付』这个行当里可选女性中的一位。”
“那是什么行当？”哈瑞好奇地问。
“是情欲俱乐部的副业，它已经被禁止。”金含糊地说道。
哈瑞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早就怀疑这种事情的存在。我的意思是，男人们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这些裸体的女孩，他们肯定不会满足于看这种场面而没有其他的欲望。”
“完全正确。因此朗达是一个妓女。那就是她被杀的原因？”
米歇尔尝试着说出答案。”嗯，连环杀手比较喜欢从妓女这个行业里找受害者。”
“又对了。因此我们要做出判断，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普通』的连环杀手，专杀妓女这类『典型』受害者，还是另外一种杀手？”
“西恩，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哈瑞问。
“我的意思是，泰勒的死究竟是一个典型还是由于她的私人原因？”
“我们了解的这么少，怎么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米歇尔说。
“让我用一个问题来回答这个问题。博比•贝特是不是要求过朗达•泰勒的服务？在博比中风前，她在情欲俱乐部工作。博比经常光顾那里，尽管他们在那里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离现在已经比较遥远。”
“我还没有从那个角度考虑过。”哈瑞平静地说，”那我们先假定他们的确一起睡过觉。为什么这个连环杀手要选她做一个目标，而她和其他四个受害者看起来没有一点联系。”
“要是其他几个受害者和贝特有关系呢？”
“比如说呢？”
米歇尔回答，”西恩认为史提夫•康尼是博比的私生子。他妈妈在贝特家做过事，很可能怀上博比的孩子。我们认为罗杰•康尼因此敲诈博比。我们也认为博比和三年半前康尼夫人的死亡有关，那正是敲诈开始的时间。”
“天那！”哈瑞惊叫。
“不过，西恩。”米歇尔说，”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博比公然和许多女人有染，甚至包括妓女。如果你的设想是对的，他为什么担心私生子的事情被曝光？他怎么会让自己在性问题上被人敲诈？”
“我想这个问题我能够回答。”哈瑞说，”你刚才说的那个时间段里，博比正在卖他的公司。许多我认识的当地律师都替他工作，因此我听说了谈判过程的所有事情。买方是一家大型跨国公司，非常注重名声。而在这边，博比就代表了他公司的脸面。”
“因此，私生子的消息对谈判会产生不利影响。”金说。
“非常正确。事实上，最后生意成交了，博比多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这大概是件好事。”
金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博比一贯是一个行为怪异的家伙，不过这几年来，他的行为越发难以理解。狂暴的脾气反复无常，不切实际的狂喜往往伴随着随之而来的消沉。他的思维也不像以前那样。他以前是个非常聪明的工程师和商人，现在他经常忘记名字和重要的事情。对于他的中风我一点也不吃惊。事实上，我觉得在这之前，他的思维已经被许多小毛病影响。不过我们现在离敲诈这个话题有点远了。”哈瑞转向金。”很抱歉，跑题了。”
“没关系，我们需要知道所有的消息。博比卖公司的时间让我确信是罗杰•康尼一个人有敲诈计划。康尼夫人早就知道谁是她儿子的父亲，至少博比有这个可能。史提夫•康尼死的时候已经十七岁了。如果康尼夫人想要敲诈，她不可能等这么多年。因为十七年前博比也很富裕。”
哈瑞继续推理。”不过罗杰•康尼可能知道史提夫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一直等他妻子死掉，然后就可以敲诈博比。他等到妻子死后才敲诈可能是因为他妻子不会跟他一块儿敲诈。他一定知道博比公司就要卖掉，这件事当时是公开进行的。”
“也许。”米歇尔说，”罗杰•康尼不愿意等到他妻子『自然』死亡，因此他加速了她的死亡过程，把她撞死，这样他就可以自由地进行敲诈计划。”
“不过康尼夫人死的时候，是博比的车被撞坏了。”金说，”因此看起来更有可能是博比杀了她。”
“我只是说罗杰•康尼也有杀她的动机。”米歇尔回答。
金赞赏地看着她。”这是个好想法，米歇尔。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那这个给了我们什么提示？”她急于知道。
晚饭的铃声响了。
“我告诉过凯尔弗妮娅这个铃声有些过时了，不过她坚持认为我听到的不是它发出的声音，这也是她不用满屋子找我就能让我知道该吃饭的唯一办法。我们可以吃饭了吧？”
第七十五章
西恩一到哈瑞家就把两瓶酒开了，这样他们就能在晚饭前闻到酒香。在饭桌上他拿出第一瓶。”这是波尔多名村露莎——圣达——美隆出品的法国拉夸。”
米歇尔闻了一下，说，”我相信它已经有九十年的历史。”
“这酒大概是用卡洛•波娃（Carole Bouquet）的名字命名，她以前是一个著名的模特，我记得她在最高机密（For Your Eyes Only）这部电影里担任007女郎，另外一瓶是上梅铎克出产的杰拉尔•德帕迪约。”
