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篇 第三十八章牢狱(下)
季直良和季淑妃父女性子都一样的毛躁,听到我把责任推给季淑妃,马上大发雷霆,也顾不得皇上在场,就蹭地站起,反身想要去拔身后侍卫的剑,口里高喝道:“你这祸害的妖女,还嫌害我家盈儿不够么!”“放肆!”钱佐和钱倧同时呵斥。
“皇上面前,岂容你舞刀弄枪?”钱倧在看到季直良拔剑的当头忘记掩饰他自己,眼里的坚毅昙花一现。
我暗笑,到底是功力不够。他的破绽,钱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季直良也是一时血气上涌,没有按捺住自己的性子。被两人一喝,马上发现自己有些越位,季直良说到底是人臣,况且这么多人在场,他这般放肆,钱佐完全有理由治罪。
季直良丢盔弃甲,马上束手跪倒,闷声道:“臣一时糊涂,皇上恕罪。”
钱佐仍旧不说话。
屋子里鸦雀无声。
许久,钱佐端详了我半天,下令道:“这件案子,交由尹天照和刑部共同审理,来人,把戴悠梦给朕押回冷宫,严加把守,这里也给朕守死了,不许任何人进入。”
“皇上,这有所不妥!”不知是哪个大臣忽然出言反对道,“既然交由刑部审理,戴悠梦理应押入刑部大牢。”
这句话立刻换来了季直良的赞成。
钱佐于是不动声色道:“好,那就将季淑妃和戴悠梦一并关入刑部大牢。朕秉公办理,定会法办真凶!”既然我已经把季淑妃给质疑了,钱佐当然也没有理由无视我的申诉。
有趣,钱佐让季淑妃陪我,可不有趣么?
季直良正要辩驳,钱佐却被转移了注意力。
“德妃?你怎么了?”钱佐的手臂忽然被尹德妃猛地拽住,他蓦地发现身旁的尹德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的床榻。
尹德妃的话,让我心惊肉跳。床榻?
难道说泽新辰和玉如意就藏在那了?我不敢回头,心里如同一团糟透了的乱麻。泽新辰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定是刚才这边一闹腾,他在那动弹了一下,被人发觉。
我费了这么些心思,不过是要保住他,如今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钱佐听到尹德妃一提及,马上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朝旁边的侍卫一使眼色,那些个侍卫心领神会,立马抄了刀剑,一左一右就小心翼翼地朝那边逼近。
我闭着眼睛,不敢回头,结果是什么,我已经猜到了。若是我谋杀大理公主的动机还有些牵强,那么加上大理国质子,就好说了。
哗啦一声巨响,床榻分崩离析,瞬时倒塌。床帷之后的一切,都一目了然。
一切,尘埃落定了吧。
泽新辰避无可避得站了出来,他和玉如意就躲在那帷帐之后。
没有人料到,原来这屋子里还另外藏着人。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空气好像被喷上了干冰,瞬间降到了零度以下。
“流求女王也在这?”钱佐那深邃的眸子里添上了一层看不清的薄雾,事情复杂了。
原来玉如意是流求女王?那泽新辰又是什么王子?这都是什么关系?
“皇上,现在真相大白了!”季直良没想到会一下子翻过身来,“他们流求想挑起我越国和大理的纷争,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理由,实在太贴切了!我承认。怪不得玉如意不愿现身,她是流求女王,本该在流求,现在贸然乔装出现在越国皇宫,还正好赶上了大理公主遇刺,两人甚至鬼祟躲藏。
还有什么比这更凑巧的事?
一切都无需辩解了。
“皇上,戴悠梦勾结他国,陷害吴越,狼子野心,其罪当诛!”季淑妃再度恢复了咆哮。不用她补充,其他的人也纷纷倒戈偏向季直良。
没有人会再认为是季淑妃陷害我了。我和玉如意、泽新辰同时出现在凶案现场,还偏袒他们的事实已经铁板钉钉。
钱佐的眼中满是困惑和愤怒,他兴许之前还认为我是被陷害,可是现在,他却怀疑了。他本就对我不信任不是么?
“来人。将戴悠梦押入刑部大牢,任何人都不准接近!流求国王和质子暂请回质子府,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女王和质子不得出府!”钱佐毫不客气地下了令。他看我的眼里,又是那种恨意萌动。
刑部大牢……
看来,我这次难翻身了。
我凄然地回头看了泽新辰一眼,他眼里满是忧色,只是如今他也自身难保了。
真相?会有真相么?
