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9 20:45
<四十>妖术
大火,蔓延无边。
史长发赶到时三合里旅店已经完全陷入火海,玻璃被熔化爆裂四溅,旅店里的客人大都逃了出来,多数人只穿着旅店提供的免费纸拖鞋,跑到外面踏进水中后只剩下层纸贴在脚背,他们望着大火捶胸顿足,有几个人大概有重要财物没抢出来,号啕不止。
史长发下车,向整幢楼望去,每个窗口都在向外喷吐着火舌,楼顶的积水正变成蒸气,与黑烟交织升腾。史长发只觉手脚冰冷,天旋地转。吵闹的人群中没发现苏绣旗与庄秦,连旅店老板钱四海也不在其中,史长发不敢想像,如果他们都死了该怎么办。史长发不停的问每一个人,是否见到老板,最后终于有一个哭哭泣泣的女服务员回忆说,她跑出来时看见老板跟着一个人上楼了,她喊老板的名字,老板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还笑了,然后就上去了,上面都着火了他还往上走,就跟着了魔似的。史长发一愣,心里却安静下来。
“摄魂术,是于进!”
史长发又问那个服务员是否看到一个一米六七左右的女人,跟一个一米八左右的胖子,那个服务员转头向闹哄哄的人群望去,那里符合条件的人非常多。史长发知道问不出来什么线索来,又有些焦急。
大火已经向旅店四周蔓延,三合里街是条老街,多是四合院,大都连成一体,二层阁楼间距离也不宽,而且平房屋顶堆满易燃物,再不灭火恐怕要烧掉一整条街了。雨虽然停了,但风却没停,火借风势更是凶猛,已烧起来的几处民宅水汽腾腾,空气里弥漫着异味。三合里的居民们都开始往外搬家什,锅碗瓢盆电视冰箱,不懂事的小孩子被大火吓着了,哭闹不休。也不知是谁造谣火德星君谪降人间,在三合里出世了,闹的几户刚生孩子的人家都不敢出门。
史长发在三合里旅店外不停的打电话,不管是苏绣旗的还是庄秦都没人接听。史长发感到不安,如果是于进,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庄秦还是苏绣旗?这两人和于进似乎都有利益冲突。庄秦发明了破解摄魂术的高科技产品,苏绣旗在武功上比于进强,而且于进对苏绣旗手中的那柄断光剑似乎很有兴趣。但这两个人在一起,于进怎么敢明目张胆的来放火?史长发不由得想起苏绣旗说过的话,于进修炼了精字部的其他内容,已经强到不可想像。
“那么,他们都死了吗?”
史长发恨不得冲进火海去寻找,但那无异于自杀。史长发给王局长电话,汇报现场情况,王局长非常震惊,但并没有责怪史长发,相反庆幸史长发赶回局里,不然会和他们的结局一样。
就在所有人都要绝望的时候,消防队赶到了。
史长发立即找到消防队长,要求和消防队员们一起进火场,遭到拒绝,因为现场火势太大,就是消防队员都不能进入,而且这幢四层楼的建筑已经遇到毁灭性的破坏,随时都可能倒塌。消防队长提供的唯一有用线索就是,这场大火有助燃剂,经验丰富的消防队员一闻气味就能分辨出,火点分布明显是人为纵火。
史长发无比愤怒,苏绣旗还替于进求情,于进就是这样报答她,还把钱星的侄子给害了,实在太没人性。
下了三天的雨偏偏这时停了,让人无比郁闷。
三合里的居民聚在火场周围,在知道是人为纵火后议论纷纷,有说是店老板经营不善自杀的,有说旅客因爱生恨报复的,有说谋财害命纵火的,还有说是老板娘跟情人纵火谋杀老板并骗保的。史长发知道不管真相如何,肯定都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就在这时,一个消防队员突然指着二楼的窗大喊。
“看!那有人!”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向上望去,只见已经烧的没有玻璃的窗户中有一个人影晃动,慢慢靠近窗,趴到窗台上,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个人全身着火,脸有些焦黑,却像是没事似的举手向楼下的人挥了挥,甚至是笑了笑,阴森可怖。干了几十年的老消防员都感到不寒而栗,抱水龙头的年青消防员甚至惊吓的抱不住水龙头了。而现场所有人,全都在那一笑中惊恐的后退,仿佛死神在向他们招手。那人挥过手后,又转身走进火海,再也没有出现。
史长发也感到心中一阵发毛,但随即想到深度催眠,那个全身着火的人一定就是店老板。
“钱四海!钱四海!你快出来!”
史长发大喊,一旁的消防长战战兢兢的凑过来。
“你认识那个人?”
“他是我朋友,他被人催眠了!”
“催眠?他不是火德星君?”
史长发借消防队长的扬声器喊话,告诉大家刚才看到的人是被人催眠过的,并不是什么火德星君。但没人相信史长发的话,三合里的居民全都被那恐怖的一幕吓着了,一些人开始收拾家中值钱的东西准离开,更多的人选择留下,守着他们一生积攒下来的家当。
史长发再也顾不上许多,一定要冲进火场,被消防员拦住。消防队长命令他们升起云梯直接从窗口进去,救出来的是一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联防队员及街道派出所的同志都赶到现场,和史长发围着尸体,都感到不可思异。这具尸体已经分辨不出是谁,但他显然没有过任何挣扎,和被搬出来时的姿势没什么改变,像是躺在床上睡着了,那么自然。除了皮肤脱落,露出发黑的血管。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9 20:46
你认识那个人?”
“他是我朋友,他被人催眠了!”
“催眠?他不是火德星君?”