“让我猜猜，也是用演员名字命名的。”哈瑞试探着说道。
“是的。这些酒比较昂贵，我只在一些特殊场合才带出来。”
“哈瑞和我感到如此荣幸。”米歇尔调侃地微笑。
他们祝酒后开始吃饭，凯尔弗妮娅给他们上菜。她大约六十岁，六尺高，身体结实，灰白色的头发梳成马尾辫。看上去，她就像每个小孩最害怕的学校员工。不过食物真的不错。
在凯尔弗妮娅走后，哈瑞说，”现在，继续刚才米歇尔的问题，你的那两个推测可以给我们带来什么线索，一个是对史提夫•康尼和博比•贝特的血缘关系的推测，另一个是朗达•泰勒和博比•贝特的之间可能存在的敲诈关系。”
“从这里可以推断出有两个受害者与博比•贝特有直接关系。从这里能不能推断出其他受害者也和博比•贝特有关系？”
“珍妮斯•潘布鲁克呢？”米歇尔问。
“不，我认为她只是在错误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金回答道。
“黛安•辛森？她是个律师。也许她在某个生意中替博比工作过。”米歇尔试探地问。
金摇了摇头。”值得怀疑。她是一个刑事律师，主要负责犯罪工作。我做了很多调查，找不到任何理由认为他们曾经一起呆过。我们暂且先不谈辛森，继续下一个受害者。下一个是朱尼尔•迪弗。他和贝特一家有着明显的联系。”
“是的。他替他们家工作，而且被控告在他们家偷窃。”米歇尔说。
“不过偷窃案发生在博比中风后。”哈瑞说。
“我从来没有觉得是博比杀了其他人。”金说，”或许除了康尼夫人。但是我们知道有三个人和博比•贝特存在可能的联系。每个受害者都被人用同一个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的作案手段杀死，在手腕上戴块手表，随后寄来一封信件。”
米歇尔看起来不大相信。”对，潘布鲁克可能是因为她和康尼在一起被杀害，但是辛森也是按照恶夜狂魔的作案习惯杀死，你却说她和贝特没有关系。”
金说，”她的手表时间是四点一分。”他稍微停了一下接着说，”并且记住，潘布鲁克的手表时间是两点一分。其他人的手表都是正点。”
“这么说来，辛森和潘布鲁克两人的手表都拨动了指针。”米歇尔缓缓说道。
“完全正确。”金有些困惑地看着她，”拨动指针？有些东西和这个说法很像，不过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
“因此，这个杀手故意通过手表告诉我们，有几个受害者不是他原来的目标？”
“我觉得他告诉我们泰勒，康尼和朱尼尔是故意杀死的，因为他们和博比的关系。潘布鲁克和辛森不是原先的目标，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关系。”
“好吧，我们假设潘布鲁克被杀是因为她和康尼在一起。那辛森被杀的原因呢？”米歇尔问道。
“我想了各种办法来解释，但是却没有说得通的。在康尼死的同时，凶手故意也杀死潘布鲁克。这么做让水更浑浊了。如果康尼是独自一个人呆着，我敢打赌肯定也有另外一个人死去，就像辛森那样，用来切断受害者和博比之间的联系。这就可以解释在孩子们死后的来信里，他写的是『家伙』而不是『家伙们』。只有一个家伙是他的目标：史提夫•康尼。”
“但是，西恩，如果凶手真的要迷惑我们，为什么却故意在手表上留下线索？如果他把所有的手表都设成正点，那你可能永远都不能像刚才那样推断。”
“出于某种原因，我认为这个凶手想跟我们玩的公平一些，这些线索是他故意留下的。”
“也许他只是想让我们迷惑。”米歇尔说。
“有可能，不过我不这么认为。”
米歇尔看上去仍然很怀疑。”好的，假设这些都是对的。那么博比•贝特可能就是一个公分母。但是你觉得他不是被同一个人杀害的。他和另外一个凶手也有关联难道不是太巧合了吗？还有其他两个受害者，凯尔和莎莉。这两个人的死亡怎么解释？”
“如果朱尼尔只是因为从贝特家偷窃就被杀死，然后一旦凶手发现事实上他并没有盗窃，这就意味着朱尼尔被误杀了。在凶手的病态思维里，他必须替自己报仇，也许他认为是替朱尼尔报仇，因此他杀了莎莉。在这个案子里，由于他太愤怒了或者觉得莎莉无关紧要，他忘记模仿声名狼藉的连环杀手商标式的手表饰物和邮戳。而且他没有很多时间来计划这件事，莎莉仅仅在死前七小时才告诉我关于朱尼尔盗窃案的真相。”
“好吧。”米歇尔说，”死后她的脸部还被反复击打，这个情况符合报复这个推论。凶手正处于狂怒中。”
“是的，一个有能力进行疯狂打击的人——”金愣了一下，”七小时。”
“那是什么意思，西恩？”哈瑞问道。
“我也不大确定。”他最后说，”刚才我提到的七小时，不知何故让我震惊，却不是我往常认为的那种方式。”他想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抱歉，也许是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奇普•贝利的理论呢？他认为莎莉没有和朱尼尔在一起，她说谎是因为盗窃案是她自己做的或者是她帮别人做的。”米歇尔问道。
哈瑞挑了挑眉毛。”这是个有趣的猜测。”
“是这样的。”金慢慢说道，”现在我们谁也不能完全相信，尽管我的直觉告诉我奇普的推理是错的。”
