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3:03

永不停歇的歌声

一直在想,世界上有没有一种感情能让人生死相许。也一直在看,各种不同世界的悲喜。最终,是否得不到的永远最好?是否一回眸就值得付出一切?只知道,有些事情确实可能一瞬间就是一生一世。至于值得与否,也许只有那镜中的眼泪才能评说……只是,事情真能够如此简单?

自从宁悠上次参加所谓德·安洛卡家族庆典已有两月有余,当日怀特森所说的会找上门的麻烦仍旧没有出现。在洁希卡小姐恢复正常之后,宁悠也就继续过着客人寥寥,与骷髅小姐逗逗嘴的无聊,不,是悠闲自在的生活。虽然还是有接了几份类似“中介”的工作,却始终没有人是专程为了米达尔洛真实之镜而来。

“看来那小子当初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宁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必保留那面破镜子,将它出售!”洁希卡似乎看那镜子不顺眼,自恢复正常的那一日起就不断怂恿着宁悠把镜子尽早卖出。此刻,她再一次对真实之镜依然存在于内室表示出强烈的不满。

“我看你不过是被真实刺激到了,借此发泄。”架子上的白色长尾鸟打着哈欠,一边不客气嘲讽洁希卡。

“你这个破人面咒,当心我哪天毁了你的本体!”洁希卡怒不可遏,骤然收紧的手指似乎证明对方说中了什么。

“来啊来啊,我怕你啊!现在那东西不过是个容器,拜托你早点毁了省得我看着碍眼。”长尾鸟扑腾着翅膀跳来跳去,一副炫耀的样子。

“你们两个吵够了没有?”低沉的声音传来,洁希卡和零瞬间安静。看还披散着头发的宁悠笑得一脸温柔,洁希卡开始慢慢隐形,零也悄悄用翅膀包住自己的脑袋。“我说过再在开店以前吵我就把你们扔出去的。”宁悠用手指压着因为低血压而剧烈疼痛的头,如果可以他真想把眼前的两个东西丢到其它界去。怒火愈盛,宁悠笑得愈发亲切。

“宁悠,你忘了戴眼镜……”零小声的提醒,要是又因为这个再看到更多让他生气的东西,它和洁希卡就真的要被丢出去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麻烦洁希卡小姐跟我解释一下你口中的‘那小子’是怎么回事?”回房去拿眼镜的宁悠所留下的话语让洁希卡止住了隐形的动作。

“现在能够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梳洗完毕,戴上眼镜的宁悠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询问骷髅小姐。

“其实没什么的……”洁希卡看见宁悠摘下眼镜开始把玩,乖乖地说出了真话,“不过自从那个破镜子出现在我们家族之后,经常有客夜访,并且留下了誓不罢休宣言。”

“原来如此……”本想继续说些什么的宁悠似乎看见了什么,脸色变了变,即刻把眼镜重新戴上。

“宁悠你没事吧?”零在架子上大叫。开什么玩笑,那种事情再来几次可不是好玩的。

宁悠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丢下一句“不准再吵”就回到内室休息。

“喂,笨鸟。你说宁悠刚才看见了什么?”想起适才宁悠灰色的眼中闪过的东西,洁希卡浑身的骨骼都开始咯咯作响。

“这不是我们应该管得事情。”蔑视性地丢了一个白眼给洁希卡,零在架子上打起了瞌睡。

与此同时,德·安洛卡家族却上演着另一番戏码。

“你说什么,镜子不在了!?”一男子狠狠抓住怀特森的衣襟,用力摇晃。

“子爵,您已经确认无数次了。”被摇得头昏眼花的怀特森苦笑着回答。

“你到底把真实之镜藏到哪里去了?”满脸懊丧的男子松开手,“告诉我镜子在哪里,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既然子爵阁下都这么说了,我就告诉您好了。顺便告诉您,那个人可以帮您唤出‘他’……”看着男子听完后急忙离去的背影,怀特森讽刺地笑了,在上流社会社交圈无往不利的年青子爵,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您回来偿付所谓的代价?苦苦追求世界彼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真的那么有意义?

几日之后,宁悠正坐在沙发上看古老的诗集,门被粗鲁地推开,上面的风铃发出刺痛一般的声音。一边和洁希卡闹得正欢的零,立刻收敛,乖乖地抖抖羽毛,吐出惯常的招呼语。

“你就是店主?”闯进来的男子死盯着听到声音而从内室走出来的宁悠,用一种近乎苛刻的视线审视着。黑色丝质的衣服,银灰色的头发用黑丝绒的带子系住,还算清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无框眼镜之下是灰色的眼……可能觉得宁悠的样子不够可信,男子开始犹豫。

“我就是店主,请问有什么我可以效劳?”宁悠挂着职业性的微笑问道,无视男子那令人不悦的打量。

“米达尔洛真实之镜在你这里?”男子有些急迫地询问。

“阁下是为它而来?请问您是……”宁悠不答反问,眼前的人似乎感兴趣的并非真实。

“镜子真的在你这里?既然你是店主,那么可以召唤出‘他’的人就是指你?”男子向前跨了一步,继续追问。

“我确实可以召唤米达尔洛,不过您是否可以先告知姓名,还有……您打算以什么作为代价呢?”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宁悠加深了笑容。

“安德鲁·奥特·德·康纳利,至于代价,我可以为之付出一切。”安德鲁蓝色的眼中满是坚定。

“尊敬的子爵,作为我帮您召唤的代价,我要您家族从国外运来的那只动物新产下的白子,等您拿到想要的东西再派人送来就可以了。至于米达尔洛要的东西,想必您也有所听闻,提醒您一下,那些传闻基本属实。”跟米达尔洛做交易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把借去的东西还来,所以都为之付出了代价,却依然有后继者不断尝试。人类果然复杂,宁悠用手轻抬眼镜,把思绪拉回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3:04

“我答应。什么时候能开始?”对宁悠为何会知道自己家中有那种动物的原因毫无兴趣,安德鲁只想快点见到“他”,得到自己所寻找的东西。

“请稍等。”宁悠走进内室,大约五分钟之后摘掉眼镜的他再次出现在子爵眼前,“请您跟我来。”

当安德鲁见到真实之镜的时候,上面已经显现出一个穿着浅蓝色披风的身影。愿望即将达成的兴奋让安德鲁一时说不出话,无法压抑那从心底不断涌上来的兴奋。

“那么,请先告知您想要的东西并讲述理由。”宁悠有些阴沉的声音传来,打压了安德鲁想要大叫的冲动。

“我想要海妖之泪,至于理由,三个月前我跟朋友打了个赌……”年轻英俊的子爵微笑着开始讲述一个故事,眼中满是温柔。

事情其实很简单,好胜的安德鲁子爵和朋友打赌单身驾船前往科德西岛,赌注是蓝色玫瑰一束。于是安德鲁就一个人驾驶游艇踏上旅途,一开始航行的十分顺利,安德鲁还有心思哼哼歌看看海豚跳舞。可是七天之后,海上起了风暴,海面恢复平静之后,安德鲁在那比幻梦更加深邃的海水中迷失了航向。他努力确认星星的位置,坚定的朝着启明星方向航行。他放下子爵的身份,在降雨的时候收集更多的淡水。即使这样,他依旧没有看见陆地的影子。水渐渐稀少,也没有了食物。无力靠在甲板的栏杆上休息的安德鲁在一阵眩晕之后,一头栽到了海里。

冰凉的水滴落到脸上,使得安德鲁逐渐清醒。他有些艰难地睁开艰涩的眼,看见水滴的源头并非喜怒无常的老天,而是一位非常纤细的人儿正在身前默默垂泪。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已经蒙主召唤?为何眼前的美女有着奇怪的耳朵……如果那个是耳朵的话,头发是诡异的蓝色,眼睛也是淡淡的冰蓝,更不用说那布料过于稀少的服饰以及那几乎透明的皮肤,细看,在阳光下皮肤上似乎有着一层粘膜状的东西。安德鲁想掐自己一下,却无力抬动手臂。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多少恐惧感,或许眼前的生物看上去太纯洁,也太无害。