我被那些侍卫拖走的时候,瞥见了钱倧,他正殷殷地望着我。我心中一动,他难道要救我么?我现在竟然有些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宫斗篇 第三十九章分析(上)
因为在酝酿,所以情节进展不快,不过大家放心,钵钵虽然是后妈,但好歹也是妈呀,不会让女主受苦啦。对于女主为啥认死理把泽新辰当作星,不好追究==——————————————————
刑部监狱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作为废皇后的特殊待遇就是把我单独关在了一个小号的重重铁锁的牢房里。敲了敲厚厚的石壁,我知道这牢房该是重中之重,想越狱不太现实。
牢房里的饭菜不太好吃。我吃了一顿,和老鼠打了一夜的交道,等到第二日,到了吃饭时间,牢门突然打开了。
后面狱卒的声音传来:“快去送饭。”
一个别扭的女声喏喏应道。我看去,只见一个体态臃肿但块头颇大的婆子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这模样真奇怪。
“你是谁?”
那婆子抬头看我,窗外微弱的光亮扫进来,照着她半边脸。彻底吓了我一跳。
“扮女人也不扮好看点,诚心吓唬我么?”来人是钱倧。
钱倧嘻嘻一笑,不再用那蹩脚的假音说话,“皇后真是厉害,旁人若是到了这步田地,早就神志不清了,皇后居然嬉笑如常。”
我往外探望了一下,也不知有没有耳目。
钱倧笑道:“放心,这里我已经打点过了。都是我的人。”他说着一脸随性。
我看着笑靥如花的钱倧,对于他的能耐实在需要重新评估。
“外面情形如何?”我怎么会不在意生死?这关系到星的命啊。我昨晚上想了一夜,总觉得没有头绪。
钱倧不再嗤笑,实话实说道:“对你很不利。有人看到你在辰王子入偏殿后,就尾随他进去。之后就有人听到尖叫,御林军冲进去的时候,思慕公主就已经遇刺身亡了。”
我点了点头,想来也是。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真正的凶手,否则我和泽新辰铁定是要当替罪羊的。
“你到底为何进去?”钱倧当然不会相信我是哭诉时所说的被人弄上梁去的。
我看了钱倧一眼,现在只有把希望都押在他身上,便不再隐瞒:“我看到泽新辰从座席上起来,往偏殿那里去了,后来就有两个宫女慌慌张张从那边跑出来,一边说着辰王子晕倒了,一边跑着像是要去汇报。”
“你听了这话,就往偏殿去了?”钱倧看着我的眼睛,眼里有一丝玩味。
“是。”我坦然承认,“循王你也知道我关心泽新辰,自然就着了道。”
钱倧听到这话,倒一下子没了语言,叹息了一口气说道:“戴皇后变心,倒是变得快。”我一愣,没太明白钱倧的话,只那一下子,人走了神,蓦地想到德妃的婢女水沁说的话,她说戴悠梦未入宫的时候就和钱倧有暧昧?
这……到底是……
我收摄住心神,现在可不是想这些风花雪月的时候。
“我到偏殿的时候,看到西边屋子里有灯火,那边还传来一声响,然后就冲进去……”我详细地把当时的情景都给回忆了一遍,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钱倧。
“这么说来,凶手是等你进偏殿正门的时候,把思慕公主杀了,然后放出声音吸引你注意,在你推门的当头,从窗子里逃出去了。”钱倧分析道,“然后这个凶手,或者是凶手的同谋就告诉御林军说听到尖叫,让御林军进来查看。”
我摇了摇头,整个过程我都已经想过很多遍了,说道:“你不是说思慕公主会武功吗?如果说凶手在我进门的时候才杀公主,那公主怎么会不反抗?”
“公主是新死不久,这一点,我和钱佐进去的时候,看伤口便看得出来。况且如果她不等你进去再杀公主,万一你没有进去,那她把公主杀了不就白费力气了?”钱倧说道。
“这一点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想要嫁祸于我的人,自是看出了我对泽新辰的意思,但他怎么就能这么肯定我会为了泽新辰的晕倒而进入偏殿?她若是先杀了公主,未免下了血本,但若是等我进了偏殿再杀,岂不是又迟了?”