他们继续吃晚饭，而且喝完第二瓶酒。然后在书房里，他们喝着哈瑞给他们泡好的咖啡。他想给他们倒上饭后白兰地，不过两个人都拒绝了。
“我还要开车回去。”金说，”酒已经喝够了。”
“我还得看着他开车。”米歇尔微笑着说。
房间里有些寒意，米歇尔站在壁炉前，温暖自己的双腿。”衣服不怎么保温。”她自我解嘲道。
哈瑞转向金。”你对于桃乐丝有什么看法？”
“嗯，艾迪体内的药物不是那天晚上他们喝的酒，也不是桃乐丝从凯尔那里买的药物中的一种。”金说，”但是，我问过西尔维娅了。艾迪被打入的吗啡是她放在备用药房里的那种，可能是桃乐丝在情欲俱乐部向凯尔购买的。凯尔死的时候，桃乐丝没有不在场的证据。她说自己在家，不过艾迪没有看到她。”
“事实上，艾迪整晚都在画室里画我的画像。”米歇尔用尴尬的口吻说道。
金认真地看着米歇尔，不过没有说什么。
哈瑞惊奇地看了她一会，然后说，”这么说来，她的确购买了药物，而且她是贝特和凯尔两个案件里的嫌疑犯。她也有最好的机会给艾迪下药，并且住的地方离莎莉死亡地点很近。所有的证据都很明显，但是都缺乏说服力。”
“而且她和我们聊过，她对财政状况和家庭事务都很失望。”米歇尔说，”一个麻烦不断的女人。”
金回应道，”我并不是不赞同你，但是我很难找到她的作案动机。她说过博比答应更改遗嘱给她一些好处，不过博比并没有这么做。因此这就是她杀博比的动机。”
“一旦她发现他没有更改，于是非常愤怒地杀了他。”米歇尔说。
哈瑞站起来，走到壁炉前，站在米歇尔的旁边。”人一旦过了七十岁，无论穿多少衣服，房间里怎么温暖，他的身体都觉得寒冷。”他解释道。
转回刚才的讨论话题，他说，”还有第三种可能。我们一直都在思考小偷从埃米莉的秘橱里偷走了什么，但是却忽略了博比的秘橱里丢掉了什么东西。”
他们两个都哑口无言地看着哈瑞。
哈瑞继续说，”遗嘱里把所有东西都留给埃米莉，这份遗嘱很多年前就拟定了，一直保留在律师那里。”
“你怎么知道这些？”米歇尔问。
“起草这份遗嘱的律师是我以前的书记员，现在是我在夏洛茨维尔一家公司的搭档。他那里留着原稿，这份遗嘱已经经过法律上的验讫。”
“还有人见过另外一份日子更靠后的遗嘱吗？”金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觉得应该没有。不过要是在盗窃案中，从博比的秘橱里偷走的是一份更新的遗嘱呢？”
金说，”如果它是在博比的秘橱里，而埃米莉以前又说过她不知道博比有这个秘橱，那她就没有机会毁灭遗嘱。”
“我并不是认为这是埃米莉干的。博比中风了，不省人事，他躺在医院里胡言乱语，因此我才听到。”哈瑞说。
“也许他提到过另外一份遗嘱。”金兴奋地说，打了个响指。
“如果桃乐丝知道了，那她会把这份遗嘱公之于众，不是吗？”
“但是它从哪里出现不重要。”哈瑞说，”我不觉得桃乐丝会承认自己盗窃。”
金看起来有些迷惑。”但是，哈瑞，我们忽视了一些东西。博比的死亡已经众所周知。无论是谁起草了新遗嘱，他一定会主动宣布的。”
“也许他并不是通过一个正规的法律公司起草。”
“如果是自己亲自起草的，他也需要目击证人。”
“也可能这份遗嘱全部是手写，完全是他的笔迹。”
“如果这份遗嘱的确存在，它在谁手上，为什么这些人不公布这份遗嘱？”
哈瑞一口喝完自己杯子里的白兰地，说，”这个问题我非常想知道答案。”
第七十六章
金和米歇尔道了晚安，然后开车离去。天气还是非常好，他们仍然打开着敞篷。但是，米歇尔把围巾在脖子上围的更紧。
金看到她的动作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盖上敞篷。”
“不用了，微风吹起来感觉很好，空气的气味也不错。”
“维吉尼亚的春天，无法拒绝。”
“我觉得今天晚上我们有些进展。”
“至少我们花时间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讨论，这对破案非常有帮助。”
她吃惊地瞟了他一眼。”通常你说出来的比你知道的要少。”
他想装出被她冒犯的样子，但是，他的微笑背叛了他。”我不认为我知道所有事情。但是我的确怀疑我提到过的一些东西。”
“比如说呢？我的搭档。”
“比如我在这个美妙的夜晚和一个漂亮女子一起喝了两瓶绝世好酒，我谈论的却都是谋杀和犯罪。”
“你支支吾吾的，把酒放在我前面就说明了一切。”
“嗯，我和这些酒相识的时间可比认识你的时间长的多了。”
“非常感谢，但你还是没有说明。”
休闲旅行车从后面重重地撞到他们车上，如果没系安全带，他们两个的脑袋都要撞上挡风玻璃。
“见鬼！”金看着观后镜大叫。”他们从哪里来的？”话音未落，后面的车又一次重重地撞上来。金紧紧地抓着方向盘，尽力使自己的轿车能在路上继续前行。
米歇尔踢掉高跟鞋，把光脚抵在汽车地板上保持平衡。以流畅的动作伸手到包里取出手枪，装上弹夹，打开保险拴。
“你能看到司机吗？”金问。
“要是这该死的车灯不照在我的脸上就好了。不过他应该就是那个凶手。”
金取出行动电话。”这次我们要抓住这个混蛋。”
“小心，他又来了。”米歇尔尖叫。
那辆车比他们的轿车更重，这次几乎把他们撞出道路。金的行动电话脱手而出，撞到挡风玻璃，然后飞到后面休闲旅行车的引擎罩上，摔到路上裂成两半。
金还是紧紧抓着方向盘，在两车分开的时候又一次控制住汽车。金的车至少有一吨重，不过比起后面撞击他们的野兽来说，这辆车还是敏捷的多，它有三百马力的功率。当金驶上直道时，他踩下油门全速前进，雷克萨斯轿车飞速前进把追杀他们的车辆远远甩到后面。