“小姐,请问这是哪里?”不管对方是什么,这个称呼应该没错吧。根据泪滴落到脸上的冰凉感判断自己还活着的安德鲁决定先问清所处的状况。

似乎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到,女子后退了一些,在稍远的地方歪着头看着安德鲁。蓝色的发垂下来拖在地上,闪着淡淡的光泽。

“我没有恶意,请您不要害怕。我只是想知道这里是哪里。”看呆了的安德鲁回神之后匆忙道歉。

女子没有理会他,缓缓站起身,转身向岛上的树林走去,手上和脚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姐……小姐!”安德鲁连忙叫了起来,女子却没有回头。这下可好,又落得一个人瘫在石头上的下场,安德鲁颓丧地叹气,不知道哪里惹那位小姐生气了。

好像过了很久,当安德鲁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传来了一阵歌声。虽然完全不知是哪一种语言,却可以感到歌声是那样的忧郁和感伤。是谁在歌唱?是谁知道他正想起了父母兄弟以及几年前在海难中丧生的小妹妹?安德鲁睁大眼,看见先前的女子捧着一些绿色的草慢慢走来,一边唱着那不知名的歌曲。女子将药草敷在安德鲁的伤口上,唱着的歌谣也改成了温暖的曲调。就好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安德鲁曾经希望亲爱的母亲给他唱的那种歌谣。在歌声中,安德鲁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安德鲁的身边已经堆满了野果,远处似乎还能听见隐约的歌声。她走了吗?安德鲁不无遗憾的想。已经可以起身活动的喜悦被那隐隐传来的歌声冲淡了不少。安德鲁坐在海边的石头上,若有所思。

再一次把他神智给拉回的,依旧是那蛊惑人心的歌声,悠扬婉转的调子直达心底。向往什么?追求什么?梦是什么?为何不停留,为何不歌唱?仿佛耳边响起诱惑的耳语,安德鲁茫然地看向海面,眼中却只有那淡淡的冰蓝。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安德鲁给女子起了“蓝”这个名字。蓝一直唱着歌,不唱歌的时候就坐在一边默默垂泪。安德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眷恋海边的这两块岩石,不知道为何听到蓝的歌声心底都有清泉流过,更无法得知为何女子总能唱出他心中的感受。虽然,他从来没有听懂蓝所用的语言。

大约两周之后,蓝指给安德鲁看不远处的黑影,然后唱了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歌曲,充满了离别的味道。安德鲁乖乖上了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木筏,驶离小岛。他可以清晰的看见,蓝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

后来,安德鲁在海上漂流了几天,被路过的轮船救起。再后来,他曾多次寻找那梦一般的小岛,却始终未得其所。

“有一天我从某个贵族那里听说只要找到海妖之泪就可以见到歌唱的海妖,而海妖之泪又在米达尔洛手里,为了见米达尔洛则必须找到真实之镜。所以我才来到这里,这就是我要海妖之泪的理由。”安德鲁子爵接过宁悠递过的水,结束了他所讲述的故事。

“尊敬的子爵,听您刚才的话,您已经知道您所见到的蒙德格洛特海妖?”这样问着的宁悠表情有些奇怪。

“是的,我查了一些资料也问了一些有灵力的家族。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回到她身边。”安德鲁宣誓一般的说道。

“那么您也应该知道……”宁悠选择着措辞,“海妖本就不能收留人类太久,而且蒙德格洛特海妖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垂泪和歌唱只是她的本能。根据眼前生物的心情改变歌声更是她们与生俱来的能力……”

“你不要侮辱蓝!你们怎么会了解她的美丽与单纯,你们怎么能够清楚她的善解人意。我说话的时候,她都会坐在一边乖乖的听;我悲伤的时候,她就代替我哭泣;我沮丧的时候,她在一旁唱歌……回到她身边,和她在一起,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安德鲁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小孩子对棒棒糖的渴望。

“唉……”宁悠低低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请您与米达尔洛直接商谈交易。”在社交界风光无限的年轻子爵,您难道不知道蒙德格洛特海妖是不懂得人类语言的吗?还是,您不想知道呢?

“我可以借给你海妖之泪,但是我要得到你心脏的副本。如果你无法在一个月内把海妖之泪交还给我,我就会把你留下的副本捏碎。你最好不要把这当成玩笑,我不介意你考虑一下。”镜子中米达尔洛用低沉的声音宣布了不可商讨的代价。

“不用考虑,我答应。”米达尔洛话音刚落,安德鲁没有任何犹豫的声音立刻响起。

“以无限的真实为名,交易成立。”随着米达尔洛的这句话,一颗泪型的蓝色宝石出现在安德鲁眼前。

“谢谢。”安德鲁怕宝石会突然消失一般一把抓过,然后恢复进门来从未显现的优雅,向宁悠和米达尔洛行礼致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3:05

“不必,你带着宝石向东航行就会到达你想去的地方。记住一月之期……”声音逐渐模糊,人影慢慢隐去,镜子恢复了原样。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你所要的动物我会让人明天送过来,对于先前的失礼,我感到很抱歉。”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安德鲁完全回复了上流社会翩翩公子的模样。

“哪里,希望您能达成所愿。”宁悠也礼尚往来的客套回去。

安德鲁离开后,零好奇地叫了起来:“宁悠,海妖之泪是什么?”

“那是海妖泪流干之后,血泪形成的宝石。只是……”宁悠没有说下去。

洁希卡不甘示弱地接着问道:“宁悠,和米达尔洛做交易的人没有一个把交易顺利结束的,这次会有例外吗?”

没有给出回答的宁悠抬头看着天花板,再次发出低低的叹息。

再说安德鲁拿到宝石之后立刻收拾好行李,随便丢给家人一个理由之后,就踏上了寻找他心中美丽海妖的旅程。有了海妖之泪的帮助,这次安德鲁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就找到了那座幻梦般美丽的岛屿,当然还有那比幻梦更加美丽的他心中独一无二的蓝。

蓝看见安德鲁再次出现似乎很高兴,唱起愉快的歌谣。平静的过了几天,安德鲁觉得蓝似乎又要送他离开,有些郁郁寡欢。但是……要怎么做呢?难道蓝真的不在乎他的离去?异常烦闷的安德鲁躺在海边的岩石上,看着手中的海妖之泪发呆。这东西只能带他来到蓝身边,却没有办法使他留下来吗?

耳边传来了逐渐接近的铃铛声,不知道蓝今天会唱什么样的歌,安德鲁的笑容充满了苦涩。淡淡喜悦随着歌声飘进他的耳中,喜悦?他并不高兴啊,莫非高兴的是蓝?意识到这一点的安德鲁慌忙坐起,转身看蓝的眼睛。只见蓝的视线完全锁在那颗海妖之泪上,一瞬间都不曾移开。

看见蓝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安德鲁将手中的海妖之泪递了过去。蓝小心的抓过,在身上比了又比,歌声中的喜悦越发明显。自此以后,那颗海妖之泪就挂在了蓝的脖子上。每天听着蓝歌声的安德鲁决定不再想那些复杂的问题,现在已经很幸福。每一天蓝都能根据他的心情唱不同的歌来安慰或者鼓励他;每一天蓝都会代替他流下那些从来没有机会流出的眼泪,每一天他都可以看见蓝的身影,听见那清脆的铃铛声……这样是不是就足够了?或许他应该学会知足……

假如时间能按照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停留该有多好?如果能把一切都留在幻梦中是不是也可以称得上幸福?倘若最后还是要面临那样的时刻,是不是现在死去会更加的幸福?我给你的爱,你是否看到?是不是要等我收到同样的东西才能终生不悔。又或者不过是一声叹息的故事而已。

所有快乐的时间都会被无限缩短,三个星期之后,蓝的手指又指向了安德鲁开来的船。是在示意他离开吗?本有些怀疑的安德鲁看见蓝又唱起别离的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看着蓝颈中的海妖之泪,安德鲁在犹豫。他的心遗落在这里。如果可以,他多么想在现在这最幸福的时候死去,这样就能永远停留在美好的梦境中。但是……他又怎么能让心爱的蓝看见他变成尸体,发臭甚至腐烂的愚蠢模样。如果现在离开,或许蓝还会记得他。至少,他留给了蓝海妖之泪不是吗?那可以证明他和他的爱都曾经存在过。

安德鲁毅然决然地回到了自己的船上,这一次他没有回头看蓝的泪水。他望着蔚蓝的天空,幻想着蓝微笑的模样。耳边依旧是别离的歌声……

安德鲁·奥特·德·康纳利子爵在海上离奇死亡的消息传了回来,宁悠将它告诉了米达尔洛。对方非常不满地怒吼:“我的珍藏又少了一个!难道没有一个白痴能把我的宝贝还回来吗?”