史长发借消防队长的扬声器喊话,告诉大家刚才看到的人是被人催眠过的,并不是什么火德星君。但没人相信史长发的话,三合里的居民全都被那恐怖的一幕吓着了,一些人开始收拾家中值钱的东西准离开,更多的人选择留下,守着他们一生积攒下来的家当。
史长发再也顾不上许多,一定要冲进火场,被消防员拦住。消防队长命令他们升起云梯直接从窗口进去,救出来的是一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联防队员及街道派出所的同志都赶到现场,和史长发围着尸体,都感到不可思异。这具尸体已经分辨不出是谁,但他显然没有过任何挣扎,和被搬出来时的姿势没什么改变,像是躺在床上睡着了,那么自然。除了皮肤脱落,露出发黑的血管。
救护车和警车是同赶到的,王局长亲临现场,神色凝重。史长发大体介绍了现场情况,王局长接过扬声器以公安局长的身份安抚三合里的居民,这时火势也得到控制,骚乱的人群才渐渐安定下来。
尸体抬上救护车,刚关上门,突然上车的护士医生发出惊恐叫喊,紧接着撞开车门逃出来。史长发看到护士身上全是血手印,刚想探头看车里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被疑为钱四海的尸体又活了,痛苦的从车上跳下来,在地上滚来滚去,似乎想要扑灭身上的已熄灭的火焰,沥青路面上的水渍被染成血色,腥气在空气中扩散开。本已散开的人群又都向这边靠拢,王局长立即命令警察和联防队员组成人墙拦住群众,又命令医生对地上那具活死尸进行抢救。但是没有一个医生敢靠近,护士吓的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最后消防员拿来条灭火毯盖到疑为钱四海的人身上,过了会他才停止挣扎。
“这是怎么回事?人还没死就当尸体处理啦?”
王局长脸色很难看,但是医护人员都没敢上前,连消防员都在一旁犹豫。史长发也有些惊恐,但最终还是走上前,揭开灭火毯。
这一回,那个处在极度痛苦中的人终于安息了,他张大嘴,双手十指挖进自己的喉咙,像是喘不上气来。史长发蹲下,仔细勘验尸体变化,就在这时,尸体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叹息,把刚想上前的医生吓的腿一软也跌坐在血水里。史长发摇摇头,知道这个人永远也不会再站起来了。
一定是摄魂术作用消失,他能感觉到痛,所以才会这样。
“摄魂术……”
史长发忽然想到,按苏绣旗所说,摄魂术在一定距离内才有效,那就是说于进直到刚才还在这个范围内!
“他在这里!”
史长发猛的站起,警惕的向四周张望,王局长立即明白史长发指的是谁,下令封锁现场,包括三合里的居民在内的所有人全都不得离开。史长发的目光在人群间逡巡,没有发觉可疑之处,他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其他人都未受到摄魂术的影响,难道不是摄魂术?
“如果不是摄魂术,那会是什么呢?”
史长发抱肩站在尸体前,紧皱眉头。
旁边的联防队员低声议论如果是催眠,那么心理医生们也太可怕了,有人提到几年前日本拍的恐怖片‘催眠’,要是心理医生犯起罪来,那简直就不会留下证据。
史长发一阵呆愣,他忽然想到一个人,心理医生庄秦。
“你是说,这根本就不是摄魂术?是深度催眠?”
王局长脸上阴晴不定,很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是的,据庄秦自己承认,他很早以前就开始研究摄魂术。这次更有机会接触林家人的尸体,他做了详细研究,提出大胆的理论,要练成摄魂术有三个要点,一是基因变异,二是草药辅助,三是魂字部上的奇术。庄秦一定秘密修炼过,但没有成功,我想他一定是把魂字部上的奇术和催眠结合到一起,才会产生这样惊人的效果。只是,我还想不通他这样做的目的。”
“那么,你认为苏绣旗还活着?”
“是的,据我观察,庄秦对苏绣旗似乎有好感,而且以苏绣旗的身手,庄秦不太可能有机会对她下手。”
“还是看火场里清理后的结果吧!”
七八名记者早已在安全线外等待,其中还有到镇西市做暗访的中央电视台的记者。王局长整理了一下警容,准备接受记者提问,同时命令史长发回局里以刑警身份协助美国FBI观察员处理周经泰尸体回国事项,这里的事交由王舒利处理。
“那苏绣旗怎么办?”
史长发问,王局长神情有些阴郁。
“如果她不在这里,那不管死活,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出来。”
史长发站在废墟前,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真无用,深深的悲哀击中他,眼睁睁的看着同事朋友一个个死去,却什么都无法挽回。
在回局里的路上,由另一位民警开车,史长发坐在后面,紧闭双眼,但无法将烧得面目全非的那张脸驱赶开,那双泛白的眼睛突出眼眶,像是随时都会爆裂。史长发痛苦的垂下头去,这四天来经受的压力像恶梦般使人不堪重负。史长发长吐口气,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他仰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车窗外,重新分析庄秦这个人。史长发不得不承认,自己太过轻信人,以为没有利益冲突就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庄秦就是看透这一点才敢大胆的接近他。但转念又一想,一个人真的能隐藏这么深吗?真相是不是如他所预料的还不一定,过早下结论对庄秦不公平。
史长发胡思乱想时突然发现,车并没有向局大楼驶去,而是向郊外,不止如此,而且车速越来越快。史长发问开车的民警这是去哪里,但他毫无反应,史长发从车后视镜看到他面无表情,眼望前方像是失神的模样。
“难道也被催眠啦?”
史长发意识到不妙,探身到前面想要控制车速,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接听,竟然是庄秦。
“没想到你还活着啊!”
“混蛋!你把苏绣旗怎么着啦?”
史长发有种被戏耍的愤怒,电话那头庄秦却轻声一笑。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9 20:46
史长发有种被戏耍的愤怒,电话那头庄秦却轻声一笑。
“她很好,不过你……你实在太聪明了,留着对我们始终是个威胁。再见,如果有地狱,咱们就地狱里见吧!”
庄秦挂断了电话,史长发忙爬到驾驶室,换档减速。就在这时,又有手机铃声响起,史长发一愣神的功夫,开车的民警像收到信号,突然加速,并企图急转弯,史长发眼急手快,制止住他这一自杀举动,同时猛的一拳将他击晕。
汽车在马路上摇摇晃晃,驶出几百米才停下。好在路面上没有几辆车,要在平时肯定就撞了。
为了确保万一,史长发把昏迷不醒的民警拖到后排座上。下车后史长发大口喘息,同时查看左拳关节处的伤口,因为生死攸关,这一拳用尽全力,刚才太过紧张并没感觉到痛,现在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涌上来,再加上肌肉过度紧张,让整个手臂抖个不停。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史长发找来找去,才发现是小灵通在响,他拿起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
“庄秦!我还没死!有本事你再来啊!”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然后一个充满震惊的声音问。
“你是说,庄秦杀了钱星四海?那苏绣旗呢?她没事吧?”
