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19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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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啊,方榕!”

  方榕怎么也没想到,刚一见面,林长青对自己说的话就是这么突兀的一句。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的一切可以说是愁有千万么?这喜从何来?莫非他此行真的有重大发现?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方榕静下心来仔细打量面前正含笑不语,望着自己的林长青。发现他脸上果真洋溢着一片发自内心的兴奋和喜悦,这笑容和神情使得他脸上的倦意和双眼中的血丝也顺眼了不少,看上去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咱们回去再说,来,林先生请。”

  方榕按下心头的狂跳,阴郁的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因为此时他又想起了林长青的背景和为人,知道他并不是那类会轻易动容的人,既然现在这样兴奋了,那不就说明……

  哈哈哈……

  方榕真的想就在这喧嚣的火车站放开胸怀大笑几声。

  终于,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么?

  “经过我和生物研究所的朋友仔细的辨认,终于确定这里面的那些小虫子,就是卤虫类的一个罕见变种。这种已经被我和朋友定名为韩虫的卤虫和这世界上所有已知的种属都不一样,经过阳光照射后,在某一温度下,具有相当强大的繁殖和裂变能力。因此,除了具有常见的那些卤虫作为饲料的用途之外,如果能进一步研究出它们究竟是靠什么能这么迅速裂变和繁殖的原因,那对于很多研究领域都将是一个极大的推动。

  简单点说,对很多人和机构来说,就我眼前的这一小瓶东西,就是花再多钱都买不到的试验品。这也就是说,方榕,韩家寨这次打井,尽管没打出淡水,却是打到另一种比黄金都要值钱的宝贝了。呵呵!”

  半个小时后,聊城宾馆二楼方榕的办公室里,一口气说完上面那些话,整整两天两夜都未能合眼的林长青欣慰地轻笑了起来。

  “林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东西非常值钱?”

  就在方榕凝神细思的空里,坐在他身边一直打量着面前茶几上那一小瓶子咸水和卤虫的罗发荣将信将疑地抢先开口了。

  “嗯,非常的值钱。就这一小瓶的价值在懂行的人和势力的眼里,甚至比它十倍,不,百倍体积的黄金都要值钱。”

  肯定的用力点着头,林长青稍稍犹豫了一下后,笑着答道。

  “啊!这么值钱?”

  听了他的回答,屋子里除了方榕之外的三个人都低声惊呼了起来,而方榕的眼睛也猛地瞪大了。

  “是啊,别的不说,如果能从其中寻找出导致它这么快速裂变和繁殖的原因,应用到医药或者是畜牧业上,那将产生多大的经济效应?与之相比,那么一点点黄金算得上是什么呢?”

  轻抚着被惊呆了的女儿的头,林长青微笑着答道。

  “乖乖,那咱们这次不是铁定发达了?”

  听了他的话,罗发荣眼睛中暴射着金色的光芒,就连伸出去捧那小瓶的手都整个地颤抖了起来。

  “咱们?这东西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没等他拿到那瓶子,他身边就传来了张振冷漠的声音。这声音一下子就让狂喜着的他掉到了冰窖。

  是啊,这东西再好,那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恋恋不舍的缩回自己伸出去的手,心里百般不甘的他转头向身边的方榕脸上望去,目光中全是可怜兮兮的请求。

  如此的巨大利益面前,他终究还是失态了。

  “林先生,这些事你研究所的那位朋友也全都知道了么?”

  镇静和狂喜过后的方榕此时思路已清,所以根本没理会罗发荣那既尴尬又可怜的样子,径自冲着林长青问到。

  “对啊,这东西的存在和从哪里找到的一定不能泄漏出去,要不然官方和其他人也一定要来插手,弄不好最后小方的这番辛苦会变成为人作嫁的白辛苦。”

  罗发荣不愧是罗发荣,转眼之间便领悟了方榕的意思,同时领悟过来之后,也迅速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失落和尴尬。

  因为他也知道,要想得到什么,还是要自己去积极争取的。而他惯用的争取方式,便是把它当作自己的事去积极的参与。

  “方榕你放心吧,我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发现当作答谢你帮我照顾晓菡的礼物的,因此对于我那位朋友,你考虑的时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说到这里,林长青再次轻抚着自己女儿的头,在林晓菡那种罕见的感激、狂喜以及XX的目光凝视下,停了停,又笑着说道:“即便是我,从离开聊城以后,也会把这件事完全忘掉。”

  “爸!”

  轻轻叫了一声,林晓菡将自己的手轻轻塞进了林长青的手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自己父亲真的是把自己看的比什么都重啊!

  林长青欣慰的握紧了自己女儿的小手,这一刻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作为她父亲,而让她感觉到的骄傲和价值。

  有了这样的回报,自己这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辛苦就完全值了!

  “嗯!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林先生的心意我方榕铭刻在心。不过现在林先生你还是先去睡一会吧,我看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其他的事我们回头再说。”说着话,一脸诚恳的方榕站了起来。

  “暂时先不忙,除了这件事,我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林长青笑着点头、摆手。

  “哦? 还有好消息?爸你快说啊,别卖关子了,快点。”林晓菡撒娇似的抱住自己老爸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你这疯丫头,性子还是这么急,这样下去怎么找得到婆家啊,呵呵。”林长青一时间老怀大慰,嗔了她一句后,自己首先忍不住呵呵的轻笑了起来。

  “爸,你就快说嘛,人家榕哥他们还在等着呢。”林晓菡听了这话,俏脸微微一红,偷眼扫了一下方榕,又借机催道。

  方榕摇头轻轻的笑了笑,示意自己并不着急。

  “是这样,我在研究韩虫的同时,也托朋友给查了一下关于海水淡化成饮用水的相关资料,结果在国内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符合韩家寨咸水淡化的解决办法,成本并不高,不过唯一有个问题是需要用到电。