这一点我想过很久,但这一次对着别人说,倒是一下子触发了我:“我知道了!定是有人事先给公主下了迷药!”我把我自己所想的全部罗列出来:“公主屋子里头没有打斗的痕迹,那公主的武功自然是派不上用场,凶手先给公主下了迷药,待确定我进来的时候,就补上一刀,然后从窗子逃走。”
钱倧等我说完,看了我一眼,带了几分赞许说道:“不错,仵作已经查探过了,公主在被刺之前,全身就已经僵硬,但可惜,却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宫斗篇 第四十章分析(下)
正常,他们又不能查验血液里有什么特殊的药物成分,只能通过表面的观察,当然只能知道现象,而不知实质。我心里默哀着。“有机会你带我去看看公主的尸体。”在我看来,大理公主肯定是被人下了什么药然后导致全身僵硬,用的是什么药?兴许是个不错的线索。钱倧笑了:“你怎知我能否带你去看尸体。明晚吧,我得布置周全才行。”
这家伙,又在炫耀他的能耐了。
虽然钱倧这家伙很可恶,但是现在要救泽新辰,救我,就必须全部仰仗他了。我点点头,不再和他对着干,诚挚地说了一声:“那就拜托王爷了。”
钱倧坏坏地看着我,突然眼波流转,把我的身子从下往上扫量了一遍,笑道:“为啥觉得皇后在这里越发让人心动呢?”
我白了他一眼,暂时不想和他正面冲突,岔开话题道:“王爷有没有办法找到说辰王子晕倒的那两个宫女?对了,还有那个对御林军说听到尖叫声的宫女。”我昨晚上努力在想两人的模样,虽然记得模样,但却画不出来,两人长得也无甚特色,只依稀记得有个宫女锁骨处似有颗黑痣,我把这告诉钱倧,若是找到那两个宫女,应该也是有线索可寻的。至于那个谎报消息的宫女,只闻其声,就更不好找了。
钱倧勉强地点点头。
我知道他的意思,那三个宫女既然已经暴露,多半是不会再出现在宫里头了。
钱倧怔怔地看着我,忽然出声道:“戴皇后认为是谁杀了大理公主嫁祸给你的呢?”他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这个问句让我的心不禁一颤。
是啊,到底是谁害我?
寻找线索是为了证明我和泽新辰的清白,可是事情为何发生倒也需要直觉的揣测。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或许是学理科的总是喜欢用证据说话,我竟然心里头没有真正去猜测。我看向钱倧,他此时双目炯炯有神,眼里头似乎藏着话。
“王爷想着的是谁?”
钱倧微微一笑,居然话里有话道:“看起来是,反而不是;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倒最有可能。戴皇后你说对不对?”
我玩味着钱倧的话。他说的“看起来是”的,想必指的是季淑妃吧。
在我看来,季淑妃的智商还不够高,看她嫁祸的手段就知道了。她和她的父亲季直良都属于小肚鸡肠的人,心肠虽然歹毒,可惜手段差了点,一点小心思都放在了表面上,让人一眼就看穿。
这件事,她所做的不过是在旁边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她甚至根本不知道我能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否则也不会露出那样一个欣喜的表情了。
那么,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呢?
我的心猛地一颤。眼前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我望向钱倧,只见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瞅着我,似是捕捉到我心底深处那一瞬间的惊诧。
我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有那么一个人,知道我站在哪里,恐怕也已经看出了我对泽新辰的心思,而且安排大理公主歇息的住所,只要她愿意,布置这个局对于她来说恐怕都是小菜一碟。
德妃。这两个字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时候,我竟然有些堵。
我的脑袋有点涨涨的,我想要否决这个答案,但是又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人选。一个堂堂的大理国公主,怎么可能连个贴身丫鬟都没
宫斗篇 第四十一章劫狱
但是,一切都是猜测吧,我摇了摇头,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不太愿意去怀疑她。虽然瓶儿的事已经让我知道人心不古,可若是这世界上无人可信,却又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我顿时陷入了一种可怕的状态。我甚至在说服着自己什么。
然而钱倧却好像唯恐我脑袋闲得慌,“戴皇后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了。”钱倧在旁边不禁莞尔一笑。
我看向他,心中忽而又觉得,难道钱倧就这么值得相信么?他何尝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以他能够自由出入大牢,还打包票说能带我出去,他的本事也不会比尹德妃差吧。若是他愿意,这件事也绝对不难。说不定他为了能和我结成同盟,先害我,再救我,然后揪住我和泽新辰的把柄,让我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好逼我就范。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晃了晃脑袋,制止自己胡乱想下去。若是这样个猜法,每个人都会有嫌疑了。
用证据说话!我正了正自己的思绪,无论杀人嫁祸的人是尹德妃,抑或是别人,我都必须拿出证据。真相是什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怎的,我忽然忍不住向着钱倧问起了钱佐,“皇上是怎么看这件事的?”以钱佐的聪明,应该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钱倧一愣,似是没有想到我会问起钱佐,其实,我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就在意钱佐的看法。估计是刚才脑袋发昏,一时意识乱了。总不至于我对他抱有希望,认为他可以解救我吧?