史长发一下子靠到溅满泥水的车身上,这才听出打电话的人是罗伟,刚才太过愤怒所以没看来电显示。
“噢,是你啊。苏绣旗暂时没事,不过还不知道她在哪里。还不知道那人是不是钱四海,不过可能性很大,他死的太惨了。开车送我回局里的人被催眠了,这说明庄秦应该就在现场,不过没发现藏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安全了,开车的……好像伤的挺重,一会我开车送他去医院。”
“绣旗没事就好……我听说郑望龙的事,想不到我离开后会发生这么多事。你母亲还好吗?”
史长发叹了口气,转身上车,发动引擎,再次驶上公路。
“医生说没几天了……不说这个。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进展?”
“我已经回来了,刚到郊区无量路,找了个电话亭打电话。你绝对想不到,郑望龙离开局里后发生的事全都是韩伟杰一手策划,是他引诱老郑参与赌博炒期货,甚至还把何莉介绍给老郑。老郑的堕落完全是他们的阴谋,他们的目的大概是骨翠。只是我不明白,他们是从什么渠道知道郑望龙和林家的关系,还有柳克民的司机为什么突然反水,全坦白了,还把偷拍的证据交给了我。”
“这么说,林家灭门案是柳克民策划的了?”
“可以这么说,但我们没有证据,因为全是韩伟杰做的,没有一件事是老狐狸亲自出面。还有一件事,我只是怀疑,于进可能和日本人有交易。这事还没跟局长说,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发现于进和胡市长走的很近,这回在司机提供的证据里有胡市长和日本人……”
罗伟的话突然停了,电话那头一片寂静,静到史长发心底发毛,感到强烈不安。
“史长发,你听到钟声没有?听到没有?”
罗伟的声音有些怪,像是很恐惧,又似乎有些兴奋。
“没有,怎么啦?罗伟你没事吧?”
“天啊!神……神仙!”
神仙?史长发心中一惊,难道罗伟遇到于进啦?刚要提醒罗伟那全是幻觉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枪声,然后就断线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9 20:47
<四十一>骨翠
史长发只觉血都凉了,一个急刹车,后排座上昏迷的民警顿时摔到车厢内。史长发回头看了眼,似乎没伤到,匆忙打电话到局里请求支援。
王局长刚在火灾现场和随后赶来的胡市长就史长发的问题发生争论,胡市长气急败坏地说在全国,哪个市的公安局长敢跟市长叫板,镇西市真他妈的邪。王局长冷冷地回答是因为在他王某人心中只有法律,没有权贵。史长发的电话就是在这时转给王局长,王局长听后神色大变,立即下达命令无量路附近的派出所立即派人沿公路两侧搜寻,并命令刑警队派人支援。罗伟在这个关骨眼上出事,对大局影响非常大,因为王局长查到柳克民及市委领导层腐败及其他问题的证据全由罗伟保管,地址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史长发也想去,但王局长命令他必需先回局里,FBI观察员那边是汉娜点名要他这个停职警察协助,而且还要送伤员回来治疗。
一个多小时后,史长发回到局大楼。局里乱糟糟的,队里的人在忙着交接案子,看样子灭门案已经盖棺定论。兄长发到时车后的民警还没醒,医护人员把他弄出来,简单查看了下,伤的不重,只是心跳有些紊乱。史长发急着去找汉娜,医生拦住他,因为他脸上的伤口发炎了。处理伤口时电话响了,竟然是罗伟,他周围似乎很乱,人很多。罗伟说他死不了,只是口渴的很。旁边大概是医生在喊血怎么还没送来,又似乎对罗伟说好啦好啦,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罗伟最后一句话是:你一定要破案,不然这些兄弟一样的同事们就都白死了!史长发眼睛一酸,泪水便涌出眼眶,他不知道自己是因压力太大变脆弱了,还是又想起死去的那些好兄弟,又或许两都是。
王舒利打电话回来请求支援,火灾现场发现七具尸体,都烧焦了,无法辨认。史长发这才想起给王舒利电话,告诉他庄秦不可能在死亡名单上,苏绣旗大概也没死,而纵火凶手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庄秦。王舒利有些发愣,转眼间被保护就成了被通辑的,这世界实在太令人意外。
没人知道FBI观察员汉娜去了哪里,电话也打不通,她失踪了。史长发心底有个恶念,希望冰美人出个车祸什么的,就不用再烦他了。
邹建民带队回来了,他按于进父亲提供的线索搜查了几处住宅,虽然没有发现于进的踪迹,但对于进的日常生活有了个大概了解。于进果然在暗地里习武练功,但几处住宅都很简朴,除了书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和刚查到的郑望龙的豪华别墅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史长发难以理解于进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没有女人,没有奢华的享受,每天过着双重身份的生活,为的是什么?难道只为了不停的修炼,以期达到更高的境界?还是成仙?
“似乎很多人都提到成仙这两个字,柳克民也想成仙,难道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这个问题不停蹦出,折磨的史长发头痛欲裂。
下午了,阴霾已久的天空终于放出一缕阳光,像一道电光将镇西市点亮。
罗伟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据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中了三枪,都不是要害,好像全是他自己开的枪。史长发想了想,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罗伟一定知道自己陷进摄魂术的幻境,于是对自己开枪,以达到挣脱幻境的目的,于进大概是看到无法占到便宜就离开了。
史长发坐在刑警队的办公室里,看了会邹建民写的案件报告,条理清晰,证据到位,自己心中所想的邹建民大体上都证实了,他还查出无量寺神秘的幕后捐款人就是张家德,张家德在捐款时用的名字是穆天歌,邹建民在穆天歌后面用红笔写:本名,又名林震南。史长发觉得邹建民越来越成熟了,像当年的自己,是个好苗子。但和精细的罗伟比,还差些火候。不管案件最后怎么样,史长发都难以在警界立足,是考虑队长接替人的时候了。史长发想了会这件事,又想罗伟说胡市长和日本人有联系,而于进和胡市长走的很近,难道说于进和日本人之间有什么事?史长发觉得这不太可能,以往和于进说到日本人时,他都不屑一顾,而且有些仇日,罗伟觉得于进和日本人间有交易,这让人难以信服。
王局长回到局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签发通辑庄秦的命令,他痛心疾首,怪自己看走了眼,让苏绣旗身处险境。史长发唯一担心的是,庄秦如果把摄魂术及林家草药方子带到国外,那对中国未来在国外的谍报网络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局里开会,陈副局长强调刑事案件由警察管,其他事不该管的不许管。史长发由于在停职期,所以只是旁听,他觉得这个陈副局长渐渐暴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了。
会后史长发本想和邹建民一同去搜查庄秦的心理诊所,期望能找到线索求苏绣旗,但王局长命令他留在局里,等待汉娜。史长发心里窝火,在心里把汉娜祖上十八辈问候了个遍。就在史长发觉得自己要忍耐不住了时,于进的父亲于天贵突然到局里投案,希望政严办他儿子,而且竟然还带来了四枚骨翠!