米歇尔解开她的安全带。
“你究竟在做什么？”金吼道。
“在那些蜿蜒小路上你没办法甩开他，系着安全带我就打不准。保持在他正前方就可以了。”
“稍等一下，先打911。”
“打不了。我没带行动电话。我的钱包太小了，不能同时带上手枪和行动电话。”
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没带行动电话却带着手枪？”
“我认为我有自己的优先选择权。”她尖锐地说，”带着行动电话我能做什么？叫他去死？”
她转过身，趴到座位靠背上，把手肘放在头垫上。”保持在他正前方，”她重复一次。
“好的，该死的，你不要被杀了。”他回应道。
休闲旅行车加大马力又冲上来，准备再来一次硬碰硬，不过在它撞上之前，金把车拐到马路的另一边，汽车的车头往回转，车体在沙砾层上面打转，然后才开回正路。他把速度降低，以五十公里的时速做U型转弯，轮胎发出尖叫声。突然，他感到轮胎离开沥青公路表面，他把自己两百磅的体重压到车体翘起的那一边，按住米歇尔的右臀往旁边推到车门上。
“我不是好色，我需要一些重量。在那里呆一回。”
他把汽车的时速降低了十二英里，速度一降低，轮胎就开始贴着地面跑。
他们又上了一个直道，金清楚地知道这条直道的长度大约为四分之一英里，过了这条直道后面就是蜿蜒的公路了。他重重地踩下油门，他觉得如果这么用劲地踩到地上，都很可能踩出一个四分之一英寸厚的脚印。速度计指针指向的数字已经是刚才的三倍，道路两边的树木以惊人的速度往后退，如果金分神去看这些东西，很可能会呕吐。
后面那辆休闲旅行车也以超过一百英里的时速在这段四分之一英里的直道上飞驰，它和雷克萨斯汽车的距离并没有被拉开。雷克萨斯的时速已经达到一百三十英里，他还想再加速，不过已经没有速度档了。
他的脑海现在想的都是：这辆该死的车究竟有几个气囊？他希望至少有十二个，看起来他们需要尽可能多的气囊，因为马上要迎接他们的就是蜿蜒的公路。如果把车速降低，他们会死；再保持这样的高速，他们也要死。
米歇尔盯着后面照着他们的休闲旅行车的前灯，然后努力看出了司机的轮廓。她稍稍靠前一些，把右肘靠在车子的后箱上，两手紧握手枪进行瞄准。
随后就进入蜿蜒的公路，看到时速二十英里的标志，金把车速降低到时速六十英里，但是交通工程师们在计算高速安全速度的时候，肯定没有考虑到车子后面还有一辆准备杀人的休闲旅行车在紧紧跟着。两辆车的距离明显接近了。”他来了。”金警告道，”我没办法再快，不然我们都要被抛出去。”
“只要开稳点。如果他不后退，我就打瘪他的前轮。”
他们的追随者已经到了五十英尺之内，然后是二十英尺。米歇尔想，他一定想在自己的视野里送命吧。但是，他没有给米歇尔这样的机会。司机踩下油门，休闲旅行车难以置信的前进一大步。
看到这个情景，金照着休闲旅行车司机的做法依葫芦画瓢。雷克萨斯飞驰而去，休闲旅行车在他们后面紧紧跟着。金弓着身体，双脚都踩到油门上，好像这么做发动机就能提供他们所需要的更大马力。
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一群鹿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横穿道路。
“小心！”金叫道。他把方向盘打到左边，然后是右边。他们冲出公路，撞倒一列护栏，就像劈开竹林。金感到护栏砸到自己的车上，把漂亮的车身划花了。他又开到正路上往后看。休闲旅行车司机为了不撞到鹿群，踩了急刹车。不过车子没有离开公路，他很快又追上来了。
金还没有加速到刚才的速度，就已经汽车发出奇怪的哀号声，金很想知道刚才撞到那些护栏上是不是仅仅造成皮外伤。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速度计的指针已经降到九十，而且停止不动。
“抓好。”米歇尔叫着提醒他，”这个混蛋又来了。”
休闲旅行车两次要撞上雷克萨斯屁股的时候，米歇尔都及时开枪了，在车上打出一个洞，把缓冲器打掉一半飞进树丛里。由于碰撞，米歇尔整个人往车后滑。
金看到米歇尔的腿从旁边滑走，立刻空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把手臂绕在她的小腿上，挽救了她宝贵的生命。他们又到了直道上，金尽量加速，又一次把休闲旅行车抛到后头。
“混蛋！”米歇尔叫喊着。
“你受伤了？”
“没有，我打中了几枪，不过我的枪丢了。该死的，这只SIG我已经用了五年。”
“能不能忘了这把枪？那家伙可是要杀了我们的。”
“嘿，如果我有枪，在他动手前我就能干掉他。我不知道打中他没。开枪的时候他正朝我们冲来。”她喊道，”等等！”
“干什么？”
“它在那。我的枪掉到车尾扰流器上面，它嵌在那里了。”
“绝对不行——想都不要想，女士。”
“只要抓着我的腿就好。我快够到它了。”
“见鬼，米歇尔，你会让我得心脏病的，这么做我会立刻发作的。”
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米歇尔身上，直到最后一刻，他才发现休闲旅行车加速赶上来了。
“抓住。”他一边调到低速挡一边对着米歇尔喊。