钱倧嗤嗤一笑:“你认为他会怎么看呢?说实话,皇兄他虽然对你念念不忘,不过江山美人,我想对于他来说肯定会选择前者吧?戴皇后,或许皇兄在没看到流求质子的时候还有心救你,不过,他既然送你来了刑部,你就该知道,他已经放弃你了。”
把我送到刑部就算是放弃我了?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我不解的眼神,钱倧冷笑道:“你放心,虽然他放弃你了,但本王可喜欢得紧,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吧。”
说完,钱倧拎着那个食盒,便又重新佝起背,变成一个老太婆蹒跚地从牢房里退了出去。重重落锁的声音,让我的心又跌入了谷底。
想到钱倧说钱佐对我的放弃,忍不住叹息了一口气。
然而,很快我就领会了钱倧话里的意思。
夜晚的时候,又有婆子来送饭了。
平时送饭都是傍晚时分,太阳还没有完全罗衫,但这次,已经入夜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外面透着隐隐的火光。
然而在那个送饭婆子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杀气这种东西,在死亡离自己很近的时候,绝对能够通过第六感强烈地感觉到。
我蹭地站起,一边往后退却,高声地喊道:“你是谁?”我心知外面有钱倧的人,我必须大声吸引人的注意。
然而,一个“你”字刚刚出口,我就再说不出话来,那婆子手中的一颗石子撞在了的胸口,噗噗,只感觉一股气流变成了一个塞子,塞住了我的喉咙。
完了,被点穴。
那婆子扯出了一根长长的腰带,眼眸闪烁地朝我逼近。目的再明显不过,她要勒死我,然后制造自杀的假象!
我瞬间明白过来钱倧的意思,这里是刑部大牢,不是冷宫,天高皇帝远,出了宫,钱佐鞭长莫及,刑部大牢竟成了个人人能进的地方。钱佐把我扔在这里,就是任由我自身自灭,若是谁想置我于死地,他也听之任之了。
我冷笑,自己居然还奢望过钱佐还我清白?钱佐对戴悠梦有情又如何?他自欺欺人这么久,不就是想把这段情给彻底地埋葬么?
如今,这婆子把我性命解决了,可不就遂了他的意。
那婆子狞笑着朝毫无反击的我奔来,那时候我别提有多后悔自己没有在平安的时候,弄些生化武器防身,那婆子把腰带搭上我脖子的那一刻,我扯着渐渐收紧的腰带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若大难不死,就是把炭疽SARS弄出来,也非得和这里的奸人们同归于尽!