  我记得听晓菡说过,韩家寨那里还有电。但我觉得有了卤虫和咸水淡化的解决办法之后,这个问题也只是资金和时间的问题,并不难解决。”

  说着话,林长青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摞资料递给了满脸惊喜的方榕。随即,脸上显出疲态他就在女儿的陪伴下告辞了。

  房间内,只留下一脸兴奋、快速翻看着资料的方榕,面对着桌上那瓶卤虫发愣的罗发荣,以及若有所思的坐在沙发上的张振。

  忽然间,整个办公室里奇怪地安静了下来。

  天气,似乎也越发热了。

  “韩老,经过这种苦咸水的淡化技术处理,寨子里打出的那些咸水就完全可以处理成能和城里的纯净水相媲美的淡水。而且工程总投资也不是很高,非常适合咱们寨子这边的实际情况。

  我已经在下面仔细找人核算了,只要建一座每小时处理六立方米咸水的淡化站,就可以完全满足寨子里村民的饮水问题了,如果考虑到春夏两季的灌溉用水的,我觉得只要建成一座每小时能处理十立方米的淡化站就可以,而建淡水站所需的这几十万块钱,对眼下拥有了韩虫这宝贵资源的寨子来说,无疑是九牛一毛。这下咱们韩家寨总算有救了,呵呵!”

  薄暮时分,在寂静的韩家寨韩远山的小院里,黯淡的油灯下,面对着容颜憔悴的韩远山,方榕只有忍下心头忽然涌起的涩涩酸楚,一口气先将最主要的消息摆上了桌面。

  尽管今天中午的时候,从吴冷泉的嘴里已经知道了韩远山尴尬的处境和悲哀的心境,可是他还是没想到,就在韩家寨这自己的地头,韩远山韩老太爷会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变的这么苍老和黯淡。

  眼前这瘦成皮包骨头、满眼悲凉茫然的老人还是自己心目中那个仙风道骨、冲淡从容的老太爷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

  方榕在心里暗暗狂喊着,可脸上暂时又不敢表露出来。心里憋闷之下,他不由得暗暗攥紧了拳头。

  “三哥!”

  无声无息的,一支温热的大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拳头。

  方榕扭头,正好遇上赵三体谅和安慰的眼神。

  无声的闭上自己的眼眸,任由两滴老泪滚落面颊。在房间内忽然出现的沉默维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后,韩远山重新睁开他的双眼:“小方,让你见笑了。”

  方榕一看老太爷黯淡的双眸深处再次出现了熟悉的光芒,赶忙将自己的心境从看到他落泪的震撼中剥离了出来,站起身正色应道:“韩老,太见外了,咱们不是外人啊。”

  “就是,韩老,你太见外了。”呼应着方榕,赵三也一脸诚恳的站了起来。

  他和刚刚回来的方榕不一样,方榕只能看到此时韩远山表现出来的悲凉和失意,而他,这两天多以来却亲眼目睹了韩远山院门外那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群,也感受到了那种被三千多双饱含着无助、茫然,甚至有些绝望的眼神注视着时,所带来的那种巨大的、难以承受的压力。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巨大而又奇特到能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在那么多双充满着乞求和绝望的眼神注视下,以赵三对自己神经和意志的自信,如果这三千多双眼睛注视和乞求的目标是自己的话,要不了半天的时间,他肯定就会答应他们所有的愿望和乞求,而不去管他们乞求的是什么。

  可身为目标的韩远山却硬是闭门撑了整整两天两夜,就在那三千多个他一直默默守护着的族人后辈们不吃不喝地跪在那里的无声乞求中撑了两天两夜。

  期间,他也不吃不喝,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堂屋的土炕上,从白天到深夜,除了吴冷泉来的时候发出过一声暗哑的怒啸,说过几句话之外,他几乎没发出过任何声响,一直到傍晚时,那些极度失望的族人慢慢像幽灵般散去,一直到方榕回来。

  经过了这难熬的两天两夜之后,赵三就在看到韩远山闭眼落泪的瞬间,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在心里对这个坚强而又神秘的老人产生了真正的敬意和一份难言的情感。

  这情感有点像一个后辈对父执的那种亲近和仰慕。这情感于赵三来说,是那么罕见,所以他才会在方榕说话的时候也站起来表态。

  “赵三,你对小方刚才说得这些事怎么看?”听了他们的回答,深看了他们每个人一眼的韩远山轻轻的点了点头,忽然话风一变,找上了并没有多少准备的赵三。

  “我?”赵三一愣。

  “嗯,说说你的看法,我想方榕把你也叫过来也是这意思。”韩远山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觉的建淡水站的事除了电之外,就没什么大问题。没电的问题好解决,如果官方暂时拿不出钱来的话,大不了咱们自己掏钱拉线,顶多是钱和时间的关系而已,算不了什么。

  倒是小方前面的说的那个比黄金还要金贵的卤虫,我反倒觉得其中存在不少难以逾越的问题,因为按照小方说的,具有那么大价值的东西除非咱们不往外卖,否则就很难避开官方的追查和回收。

  我学过相关的法律条文,地下的所有资源,包括水资源那全都是全部属于国家的。所以严格的来说,小方你没办任何手续就在这里打井取水,也是属于违法的,呵呵。”

  说到最后,赵三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违法就违法吧,反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寨子中这三千多人渴死吧?再说韩老当时找市长申请飞机降落的时候也曾给他提起过是要打井,这也勉强算是申请过了呀。何况这么多年来也没见几个政府的人来管过这里的死活,怕什么?”

  说着说着,本来也在微笑的方榕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山里人已经习惯自己靠自己了,过去的事咱们不去说它。对了,小方,对那个什么卤虫你是怎么看的?”