齿轮飞速跳跃着，这会让雷克萨斯制造商的所有担保都失去作用。他几乎可以听到车子对自己尖叫着说快停下来！也可以感觉到车子在路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速度计的指针飞速降低，现在他双脚踩在刹车上，最后砰的一声，车子停了，轮胎在冒烟。金感到整个人失去重力控制了，而米歇尔死死抓住车后的靠垫，她的光脚顶在金座位的靠背上。
金的身体已经不怎么听自己的控制了，他觉得再这么下去的话，最后只能获得心脏停止跳动的下场。他用力让车倒开，踩下油门，调动这辆车所能提供的最大速度，飞速后退。
休闲旅行车突然急刹车，轮胎看上去已经着火，因为有大量的烟从轮胎里冒出。司机迅速地让车体转了一百八十度，车体倾斜地立起来，护栅就像光秃秃的牙齿想把他们吃掉。他的车轮在不停的旋转。
米歇尔暂停了拿手枪的动作，看了一眼正在往后看的搭档说，”西恩，你往后开的速度比不上他往前开的速度。”
“多谢提醒。”他握着方向盘的关节已经变紫了。”尽可能抓着东西。数到五，我就要J字急转弯。”
“你一定是疯了。”
“是的，我一定是。”
J字急转弯的意思就是在原地迅速改变驾驶方向，做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变向，一般是用两个轮子完成的，然后利用惯性力，往反方向加速前进。所有这些动作都要流畅的完成，最好能够不弄死他们自己。
金的额头冒出汗水，他祈祷几年前在特情局里学到的本领都能立刻回到自己身上。他空出手夹在门上起杠杆作用，左脚踩在车子地板上做一个支点，精确地计算着右边的运动，然后突然变向，把惯性力完全释放出来，接着对车轮施加压力。
这招很起作用。他把速度提高两档，车子飞速前进。但是，五秒钟后休闲旅行车又追赶着他们，而且马上就要赶上。
雷克萨斯的引擎盖开始冒烟，无论从哪个仪表上看，都预示着他们的末日。他们的速度降到六十，然后是五十。一切都完了。
“西恩，他来了！”米歇尔尖叫道。
“该死的，我无能为力。”他吼道，绝望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休闲旅行车从旁边呼啸而过，然后开回来，利用它二点五吨重的车体从侧面撞击雷克萨斯。
金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紧紧缠住米歇尔的脚踝，米歇尔还在尝试把枪拿回来。金的手指紧紧插在她的皮肤上，他知道这样就要出血了。他的手臂和肩膀扭曲得很厉害，几乎都要失去控制。
“你还好吧？”他咬着牙关叫道，他能感觉到她全身的重量拽着自己。
“好的，我拿到手枪了。”
“嗯，好极了，那个混蛋又上来了。抓住！”
他看到黑色的休闲旅行车朝他冲来，同时感到米歇尔的小腿紧紧绕在自己的手臂上。
“你在做——”他还来不及说完，休闲旅行车就重重地撞到雷克萨斯车屁股上，雷克萨斯的动作就是金所担心的那样。它的后部失去控制而突然左右两边摆动，然后突然转了三百六十度，完全失去控制。
“抓紧！”他嘶吼道，好像体内所有的怒气已经把他的喉咙烧坏。作为一个特情局的探员，金受过严格的训练，在各种能够想象到的最恶劣情况下可以灵敏地控制车辆。
在J字急转弯热身后，他让自己的本能操纵汽车。不再和汽车的运动作斗争，他跟随着汽车，让车轮跟着车轴转动而不是抵制它，压制内心的冲动不去踩刹车。他最害怕的是车子翻转。如果是这样的话，米歇尔必死无疑，而自己也得非死即伤。
金不知道车子到底转了多少圈，但是最后，低重心、底盘重达三千八百磅的雷克萨斯停下来了，尽管它的轮胎橡胶和里面的金属圈都被磨掉一大块。
车子最终停下来了，对着本来前进的方向，休闲旅行车高速向前开去，显然想放弃这次搏斗。米歇尔对它开枪，后轮被打爆。
休闲旅行车开始倾斜，然后就遭受到了雷克萨斯一直在避免的灾难：车子做三百六十度的翻转。
经过三次惊天动地的翻转，它最后底朝天的摔到离他们前头很远的地方，安静地躺在道路的右边，车子后面有一条长长的尾迹，这是翻转时砸得到处都是的铁块、玻璃和橡胶。
金尽可能让这辆破车加速前进，米歇尔已经滑到他旁边坐下来。
“西恩？”
“怎么了？”
“你可以放开我了。”
“什么？哦，好的。”他松开自己紧握的手。
“我理解，我也非常害怕。”她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车开得真他妈的好，金探员。”她感激地说道。
“我真心的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开车。”
他们停到休闲旅行车残骸的边上，然后下车。两人往休闲旅行车走去，米歇尔已经拿好手枪。金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
里头的男人正对着他们喘息。
米歇尔准备开枪了，不过她的手指停在扳机上。
司机面朝下的趴着，身上还系着安全带。金打开车门后，他的脑袋歪到这边。
他的脑袋已经破了，鲜血直流。金见状就没有量他的脉搏。
“是谁？”她问。
“看不出来，这里面太黑了。稍等一下。”他跑过去把雷克萨斯开过来，这样车灯就正好照在死人的脸上。
他们看着现在被灯光照着的尸体。
他是罗杰•康尼。
第七十七章
早晨十点，迪弗一家居住的拖车房已经空无一人。孩子们都去上学了，露露在上班。普希拉•奥克斯利开车去小零售店买香烟和一些在喝伏特加时可以下酒的食品。就在这时，一辆卡车停在人行道旁边树丛的后面，这条人行道可以通往拖车停靠的那个沙滩。卡车里的男人默默看着普希拉开车离开，普希拉一只手拿着香烟，另一只手拿着行动电话，把膝盖蜷起来控制方向盘。