当四枚升腾着奇异光华的骨翠摆到众人面前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疑在梦中。
“这……这就是骨翠?”
王局长的声音有些颤,毕竟真正见过骨翠的只有史长发一人。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骨翠。你们看,只要略微有点光亮它就会发出异彩,看这光晕,内外有十几层,虽然比日光和月光下的少,但也是普通翡翠所比不了的。你把手靠近试试。”
于天贵让王局长把手放到骨翠旁,王局长如触电般感到一种奇妙的感觉,冰凉却不感到冷,心跳明明加快却让人舒服无比,就像性爱高潮。王局长只把手放在近处一会整个人就都精神起来了,眼睛也亮了。
“是骨翠,是张老先生提到过的骨翠!”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9 20:48
是骨翠,是张老先生提到过的骨翠!”
史长发站在一旁感到血脉喷张,骨翠现世,居然一下出现四枚,如果能借到一枚给母亲戴几天的话,那会不会再延长几个月的寿命呢?史长发心跳的要蹦出胸口,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这强烈的欲望。
“都没事干了吗?全围在这?关于骨翠的事,任何人不得泄露半点消息!”
虽然史长发已经停职,但大家都知道他复职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王局长点头了,那就表明这也是王局长的意思。
“收起来,咱们到会议室谈。小王,你来做笔记!”
叫王雨田的警察在一片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中,跟随王局长于天贵进了会议室,和史长发还有邹建民也都去了。
“您这四枚骨翠是怎么得来的?”
史长发问,心里却在想其他问题,四枚骨翠现世,镇西的大事件即将发生。警队中肯定有各方势力的耳目,那些外国间谍们还能忍耐住吗?王局长的眼睛从坐下起就没离开骨翠半刻,史长发在其中看到了贪婪,也看到了挣扎。
“噢,说起来着实惭愧,这是我家父从林家偷出来的。”
“什么?偷出来的?”
于天贵的话让史长发感到意外,也让在场所有都有吃了一惊。
“这里面有很多事情,是世仇。我们于家也称得上是世家了,但事实上从清中期起就是林家的清客了,后来有位叫于鸿的高祖爱上了林家小姐,但林家不同意结亲,不同意也就算了,但却说什么林家小姐怎么能下嫁给一个奴才?仇就是那时结下的。虽然最后林家小姐还是和我们祖上私奔了,但两家从此再没往来。清末列强侵华,林家出钱支助白莲教诛杀洋教士,让我们祖上给告发了,林家为此几乎倾家当产。再后来八国联军进城,我们祖上又当回汉奸,给英国人带路直奔林家,但没想到林家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找不着了,八国联军走后,林家又出现了。小时候我爷爷说过,林家清客里奇人异士多如牛毛,那个多半是奇门遁甲之术,只可惜能保小家而保不了大家。”
于天贵说了这半天,虽然还没提到骨翠,但打开了史长发思路,于进凶戾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世仇所致。
“经过我们于家祖上这一闹,林家开始衰败,但没想到他们突然弄出个骨翠来卖,就是这个,说是大内流散出来的至宝。时值乱世,有钱人想要保住身价当然是拼命的购进黄金珠宝,这骨翠自然是他们的首选。最后一枚骨翠居然卖到了黄金一万五千两!林家借此又大富起来,并搬离京城,去了新兴的上海。林家人都是天生的商业奇才,没几天就发达了。而我们于家,因为当了汉奸,给人瞅不起,也搬去了上海。民国二十四年,也就是一九三五的,祖上几位先人都因为商业上败给林家,名誉上又总挂着汉奸两个字抑郁而终。家父气不过,花重金请燕子门的高手夜盗林家,家父在外接应,结果那两个据说比燕子李三还利害高手点了林家的房子后,却只来得急抛出一包东西,人却再没能逃出来,家父见事不妙开车跑了。时值抗日战争,我们于家把大部分产业都用来资助抗日队伍,不管是国军还是共军,家父暗地里还加入了共产党。于是钱不够花了,就托上海青帮透出消息,要将骨翠出手。因为这一句话,就把上海摊古玩界弄的血雨腥风,最后还是林家托人传话,没钱的话说一声,他们林家最敬重爱国义士,至于骨翠,就暂时放在我们于家好了。”
于天贵说到这里停下,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这个不肖之子从小就喜欢听于林两家争斗的故事,家父还有问必答。于进打小就心事重,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唉……林家灭门前于进就有些反常,和我说什么要全家到日本定居,他该不会和小日本有什么吧?我们于家绝不能再出第二个汉奸,你们要是知道他干这种丧天良的事,千万别留情,我就当没生过这么一个儿子!”
于天贵说到这眼角有泪溢出,不管史长发还是王局长,都只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得出来,倒是做笔录的王雨田开了口。
“大叔,您儿子的案子还在调查,要定案没这么快,再说您儿子失踪了,得找着他后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们的工作原则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您说是不是?”
于天贵擦了把泪,直点头。史长发借机调整了一下思路,理清要问的问题。
“您的意思是说,林家灭门前于进就有些不正常?那他知不知道您手上有四枚骨翠?”
“是啊,林家灭门前于进就整天神不守舍,还说要给我们老两口办出国护照,我说我们都老苗子了,不想出国旅游,结果他说是移民,而且还是移民日本,我当时就把他骂了一顿。林家出事后他打电话回来,告诉我林家被灭门了,还笑了,我就觉得他不正常。至于骨翠,这个事他不知道,他爷爷跟他讲于林两家的事时只说烧了林家几间房子,没提骨翠。”
“那么,这四枚骨翠……”
王局长的眼睛终于移开,令史长发惊异的是他目光里已经看不到一丝贪婪。
“是这样,我一直想替家父归还林家,但总不舍得,现在林家人都去了,我们于家也只剩下于进这个独苗,还犯了事,于家也断了后,那这骨翠就交给政府吧,不能让它流失了。”
“那您还知不知道这骨翠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吗?或者是传说?”