“放心,海妖之泪会回来的。”宁悠的声音低了下去,“要知道,蒙德格洛特海妖也是很喜新厌旧的生物。”无法再回来的,也只有那年轻的子爵和他那单纯美好的愿望。

“宁悠,既然海妖之泪是海妖泪流干了之后的血泪所凝成,为什么海妖还是没有感情的生物?”架子上的零以一种罕有的一本正经的语气问从内室出来的宁悠。

“正因为绝无仅有才会成为珍宝。何况那并不是蒙德格洛特海妖所产生的。”宁悠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了一丝怀念的表情。

“对了宁悠,你要那毛茸茸的东西做什么?”突然跳出来的洁希卡把问题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她指着沙发上那一团白色的东西,很是鄙夷的问道。

“用来搓搓揉揉捏!”说话间,宁悠已抓起那团东西搓搓揉揉起来。

“搓搓……揉揉……捏!?”洁希卡和零瞪大眼睛看着宁悠的举动,陷入了僵硬状态。

“对啊,还有从今天开始,这家伙叫做砑。”宁悠继续着他的揉搓活动,一边这样宣布。

“宁悠,海妖真的那么无情吗?”在宁悠终于玩够了放下那团东西之后,零继续它先前的问题。“那么那个子爵是真的认为海妖能够和他心灵相通对他情怀无限?”

“海妖只是只懂得自己能够理解的感情而已……”宁悠停顿了一下,“至于子爵,或许他只是不想知道而已。”

“我还是不明白。”零用翅膀搔搔头表示它的不解。

“你没有必要明白,自我欺骗,本就有人类才会的。而且我都忘了你本来也只是孩子……”宁悠淡淡地笑了,无视零立刻跳起来抗议的举动。

在这一天结束的时候,宁悠写下了这样的字句:“会自作多情的,永远只有人类而已。”

独一无二的人儿依旧在那蔚蓝的海边唱着歌,然后默默垂泪,一日复一日。绝无仅有的珍宝,却只能在海边的岩石上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3:07

逝去的法则

  六芒星阵……染血的族徽……破碎的咒文……同样的脸……一直环绕在身边的是梦境,非常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梦中的自己不断重现旧日的时光。不断奔跑,在连自己都看不见的黑暗中不断向前奔跑。只是,或许自己并非向前也未必可知。血不断地流下来,应该哭泣吗?只是有些慌张地四处张望,寻找父母的身影。看见了,为何母亲不肯上来拥抱自己?又为何对面那张同样的脸一脸漠然?

  眼前全是结界,为什么要有如此多的结界?那是他第一次与灵交流,或许应该说是完成家族的命令。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飘忽的身影露出温柔的笑容。他有些不知所措,家族的传统,除异,正名。这些都是什么?悠远的所在,传来含义不明的呼唤。很多事情无法回头,魂牵梦萦的有多少?是不是只要有一个就嫌多。

  宁悠从黑暗中醒来,早春明媚的阳光使他眯起眼。他随即起身把窗帘更拉紧些,不是所有时刻所有的人都能一脸舒适迎接那些明亮温暖的东西。用指压着隐隐做痛的头,宁悠有丝不解。怎么会做旧日的梦?还想起了那些早以为遗忘了的往事。每次梦到那些之后,他就会看见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次大概也不例外。

  梳洗完毕,宁悠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他有些漠然地摘下刚戴好的眼镜,食指点额,轻轻念着:“以血为名,以愿为因,以灵为力,封眼,封言,封心。”做完之后他又顺便在那平光眼镜之上也加了一层结界。如此一来总可以少看见一些东西少惹些麻烦了,宁悠想到店里不断多出的“东西”摇头,至少低级灵之类的应该可以避免了。

  结果上午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心绪不佳的宁悠不知拿着什么资料在看个不停,洁希卡和零也没有斗嘴的兴致,一人一个角落窝着发呆。本以为下午也就这么过了,依然沉浸在资料中的宁悠忽然抬起了头。

  “宁悠,你终于看见了啊。把那东西打发走啦,贴在玻璃上难看的要死。”零一脸鄙夷地盯着门旁的玻璃。

  “还有那么低级的灵怎么也能靠过来了,你能力下降了?”洁希卡更是在一边说着风凉话,刺激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一人一鸟一骷髅本来已经不佳的心情。

  宁悠看着呈现扁平状整个趴在玻璃上的灰色东西,最终还是走过去把它抓了进来。“说吧,有何贵干?”

  “我……我听说这里可以交换。”浑身灰黑色,有着黑色的角,黑色的牙以及肉膜一般翅膀的一尺来高的小东西轻声说着,这里的很多东西都让它不安。

  “交换?请说。”宁悠不带任何表情地扫了一眼目前连变大的力量都没有了的丑陋的小东西。

  “给你这个球,然后我希望能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小东西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球,欲言又止。

  宁悠接过球看了一分钟,当看到球体隐隐显现出淡粉色之时,宁悠将它还给了那个小东西,冷冷地说:“本店不接受这种非洁净体。非关器物的东西请寻找其余交换店,非常抱歉本店不能与你合作。”

  “你可以滚了。”零在一边插嘴,这家伙身上有着麻烦的味道。

  “听说你这里的另一个规矩是‘凡不请自来之物,店主有权全权处理’?”灰黑色的小东西露出了苦笑一般的表情,如果那个有些狰狞的面部抽动也能叫笑容的话。

  “是的。不过被我丢出去的概率也是很大的。不送!”随着语音落下,那东西已经被丢出了店门。

  “宁悠,我怎么觉得麻烦才刚开始?”零在一旁唉声叹气。

  “有大麻烦在身并开始生怨的夜魅,无聊又低级的麻烦。”洁希卡伸展一下身体,顺便加以解释说明。

  不曾对二者加以理会的宁悠继续回到沙发上看他的古老资料,顺便等着已经可以预见到的麻烦再次登门。

  十年前。

  “鬼瞳开,百鬼离。左五芒右灵苍,神鬼俱两旁。”日本鬼瞳家族是出名的除鬼家族,几乎人人有灵力,个个可驱鬼。故而有此歌谣传世,然则,世事变迁,旧梦难寻。鬼瞳家自从700多年前出了个当时首屈一指的阴阳师鬼瞳凌之后,本家再也没有出过什么像样的人才。到了这几世,更是连世代遗传的天眼都没了,还谈什么阴阳术。本家这一代有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男孩几乎没有能力,女孩现在还年幼,目前唯一能肯定的只是继承了天眼。若是再过几年还没有发现其它的灵力,那么这一世又只有分家的几个人还能装装样子了。