卡车里的男人立刻下车，沿着树丛一直走到拖车周围开阔地的边缘。路德，这条老狗从木棚里走了出来，它似乎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昂着头对着这个男人的方向狂吠一通，然后慢慢地钻回木棚。一分钟后，这个男人已经轻易地打开前门的锁，溜进拖车，他径直往屋子后头的小房间走去，这是迪弗的卧室兼办公室。
朱尼尔•迪弗根本算不上是个商人，他的记账本领也很糟糕，不过幸运的是，他的妻子在这两个方面都很称职。朱尼尔建筑公司的文件保管得很有条理，很容易找到。这个男人一边听着外头有没有人回来，一边飞快地浏览着文件，这些文件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因此很容易查找自己想要的。查完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记录了一长列的人名。这些人中的某一个就是自己要找的。
他把纸折叠起来放到口袋里，然后把所有文件都放回原先的位置。他按照进来的方式退了出去。走回卡车的时候，他看到普希拉已经购物回来，开车从自己身边经过。他心里想：幸运的女人。要是早回来五分钟，她就死定了。
他开车离去，口袋里放着珍贵的名单。他知道盗窃案不是朱尼尔•迪弗做的，开始努力回忆关于这起罪案自己知道的所有细节，其中一定有东西被自己忽视了。与此同时，他也不断回想博比死亡的详情。谁想要这个混蛋死掉，而看上去这个人又没有作案动机？有几个潜在的可能人选，不过他并不相信这些人可能杀掉这个老头。他认为这个凶手必须和自己有同样多的胆量、知识和令人尊敬的品质。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对这个抢了自己目标的家伙表示赞美，然后一刀割破他的喉咙。
也许，在杀死莎莉前应该让她说两句。不过她真的了解些什么呢？她说案件发生的时候，她和朱尼尔呆在一起。这是个愚蠢的女人，白天喜欢和四条腿的野兽呆在一起，晚上就喜欢两条腿的野兽。她的横祸是她应得的。他问自己：这个星球上少了一个莎莉•温莱特有什么关系呢？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杀了六个人，误杀一个，这个失误他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弥补了。看上去他对这个失误并不是很在意，他可不会因为这个罪恶去忏悔。没有干掉金和米歇尔让他很烦恼。毫无疑问，现在他们两个正在对案件进行新的分析，判断究竟是怎么回事，总有一天他们会抓到真凶的。就像看上去那样，这两个人很可能把所有案情都调查清楚，然后毁了一切。虽然有点冒险，不过他还要尝试干掉他们，这次的办法绝对不能失手。要想出这么一个好办法还要花些时间，与此同时，他想多花点精力研究从窃听器那里偷听到的消息，这样就能保持领先一步。虽然有点困难，但是如果自己能够按照计划一直走下去，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他对自己终将获胜充满了信心。他有最强大的优势：为了最后的胜利，他不担心牺牲。他很怀疑自己的对手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现在他要在自己的计划里增加一个新的组成部分。
成功的逃脱。
第七十八章
“你不能确认罗杰•康尼就是凶手，”金激动地说。
他们都在警察局总部，围在一条长长的会议桌周围。威廉斯和贝利怀疑地盯着他。米歇尔一边在自己面前的便笺簿上乱涂，一边看着自己的搭档。
贝利指出，”他要把你们两个都干掉。”
金说，”那是因为我们非常怀疑康尼敲诈博比•贝特。他要杀掉我们的这个事实非常有说服力地证明了我们的推理是正确的。如果的确是康尼杀了他自己的妻子，那他一定担心我们会把这个也调查出来。我们以为他跑走了。但是他却躲在这附近准备干掉我们。这不代表所有其他的罪案都是他做的。”
贝利摇了摇头。”他应该已经知道，至少怀疑是你把他的作案动机告诉我们。他追杀你的方法非常愚蠢。很可能有人正好开车经过看到整个事件，而且他作案使用的是自己的车。”
“我并没有认为他是一个厉害的罪犯。事实上，他有些精神失常。他已经平静地生活了好几年，以为自己非常安全。接着他的儿子被谋杀了，我们就推测到敲诈。也许他突然就崩溃了。如果做过基因测试，我相信你可以发现谁才是史提夫•康尼的父亲。”
“好吧，也许是康尼杀了他儿子和他儿子的女朋友以及博比•贝特，然后他杀了那个妓女和黛安•辛森，这样可以搅乱我们的视线。”
“那么朱尼尔•迪弗呢？”金指出，”他的死亡怎么解释？”
“康尼可以雇佣他盗窃贝特的住宅。”贝利说。
“这么做有什么原因？”金反击。
“嗯，如果贝特和康尼夫人有肉体关系，也许贝特就拥有一些康尼夫人的东西，而罗杰•康尼想把这些东西要回去。或者康尼担心贝特有一些可以控告他的罪证。同时朱尼尔也在埃米莉那里偷东西，康尼对这个情况很恼火，他担心朱尼尔会把他暴露出来。于是他杀了朱尼尔。从他对你们两个的手段上可以看出，谁挡他的道，他就要杀谁。”