  适时地,韩远山打断了他们的话头,将话题引开了。

  “我觉得是个非常难得的好事,尽管这事有三哥说的那些风险,可是风险越高,那就代表着利润也越大。我觉得只要小心点,咱们可以往外卖。当然渠道很重要,我心里有个想法,今天这么急着赶上来就是想和韩老你商量一下。

  我觉得咱们可以和为这些卤虫命名的林先生合作,他的背景很复杂,当然实力也非常强大。至于具体强大到什么地步我现在还说不上,不过我有个预感,咱们要是和他合作的话,至少能有半年时间不用怕被国家查到这里。”

  一口气说到这里,方榕跳跃着兴奋光芒的视线从眼神猛然一亮的赵三脸上掠过,停在了韩远山波澜不惊的脸上。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他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狡猾意味的微笑,继续说道:“等到了那时,咱们只要一听到国家追查过来的消息,就抢先一步,干脆将这里的存在全部拱手交上去,说不定还能因此而进一步改变韩家寨这边的现状呢。再说了,就算这样做改变不了韩家寨这里的现状,那起码有这半年的功夫,咱们也能靠卖这卤虫给寨子里的经济打下坚实的基础。这样的好事,咱们何乐而不为呢?”

  “对!如果能这样的话,我觉得可以按方榕说得去运作!”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19 00:11

  还没等方榕的声音落地,赵三便眼睛一亮,兴奋了起来。不过等他自己话一出口,他就发现面前的韩远山却又闭上了他的眼睛,似乎并没有兴奋的意思。

  这是为什么?

  装着满肚子的疑惑,他扭头向方榕望去,刚好看到方榕也正在迷惑的向自己望来。

  难道方榕和自己的想法都错了?莫非这韩远山韩老太爷他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面面相觑着,方榕和赵三也渐渐地陷入沉思。

  昏暗不明的油灯下,闷热的空气伴随着夜晚特有的寂静,让堂屋整个陷入了无声之境。

  “什么?不往外卖卤虫?那还找我们商量什么?还想空手套白狼啊?”

  第二天清晨,当方榕在自己的宾馆内说出韩远山的决定时,在座的几个人都愣住了。而原本心热不已的罗发荣此时的表情更是夸张,在根本是超出他所有预料和推算的打击下,他又一次失去了控制。

  不过这次,所有在座的人并没有谁觉得他说的不对。就连素来爱给他下巴底下垫砖的张振也不过微微地皱了下眉头,并没有说话。因为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却更加的知道,方榕后面肯定还有话要说,否则以方榕的个性,是绝对不会一回来就招集自己这些人来开会商量的。因为如果纯粹只是白帮韩家寨和韩远山他们忙活的事的话,方榕自己就会做出决定,就像他独自出钱给韩家寨打井一样,他并不会求人。

  而现在,他一大早回来,就请自己和罗发荣,还有吴冷泉和林长青父女这些人过来商量,显然绝非他说的那么简单。更何况,抛开方榕不说,张振也相信自己的眼光,韩家寨的那个老太爷,也绝非是那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人,更不是那种会空手套白狼的人,他既然说了是合作,那肯定就会有值得合作的价值和利益在,绝对不会是红口白牙的在那里乱说的。

  但是尽管这样,方榕刚刚说出来的这个决定也确实有点让人不可思议。一贫如洗的韩家寨好容易靠着侥幸发现了极具价值的东西韩虫,可现在又决定不往外卖,那么他们究竟还能靠什么来和自己这些人合作?就靠他们那三千多只会种地出死力气的人么?不会吧……现在这世上,什么都值钱,最不值钱的可就是这种最原始的劳动力啊。究竟他们要靠什么呢?

  就因为一瞬间有这些想法闪过张振的脑海,所以迷惑中的他并没有出口讥讽气急败坏的罗发荣。尽管罗发荣现在的这副嘴脸,让他心里很是瞧不上。

  “要是罗头你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撤资,退出咱们七星,这点我不勉强你。另外,我和三哥都已经同意韩老的决定了,三哥说过几天他就下山,来和我们一起共同为咱们的七星努力。

  对了,今天正好大伙都在,我再给大伙说一件事,就是从今日起,吴冷泉吴老已经正式决定加入我们七星,请大家鼓掌欢迎。”

  似笑非笑的扫了罗发荣一眼后,方榕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摆出他主事人的面孔,不冷不热的说出了上面一番令罗发荣尴尬非常的言语。

  掌声轻轻响起,一脸平静的吴冷泉从容站起,抱拳向众人答礼,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榕哥,我知道你肯定是另有打算,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吧,现在就连我都非常好奇呢,韩老太爷为什么会不想卖卤虫?还有,如果真不卖的话,他们韩家寨又究竟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和咱们七星合作?榕哥你也别怪我多嘴,我觉得从在商言商的角度,罗头说的话并没有错呢。别卖关子了,你快点说啊。”

  注意到面色青红不定的罗发荣此时的尴尬,自从父亲来了聊城之后,觉得自己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的林晓菡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当下灵机一动,娇笑着半真半假的闹了起来。

  果然,本来有些沉闷的房间内被她这么一说,气氛顿时轻松了一些。首先罗发荣的脸上便镇静了许多,而林长青自方榕开口说出那个决定之后便一直显得若有所思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混杂了欣慰和惊喜的微笑,显然为自己女儿刚刚的举动而感到自豪。

  方榕脸上的表情也是微微一窒,随即便呵呵的轻笑了起来:“嗯,咱们小林子现在是越来厉害了,呵呵。不过,说实话,我自己是没什么打算的,就算有,那也要问你父亲,只有他才会给我们一个真正的答案。”

  “榕哥? ”

  听到这里,林晓菡脸上略带羞意的浅笑换成了不解的困惑。随着她脸上神色的变化,房间内众人的脸上也都出现了相同的表情——困惑。

  只有林长青在听了他这话后,眼神猛然一凝,随即便变得深邃了起来。

  “没错,我真的没什么打算,因为韩老并没有多解释,他只是在做出这个决定后,让我下来直接找林先生商量,他说林先生会给我以及我的这些合伙人找到一条能使韩家寨,我们七星,还有林先生自己三方都能满意的合作之路的。”