  天气真不错,可是在不错的天气里也有人会倒霉。这不,本来只是打算出来晃一圈的夜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好死不死碰上神社的继承者,莫名其妙被贴了众多符咒,害他现在连恢复原本大小的力量都没有。还好他跑得够快,不然真的连怎么烟消云散都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近百年来的第一次出门就是这种结果。唉……果然日本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一边嘟囔一面摇摇晃晃向前飞的夜魅并未注意到自己已经进入私人住宅,就算注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一般人类应该看不见他。

  “有结界!”夜魅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自己到底飞进什么地方了?看来看去也只知道是个不小的庭院。

  “你是什么东西?”清脆的童声在耳边响起,把夜魅吓了一跳。转身去看,一个穿着和服的5岁左右的小女孩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夜魅更是心惊,怎么连个人类的小丫头靠近自己都毫无知觉,真衰弱到如此了?陷入自我怀疑中的夜魅倒是一时忘了普通的人类小丫头怎么有可能看见他。

  “你不会说话吗?”小女孩没有得到回应,向前走了几步不罢休地继续追问。

  这下夜魅不高兴了,他再怎么低级也是个灵,可没功夫在这儿陪莫名其妙的小丫头聊天。他一闪身打算隐形离去。

  “你跑不了的。”小姑娘笑得天真可爱,刚要离去却被她随手一抓就紧紧抓在手中无法动弹的夜魅却恨的牙痒痒的。若不是他先前为了解开身上的符咒耗费太多灵力,此刻又怎会被一个小小姑娘抓在手中。

  小姑娘看见夜魅那因为怒气和不甘心而更加显得面目可憎的脸倒是笑得更甜了,夜魅一言不发地瞪着她,她也就光笑不说话跟夜魅大眼瞪小眼。一会儿还把夜魅当成洋娃娃,一下拉拉胳膊,一下拽拽腿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3:08

  “你想怎样?”夜魅实在受不了自己作为一个高贵的灵的尊严(虽然是低级灵中的低级灵)被践踏,被当成人偶的羞辱让他那黑灰色的脸有些发青,说话时还不忘显露出他那尖尖的牙以示恐吓。

  “真有趣。”看着夜魅的脸色一变再变,小姑娘笑得更大声了。

  “你有没有家教?不知道别人问话要回答吗?就算再寂寞无聊也不要拿别人当玩笑!”夜魅是真的火大了,若不是他这种低级灵禁忌太多,此刻又没有多少灵力残余,他倒要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小小姑娘听见夜魅的话脸色一变,不由收了笑意,有些急切地说:“你留下来陪我玩好不好?”语气中竟有了一丝哀求的味道。

  “你这个小鬼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是人类?”夜魅把脸皱成一团,怎么也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要求。一般来说,凡是被人类抓住的灵不是被消灭或者镇压就是被作为奴役或者交易对象,陪她玩?夜魅不禁嗤之以鼻,要是留在人界陪小孩子玩,他以后怎么有脸去见同类?

  “我知道啊,这和你陪不陪我玩有关系吗?”眼前的小姑娘一脸单纯的反问。

  “灵是不能呆在人类身边的,除非有契约或者极为特殊的理由。”夜魅耐着性子解释。

  “那我也跟你签订什么契约不就行了?”小女孩一脸“这么简单你怎么都想不到”的表情看着夜魅。

  “契约?”夜魅眼中有了嗜血的神色,放肆地笑着,“你知不知道和我们夜魅签订这种契约要付出什么?一魂两魄三血半心。说清楚一些,我要你的魂魄还有三滴血和半颗心脏。失了魂魄你就会变痴呆,失了血你就会丧失灵力,当然也不可能再看见我。没了半颗心,如果违背契约你就可能会死。这么一来,你还想和我定什么契约?”

  小女孩沉默了片刻,在夜魅以为她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的时候她再次开口:“是不是订了契约你真的会一直陪在我身边陪我玩?不管我是不是能看见。另外,痴呆……是指我没有现在聪明,可以不用学习那么多……”女孩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夜魅皱起眉,这个女孩怕是什么阴阳师家的继承人吧。对于意志不够坚定的人来说,继承人的训练可是很残忍的。带着些恨意地,夜魅回答了小女孩的问题:“是的,一旦签下契约我就不会离去,直到你死亡或者违背契约为止。我们可不像你们人类,总是把契约当儿戏,随意就违背。至于痴呆的意思……你可能没办法再完成任何长辈对你的期待了。对了,你叫什么?”

  “我答应你。我的名字是鬼瞳月。”时间不知静止了多久,小女孩带着颤意的声音响起。

  “以后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契约一旦订立就无法撤销。”夜魅用奇怪的眼神扫了小女孩几眼,放弃研究复杂的人类在想什么。他一脸严肃地伸出手开始念契约之词:“规则在上,血为凭,魂为器,心为物,夜魅与人类女孩鬼瞳月签订契约。自签订之日起,夜魅不得离鬼瞳月十米之外,鬼瞳月有必要恪守秘密保证夜魅之安全。违反契约者,必将遭受规则之惩戒。”语毕,夜魅拿出一个黑色的球,对鬼瞳月说了一句,“现在要请你付出代价了。”

  自这一日起,鬼瞳家族这一代唯一的希望鬼瞳月莫名丧失能力,成了痴儿。枉费族长当初特地选取“月”字为她命名,希望能借得星辰之力,结果成了徒劳。

  第一年。

  “月,你今天觉得好些了吗?”说话的是鬼瞳央,比鬼瞳月大四岁的兄长。本来他几乎毫无灵力被家族所弃。自从月变成痴儿,他倒成了救命的稻草被家族捧在手心,月反而成了被弃的多余品,也只有他这个哥哥还会记得在空暇时候来偏院看看妹妹。

  “哥哥,月饿了。”鬼瞳月拍拍肚子然后抬头看着哥哥,圆圆的大眼里只有单纯的饥饿。

  “哥哥给你带来了点心,你慢慢吃。”看着自己一向聪慧的妹妹变成现在这样,鬼瞳央心里异常难受。凭他们鬼瞳家族的实力,却硬是查不出来月究竟怎么变痴儿的。这如何能让人甘心。家族中的那些长辈,更是因为月变成这样就完全把她丢在一边不理,不是给她吃饭团就是梅子饭。鬼瞳央捏紧了拳,待他长大继承了族长之位,一定不会再让月被欺负的。

  “我以后长大了要当哥哥的新娘。”满嘴点心的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月知道什么是新娘吗?”鬼瞳央被月的天真逗笑了。

  “知道。铃子说哥哥18岁就会娶最喜欢的人做新娘,然后把月赶出去。如果月做了哥哥的新娘,哥哥是不是就不会把我赶出去?被赶出去就再也没有点心吃了……”月委屈地说着,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鬼瞳央倒是感动的不得了,月被当作继承人培养,一向早熟懂事的很。别说现在这样的撒娇,就是偶尔碰见了,最多规规矩矩行个礼,淡淡叫声“哥哥”,也就自顾自走过去了。不过专门照顾月的铃子,到底是跟她说了什么有没有的,怎么月会吓得发抖?