腰带越收越紧,大脑严重地充血,我感觉到自己的头快要爆炸,原来被勒死是这样的痛苦,我昏沉沉地想,眼睛已经严重充血什么都看不清楚,但脖子那忽而一松,空气、光明在那一刻重新关顾了我。
我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身子忽然一晃,腾空而起,一股疾风带着我瞬间从牢房转移出去。后面是婆子的一声惨叫。
耳畔传来乒乒乓乓金属相接的声音,我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光明,但眼前的一切更让我大吃一惊。
鲜红的血液夹杂着刀剑相接的星火让我应接不暇,火把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前仆后继冲上来的守卫。
有人高叫着“劫狱”奔出去。
是,有个人劫狱,而我正被这劫狱的人扛在了背上。
究竟是谁,居然想到了一个这么笨这么直接的方法?我贴着他的背,他带着黑色的面罩,一袭黑色的夜行衣,我看不见他的容貌,但看到那些血光,我竟然不是害怕,而是感动,莫名的感动。
我的双手不自禁地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他一只手反在身后拖着我,一只手单剑和他们相拼。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淋湿,汗味夹杂在血腥中是那么的微弱,却又那么地让人怦然心动。
这个在我危难时救我于水火的人,究竟是谁?我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一刻,仿佛忘记了生死。
从牢狱深处冲出来,是怎样一条艰辛的道路,黑衣人背着我踏着尸体杀了出来。我其实很想跟他说,不要救我了,那些报信出去的人,恐怕已经在外面设好了重重的埋伏,只等着他与我一出去,就落入那天罗地网之中。
但是我被封住了穴道,什么也说不出来,黑衣人与我的身上都沾满了狱卒的血,我紧紧地贴着他的背,等待开门那可怕的一刹那。
外面一定有许多弓箭指着我们吧。
威猛的黑衣人毫不犹豫地就把狱门给劈开,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我甚至打算闭上眼。
然而,奇怪的是外面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也没有!
天,我蓦地回头,监狱里横了一地的狱卒,貌似武功并不怎样。刑部监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还没等我想明白那些报信的人都干什么去了,黑衣人已经双膝一颠,背着我跃上了屋顶,轻快又熟练地在檐上快步而行。不一会儿,便攀上了监狱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
黑衣人开始气喘吁吁,他方才在监牢里的彪悍杀戮已经让他的体力透支,如今背着我上山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我在他肩上扭了扭,表示要自己下来走。
黑衣人终究不是金刚铁打的,会意地把我放下。舒了一口气,看了我一眼。
他头上带着的黑色面罩,只露出两个眼睛,夜色下,我看不真切。但他回眸望我,却能让我感受到那里是一汪温泉。
黑衣人看着我,伸手弄了弄我额前已经凌乱的发丝,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相信,一定很专注。
他,和戴悠梦是什么关系?能傻乎乎地为戴悠梦劫狱,这样的男人是真的爱她吧。那一刻,我有些迷失,甚至有些享受这样的爱。
黑衣人只帮我理了理头发,猛地一把抓起我的手,又开始发足狂奔,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踉跄地差点跌倒。
黑衣人重又指了指他的背,二话不说,就又把我背起,在林中穿梭。我想要问他是谁,可惜我开不了口。
山丘的另一头居然连着高耸的城墙,这是我第一次走出皇宫,越国的城墙沿着山势而建,蜿蜒曲折,巨石显着大气,弯曲添了秀丽,也不知是城墙在月色下是真的令人着迷,还是我的心情大好,主观地认为城墙美,总之,当黑衣人把我放下稍作休息的时候,我居然对着城墙,张开了怀抱……
林下清新的空气,沐浴着朦胧的月色,第一次觉得越国的夜色是这样的迷人。原来人出了皇宫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妙。
黑衣人喘息了一阵,体力恢复,他刚才一直怔怔地站在旁边看我这奇怪的动作,当我恢复常态的时候,便又走过来,摆出要背我的架势。
我退后两步,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张开嘴,啊了两声,可惜一点声音没有。
黑衣人领悟了我的意思,往我的肩胛骨轻轻一点,一阵酥麻,然后是剧烈地咳嗽,一口痰吐了出来。
黑衣人居然伸手在我的背后帮我轻轻地捶着导气,我惊了一下,有些不自在。
“你是?”我殷殷地望着他,对面罩后他的容貌抱有最强烈的好奇心。
黑衣人指了指城墙上,然后向我张开了怀抱。
他要抱我上去么?
宫斗篇 第四十二章验尸
我摇了摇头,“不去。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就不走。”黑衣人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颈部,是不告诉我?还是他不能说话?我还没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见黑衣人忽然警觉地往后一回望,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山丘上传了下来。
火光透着隐隐绰绰的参差树木,黑衣人顺手攀上身旁的一棵大树,只蹭蹭两下,就上到树顶,他张望了一会,又一跃而下,奔到我面前,身形一滞,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他却忽然掉转头,沿着蜿蜒的城墙朝另一边跑去。
我一头雾水,看着他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我心里竟有些不舍。
“戴悠梦!”