  方榕此时也收起了脸上的轻笑,变得正经了许多。

  “方榕,被你这么一说,我对这位韩老太爷除了好奇之外,看来又不能不多几分敬佩了。我现在出去打几个电话,晚点咱们一起再上一趟韩家寨好么?我想去拜望一下这位神秘的老人家。”

  就在众人依旧不解的凝视中,林长青微微一笑,迎着方榕略带笑意的目光站了起来。

  “好的,早上我离开的时候,韩老已经在准备迎接林先生你这位贵客了。”方榕也微笑着站了起来。

  “是吗?那就更让人期待了,诸位稍坐,我去去就来。”林长青又有些奇怪的笑了笑,转身往门口走去。

  “老爸,榕哥,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啊 ? 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 ”在众人越发不解的困惑中,林晓菡便唧唧喳喳的跳了起来。

  “我也不明白,不如小林你去问你父亲?”方榕淡淡的一笑,答道。

  “晓菡,跟我一起去打电话?”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林长青也停住了脚步。

  “嗯,好吧。”林晓菡刚还要追问,却忽然发现眼前的这场景似乎有些怪异,心念急转下她也就跟着林长青出去了。

  “小方,刚才你那么说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和大家都是自己人,就我罗发荣是外人吗?”

  林长青父女一出门,黑着脸的罗发荣便忍不住开口了。

  其实他这样问罪似的开口,其实只不过是想知道方榕还没说出来的那些东西,并没有真正发难的意思。对于这点,他相信方榕心里肯定是明白的。

  “只是表明了一下我的态度而已,并没有什么里外之分,那是罗头你自己太多心了。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想给大家说一下,咱们现在既然是合伙人了,那么就不要动不动从自己个人的角度出发看问题、说话,而是要尽可能的顾全大局。”

  方榕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这里,停了一下又说道:“至于不往外卖卤虫之后,具体咱们和韩家寨是个怎么的合作法,这一点我肯定会在有了相当把握,才会和大家商议后做出决定。不会为了个人的想法而感情用事,对于这点大家可以放心。”

  “方榕,这个我相信你,就是不知道有些人会不会相信。”方榕的话音刚刚落地,张振首先开口表态。

  “我自然也相信你。不过小方,信任是双方的事吧? ”罗发荣说话的同时瞪了张振一眼。

  “这是自然,其实我也并不是想故意隐瞒什么,罗头,说句老实话,我也不知道韩老为何在做出不往外卤虫之后,还会那么肯定的要和我们合作,而且还要我下来问林先生。不过基于对他的信任,我当时在三哥沟通了一下后,还是基本答应了。顺便说一句,当时三哥也表示完全信任韩老的为人和判断,认为他肯定是有了很大的把握才会这么说和做的,所以他也基本同意了我们和韩家寨合作的这件事。”

  “既然你和赵三哥都同意了,那我也同意。不过方榕,你刚说三哥过几天就要下来?这恐怕不妥吧?”

  比较少见的,张振今天的话要比平时多了不少,言语中表露出来的想法也比平时细密了许多。似乎,并不像以前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和直接了。

  “你以为我能劝的住他么 ?”方榕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

  “其实他下来也未必真的不好,有时候事情就是那样,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官方未必有足够的证据抓人,这么老躲着也确实不是办法,反倒不如冒险一试。如果过关的话,咱们这边就平添了一分强助,我倒觉得三哥的这个决定高明。”

  今天似乎真的有些邪乎了,罗发荣说出来的话也不大像他平素的为人。

  “尽管有些冒险,不过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对了,方榕,韩老现在怎么样?”就在这时,进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吴冷泉也开口了。

  “韩老告诉我和三哥他的决定后,就把我们赶出来了。他说他准备等今天见过林先生后,就开始闭关半年。对了,吴老,他最后还让我给你带句话:“天行健,君子宜自强不息。有些时候,事在人为。”

  “闭关?天行健,君子宜自强不息。有些时候,事在人为。”默念着这些话,吴冷泉阴郁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小方,你说好端端的韩老太爷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不合常理的决定?空有那么值钱的东西却压着不让卖,这不明摆着是浪费么?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就太固执了?”

  房间内忽然的沉默中,罗发荣在那里低头寻思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头对那些卤虫的惦记,小心翼翼的开始试探着追问了。

  “是不是固执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也同意韩老的说法。通过这次打井事件后寨子里众人做出的那些反应,他才明白,一直在他羽翼的呵护之下,寨子里的这些人不但已经失去了以往韩家寨的先祖们那种在艰苦环境中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传统,而且连作为普通山民应有的自尊、自强的作风都已经快要消磨干净了。

  现在他们,就像个在父母溺爱的怀抱中,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般,经不起一点的风浪和打击。而他们这些人此时的心态和能力,就像刚能勉强放放炮仗的小孩,而卤虫这东西却像个巨大的炸弹,威力惊人,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贸然尝试,就会有粉身碎骨的危险。所以他决定封锁卤虫的消息,过上一段时间再说。”

  “过上一段时间再说?那意思就是说还是要卖了?”听到这里,罗发荣的双眼中又开始闪烁起金色的光芒。

  “呵呵,你死心吧,罗头。韩老所说的过段时间和你所想的绝对不同,照我的理解,恐怕最快也要过上五十年,有两代新人崛起后,再看当时的情况而定,绝非你想的那么短暂。起码,我想是你我没什么希望看到那一天了,呵呵。”

  方榕看到他那副猴急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真浪费啊。”听了方榕的这话,罗发荣失望的一塌糊涂,不过心里还是依旧在想着办法,想试试有没有挽回的可能。面对这多诱人的利益,他实在是很难完全死心。