  “哥哥不肯吗?”这次月是真正带上了颤音。

  “没有没有,月说怎样都可以。”从小就像天使一样的妹妹现在跟自己如此亲近,他高兴都来不及了。

  待不了一刻,鬼瞳央就离开了,毕竟还有无数的训练在等着他。他离开之后,月继续乖乖地吃着点心,忽而抬头向空气中问了一句:“夜魅,我真的能成为哥哥的新娘吗?”原来鬼瞳月虽然变成痴儿,再也看不见夜魅,却还是能听见他的声音。

  夜魅想了一下,何必打碎这痴儿的梦,便淡淡地回了句:“应该会的。”月便笑开了颜,在她心里,这样以后就不会饿肚子了。

  一周之后,鬼瞳央才再次出现在偏园。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3:09

  “哥哥,铃子给我拿来了新衣裳,你看好不好看?以后月做哥哥的新娘一定还会更漂亮的。”月一脸单纯。

  鬼瞳央却差点笑不出来,被家族完全放弃的月自然不能穿绣着族徽以及为年幼的继承者准备的衣服,所以才要全部换掉。“很好看。月最适合这种有花边的衣服了。”他怎么能说月最适合的始终是白色的绣着族徽的和服。听月谈了半天梦想,鬼瞳央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月,你是不能当哥哥的新娘的,因为月是我最宝贝的妹妹。”说完便因为族长有事召唤而急忙离去的央,没有看见月垮下的脸。

  “夜魅,哥哥说得是真的,对不对?”夜魅的沉默让她知道了真相,月沉默了一会,又开始自顾自地游戏起来,毕竟她现在除了这个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了。

  第二年。

  “月,你在干什么?”鬼瞳央到来的时候,月正拿了一堆园子中的野花在不停的搭。

  “我想搭出花的房子,这样花精灵和月能一起住在里面。”月的愿望很简单,不切实际的简单。

  “哥哥帮你。”毕竟鬼瞳央也只有十岁,不论对错,不问真假,或许就是小孩子所拥有的幸福。忙了一个上午,鬼瞳央又要回到主宅,月则继续在那里搭她的梦。

  再过了几天,鬼瞳央再次到来的时候,月依然在那里筑梦,央却没有了帮忙的兴致:“月,那种房子是搭不起来的,也没有什么花精灵会和你住在里面。快些把那些给丢了,免得招虫子,看你浑身脏兮兮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连续上了几天礼仪课的央完全下意识地开始纠正月的行为。

  第三年。

  “月,死掉的动物是不可能复生的,这样只会腐烂招来细菌。”央在看见月把死掉的天竺鼠放在花丛中,并且尝试着叫它起来吃东西的时候这样说。

  第五年。

  “月,月亮里没有什么兔子会扔年糕给你!你要是整晚坐在这里只会招来感冒。”央看见月坐在圆圆的月亮下面等待年糕的时候出言讽刺。

  第八年。

  “你要是再把新衣服撕烂就别怪哥哥生气再也不来看你,什么一千个小晴娘都是骗人的。”央愤怒地指责月每每把衣服弄碎去做什么小晴娘,并狠批了告诉她什么中国流传的千纸鹤传说的铃子。这一次,月没有任何表情。

  第九年。

  十八岁的鬼瞳央成了鬼瞳家族新的族长,他为月找了当地最好的疗养院,非常欣慰地把月从偏园接出,送了进去。

  第十年。

  用了十年终于把当年被符咒消耗掉的灵力补回来的夜魅异常兴奋地恢复了原先的大小,毫不在意地在整个疗养院里窜来窜去,并且把灵力提升到极点。反正也不会有人看见他,只要不离开鬼瞳月十米就没问题了。他和月都无法料到,很大的问题就要来了。

  被无数的光环围绕着幸福还是做着永远无法醒来的梦更加快乐,如果,真的有可以不用醒来的地方……

  阳光,池塘,金毛犬;洋娃娃,巧克力,童话城堡;蕾丝边,泡泡袖,彩色缎带;蜡笔,钢琴,王子公主故事……鬼瞳月拥有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真正五岁的生活。不用始终穿着白色和服扎着白色缎带一本正经跪坐,听着那些“应该、必然、不准、恪守、责任……”。再没有很多人跟在身后,也不会走到湖边看见瑟瑟发抖的水鬼,动物见了总是转身就逃或者发出低低的威吓,不会在她伸出手的时候蜷缩成一团。不用看见会动的娃娃满天飞,总是有着红色的眼和破碎的脸,现在,娃娃身体里没有那些多余的灵魂。也不会因为吃了或玩了什么有损未来继承人的形象的东西而被责罚。她可以在阳光下奔跑,虽然只限于疗养院的庭院,可是至少那是奔跑。她可以大哭和大笑,不用学习如何在琴声里加入灵力,净化四周。也不用锻炼如何面无表情地除灵,不用看见那些虚幻的血液和尸体,不用品尝那些无法当成虚幻的恨意。若是她从来都只拥有天眼是不是会更快乐?若是她没有傻傻地照着所说的除掉一只低级的动物灵,有些能力是不是就能够隐藏?睁开眼的时候,是一个接着的一个的“试验品”;闭上眼,依然只能看见冰冷的黑色和无尽的——红。

  为什么也要有血呢?为什么也要是红色呢?可不可以放过月,月很害怕。不是都说是异类,是该除去的吗?那么为何要有和月一样颜色的血,为何要有温度。既然是虚幻,就请不要接近真实。虚假的幻想中的温度,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可是,月依然很怕。可不可以停止?有人听见吗?月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啊……月很痛,很怕,虽然族长说月做得很好。可是月还是想哭,族长却说连笑也不能够。很想哭的,谁能教教月什么是眼泪?为什么连低级灵都有的东西月就是没有呢?红色的眼,破碎的脸……月是坏孩子吗?为何他们都是冷冷地瞪着月呢?月不想做坏孩子……把自己包裹在被子中,紧紧的蜷缩,很难过,很冷……谁可以听见月的声音呢?没有人肯陪月玩吗?有没有人?有没有人?不管是什么都好……有没有?有没有?

  淡淡的金色洒在小小的池塘上,边上的樱花泛着诱人的粉色。生活在梦里的孩子抱着洋娃娃,过着幻想中的无忧生活。琴声响起,“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可以歪着头在阳光下灿烂的笑着,是不是就代表抓住了梦?白色秋千上飞扬的粉色裙摆,是不是可以假装成为了自由的蝶?鬼瞳月始终没有学会的,便是如何流下那透明的——泪水。

  夜魅在一边看,透过手中月的魂和心或者用自己的眼,看过去,看现在。他只有偶尔才和月说话,自从月来到疗养院,他和那孩子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明白,那个孩子的梦里不应该有他。现在的月,已经不是当初说要与他订立契约的那个孩子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他夜魅,不论从任何角度看都不属于那里。在一日日流逝的时光中,他遵循着未曾逝去的法则,停留、陪伴并且观看,仅此而已。

  本来,这一切也许将持续到一个终结,即月离开人世的那一日。遗憾的是,仅仅是“本来”而已。

  这是非常普通的一天,阳光依然灿烂,风也依然温柔。鬼瞳月却没有同往日一样在庭院里奔跑,在小池塘边放声大笑,因为鬼瞳央今天要来看她,还带了分家的人一起。鬼瞳央已经很少来看妹妹,月刚进来的三个月他每周都来,可不知为何,月看见他的时候渐渐有了畏惧感。那个会笑得无比灿烂地说要成为哥哥新娘的女孩子已经不见了,她总是畏畏缩缩不情不愿地靠近央。月毫无起色的状况也让鬼瞳央渐渐开始绝望,慢慢来得便少了,这一次是他时隔6个月后第一次来探望月。院方却并没有把这个消息通知月,怕是以为通知了她也理解不了吧,故而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她今天应该休息一下,因为昨日跑得太厉害了。所以月乖乖地呆在房间里看童话,把灵力提升到最大恢复了原来大小的夜魅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把玩着噬魂球。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3:09

  鬼瞳央和分家几个目前能力最强的人踏入房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月正完全沉迷在故事里,她身后却有淡淡的黑影。

  “有灵体!”分家的人先叫了出来,谁让鬼瞳央几乎完全看不到呢。即便此刻夜魅的灵力最强,噬魂球又增加了他的灵力,鬼瞳央除了感觉房内有一点点说不清楚的异样之外,完全没有其它的感受。

  “灵体?”鬼瞳央硬生生咽回去一句“在哪里”,怎么说他也是族长,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分家的人面前失了面子和威信,即便本家的族长是无灵者几乎已是众所皆知的秘密。

  “哪里跑!”分家的人无暇理会族长的疑问,直接朝开始逃跑的夜魅身上丢符咒,其余的人也分别念起了除魔咒。

  夜魅一看大事不好,立刻隐形逃到屋子外面,只是被契约所限,不得不停留在离鬼瞳月十米之内的距离。

  “可恶!让它跑了!”分家一年轻男子气得跳脚。

  “不,它还在附近,气息没有走远。”站在鬼瞳央身边的中年人立刻加以否定。“族长,我觉得月小姐可能知道一二,一般来说在我们攻击之后,那东西都会立刻逃得远远的。可它还留在附近,一定是有着不能离去的理由。”

  听到分家那中年男子的话,鬼瞳央突然不满起来,只见他冲到鬼瞳月面前,一把把她抓起来,拼命地摇晃着她追问道:“那只灵是什么东西!?你认识它对不对!?”