“奇异的地方嘛,很多,戴上它的人能改善体质,不过它不是对所有人都有这种效果。至于传说,据说只要能找齐九枚骨翠戒指,在阴历的八月十五沐浴更衣,三扣九跪以谢上天,然后戴上,选首阳之地念龙虎诀就能白日飞升,得道成仙。”
“成仙?”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9 20:48
“成仙?”
史长发眉头紧皱,又一次听到这个词,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送走于天贵后,王局长命令史长发把骨翠送到证物科,而且有意叫他绕路走,让很多人看见。史长发明白王局长的意图,就安他的意思办。这回有四枚骨翠在手,不怕引不出幕后黑手。
办完事后史长发去见王局长,王局长正在检查办公室里是否有窃听器,然后两个人坐下讨论案情,说到骨翠,史长发心里像长了野草,痒的难受。
“您就没想过得到它吗?”
史长发突然问,王局长看了史长发半天,才回答。
“当然想过。我记得你说过,你母亲只戴了一小会就有很神奇的效果,刚才第一眼看到它们时,我真的想立即拿去给你母亲治病,但转念想到骨翠虽然是至宝,但也是大凶之物,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它啊,你母亲戴上它说不定更会危险,我不能冒这个险啊!”
史长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天又要过去了。
局里的电力已经恢复,但楼顶的避雷针还没更换。因为骨翠的出现,局里的人明显比平时多,每个人都有些亢奋,有事没事的都走来走去,心怀幻想能再看上一眼骨翠的真容。
傍晚时虞多多打电话来,史长发的母亲病情突然加重,不太乐观。史长发和王局长打过招呼后匆忙赶去,王局长本来也要去,但上边突然下达了结案的命令,陈副局长这一回站在了高层一边,王局长独撑大局,走不开。在路上史长发心事重重,大家与小家难以兼顾,他为自己的选择感到羞愧。史长发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能得到一枚骨翠,或许母亲就能再多活几个月,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能两全了。
但生活来不得假设。史长发再次想起张家德写的那四个字:家国天下。能成大家者,国之重宝啊!他又想起牺牲的战友们,心痛的几乎要转方向盘回局里了,就在这时,史长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队长,是我,邹建民,我现在在去张家德住宅的路上,留守的同志发现一间秘室,王局长叫我跟你说声,如果你母亲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过来看看。”
“好,就这样!”
史长发一口答应下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9 20:49
<四十二>遗书
史长发已经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几年不犯的胃病又发作了,他翻来翻去找到一包饼干,是苏绣旗留下的,三口两口咽下,又喝了一整瓶的矿泉水,胃里这才好受些。
雨真的已经停了,马路不知什么时候干的,车行驶在上面不再打滑,但是路上仍有很多折断的枝叶,是被水从其他地方冲来的。天色已晚,环卫工人还在加紧清理路面。当明天人们醒来时会发现,城市又焕然一新。史长发在心中对这些环卫工人产生敬意,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他们的家或许正在漏雨,或许忙完一天回家也没个干燥点的地方休息会,但他们仍在劳作,为城市的清洁。史长发突然有些想通了,家国天下,其实不必舍丢其一,也无法舍丢,因为两者从来都无法分割,正是无数小家组成一个大的国家,舍丢其一便会失去一切。
在阵阵胃痛中,史长发想通了,顿觉一身轻松,连胃痛也仿佛减轻了。
赶到医院后史长发给局里打电话,问罗伟是不是也在第一人民医院,但得到的回答是否,罗伟在军属一零七医院。史长发匆忙闯进病房时,医生正在给陈宇做全面检查,虞多多把史长发拉到一旁低声说婆婆病情突然变好,医生认为是回光返照。史长发在昏黑的走廊里摇晃两下,被妻子扶住,泪水滚落,却在朦胧中看到一袭红衣,在走廊尽头一闪,便消失不见了。史长发正疑惑那身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医生出来了,紧锁双眉。史长发紧张的盯着医生,医生则困惑的看着史长发,好半天才意识到该说点什么。
“你母亲的病,以我的经验来看基本可以认为,稳定了。”
史长发还在呆愣,虞多多则反应过来,忙问是不是可以进行化疗了?医生一脸困惑的点点头,又说从医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神奇的事情,真是医学奇迹。
陈宇被送回病房,她叫过史长发,从衣服里面拉出一条项链,项链的末端居然挂着一枚骨翠!史长发顿时呆住了,一个人影在脑海中闪过,是冰美人汉娜!
“这个东西叫骨翠吧?下午有个姑娘一直陪着我们娘俩,她说是你的朋友,还把这个送给了我。你来的时候刚走,还说别告诉你。可我想这东西看起来很贵,不和你说不太合适……”
史长发听不清母亲在说什么了,他脑海里全是汉娜的冷笑,但却猜不出汉娜的目的是什么,过了好一会史长发才把汉娜的影子赶出大脑。
当史长发听说母亲还没吃饭时,忙把虞多多做的可口饭菜端上来,喂母亲吃。陈宇说不用,但史长发坚持,说这是做儿子应该做的。陈宇有些脸红的笑了,不再坚持,而是张嘴让儿子喂,这么些年第一次感到爱的温暖。饭后陈宇听说史长发还有任务,就叫他去忙自己的,有虞多多陪着她就和史长发在是一样的。史长发把妻子叫出来问是怎么回事,虞多多说下午有个漂亮时髦的女人来,就是上回见过的那个史长发的女同事,她说她是史长发的情人,来探望伯母。史长发有些尴尬,忙解释没有的事,虞多多笑了笑,说自己的男人自己知道,之后才继续说后来医生查房,见母亲神色很好,就把她拉出去说可能是回光返照,虞多多就立即给史长发打了电话,现在看来,医生又判断错了。虞多多又把一个信封递给史长发,说是婆婆口述的遗书,本以为就要死了,所以草草起笔,但婆婆说了,这辈子就这样了,遗书也就这样了,不改了。
史长发离开前又嘱托门口的两位同事,除了他和王局长还有医护人员,其他人不管是什么谁,都要登记,而且电话或短信通知他。史长发走时丈母娘带着女儿史正来了,女儿抱着史长发要爸爸用胡子扎扎她,都好几天看不见爸爸了,想的想要哭。史长发心里酸酸的,狠狠的亲了女儿几口,告诉女儿爸爸要去抓坏人,这样就有更多人的女儿能有爸爸亲。女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史长发又向丈母娘连说三声谢谢,然后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回到车上,史长发犹豫再三,还是把遗书拿了出来,有些颤抖的打开。
内容如下:
我儿长发:
我一直想叫你张小将,跟你父亲姓,叫我们共同起的名字,但是既然你觉得史长发更合适,就叫史长发吧!