“那么莎莉的死亡呢？”米歇尔问，”那又怎么解释？”
“从你告诉我们的消息可以看出她是——这么说不是对死者的不尊敬——一个可以和任何一个男人随便上床的女人。也许朱尼尔告诉她关于康尼的事情，而康尼知道了这个情况就把她也干掉了。”贝利说着，他得意地笑着，显然对自己的推理感到很满意。
金坐了下去，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这个解释听上去还不错，西恩，”威廉斯不情愿地承认道。
“这个解释不对，托德。”金非常坚定地说，”完全错误。”
“那就告诉我另外一个行得通的解释。”贝利对他下了战书。
“现在我还没有，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停止寻找真正的凶手——更贴切地说，应该是凶手们——还有人会死。”
“我们不会停止，西恩。”威廉斯说，”但是如果再没有人被杀，那就可以证明康尼就是这个杀人凶手。”
“你不会接受那个解释的，托德，无论你多么想接受。”金站起来。”走吧，米歇尔，我需要一些新鲜空气。”
警察局外，金斜靠在米歇尔的卡车上，手掌在口袋里揉搓着，愤怒地把脚挤入沙土里。
“你知道吗，要么奇普•贝利是我所见过的人里最愚蠢的一个，要么…”
“也许他是对的，只是你自己不能承认这一点。”米歇尔接着把话说完。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该死的，我自己的搭档反对我。”他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笑了，”也许是我错了。”
米歇尔耸了耸肩。”我觉得把整件事情推到康尼身上有点太过头了，但是就像贝利说的那样，我们没有一个说得通的解释。”
“有些事情我们知道了，有些事情就在面前我们却没有注意到。如果我可以发现这些，然后顺藤摸瓜，我相信它可以把我们带到想去的地方。但是我却没有看到这些事情，这简直要让我发狂。”
“我觉得我知道一个修养方法。”
他怀疑地看着米歇尔。”我是不会通过跑马拉松或者是玩蹦极让我的大脑更好的运转。”
“我想到的办法不需要消耗任何体力。”
“一个好办法，你想出来的。”
米歇尔盯着漂亮的蓝色天空。”我觉得现在是泛舟的时候了。没有什么比在水里游玩更能舒缓脑筋的，尤其是今天这样的天气。”
“我们没有时间——”金停了下来，脸色缓和了许多，”好的，几乎被杀了两次，也许一个小小的休整不会太坏。”
“我就知道你会听从我的建议。摩托快艇还是汽艇？”
“汽艇。你总是在摩托快艇上和我比赛，这让我感到厌烦。”
“得了吧，那是因为我总是比你快。”
第七十九章
金和米歇尔都在二十英尺长的汽艇上，金在掌舵，米歇尔坐在他旁边，汽艇正以三十节的时速在平静的湖面上巡航。夏季还没有过去，因此湖水仍然令人流连忘返。
“你去过几个大湖？”金问道。
“很多，我可不会让自己的脚底闲的长草。”
金继续用介绍的口吻说，”你知道，是通过对两条河筑坝拦水，积蓄了十年的水量才形成现在这个湖泊，它深不可测，长达三十英里，非常适于钓鱼和进行各类水上运动，它大约还有两百个小湾。”
“哇，你听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房地产商在向我推销。你是不是为抵押筹钱？”
他们向水电站的大坝开去，事实上这是两个大坝组成的，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下游。他们到了一条主水道往西开去。在两条河的交汇处，金又往北开到一个小水道，它的走向是从北到东。他们保持着这个航向，经过了奇数个象征着上游的红色水道标志，然后他把排档往后拉，径直驶向一个无人居住的小湾。几分钟后，他们把船停在清澈的水面上，金拉出一篮子食物和一个同时装着苏打水和纯净水的冷冻器。
“在吃饭前，我要先游泳。”米歇尔说。
“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你能不能不提我的胳膊？那只是个小伤口。”
“为什么我觉得即使胸口上有一个半径三十毫米的伤口，你也只会要一个创可贴那么大的东西贴伤口呢？”
她脱掉外套，穿着游泳衣潜到水里。
“天那，水太棒了。”浮到水面上，米歇尔不禁赞叹道。
金盯着仪表板。”水温是七十五度，对我来说还有点凉。我是那种需要水温达到八十一、二度左右的家伙。”
“你是说你是一个懦弱的人。”
“我用的是另外一种表达方法，是的。”
吃完午饭后，金拉起锚，他们又启程了。米歇尔指着前头一个长而宽的点。它非常漂亮：六个船位，码头上有露台，酒吧，饭堂，装备室，和大约六千平方英尺的甲板铺板，两边都种着雪松，上面盖着屋顶。它的建筑手法应该是建筑学上新的分支。
“这真的是非常漂亮。不知道是谁的？”
“什么，你在水上失去方向感了吗？这是贝特家的。”
“什么！我甚至还不知道他们家建在水上。”
“如果不先到湖面上来，你就不可能知道莱特斯堡的豪宅。加起来的总面积大约是二十英亩。码头是他们离开主楼的一条路。事实上，甚至在水上你也看不到住宅。我想他们这么设计就是为了不让那些开船来的人总是拉长脖子傻看。他们在里面都使用高尔夫球车作为交通工具。”
“这生活真棒。”她在强烈的阳光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是谁开船出来了？”