  “哥哥,月的肩膀很痛……”月茫然地看着央哥哥,不明白哥哥为何要这么凶自己,央的手抓得她肩膀好痛。

  “那你乖乖地告诉哥哥,那东西是什么?”意识到自己在分家面前失态了的鬼瞳央放松了力道,却依然不罢休的追问。

  “……”月低头思考着,夜魅好像告诉过她不可以跟别人说的,不然他就不会再陪月说话了。

  “月不喜欢哥哥了吗?来,乖乖的把事情告诉哥哥。”鬼瞳央把妹妹放回椅子上,半蹲在她面前放柔了语气继续问着。

  此刻呆在房子外面的夜魅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与那孩子相处了那么久,他开始相信月当初的诺言。也慢慢相信孩子总是单纯的,月答应过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不论是当初的月还是现在的,都答应过他“不说,不背叛,不伤害”。只有不可以违背的,才被称为契约,不是吗?于是,夜魅放心地微笑着,一面看着月那淡粉色的魂。

  月偏过头,不理睬鬼瞳央的追问。她不要只有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只有夜魅能听见月真实的声音,也只有他会回答,所以月喜欢夜魅,而且月答应过他不说的。

  “月,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哥哥吗?月真不是个好孩子……”满意地看见月向后缩去,鬼瞳央换上了冷漠的表情,继续说着,“月要是坚持不说的话,哥哥就不会再来看你了,坏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不是……月不是……”鬼瞳月突然慌乱起来,无数交错的画面在她眼前掠过,无法遗忘的……红色……那满目的红……不是的,她不是坏孩子,不是……“月不是坏孩子!”那已经十五岁的少女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在尖叫声传来的时候,夜魅已经开始有了结束的预感。被轻描淡写提起的东西是那个孩子的梦,不是唯一却是最重要最美丽的梦。可怜的孩子,你是选择契约,还是选择梦呢?很多时候,结果是唯一有价值的重要物品。每一个选择,都会有相应的代价。房间内的空气仍旧紧张,夜魅依然让自己相信着。

  “只要告诉哥哥,月就不是坏孩子。”鬼瞳央一脸温柔地安慰妹妹。

  “真的?”月抬头看向哥哥,满眼的怀疑。在看到对方点头之后,她咬着嘴唇,犹豫再三地开了口,“那么……月不要做坏孩子,月告诉哥哥。他是……夜魅。”随着月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夜魅惨然地笑了,转向屋内说了声:“契约破裂,以规则为名,以血为媒,以力为凭,转!”

  在鬼瞳央得意地问出夜魅的名字,在分家的人开始有针对性的念咒的时候,夜魅用了不可逆的力量强制把自己送离了日本这个国家。

  “这次是真得跑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中年人懊丧地丢开满手的符咒,他的话也敲碎了鬼瞳央所剩下的得意。

  “跑了?你们应该能追查到的吧。”鬼瞳央盯着分家的人说出一句陈述句,“另外,帮我联系其它的除魔家族,我怀疑是那个低级灵让月变成现在这样的,我要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升!”鬼瞳央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吐出他的恨意。一切为了除灵?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对自己解释他刚刚对月做出的那些有些过分的行为。

  “族长,夜魅都有噬魂球,要是夺回来,月小姐会恢复吗?”青年男子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的鬼瞳央即刻醒悟,满脸焦虑的补充了一句,“希望会。我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只要她能恢复,请多少除灵家族都没问题。”到时候可以顺便请教一些问题,预防万一……鬼瞳央露出浅浅的笑容。

  逃到其它国家的夜魅找到了曾经听说过的杂货交换店,未成想却被店主丢了出来。无法恢复原先大小的他非常清楚紧接着跟来的会是什么,所以不得不找了个角落先躲起来。可是一个末流除灵师所找不到的地方,并不代表十个也找不到,特别当他们还是不同流派,并且不都是末流的时候。于是,夜魅在躲藏了十几天之后被一堆人找到并差点落得个烟消云散的下场也就毫不奇怪了。毕竟人家鬼瞳家族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的,还把很多老关系都用上了。差一点变成光点消失在空气中的夜魅拼了最后的灵力藏进了噬魂球中,微弱地念道:“以血为力,以善意为媒,以气为路,连!”于是他很顺利地再次贴在了宁悠的杂货店的玻璃上。

  “麻烦再次光临了。”零一言中的,宁悠没什么表情地把那只球拎了进来。

  “哦哦……这家伙没有说话的力气了。”洁希卡很是鄙夷地看着那团就要四散的东西。

  宁悠叹了口气,把夜魅丢到正趴在沙发上打瞌睡的砑身上,然后回过头解释:“让他先附在砑身上休息一下,我觉得他还有想做的事情。”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3:10

  又过了两天,在一个阴沉沉的上午,宁悠的店门口聚集了数个穿得怪里怪气的人。

  “确定在这里?”为首的男子有些不安的问,这里的结界还有乱七八糟奇怪的气太多了,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肯定没错。那夜魅受了我一张火符,确实指向此处。”旁边一个浑身白袍的家伙坚定地说。他左右张望一下,又补充道,“这里有些奇怪,不如先画些阵做好结界再进入。”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之后便各自散开,分别以各自家族所擅长的方式忙碌起来。左边的在用奇怪的颜料在地上画六芒星阵,右边的却拿起符咒摆起五芒星,中间甚至还有人拿出木偶打算用傀儡术……一时间只看见S·F杂货店门口符咒乱飞,各种阵式、咒文、道具和香气混杂在一起。

  “请问你们在干什么?损害私人地域是犯法的,如果没有弄错,在租赁期内,门口的地方也应该隶属于我才对。”宁悠缓步走出,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当看见那些人在愣了一下之后更加加紧完成他们的“工程”的时候,宁悠轻哼一声,拿出电话,开始拨打999,“你好,我这里有人进行破坏,请迅速派人过来……”

  听见宁悠报警,几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怎么说也都是有些名气的家族,要是扯上了警局,岂不是个大笑话。话说回来,和灵有关的事情,这个奇怪的家伙怎么报警?为首的男子不禁多打量了宁悠几眼。

  “看什么看!我德·安洛卡家族的至交也是你能如此无礼的!?”空气中传来了洁希卡愤怒的声音。

  几个人脸色更加难看,虽然德·安洛卡家族只是单一灵力家族,可他们那古老的贵族头衔和那出名的怪异性格与诅咒传说都不是好玩的。虽然看不见说话的人,可从眼前跳动的粉红苹果判断,必是洁希卡·理维斯·德·安洛卡小姐无疑了。互相交换一下眼色,几个人当即决定向宁悠表示歉意之后走人。

  也许是鬼瞳家族给的酬金太高,又或许是所谓的责任感作祟,也可能是舍不得那张面皮怕失了面子,总之刚过了三天,又有一位老者出现在宁悠店门口。这一次,他很顺利地进来了。

  “请问你能否把噬魂球给我们?这可关系着一个如花的少女。”其实老者想说的是关系着一个如花少女的灵力。

  “我这里只交换,不白送。”宁悠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想要什么?”老者压下怒气问道,目前有求于人也由不得他了。

  “鬼瞳家族刚收回来的碧玉簪子。”宁悠一副不给就拉倒的表情。

  “好。”老者很爽快的答应了,反正又不是他的东西。

  不一刻,鬼瞳央便带着他刚到手不久的碧玉簪出现在店里。他有些焦虑的对宁悠说:“给你之后,你要帮我们把噬魂球中月的魂魄放出来。”他倒要看看月能不能恢复原状,又是否能从他手中夺走族长之位。

  “等一下,你们确定要把那孩子的魂魄归位?我怕你们会后悔。”宁悠听了鬼瞳央的要求显得有些犹豫。

  “会不会后悔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东西给你。”鬼瞳央把碧玉簪递给了宁悠。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我也无话可说。”宁悠拿出噬魂球,“契约破裂,尘归尘,土归土。由誓言为证,规则惩戒。解除!”一道粉紫色的光球向院方飘去,宁悠收起噬魂球,淡淡说了一句,“魂魄已经归位,希望各位不会后悔。不送!”