我和你父亲年青时都做过错事,但唯一不曾后悔的是生下你。在你找到我们之前,我一直在暗地里找你,无数次在街头抓着别人的孩子,心痛的淌血。想想真是可笑,同在一座城市却不停错过。现在咱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只可惜你父亲去了。其实也是件好事,不然真不知你们该如何相处。现在我也要去了,去和你父亲团聚,或许还会有你的史妈妈。我不嫉妒她,反而很敬佩她,是她把你教成了一个好男人,而不是我。只是,在我将要去的时候,多么的希望你能像爱你的史妈妈那样爱我一回,哪怕就是几分钟。
血浓于水,妈知道你心里想的,妈和你一样忍受着几十年的失望和痛苦。只是妈希望,你受过的苦不要再让史正去经受,不要让她知道她心中的英雄爷爷的本来面目,好吗?这是妈最后的愿望。
我死后,把我和你爸还有你史妈妈合葬在一起吧,我们都是他的妻子,永远都是。
母:陈宇
二零零五年七月二十五日
史长发泪流满面,一边擦拭泪水一边把信收好,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然后告诉自己要冷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一扭头泪水却再次涌出,他不再强忍,而是尽情痛哭起来,宣泄着三十多年压抑的痛苦和悲伤,那些爱与被爱的渴望。
再上路时,史长发感到身心都轻松了不少,像是得到重生一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9 20:49
再上路时,史长发感到身心都轻松了不少,像是得到重生一般。
到张家德的住宅后,史长发发现原来所谓留守的同志是吴乐,也只有吴乐这样从不放弃的女人才能砸穿三层墙找到一间小小的密室。虽然找到密室,但通往密室的门在什么地方仍是没有找到。
史长发到时吴乐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咬着牙接受治疗,她的双手全是血泡,脱了一层皮。史长发有些不忍,他理解吴乐心中的苦,不过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转移,实在太不理智了。不过史长发有点奇怪,邹建民一直在暗恋吴乐,现在正是献殷勤的好时候,他怎么会不在吴乐身边呢?
“我没事的,你进去吧!”
吴乐一笑,用包裹纱布的手背擦去额头的汗水,那么的坦然而灿烂。
史长发穿过残破的墙体进入密室,邹建民正盯着密室墙上的一副字发呆,史长发也望去,上面写着:家国天下。史长发一愣,这与张家德说要送他的那副字是一样的,史长发细看,落款上的日期是丙子年辛丑月癸巳日,史长发想了下,是1936年12月24日,又仔细回忆了下那年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是西安事变,张家德一定是得知消息后看到抗战有望,写下了这四个字。
“这副字有什么问题吗?”
“嗯,这落款日期,丙子年辛丑月癸巳日……和今天大德当行送来说是给你的那副字,是一样的。”
“噢?他们把字表好送来啦?”
史长发漫不经心的回答,心里却在想张家德不可能写错,那么,他一定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密室里没什么重要东西,邹建民在史长发来之前已经搜了个底朝天,可疑的只有这副字,还有一个盒子,贴着封条,邹建民没有擅自打开,王局长的命令是等史长发到了再打开。两个人又把密室重新搜查一遍,但并无新发现,这间不大的密室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上放着纸笔还有一本《易经》,再没有其他物品,像是紧急避难的地方。
史长发和邹建民把盒子放到桌子上,把吴乐也叫进来一起打开,里面只有一个封信,正面什么字也没有,背面是一行六个数字。邹建民小心的打开,信封里却只有一把钥匙。史长发拿起钥匙仔细观察,这是一把工商银行个人保险柜钥匙,史长发立即明白过来,密码肯定是19361224。
“我知道啦!丙子年辛丑月癸巳日就是……”
邹建民刚要说出来,却看到史长发和吴乐都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便没把最后两个字说出。
“就是西安事变纪念日嘛,你小子后知后觉的利害。”
史长发教训邹建民,邹建民憨厚的傻笑,密室外一双眼睛移开了,史长发这才放下心,暗叫庆幸。史长发把信和钥匙全都藏到自己身上,吴乐摘下指上的戒指,擦拭干净后放进盒子里,邹建民又拿出相机进行拍照取证,一切都完成后,三个人这才捧着盒子走出密室,正遇上急匆匆过来的同事。
“不用了,我拍过了。”
邹建民说着把相机交给来人,去张家德其他房间继续搜查,吴乐则和史长发同车回局里复命。
“你认为,保险箱里会是什么?”
“遗书。”
在回局里的车上,吴乐问,史长发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应该是张家德全部的秘密,是咱们最想得到的那部分。我一直在怀疑张家德有一个大计划,说不定保险箱里的东西就是这个。”
“我不太明白,那张家德就不怕秘密被人泄露出去?”
吴乐想要喝水,但拿着纯净水瓶的手有些抖,纱布里渗出血来。史长发帮她打开瓶盖,自己也打了一瓶,两个人都意识到这种口渴有些异常,或许是解药的副作用。
“也许他正想有人阻止他……我想,那大概是他全部的梦想。确切的说,是他梦想还未完成的部分。”
史长发给王局长打电话,王局长命令他们不要回局里,直接去工商银行,查清张家德的个人保险箱里都有什么。现在已经是晚上,银行早就关门了,王局长说银行那边由他想办法。
街灯明亮,行人稀少,不时有救护车呼啸而过。
史长发和吴乐钥匙所在的工商银行分行,两人隔着玻璃出示警察证件,保安又打电话求证后才允许进入。保管保险库房的人还没到,他们在门厅等待。三名保安一直盯着他们,警惕性很高。史长发在沙发里坐下,感到一身疲惫,吴乐也是一样,她抡了一下午铁锺,早就腰酸背痛了。
两个人陷在沙发里低声交谈,原来史长发不在局里的这段时间,局里又从天津请了位法医,对尸体进行全面复查。
“有什么新发现吗?”
“这个倒没有,只是在赵无极的报告基础上增添了些内容,对周经泰和张家德的尸体异常现象做了详细解释。对了,忘告诉你了,张家德的尸体也像周经泰一样发生剧烈变化。不过那个法医倒是很镇定。”
“噢?怎么说的?”