  “这也是韩老维护自己族人的一片苦心罢,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心里是如何的艰难和酸楚我也不太清楚,可我当时看他说出这番话时的那种神情,却能深刻的感觉到他内心的艰难和失落。甚至连他随后说出准备用秘术封印卤虫消息的话语,都让我觉得是他也是主要为了封印自己心中对此事的那份犹豫而说的。真是个坚强的老人啊。”

  似乎是发觉了罗发荣心里的盘算,方榕有意无意地发出了上面一番慨叹。

  “咳,咳,老太爷肯定是个坚强的老人,这点谁又敢说不是呢? 咳,咳!”猛然间干咳了几声,罗发荣这才彻底死了心中对卤虫念念不忘的念头。

  因为,他这次听明白了“秘术封印”这四个字,在经历过聊城这段时间的熬炼后,他算是怕定这类远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东西了。

  更何况,这次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韩老太爷为了他三千多族人的将来,而将要施展出来的?

  钱重要,可还得有命化才行。

  这一向是罗发荣的真实想法,所以,他这次是真的死心了。

  只不过,真可惜了地低深处的那些宝贝虫子啊!

  这是他在林长青和林晓菡两人重新进来时,心头唯一还不曾完全放弃的念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19 00:12

蓄势

  “什么?又决定要卖卤虫了?”

  情势变化每每都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经过两天可以称的上是痛苦的反复琢磨后,罗发荣刚刚让自己心里对卤虫的各种念头平复下来,从韩家寨返回的方榕一张口,就又让他平静的心翻腾了起来。

  在欣喜的同时,他隐隐地还有种被人戏弄的不爽感觉。

  “是卖卤虫,不过却不是卖卤虫的原虫,而是卖那些韩卤虫经过数次裂变后,已经和平常卤虫没有任何不同的干虫卵。”

  傍晚的霞光照耀下,站在窗口,刚刚从韩家寨孤身返回的方榕笑吟吟的,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小方你能说明白点不?”一颗心为之起伏了多次后,罗发荣的心境转瞬也平和了许多,就连他脸上,那种最初的震惊和不悦也消失了。

  而且当温度下降到一定程度后,它们的那些成虫也会像虫卵一样,重新将自己收缩到类似动物冬眠一样的状态,温度合适的时候还能再度醒转。不过醒转之后,它们基本也就消失了做为韩虫的那种繁殖力超强的特性。

  总之,这些韩虫和一般的卤虫相比,具有相当多的优势,就算不把它们的原虫当作研究品来卖,而只把那些裂变和繁殖力衰减到和普通卤虫一样的虫卵当作鱼饲料来卖,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更何况还有冬眠性质的那些成虫也可以像虫卵那样的出售?

  呵呵,按照林先生和他请来的那些专家们的研究和估算,如果我们能控制好的话,地下那些韩虫的密度和它们的那种超级的繁殖和裂变能力,足以支持我们按一年三百吨的销售量将那些裂变过后的虫卵和成虫销售个三十年。

  一吨干虫卵现在在国际上的售价是五万美元左右,罗头你算算,每年三百吨,连续三十年,那将是多少钱?”

  说着说着,现在就连方榕的双眼中都开始隐隐有金色的光芒在闪动。

  “一年一千五百万美元?这可能么?三百吨可不是个小数目啊,一年能有那么多可卖么。”一算之下,罗发荣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不光是他,就连张振和吴冷泉的脸上都已经开始变色了。

  “嗯,一点都没错。罗头还记得韩二拿回来的那一下小瓶试验水么?就那里面的那些成虫,经过这几天在山上试验池中的繁殖和裂变,所产生的成虫和虫卵重量就超过了两公斤。所以林先生他们才能根据那个,推算出韩家寨那片地下水中的卤虫密度和含量足以支撑每年至少三百吨的成品量。

  不过韩老和我还有林先生都商量过,准备每年将成虫的销售量控制在两百吨,这样即不会伤了地下那些韩虫的根本,也正好和韩家寨那里的现实条件比较吻合。而且还能多让这些资源为韩家寨那边的山民多贡献上个十年,想来即便是到了韩老所等的那个时机到来,他那些已经成长起来了的优秀后辈们要去研究韩虫那些原虫身上所有生物秘密时,还有足够的原虫可以利用。”

  “嗯,那些都是后话,现在我们想知道的是,咱们怎么和他们合作?”罗发荣听到这里,就已经被眼前猛然亮起金色光芒弄的涨红了脸,这次,他真的开始兴奋了!

  “韩家寨占五成,我们七星占三成,林先生那边占两成。不过韩家寨的五成除了成本必须的一成之外,剩余的四成全部由我,也就是咱们七星来全权管理。”

  方榕淡淡的一笑,轻声说道。其实自从在韩远山的拜托之下,自己答应帮韩家寨管理起他们的那四成利润的同时,他就觉得肩上忽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担子。当然,就算不为了韩老太爷,而是只为了韩家寨中那三千多像韩二那样的山民,现在的他也会将这副担子挑起来的。

  因为他和韩远山一样,都深刻的明白,眼下的韩家寨绝对没有能将这么大一笔资金妥善应用到合适的地方的人。其实就算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应用好这笔资金的能力。不过起码他能保证自己没有私心,起码还能保证自己会全心全意的利用这笔数额不小的资金,去给群山中的韩家寨进一步地创造价值和提高那些山民的生活素质。

  对于这一点,方榕和韩远山一样,都对自己有着无比的信心。同时,这也让方榕再度兴起了找时间闭关,进一步熔炼掉体内天妖的决心。

  自从那一夜在定境中遇到那个自称是天妖,而又不是天妖的声音存在后,借着它提点自己的那几句话而来的明悟,开始了熔炼自己体内的异物的方榕就觉得自己似乎在和天妖的斗争中,踏入了一个崭新的天地。