  “啊……”刚下飞机即刻赶到疗养院的鬼瞳央才踏进月的房门,就听见一阵尖叫。

  “月,你怎么了?”鬼瞳央十分紧张地看着妹妹。

  “哥哥,你出现在月的房里有何要事?”月放下抓着头发的双手一脸冷静地看着鬼瞳央,那平淡无波的语调正是当年的鬼瞳月,那个鬼瞳家真正的继承人。

  “月,你……” 是不是恢复了?鬼瞳央没有问出来。

  “哥哥,月不是坏孩子,对不对?”转眼间月又一脸委屈,急需保证地抓着央的衣袖,单纯而天真的问。

  “这是怎么一回事!?”鬼瞳央不知道自己是遗憾惋惜还是送了口气。

  遥远的地方,宁悠把碧玉簪子放进绿色的盒子,想到那个孩子的魂魄,他再次叹气。

  “宁悠,那魂魄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你当时那么说?”洁希卡在一边轻声地问。

  “那魂魄在噬魂球里呆了十年,跟在夜魅身边那么久,难免沾染上他的气。更何况那孩子破了契约,夜魅又因为差点魂飞魄散而生怨。正所谓物极必反,反极必悲,情之所出,约之为破。沾染了怨气和夜魅灵力的魂魄归了位……那孩子现在身体里会有本应按当初成长的15的灵魂,不过怕是会有些偏差,身体里也会有现在的5岁的灵魂。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如何。”宁悠慢慢地说着。

  “宁悠,你不是说过如果能生活在梦里也是一种幸福吗?他们怎么不明白呢?”零在一旁插嘴。

  “零,梦总是要醒的。”宁悠的时候,银灰的长发垂了下来,看不清表情。

  再说鬼瞳央,他被月那不时变换的性格弄得快要发疯了,可是又不能离开,谁知道月会不会突然完全恢复成以前的样子?那么他的族长之位就很值得商榷了。所以,他努力地跟月搞好关系,不管是继承人月还是白痴月。直到那天月对他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3:11

  “哥哥,你不用总守着我的。不管你所担心的究竟是什么,它都不会发生。”在庭院中散步的时候,月突然回过头对鬼瞳央说。

  鬼瞳央心下一惊,他微笑着想伸出手摸摸月的头却被避开,他想发怒,最后却还是微笑着对月说:“月你说什么呢?哥哥怎么听不懂。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哥哥当然是担心你才守在这里的。”

  月朝央笑了一下,半晌才再次开口:“这么说来哥哥很喜欢月喽?”

  “那是当然的。”央给出肯定的答复。

  “可是,月却是恨哥哥的。”鬼瞳月非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就好像她所说的不过是今天天气很好。月不顾央又惊讶又愤怒的脸,也无视他想插话的表情,径自说了下去,“哥哥,你毁了月的梦……记得我因为不喜欢继承人的训练,因为太过寂寞而跟夜魅订了契约。虽然因此变成痴儿,月却是过得很快乐的。哥哥,你为何要打碎月的梦呢?先是告诉月不能成为哥哥的新娘,然后是没有花房子和花精灵的存在,跟着是死掉的动物不可能复活,再是月亮里不会有兔子给月扔年糕,最后是小晴娘是无用的东西。哥哥,你大概不知道,月当初想做1000个小晴娘只是因为铃子跟我说那样可以祈祷哥哥当上族长。哥哥,月知道所有的梦都会终结的,让它自己终结不好吗?当它无法实现的时候,月便会放弃了。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可是那样真的很快乐,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快乐。哥哥,你为何每次都在告诉月可能之后再狠狠地把它打碎呢?到底为了什么呢……”

  “月,你那些根本就是妄想!”鬼瞳央尝试为自己辩解,急忙插话。

  “妄想又怎样呢?那是月选择的梦啊,月的梦伤害了哥哥吗?”鬼瞳月盯着央的眼。

  “那倒没有……”央有些谄谄。

  “可是哥哥伤害了月。”月继续说着,“哥哥让月违背了契约。虽然那时是月自己选择了梦而放弃了夜魅,可哥哥你也功不可没!”月的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恨意。

  “月,你怎么能为了那种低级灵指责哥哥?”鬼瞳央对于这一点极为不满。

  “哥哥,月累了,想睡一会儿。”月没有回答他的质疑。

  听见这么明显的送客,央只得离开房间。

  “哥哥,你不知道的。再也没有什么能听见月的声音了,月的梦也结束了……或许月的存在,本来就伤害了哥哥……”鬼瞳月拉开窗帘看向无穷尽的苍穹,一滴泪就那么顺着面颊滑下。

  是在虚幻的梦中还是现实……她早就不是继承人了,为何还有如此多红色眼和破碎的脸,那张面孔……夜魅!鬼瞳月从梦中惊醒,耳边还回响着夜魅的指责声,“你是坏孩子!违背契约的坏孩子!”月伸出双手试图环抱自己,却依然觉得浑身冰凉。舍得,自己是舍错了还是得错了?也许一开始就全部都错了。早就知道本来就是这等人物,何必要去强求。结果害了夜魅,伤了哥哥也毁了自己。

  鬼瞳月笑得惨然,所谓不变的法则都是会公平的惩罚所有犯错的人吧,月的错呢,不知道了……

  转眼间,又已回到梦中。

  “夜魅,夜魅……”

  “你还叫我做什么?我都快消失了,鬼瞳大小姐还有什么不满吗?”远方似乎传来微弱的声音。

  “夜魅,你不再陪月玩了吗?”月有些哽咽,“夜魅,月有眼泪了呢。”

  “那恭喜鬼瞳小姐了。”夜魅没好气地回答。

  “夜魅讨厌月了?你也认为月是坏孩子了吗?”鬼瞳月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颤抖的厉害。

  “哼!难不成鬼瞳小姐认为此刻夜魅喜欢你不成?至于你是不是坏孩子,你自己清楚。”夜魅说完这句话之后,任鬼瞳月再怎么呼唤,也没有回应。

  “月果然是坏孩子了……”鬼瞳月喃喃自语,她换上白色的裙子,缓缓走向高高的天台。她左右四顾,不断找寻夜魅的身影。她知道夜魅在看着她,可是她看不见他在哪里。“夜魅,你不肯再陪月玩了吗?因为月是个坏孩子对吗?”没有回答,只有冰冷的风擦过她的面颊,带来微微的刺痛。“夜魅!夜魅!”月不断呼唤着夜魅的名字,却始终未曾看见他的踪迹。直到月发现她越靠近天台的边缘,就越能感觉到夜魅的存在。跳下去的话是不是就能看到夜魅了,夜魅是不是就可以原谅月了。若是他还能陪月一起玩该有多好……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有飞翔的感觉呢?