史长发扭过头,有些激动。关于周经泰的尸体异常现象一直困扰着他,一天没有科学解释就一天无法排除灵异可能,所以他非常关注这个问题。
“天津请来的这位法医据说是最权威的,经他鉴定,周经泰和张家德的尸体异变属于自溶现象,而且是在注射福尔马林溶液的情况下,非常罕见,但并非没有先例。十几年前曾经有一个长期吃中药的高龄患者,疑为医疗事故,死后尸体八小时左右发生过这种异常现象,当时就是他验的尸。这种现象是一种尸体自溶的异象,是体内血红细胞中的铁与体外细菌产生的酶发生反应,使尸体细胞快速自溶,产生与正常自溶相反的缩小现象。据说这种现象只是理论上成立,现实中就只有中国和非洲有过实例。”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老赵的研究方向还是对的。”
“是啊,可惜,他离尸异的真相就差一步距离。”
史长发陷入沉默,好一会才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对了,陈王刘和小孙的家属没有再到局里闹吧?”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9 20:50
“怎么没闹?就差杀人了!真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还是市委领导呢,一点素质也没有,和泼妇没什么两样。要说还是咱们局长有一套,把他们俩说的英勇无比,要不是他们犯罪分子不会受伤暴露什么的,又说他们是英雄家属了,英雄们地下有知,难道愿意看到他们这样大闹公安局吗?我跟你说,这招对付虚伪的人最有用了,他们要面子,当时就撤了。”
史长发冷笑一声,心里又想起前队长钱星说的那四个字,英雄近耻。
“那个……老范他母亲,还好吗?”
吴乐神情一顿,有些哀伤。
“阿姨把眼睛哭坏了,医生说视网膜脱落,恐怕再看不见了。”
史长发愣住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吴乐要为范长存报仇,难道局里就再没派人去安慰英雄的母亲?实在令人心寒。
这时保管保险库的工作人员赶到了,史长发填写了保险箱号和密码,果然没错,不过按照规定只允许一个人进入保险库,所以吴乐在外面等待。在保险箱打开的一刹那,史长发的心跳快到了极点,兴奋还有莫名的恐慌。打开后银行人员退出保险库房,史长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把里面的箱子拉出,放到身后的桌子上。箱子很轻,里面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史长发小心翼翼的打开,终于看到了,是两封信,信封上都写着:史长发亲启。
“是写给我的?”
史长发愣住了,张家德居然会给自己写信,而且还藏的这么隐秘,究竟是想让自己发现还是不想让自己发现呢?史长发拿起信,里面似乎还夹杂着其他东西,凹凸不平。
史长发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拿出去和吴乐一起看,但思考再三,既然张家德在信封上写着史长发亲启,那就一定是不想别人看到。史长发撕开一角,倒出里面的东西,有信,还有几十张大小不一的照片,有些是新拍没几年的,有些已经泛黄。史长发先看照片,多是些张家德和其他人单独的合影,除此外只有一张张家德的全家福。第一张是张已经发脆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对青年男女,穿着旧式衣裳,背面写着两首诗:‘宁做知心人,不为有情郎。国恨与家仇,常使我心痛。’‘偶过长亭东,未见飞花愁。青丝与白发,离人入深秋。’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史长发记得张家德曾念过第二首,看样子是年轻时的恋人。
史长发接着看第二张,顿时呆住了,紧接着一张张看下去,眼睛越张越大,他感到难以置信。第二张照片居然是张家德和钱星的合影,日期显示正是钱星调查张家德的后期,第三张是张家德和王局长的合影,也是在同一时期,第四张是老照片,照片上是张家德和一个上将,而下边的那些全是张家德和儿童的照片,都泛黄了,根据照片上的日期,这些孩子现在应该都在二十岁到四十岁间,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本来这并没什么让人惊奇的,但是史长发认出其中两个人,居然是郑望龙和于进,他又仔细辨认其他儿童,目光在一个胖乎乎的儿童脸上停住,他左边嘴角上方有一颗痣,史长发想起一个人来,是庄秦!
“究竟是怎么回事?”
史长发再没心思辨认其他照片,而是直接打开信看。
内容如下:
史长发小友: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老朽一定是死了,很可惜,不能看到中国的崛起。
那些照片看过了吧?很震惊是吧?我也时时为自己的坚忍感到震惊,但从我的兄弟姐妹们死时的那一刻起,我就这样了,是小日本鬼子把我变成这样,是被小日本鬼子蹂躏的不成样的中国把我变成这个样子,想必在神州大地上如我般的人也有千千万万吧,虽然活着,但心中的屈辱却永难磨灭,为此日本应该得到惩罚。
我也想过和平,宽容,但看看事实吧!我国一直在宣扬中日友好,可得到却是小日本鬼子毫无诚意的道歉和对我国土的窥视!且不说钓鱼岛之争,就论台湾,几十年经济殖民政策使台湾人几乎要忘却了自己是中国人!如此恶行昭昭之国,不施以颜色何以对得起国志民心!
近年一些伪民主人士说中国反日是政府一手策划的,这是闭着眼睛说谎!不管上海还是深圳,哪里的政府官员见了来投资的小日本鬼子不是点头哈腰?哪一次日企殴打员工不是政府出面化解?民间少有统一论调,但反日却是真正的主流!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呐喊!只是我还有些犹豫,小日本鬼子里也还是有好人的,让他们连带接受惩罚似乎有失公允。
在这里,无意要求你什么,我也知道你迟早会发现我的计划,是阻止还是旁观,那全是你个人的自由。钱星说过你是布局的天才,我也察觉到了,可惜没能早遇到你,不然局面也不会变得像今天这样的棘手。照片上的孩子全是我的弟子,他们是中国的希望,而我的计划不会因为我或他们其中一人的死而停止,因为我们心中都存了一个期望,期望中国再次崛起!大德当行与军方合作研究的全是尖端武器,我们有资金优势和人材优势,但这些其实都用来引诱国外势力的诱饵,真正的目的是让我们的人反渗透,对其政府基础进行毁灭性打击。
只是没料到,美日会结成联盟,通过各种手段使我们的官员变节,甚至是我的弟子郑望龙腐化堕落。我本想罢手,仅大德当行的研究成果就足以让世界震惊。但震业坚决不同意,他有自己的计划,私下和郑望龙接触,想必是把骨翠的真正面目透露给他,我想震业一定是对冲翠的纯阳说进行了夸大。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郑望龙这逆徒为了得到骨翠将林家灭门,我们穆氏一族千年不绝,如今终于断了根。我不知这究竟是对还是错,是非功过都交由后人评说吧!