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打着火把来的,是钱倧。黑衣人看到他,所以走了。
“你怎么来了?”我居然有些不快。
钱倧一脸着急,他似乎看到了那个黑衣人,三步并到我旁边,却又朝黑衣人速撤的那个方向望去,但是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踪影。
“那个人是谁?”钱倧的脸上一脸焦急和隐忧。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他看到你来,扔下我就走了。”
钱倧叉着腰,望着黑衣人隐退的那个方向,似有所思。
“刑部大牢那边,是你把人都支开的?”我探问道,我可不信关押我这种重犯的刑部会没有重兵把守。
“是。”钱倧幽幽地望着我,一脸凝重,“出来报信的人是我支开的。我听说有人劫狱,想看看是谁。”
这个钱倧,小心思倒也不少。
“那你看到是谁了?”
钱倧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上一个问题,“不过,刑部监牢里看守的狱卒比平日里少了一半。”
我望向他,等他说原因。
钱倧叹道,“是钱佐调走了一部分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忘拿眼看我,想从我的反应中读出些什么。我反望他,火光下,他的脸显得有些阴沉,似有许多心事。
是钱佐调走了人。
那么那个黑衣人是?钱佐?抑或是钱佐派来的?
不,不会的。钱佐才没有那么笨,用这种方式来救我出去。他若真的想救我,又何必废这么大的周章?而且,那个黑衣人为什么看到钱倧就调头逃跑呢?
“你怀疑救我的人是皇上?”我反问钱倧。他告诉我钱佐调走人,恐怕就已经生了此怀疑。
听到我这句话,钱倧更不自然,他一手持着火把,另一只手也握着一把剑,他说道:“我看了那些狱卒身上的剑痕,像他下的手,又好像不是。”
钱倧双眉更加纠葛起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知道钱倧为什么看起来这样痛苦了。互相算计的人,他以为自己比钱佐棋高一着,却又不完全懂钱佐的所作所为。人最怕的就是敌人知己,自己却不知彼。
“王爷,”我轻唤了钱倧一声,“你站在这里想是想不明白的。依我看,那人绝不会是皇上。”
“为什么?”
我淡淡地笑:“很简单。”
我指了指身后厚实的城墙,“他要带我离开这里,你认为钱佐会吗?”无论钱佐是爱我还是恨我,都不会让我离开皇宫吧?
钱倧眉头渐渐舒展,自言自语道:“但愿是我多心了。”他终究是有所怀疑的。不过他的犹疑瞬间就被化去,又换上了他后来常见我时的轻佻:“不过,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们的戴皇后出去呢?戴皇后看来欠了不少风流债呢。”
我没有理会钱倧,只说道:“王爷派人查查有谁要杀我才是真的。王爷不是口口声声说我可以在牢里头安安稳稳呆着么?只半日的功夫,就有人要谋杀我。”
“呵呵,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钱倧丝毫不以为意,“在本王眼皮底下还能有漏网之鱼,戴皇后心里应该有数吧。”
这么想把我除之而后快,又能这样明目张胆杀我的,除了季淑妃父女还能有谁。季直良掌管兵部,大权在握。他想收买个婆子入刑部大牢,定然不是难事。也只有他们父女两没有大脑地暴露自己对我的杀心。
我心里下了狠心。忍让多次,这季淑妃更加变本加厉了。若不除去,我迟早会送上性命。想要活命,就不能对任何敌人仁慈。
“走吧。”我突然对钱倧发话。声音阴冷地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去哪?”钱倧反问我。
“看公主尸体。”树林里一阵寒风吹过,树叶沙沙地响。几声寒鸦叫,衬得这林子越发地诡异。钱倧没有挪步的意思,我瞟了他一眼,“难道王爷来大牢,不是接我去看尸体的么?”
钱倧对我的变化有些诧异:“是,本来打算用个婆子暂时换你出来。我还以为戴皇后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呢。”
钱倧说的对,我去看了尸体,也不见得有什么进展。若是我这次出了这城墙,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或许能平安的度过。
这种选择确实不错。可是,我不能选择。人这一走,便成了越狱潜逃,那泽新辰怎么办?我不是把这种罪名给落实了么?