  鬼瞳月慢慢地踏出了那一步,她开始下坠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淡淡的身影,她知道那就是夜魅。“夜魅!月是坏孩子吗?你不肯陪着月了吗?”月急切地追问。夜魅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她不断坠落。月开始绝望,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剩下吗?对了,还有泪水。她学会了哭泣的,这个也能算是收获的,一定是的。月想哭泣的,却只是扭曲了秀丽的容貌。她抬头看向夜魅,却只看见半透明的身影脸上那有些残酷的笑容。“夜魅,你这算不算在陪月玩耍呢?真的如你所说了,你会陪着月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向夜魅的身影伸出手,月笑得灿烂,夜魅笑得冰冷。一个在坠落,一个在看着坠落。“还是抓不住……”月叹息,“月是坏孩子吗?”她在下坠的过程中不断地追问,夜魅始终没有回答。随着月的坠落,夜魅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由半透明慢慢变成灰白色,灰色,深灰……还有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冷静,好像用灰色的花岗岩雕出的一般。那个做着梦的鬼瞳月在哪里呢?那个会不打破这孩子的梦温柔笑着的夜魅又到哪里去了?是否梦终究是梦,是否月毕竟只是个坏孩子,是否即使拼尽一切,月还是无法得到夜魅的原谅?很伤心……很伤心……很伤心啊……伤心得心脏快崩裂了,伤心得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夜魅,月依然是会伤心的,你知道吗?月觉得她再也无法得到原谅了,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终结了,天空好高好远,梦也好美。只不过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都结束了……月微笑着,流不出她曾经学会的泪。夜魅也微笑着,灵本来就应该没有泪水的。当鬼瞳月将要接触地面的那一刻,她清晰地看见夜魅走过来微笑着对她说了一句:“你是好孩子。”听到这句话,鬼瞳月高兴地露出了笑脸,对刚刚赶到天台的鬼瞳央挥挥手,轻轻地说了声:“哥哥,再见……”

  夜魅将在砑身上沉睡一段极为漫长的时光,直到他能够恢复灵力为止;月则在另外的世界里继续做着她的梦。到头来不过是夜之心,魅之泪,人之魂,亡之怨。一纸契约双飞散,两相离分永不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3:12

千千发屋

  纵我来往,亦有千千。

  我欲与君相约,以千千之发与君缔千千之约。君有千千玲珑心,我有千千如丝发。以千千之发结千千之心,我愿与君相约。永世不分离。

  千千秀发千千结,千千结来千千愿,若是君心似我心,双飞燕亦数千千。

  传言古有宅名千千,曾为当朝士大夫所居,并以发妻闺名命之。后因士大夫触及君王而全族男子被诛,自此千千古宅便只有未亡人居住,白影遥遥。数次易主皆以主人意外亡故终结,遂被传成凶宅。

  时光慢慢流逝,故事似乎变得只是故事。一千个女人的故事,也许只有一个会发生在人们身边,也许只有这么一个能够在人们的记忆中短暂停留……

  “宁悠,你要那么个诡异的簪子来做什么?”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传来零鄙夷的声音,它实在不能理解宁悠为何要交换那支又破又难看还残留着奇怪怨气的簪子。

  “这种东西放在我身边会比较好。”宁悠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算作笑容的表情,随后恢复正经地加了一句,“何况,我觉得很快就会有人为了它而来。”

  “我可不觉得你聚集那些奇怪的怨气有什么好,虽然不见得有多大的坏处却也肯定没有好处!”零扑闪着翅膀,表示它的不满。

  “别忘了你也是个破人面咒!”洁希卡凉凉地插进一句,看零气得要命却只能恨恨地闭嘴的表情,她得意地掩住嘴笑了。回头看向宁悠的时候却换上严肃的表情,“宁悠,不过那只笨鸟这一次确实说的没错,你做得未免太多了。以后少收那种垃圾!”

  “好好,大小姐,以后都听你的。”宁悠以一种明显是敷衍的语气说。

  洁希卡虽然不满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宁悠一向都是这样的性格,说多了也不见得有用。再说了,就算把这种东西从持有者身边引开也不见得能改变什么。宁悠和她都只不过是在观看,然后遗忘。或者说,让自己遗忘。

  过了几天,宁悠所说的客人终于登门。

  “我想要那只碧玉簪子。”进门的男子直接说出目的,发现宁悠在沉默,他生怕有什么变故紧跟着说,“你不用否认,我已经从除灵家族那里问出来簪子现在就在你手上。”

  “恐怕先生误会了,我没有否认的意思。对于在下而言,那不过是一件普通的商品。”宁悠淡淡一笑,以冷淡的声音说着。

  “既然这样,我想先看看东西可以吗?”男子似乎安下心来,明显放缓语速,口气也变得略微有礼。

  “请稍等。”宁悠说完走进内室,两分钟之后双手捧了个绿色的盒子出来。他将盒子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然后缓缓打开,一只毫不起眼颇显古旧的碧玉簪子正放于其中。

  男子几乎是立刻抓起手提包冲了过去,拿起簪子看了半天,用一种几乎是惊喜的声音说:“就是这只簪子,这下她就肯嫁给我了!”然后他看向宁悠,“我知道你这里是交换店,给你看看这个!”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放好,然后从包中取出一个木头匣子。

  “还没请问先生姓名?”宁悠这样问着,一边打开那个木头匣子。里面垫满了丝绸,丝绸中央是一个完全被宝石覆盖的长10厘米,宽12厘米,高8厘米左右的盒子。看到那个宝石盒子,宁悠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我是韦德·卡斯克”非常满意宁悠表情的变化,男子报了姓名之后以一种非常高傲的口气继续说着,“这可不是换的,我把它留在你这里十年,你把簪子给我。”

  “很抱歉卡斯克先生,我并不觉得亚诺玛之盒有何价值成为交换品,更不用说是暂寄的交换品。”宁悠面无表情的把盒子放回原处,轻轻敲碎了韦德·卡斯克的幻想。

  “什么!?你知不知道这盒子价值连城,而且因为某些家族必须得到它所以价值更高?”韦德·卡斯克显然没料到宁悠会这样回答,他用一种忿恨的语气说着,恨不得敲开宁悠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什么。

  “我知道,可我并不觉得一个虚假的盒子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没有其它事,在下就不送了。”宁悠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请等一下,我这里还有些东西,你看看还能加上什么?为了我未来的新娘我真的必须得到这支簪子!”韦德·卡斯克几乎是哀求了,说话间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放在架子上的绿色盒子,最后他咬咬牙把包翻过来倒在地上。

  宁悠看到男子的举动不由低声叹气,随意指着地上贝壳状的饰物说:“再加上那个好了,如果您真的已经决定的话。”

  男子大感惊讶地看见宁悠要了那个不值钱的装饰品,生怕宁悠后悔一般地大声说着:“我已经决定了!”说完,急忙把那个饰物和匣子放在了一起。

  “那么交换成立,希望您达成所愿并且不会后悔。”宁悠重复着每一次都会出现的类似句子,有些默然地看见韦德·卡斯克连再见都没有说一声,一把抓起那个放着簪子的绿色盒子跑了出去。

  “宁……那人身上的气味真让人恶心。”零用一种让人浑身发毛的语气说着。

  “臭鸟!你不要一觉得不舒服就用那种恶心巴拉的称呼叫宁悠。不过就是有些尸气和女子的怨气,哪里值得大惊小怪。”洁希卡鄙夷地说着,拿起一只苹果用力砸向零。

  这边闹得正欢,那边得到簪子的韦德·卡斯克正满心欢喜地准备将之送给难讨好的未婚妻。

  “米娜!我拿到你喜欢的簪子了,这下你可以嫁给我了吧!”直奔未婚妻家中的韦德·卡斯克还没进门就在大门口嚷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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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S·F杂货店》--作者:水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