  以往,只能处于苦苦防御和抵挡的自己,终于踏上了反击和熔炼它的同化之路,既然你想侵占我的神识,那么,也得让我来炼化你的势力。终于,迅速变化着的进程第一次让方榕感觉到了一线勃勃的生机。

  但是,熔炼的过程肯定是艰苦而又危难重重的,因为在熔炼、同化的同时,他不可避免的也要开放自己的神识,接受天妖那强大了千百倍、冰寒而又灼热的异力的不停侵袭。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间中,要不是有几次在熔炼危机的关头,本来已经稳占上风的那股异力忽然莫名其妙的衰弱了下来,方榕就早已经被它魔化了。

  不过在经历过这么几次后,方榕对熔炼体内异力的经验和实力也逐渐归于平稳和进步,基本上,最近的这段时间也可以说是进展神速,成绩斐然。

  但是这一切顺利局面却又在那晚的荒山之战中被忽然君临的天妖附体所打破。那一刻,丝毫没有平素那般熟悉前兆的,他自己神识就被一股遮天蔽日的邪恶和残暴意识所控制,那种盘踞在全身和脑海充斥着的冰寒和毁灭一切的狂暴杀意,让他几乎完全被封闭在识海最深处的仅存的那点意识在第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当时所处的绝境。

  他的身体和意识,已经真正被天妖暂时控制了。

  危机时刻,又是那一把熟悉而又巨大的声音的适时降临,将他差点被黑暗的怒潮湮灭的心神拉回到了清明,虽然仅仅只是一线的功夫,但也让他在最危机的关头,竭力收敛起了自己的怒气和杀意,放过了自己面前的敌人,也因而变相的救回了自己,重新暂时封印住了天妖。

  但是,再次熔炼了两天后,从自己体内的变化和自己肤色的变化上,方榕清醒的认识到,随着时间的推移,留给他自己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突破熔炼天妖的进境,自己随时都会有全面被魔化的可能。

  到了那时候,别说是帮韩远山看顾韩家寨了,怕是连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都可能没有一个逃得过被天妖占据了身心的自己的狂暴杀戮。

  随着一次次发作和这次的短暂失控,方榕自己在心底越发清楚,自己若真的被体内的它完全掌控,会对这世间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那绝非自己以往发作时的那种轻微伤害所能比拟的。

  如果说以往自己瞬间爆发,屠戮数百人的时候能够体现出的它力量的话,那么这力量肯定最多只占它完全控制了自己后,所能爆发出的那种力量的百分之一,甚至更少!

  因为就在那晚的荒山之颠,方榕在从它的控制中夺回神识的那一线瞬间,他就清楚的感应到了它充斥在自己脑海中的那种种让人不能置信的感应范围和能力,同时也隐约的感应到了另一些似乎曾经是它记忆中的一些场面。

  那是一幕幕血流成河,屠戮到令大地变色的狂暴场景。从这些残忍而又令人恐惧的记忆场景中,方榕惊讶的发现,原来,像聊城这么大的城市和这么多的人,竟然还不够平息它一次狂暴的毁灭欲望的。

  这天妖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为何对人类有这么强烈的毁灭欲望和恨意?如果让一旦让它控制了自己,那眼前的聊城将又是一副怎样悲惨的样子?

  正因为有了这种种难言的不安,所以方榕在答应了韩远山的托付之后,也在韩远山的叮咛之下,有了把手头的事情稍作安排之后,再度闭关苦修的决心。

  不过眼下,他还得将好些事安排、处理完才行。

  “林先生也占两成?他不是说不参与这件事的么?怎么现在又要占两成了?”罗发荣低头寻思了一会,心里略有不甘的问到。

  也难怪他心里会有不安,原本好好的一千万美元,转眼就只剩下三百万是归七星的了,怎么能让他突突乱跳的心甘心呢?韩家寨占五成也倒罢了,起码韩虫就在人家的寨子里,可这林先生却又出尔反尔的占去两成,是不是太多了点?就算这次卤虫被确认有他的一份功劳,可似乎也占不到两成吧?

  “罗头,别忘了这次要不是林先生认出瓶子里那些是卤虫,又不眠不休的为在咱们基本弄清楚了它的特性,咱们现在恐怕不但不能在这里讨论分钱的问题,恐怕甚至还得为韩家寨的现状而都头痛呢。

  再者说了,林先生并非像你看到的只把他已经做了的这些当投资,而是决定再投入三百万,为韩家寨的山民解决咸水淡化的厂房设备和电力线路的拉线问题,同时他还将为韩家寨无偿提供一整套卤虫的筛选和生产设备,以及相关的技术人员作为他占两成的实物投资。

  更何况,卤虫在国际上的销售也将由他的渠道做最后的销售,所以他占两成,是绝对不多的。其实,如果按照他真正的实力,就算完全抛开了我们,他也有足够的实力和韩家寨,或者是聊城的行政当局做单方面的全部合作。所以,罗头你就别不知足了。”

  “哦,听你这么说,这位林先生的背景和实力都非常的不一般啊,他究竟是那路神佛?这一点我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觉得非常好奇,小方能说说么?”