死也要把星救出来。
“走吧。王爷”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空洞,但义无反顾。
**********
大理公主的尸体还停放在皇宫里一处名为长秋殿的地方。
大理思慕公主作为大理国献给钱佐的妃子,如今遇刺,自是按照妃子的礼制对待,需得在宫中将灵柩停放二十一日,才能下葬。
据说大理国的使臣已经将公主新死的消息派人快马加鞭向大理国皇帝段思胄禀报,思慕公主虽然不是段思胄的同胞亲妹妹,但事关国体,也不容马虎。
如今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流求,若是段思胄知道了消息,而这边还没有找到真凶,那泽新辰恐怕就更是不妙了。
洗脱罪名,我唯一的目的。
灵柩停在长秋殿的偏殿之中,两个小太监守在那里。
换上夜行衣的我和钱倧,俨然是黑夜中的两只孤魂野鬼。
钱倧在领我进去之前,先把两人打晕了。
关上
宫斗篇 第四十三章 婢女
我索性往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跟着那黑衣人跑了一圈,又同钱倧跑了一圈,早已经四肢无力。我斜倚着,若有所思地问道:“王爷应该见过许多死尸,觉得思慕公主这尸身有什么不同没?”钱倧没想到我会非常冷静地坐在一旁,不禁有些扫兴,但看我一本正经,也不好再在一旁插科打诨,“若是因刀剑失血而死,这尸身搁置到现在,也该是一直僵硬的,倒不像她如今是一半硬一半浮肿。而且如今这天气又不是盛夏,棺木中有这许多香草,说起来,不该这么快就开始腐烂。”
我点点头,对钱倧所说的深表赞同。我虽然不是学法医,刑事侦缉的,但看到思慕公主那张可怖的脸,便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加上钱倧这么一说,就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仵作说思慕公主死前就已经身体僵硬了,许是被人下了药,是这样么?”
“不错。这世界上能让人身体僵硬的药只怕不下百种,所以仵作看不出思慕公主被人下了什么药,是否被人下药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钱倧似乎带我出来看尸体,只是为了炫耀一下他的能耐,倒并不指望我能够发现什么,“恐怕你想从这里着手,实在有些困难。”
*****
“那倒未必!”我对着钱倧睆然微笑,强自给自己打了几分气。想要挖掘出那几个当事的宫女出来似乎比从思慕公主身上找线索还要困难些。
况且,思慕公主这尸体实在有太多的奇异之处。
一般来说,能够引起全身麻痹的药物本身都有一定的毒性,对人体本身有伤害,对微生物又何尝不是呢?就拿之前所配的迷幻药来说,曼陀罗含有的那些生物碱,并不能刺激微生物的生长。所以,若是一般的药物,思慕公主此时的身体应该不会这么快浮肿,不会这么快就腐烂的。
腐烂,说白了,就是一些细菌微生物开始在肉体上滋生,如今秋高气爽的天气,加上宫里头设有专人对尸体进行“维护”,毕竟那些尸体动辄就是停一个两个月,若不能防腐,如何停得?所以,思慕公主的尸身断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副局面。
也就是说,思慕公主被人下的药,绝对不是普通的药。什么药能够让人的身体全身僵硬,但却适宜微生物的生长呢?既对人有神经毒性,又能够给微生物提供大量的营养物质。这种东西,我都有些好奇了。
“王爷,”我深情款款地喊了一声钱倧,他回头看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知道我准没有什么好事找他。
我嘻嘻一笑,指了指思慕公主的嘴巴,这个手势钱倧应该能看懂吧?药从口入,思慕公主最后吃了什么,绝对是个关键。
钱倧居然非常听话地伸手把思慕公主的双唇掰开,这一次,连站的远远的我,都闻到了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
一股酸臭的腐味从她的嘴巴里传来。这种气味是和着了发酵酸味和浓郁香气的混合体,和我往日里用于细菌培养的培养基倒有几分相似,也就是说这里头应该有葡萄糖等营养素。
“她都吃了什么?”钱倧眉头皱了起来。
“蜂蜜?”我想了半天,看样子应该是蜂蜜了。
钱倧听我提到蜂蜜,忽而点点头:“是了,那仵作验尸的时候似乎说到思慕公主是喝了蜂蜜。不过,他们大理国本就与我们风土不同,莫非这蜂蜜还有问题不成?”