金拿起双筒望远镜对着那艘船上的船长室观察。”是萨凡娜。”他考虑了一会，然后把排档往前推，对着那艘船开过去。
“你在干什么？”
“去钓鱼。”
他们把船开到那艘帆船边上，它比太阳鱼号（Sunfish）稍微小一点。萨凡娜一只手握着船柄，另一只手拿着一听可乐。看到这边船上的人是米歇尔和金，她对着这两个人挥手致意。
“英雄所见略同啊。”金叫道。
萨凡娜在泳衣上罩着长长的衬衫。她的头发是湿的，扎成一束马尾辫，她的脸庞和肩膀已经被太阳晒红了。
“湖水太棒了。”她说。
“西恩要等到洗澡水那样的温度才肯下水。”米歇尔说。
萨凡娜说，”金先生，你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
“嘿，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我就会被诱惑下水。”
他们都花了一分钟下锚，然后萨凡娜和米歇尔相继跳到水里。她们浮上来的时候，金还是坐在自己船的甲板上，两只脚在水面上拍打着。
米歇尔问，”西恩，你在干什么呢？”
“我说过我会被诱惑，并不是说我也会下水。”
米歇尔和萨凡娜互相看了一眼，两个女子的心里达成一项默契。她们潜到水下，两个人都浮到金的旁边，每个人拉住他的一条腿。
“哦，不，你们——，”金乞求道。无论他还想说什么，话未出口，人已经被拉到水里，迅速沉了下去。他浮上来吐水并且大声地骂着。
“我穿的这些可不是游泳裤。”他吼道。
“现在就是了。”萨凡娜得意地回应道。
在水里呆了半个小时后，他们把船开到码头，坐在露台上，喝着萨凡娜从吧台电冰箱里拿出的啤酒。
米歇尔看着周围山清水秀，不禁赞叹道，”太漂亮了。”
萨凡娜说，”这就是我整个地区最喜欢的景色。”
金看着贝特一家收集的船。”我已经坐过那艘大的海光号（Sea Ray）巡洋舰，不过我不记得方程式（Formula）•353•迅科（Fastech）。它真的是件艺术品。”
“爸爸去年冬天才买的。码头的工人们夏天才来准备好。但是我们甚至还没有在这艘船上花过一点时间。艾迪是家里真正的船员。我只是喜欢坐在上面晒晒太阳，喝点啤酒。艾迪说他很快就要开它出去兜风，训练训练它。我知道它非常快，有些魔鬼般的机器。”
金说，”两个五百马力的发动机，最高时速七十节，巡航速度是普通船只的两倍。告诉艾迪我很乐意帮他训练这艘船。”
“我的，我的。”萨凡娜故意用夸大的南方语调说，”我在这艘小小的没有马力的旧帆船上也获得这么快乐的时光。”
“这显然是男人的事情，萨凡娜。”米歇尔评论道，用一种开心的眼神看了一眼搭档，”我还不知道你对赛艇也这么感兴趣。”
“在买不起的时候都会这样的。”
沉默了一段时间，金慢慢地放下自己的啤酒，然后用严肃的表情看着贝特一家最小的成员。
“你来这里不只是为了赞美我穿着比基尼的样子，表示对我们船只的渴望吧。”她问道，满怀希望地看着金，希望阻止那种可能性，而那些她不希望的正是金实际上所关心的。
“我们的确有些问题想问你。”
萨凡娜立刻移开目光，表情变得很痛苦。”莎莉？”
“还有其他一些事情。”
“我来这里开船的原因就是这个，为了摆脱那个。”她摇了摇头，”我永远也不能把那个从我的脑海里弄走。永远不会。那太可怕了，西恩，太可怕了。”
他把手放在萨凡娜的手上，握了一会儿。”但是如果我们不抓到凶手，情况只会更糟糕。”
“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托德和贝利探员。我甚至不知道莎莉在马厩里直到——”
“然后你跑到你哥哥的房子去？”米歇尔问。萨凡娜点了点头。”桃乐丝开的门。她看上去怎么样？”
“我记得不太清楚。我当时已经歇斯底里了。我记得她去叫艾迪，但是叫不醒。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垮了。我一直靠着大门站着。我不敢移动。当他们来把艾迪弄走的时候，我跑回自己的房间，把头埋到被窝里。”她放下啤酒，走过去坐在码头上，把脚放到水里。
金好奇地看着她。该死的，究竟是什么在自己的大脑里翻腾，哀求自己解释它？最终他困惑地摇了摇脑袋。它就是不出现。
“你妈妈在家吗？”他问道。
“不在，她出去了。和律师讨论遗嘱和其他一些事情去了。”
“你不介意我们再看看你父母卧室里的衣橱吧？”
她转过来看着金。”我觉得你们已经看过了。”
“再检查一次不会有损害的。也许有帮助。”
他们都上了原先萨凡娜开过来的高尔夫球车，往房子驶去。萨凡娜带他们从后门进去，上了三楼。
“我一直跟我妈妈说，如果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她需要安装一部电梯。”
“爬楼梯也是一项很好的运动。”米歇尔说。
“别听她的。”金说，”装电梯。”
萨凡娜打开了她母亲卧室的门，死死地停住了。”哦。”她惊叫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金从她身旁走进去，怀疑地看着梅森。
男管家泰然自若地看着他们。”萨凡娜，我只是打扫你母亲的房间。女仆们做得不太好。”现在他用相同的怀疑眼光盯着金和米歇尔。”我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