  听完方榕的解释,罗发荣的不满消失,但是好奇心却又被挑起。

  “嗯,是啊,还有你是怎么和他们父女认识的,这点我也有些好奇。”没想到罗发荣问完,张振也难得的起了好奇。

  “我和林先生认识,还是因为小林。那天我们打完拳赛,刚要离开的时候,罗头你还记得不?我当时出去方便了一下。就是那会儿,我再次遇到了也去那船上看拳赛的小林,又恰好被她认了出来我就是暗修罗,所以就缠着她父亲通过当时那条船的船主罗先生,认识了我。

  或许是当时林先生看她有点怕我的缘故吧,在那次见面之后,林先生又私下找上我,要我看在一个父亲的面子上,帮他一个忙,带着小林历练一段时间。而且同时还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所以小林就跟着我回来了。

  至于林先生的真实背景,我答应过他不往外说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透漏,那就是即便是像金霸那样的人,或者是很多国家的政府高官碰上他,也会给他几分面子。总之,他是个很有实力,但也很讲信誉的人。其他的,我就不方便说了。”

  “啊?这么厉害?”罗发荣不由的张大了嘴,愣在了那里。

  “那小林知不知道她父亲这么厉害 ?”张振尽管也很惊讶,但并没有像他那样的吃惊。

  “不知道,林先生不太想告诉她,因为他俩的关系一直比较僵,再者他也不希望让女儿知道的太多。”方榕回答到这里,心里忽然一动:“嘿嘿,张振你好像很关心小林啊,该不会是有点喜欢她吧?”

  “当年我下面还有个妹妹,后来在十五岁的时候被车撞死了。她们的性格很像。”冷冷作答的张振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忍和痛楚。

  “对不起!”

  方榕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很诚恳的道歉。他没想到一向冷酷的张振脸上,也会出现这种痛楚和悲伤的表情,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对自己家人的那种感情。

  想到这里,方榕心中却又是一动,不由的就想起了已经十年都没有回去过的家乡和那些已经逝去了的亲人,于是,忽然间一种强烈的冲动和渴望就涌上了他的心头:该回去看看了,已经整整十年都没回去过了,现在哪怕是回去扫扫墓也好啊,想必这几年来,他们坟头的野草也该长的很长了吧?

  久被封闭的闸门一旦打开,思念、感伤、还有愧疚的狂潮就像铺天盖地一般的向他的心里涌来,再也遏制不住了。

  “小方!小方?” 直到罗发荣伸手摇他,才让他的神识从无穷无尽的感怀中回复了过来。

  “怎么了,罗头?”

  “小方你刚才的面色很不好,你怎么了?”仔细搜索着他脸上迅速敛去的伤感,罗发荣的脸上带着真诚的关心,一边的吴冷泉和张振也用担心的眼光注视着他。

  “没事,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对了罗头,还有吴老和张振,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我还没来得及说,晚上三哥和小明就要回来了。”方榕略有些感动和不好意思,于是便迅速转移话题,企图蒙混过去。

  “哦?他真的决定要回来了?”果然,罗发荣和张震他们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开了。

  “嗯,我劝他不住,再者也觉得老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所以就只能让他下来了。”方榕苦笑着点了点头。

  “那下来后必要的准备都做好了么?”

  “嗯!基本做好了。我听过三哥想好的解释,应该能暂时蒙混过去,不过有些细节还需要吴老和罗头你们的配合。”

  “那没问题,有需要的地方我们一定会配合。这下好了,三哥这个坐地虎回来,我就可以轻松多了,呵呵。”一听方榕说应该能蒙混过去,罗发荣就不能自已的乐了。这段期间他可是跑里跑外的给忙坏了。

  “呵呵,恐怕还是轻松不下来。不但轻松不下来,估计罗头你还会更忙,不但是你,这次就连张振和吴老都不能闲着了,因为事情太多了。呵呵,估计你们都得一个当几个人来用,等忙过这几个月,估计一切就会安稳了。”

  “啊?这么辛苦?”脸上做了个夸张的痛苦表情,罗发荣他眼神中呈现的却是一片狂热般的兴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19 00:13

  终于,要全面开始了么?哈!哈!哈!

  “那小方你准备去干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吴冷泉此时却不像他那么兴奋,反倒是细心的注意到了方榕话中的玄机。

  “对啊小方,我们都开工了,你准备怎么办?是总抓全局还是也和我们一样,额外在分管上一个具体项目?不过要记得量力而行哦,你现在的身体需要多调养的。”兴奋之余,罗发荣也没忘记对方榕的关心。

  “我准备暂时什么都不想管,我想和大家请上两个星期的假,回老家看看。”缓缓说道这里,方榕脸上的其余的神情徐徐敛去,一抹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哀伤慢慢爬上他的面颊,他轻轻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低声说道:“我已经十年没有回去过了,这次回去,想给奶奶,还有姑夫姑母他们拔拔坟头的草,陪他们几天。以后,怕是再没这个机会了。”

  随着他低沉而又缓慢的声音,苍茫的暮色也开始迅速笼罩在了屋内。突如其来的沉默中,开始有一股异样沉重而又压抑的东西在涌动,冰冷而又决然。

  大清早起来一睁眼,达叔就发觉右眼皮突突跳个不停。尽管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怎么迷信这些,可是一联想到自己最近的一连串遭遇,他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今天这眼皮跳的有些晦气。

  最近先是闹鬼事件,因为龙翔杨芊的告状,市里找到了局里把局长说了一顿,紧接着他又狠狠挨了局长的一顿,同时还被扣掉了当月的奖金。

  这对他来说,本来也没什么,谁叫是自己出错在先呢?可是紧接着遇到的事却让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明明那一晚上郊外的荒山上异像纷呈,奇异的光芒和巨大的声响早已惊动了附近的不少人,而且自己也是因为接到了报警电话才紧急出动的,尽管当时只是因为临时多了个心眼,擅自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动用自己的人脉调动了武警协助,可是回来后,也不至于大会小会的让自己做检讨,还给处分吧?

  怎么说当晚的现场也留下了那么多恐怖的痕迹和古怪的现场,怎么就能视若无睹地认为那是自己大惊小怪呢?难道嘴上所谓的安定团结就那么重要?难道这小小的聊城最近发生的事还少么?

  怎么现在这些当官的眼里整天就一个所谓的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啊?就眼下这么乱下去,这聊城的经济它还能发展么?

  怎么现在一心想让聊城恢复平静的自己所作的那些努力,就变成破坏大局的个人主义了?