老朽今年九十有九,世情冷暖都已经看淡,钱财更是身外之物,唯一看不破的就是这国恨家仇!如今儿孙尽亡,全都死的像英雄,我又怎能独活?而你,长发小友,不管你如处理这件事,我都希望你能做得像个中国人!
穆天歌
绝笔
史长发的手有些抖,他觉得自己难以承受这封信的重量,压的他喘不上气。
“现在是和平时期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史长发这样想时,泪水已经打湿信纸,原来林家的人全都知道自己会被残酷杀害,可还是义无所顾的前去,为了一个筹备了近半个世纪的惊天计划能实施,这是怎样一种可怕的精神啊!可范长存还有赵无极还有钱四海还有陈刘王小孙和大德当行的其他人,他们的死又是为了什么呢?
史长发擦干泪水,又拆开第二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张古旧的信笺,纸张已经发脆,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小楷,行文开头注明这封信只能由族长一人独阅,史长发看完后震惊的几乎忘记了心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史长发不停的问自己,胸中不觉燃起一团火,让他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9 20:51
<四十三>辑凶
史长发出来后,吴乐问保险箱里是什么,史长发一言不发,向外就走,吴乐追上来拉住他。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弄的跟个娘们似的?”
吴乐有些不高兴,史长发看了她眼,叹了口气。
“出去再说吧!”
史长发开车带着吴乐在镇西市的街头行驶,有些漫无目的。期间王局长打电话来询问保险箱的事情,史长发不接,陈副局长又打来电话,史长发还是不接,后来胡市长不知怎么知道了消息,也打过电话来,史长发干脆关机了。但没想到他们又把电话都打到吴乐手机上,就连韩伟杰也听到风声,打来电话。吴乐开始还接听,最后也生气了,关机了事。
“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你连我也信不过?”
经过漫长的沉默,吴乐还是忍不住打破僵局。史长发没有回答她,仍是注视着前方,在老君庙门前停下。
“下来吧。”
史长发说着提起应急灯,先下了车,走进老君庙。
老君庙是座废弃的庙宇,属于违法建筑,是民企老板兴建的,后在城市整治中以宣扬迷信的名义取缔,虽然没有道士了,但一直没拆除,现在沦为拾荒者的集散地。雨灾开始前城管把拾荒人全驱散,老君庙又空空荡荡了。
史长发停下,回头看吴乐,吴乐有些无奈的跟下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史长发打开应急灯,放在太上老君脚下,转回身。
“我要你向我发誓,绝不冲动。”
吴乐疑惑的看着史长发,有点犹豫的发了誓。
“好吧,给你。”
史长发说着掏出照片和信,递给吴乐,但没有把第二封信也拿出来。吴乐走到应急灯下一张张的看,满脸惊疑,然后和史长发的反应一样,立即折开信,看着看着,吴乐哽咽了,看到最后她把信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狠狠的踩着踏着。史长发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
“什么狗屎计划,难道就让范长存这么白白死啦?”
“吴乐!冷静!”
“冷静?我还怎么冷静?人都死了你叫我怎么冷静?别跟我说什么国家大义,我只知道活着才有一切!你知不知道?活着才有一切!”
吴乐悲愤地恸哭,让史长发心里也难受至极。
“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生气,但生气有用吗?生气老范就能活过来吗?不管国家大义,那你总得考虑一下老范平时的志愿,他曾是军人,军人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保家卫国!你能让老范在地下不安心吗?你能吗?”
吴乐渐渐停止哭泣,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史长发,有些不知所措。过了片刻她突然向史长发要打火机,史长发还有些不明白,吴乐已经把信点燃,又把照片一张张抛进火中。史长发没有阻止她,因为在劝她的过程中,也确定了自己该怎么办。
“既然开始了,就要继续到底。”
跳跃的火光中,吴乐突然说,她的目光中有令人不安的杀气。
在最后一张照片也变成灰烬后,吴乐又踩上几脚,把那些隐约的影子也都碾得粉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张家德的弟子们究竟是谁,他们的真实身份永远都会是个谜。
“咱们走吧,王局一定等急了。”
吴乐长出口气后说,语气平和,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嗯,是该回去了。”
两人上车,都打开手机,顿时铃声大作。
史长发看来电显示,是王局长,本想说一会就回去,但让史长发意外的是有苏绣旗的消息了。
“苏绣旗回来了,不过受了重伤,据她说于进和庄秦是一伙的!你那发现了什么?张家德在保险箱里放了什么东西?”
“回去再说!”
史长发什么都没透露,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恨不得能生出双翅立即飞回局里。
史长发对庄秦和于进是一伙的并不感到惊奇,照片上看到了,但他怎么想都觉得庄秦不像于进那么冷血,钱四海的死很有可能是于进干的。吴乐对此不置可否,她现在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善恶根本就难以区分。
“大善即大恶,世事本来就是这样的。”
吴乐的话让史长发感到惊异,再这么下去吴乐该悟道了。
两人讨论案件的细节,史长发对于进这个人进行全面剖析,认为他绝对是个天才,但长期过双重身份的生活使他人格分裂了。
“现在我想明白了,当初于进之所以同意在全市范围普查DNA,是因为镇西正经受雨灾,不据可行性,而且真要查的话没几个月完成不了这工程。最主要的是,收集血样虽然可以排查爱滋乙肝及当成DNA样本,但保存和鉴定的费用却是个天文数字,这笔钱由谁来出?于进就是看到这一点才敢这么说!还有,案件始发,于进怎么就知道应该到国安局调查?那时候对周经泰的了解还是一片空白,于进居然想到找国安局的老同学帮助,如果他事先不认识周经泰的话,这怎么可能?如果仔细想过的话就会发觉仅这一点就非常可疑!可惜当时我忽略了这些细节。”
“还有于进在老范死的表现也很不正常,大家都很难过,就他一个人还有说有笑。冷血变态!”
吴乐补充。经吴乐这么一说,史长发重新回忆这些天来的点点滴滴,于进对生死看的真的很淡,淡漠到无情。
“成仙?”
史长发下意识的想到这个词,难道神仙们都如此冷漠无情吗?那做神仙真不如做人来的率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