“聪明!”没想到问题出在蜂蜜。
蜂蜜虽然糖份含量高,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引起身体的腐烂。肯定是思慕公主所喝蜂蜜有所不同。蜂蜜中含有的微生物本来就不少,所采花蜜的不同,峰种的不同,以及保存方式的不同,微生物也相差极大。比如蜂蜜中就含有有毒的微生物肉毒杆菌,只不过含量微乎其微。
钱倧双手抱胸,一副不大当真的样子,“蜂蜜能有什么问题?听说那个思慕公主有每日饮用蜂蜜的习惯,仵作也把公主带着的蜂蜜查验了一遍,并没有奇怪之处。”
思慕公主有每日饮用蜂蜜的习惯?
我眉头一皱,“王爷是听谁说的?”
“公主的贴身侍女。”
“贴身侍女?为何公主遇害的时候,那个侍女根本不在?”我心里纳闷,难道贴身不是指吃喝拉撒都在一块?我就说一个大理国的公主,怎么可能入得宫来,连个随身的丫鬟都没有。
“她被人打晕在草丛里。你莫非怀疑她?”
我微笑不语,知道公主有喝蜂蜜的习惯,又能够轻易下毒,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被人打倒在外边的草丛?究竟是她被人打倒,还是自己倒下的?恐怕很难说吧。
“王爷可知她现在在哪?”我不敢保证这个婢女一定和思慕公主的死有关,但是任何一个线索我都不能放弃。
钱倧一直都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但我问什么,他都原原本本地回答着:“她现在也在刑部大牢里关着。”我不禁一惑,钱倧解释道:“做奴才的没有护好主子,钱佐也不过是将她暂时收押,自是日后交给大理国处置。”
我只是稍稍一滞,明白过来。她作为思慕公主的贴身侍婢,如今公主遇害,她这个奴才就没有做到奴才的本分,自然是要受处罚的。像大理国这种被越国称为蛮夷的国家,恐怕刑罚更是原始可怕。
接下来的事,便不用我吩咐,钱倧也自然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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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刑部大牢的时候,一切恢复了平静。我不禁有些纳闷,刚才的劫狱,尸横遍地,如今怎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钱倧朝我投来一个得意的微笑,看来我是多虑了,钱倧能耐不小,自是把这件事给埋下了。
那个婢女被关押的地方,就远比我的监房要简陋许多,看守上也实在不堪一击。除了外面来回巡逻的狱卒,就只有两三个羸弱婆子坐在最外边的桌子旁,在灯下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打着瞌睡。
钱倧又弄了两三颗石子凌空一点,就轻松地让这几个婆子倒在了地上。
按照事先的商量,我和钱倧都蒙上了脸,悄悄地靠近了那个监房。钱倧拿着从婆子身上掏下来的钥匙,把房门打开。
屋子里的女人正躺在一堆稻草垛上,听到门响,顿时惊醒,蓦地直起腰背,一脸惶恐地看着有亮光的门口。“是谁?”
钱倧随身携着的宝剑明晃晃地亮了出来,宝剑反射着寒光正好照映在那女人的脸上,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此时写满了惊惶和不安。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她蜷缩着双腿,身子不由往墙边角落里缩去,双手抓着身边的稻草,可惜稻草根本不能给她任何的安全感。
钱倧狞笑了一声,说道:“主人让我们来送你一程!”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演坏人倒还比较像,比他扮清纯要顺眼多了。
“什……么,什么主人?”那小姑娘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胡乱地乱撞,她的脖子扭动着,但看了几圈,最后却发现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出口。
钱倧不说话了,我也让自己冷笑了一声,空荡荡的笑声在阴冷的监狱里回荡,这笑声让我自己都听着发毛:“主人说你这件事办的很好,所以让我们来奖励你。”
“奖励我?”
“是啊。主人不舍得你在这监牢里头受苦,让我们来早早结束你的苦难,送你去西方极乐世界,这不是奖励是什么?”
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寒光之下,那张脸是如此的惨白,她的双目渐渐浸润在透明的液体中,眼角凝结出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真的这样么?”
此时的少女,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惹人心怜。但是我必须得狠下心肠,这少女并不否认的回答,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
钱倧适时地把宝剑往前一递,送到了少女的咽喉前。 后面的都是图片了,贴上来滴效果8是太好。偶给个txt滴下载,大家可以自己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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