  这真是让他想不通,憋闷的可以。

  “唉,别是今天又会看到局长摆出那副臭脸吧?我躲着点,还不行么?真是的。”吃过早饭,望着镜子里自己已然有些发白的鬓角,达叔叹了口气,他正了正自己帽子,出了自家的小院。

  “早啊,达叔!”一出门,门口的转弯处就闪出一个人影来。

  “赵三?”声音入耳,还没看清是谁的达叔手就本能的摸到了腰里。

  “正是赵三,达叔早啊!”身穿一身整齐的淡青色西装的赵三就那么含着笑,静静地站在朝阳下,并没有做出任何别的举动。

  “赵三你还敢回来?不知道我正在到处找着准备抓你么?”看到赵三并没有要跑或者其它危险的举动,达叔心里一宽,本来摸枪的手便顺手从腰下掏出了铐子,边说边沉着脸往赵三身前走去。

  不管他此时心里怎么猜测赵三的来意,但多年来一丝不苟执行命令的本能,还是让他准备先将赵三铐回去再说。毕竟,他还是全省秘密通缉的重要嫌疑人,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要先抓回去再说。

  “我来的路上就在猜,达叔肯定会连个早安都吝啬地不给我说,就把我抓起来,看来我还真是猜的没错。”说着话,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的赵三自觉的伸出了自己的双腕。等达叔走到跟前,准备上铐的时候,他这才面色一正,沉声说道:“达叔,我是冤枉的。我昨晚一回来,就听到风声,说警方正在秘密通缉我,所以我一大早那都没去,就直接来找你,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因为我是赵三而胡乱冤枉我。再者,我也认为这聊城的警察,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谁配给我带上这个。来吧!”

  “三儿,你这么看得起我?”达叔将要落下的铐子闻声一颤,停在了半截。不过他的眼睛就像两把利剑一样,盯上了赵三的双眼。

  “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早跑来找你干什么?”赵三锐利的一双大眼也不见有丝毫的躲闪,清亮亮的眼神也坦荡荡的迎上了他的视线,其中没有一丝杂质。

  “那现在就跟我回警局吧,如果你是冤枉的,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还你个清白。”说着话,达叔还是轻轻将一只手铐铐在了赵三的腕上,另一只顺手铐在了自己手脖子上。一转身,他冲着自己的小院里喊道:“老婆,给我拿件外套出来。”

  于是,那天早上,不少聊城人看到,在聊城曾经赫赫有名的血狼赵三和身为警官的达叔谈笑甚欢的当街把臂而行,这让不少聊城内对达叔很是熟悉的普通人跌碎了一地的眼镜。

  “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你是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抓你了?”

  上午九点,聊城警局内最大的也是设施最好的那间审讯室里,一脸平静的赵三坐在空荡荡的大厅一边,接受着面前聊城警方内最厉害的三个审讯专家的审问,另一头,足足安排了有三个书记员在那里记录,整个审讯室里气氛煞是紧张和沉闷。

  在审讯室隔壁的办公室里,几乎汇聚了聊城警局所有的高层领导,他们都在通过录像监控留意着整个审讯过程。不过,相对的,这边的气氛要轻松得多。

  “如果没推断错,应该跟我离开聊城的当夜,南郊外发生的那次事件有关。可是南郊那里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回来后问过很多朋友,他们都说不清楚,最大的传言就是当晚那里发生了很多人参加的殴斗事件,可事后咱们聊城内却没发现有什么人受伤和死亡,所以传言也不很确定。

  不过我听说警方后来封锁了那里好几天,看来那里是真出事了。所以我推测你们就是因为这事要找我。可是我当天下午就离开了聊城,并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说我是冤枉的。”

  静静的坐在那里,赵三不慌不忙的回答着审讯专家的提问。这些,前几天决定下来的时候,他早就预料,并准备到了。

  “就这么巧?偏偏有事的时候你出门去了?那你说说,你失踪的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你都去了哪里,做过些什么?”

  “是有点巧,所以我回来一听说你们找我,就赶紧自己找上门来解释,要是早知道会造成这么多误会的话,我宁愿我晚两天出门。那样也不至于自己被秘密通缉了。”赵三还是一脸的平静,不慌不忙的表演着他的解释。

  “误会?呵呵,咱们先不管这是不是误会,你还是赶紧交代你这些天究竟都去了什么地方,都做过些什么事,一件不落都给我们仔细说说,如果你真是冤枉的话,我们会还给你一个清白。不过你也别心存侥幸,妄图撒谎骗我们,我们会一小时一小时地去查你这段时间内的所作所为的。”

  “我赵三行事光明磊落,就怕你们不认真去查,不然肯定会很快知道我是冤枉的。我那天下午五点和我四个朋友一起,坐城南阿炳的出租车离开聊城,晚上八点半左右到了省城,坐当晚九点的火车去了邻省的药都镇,第二天下午到达药都镇,找到了当地的名医吴冷泉,本来我准备第二天就请他过来给我一位朋友治病的,可是吴老他问过我朋友的病情后,却说要治好他的病,他那里少一份药引子,所以我就和几位朋友按吴老的指点,又进了他们药都镇外的药都山深处,去找他一位采药的朋友,后来一直在那山里找了近二十天,这才找到了药引,下山去请吴老。

  可是当时因为吴老对我那朋友先前住院治疗的医院有些顾忌,所以我又专门让我那几个朋友想办法把我受伤的朋友接到了药都镇的郊区,吴老的另一个医生朋友那里,一直到我朋友的病给治好了,我们才一起在昨天傍晚回到了聊城。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这是陪着我去药都镇的朋友名单,这是我那位受伤的朋友的名单和咱们省城当初给开具的病情诊断合住院收费单据。欢迎你们去查,而且越快越好,早点查清楚了,我也我早一天恢复自由。”

  “哈,准备的还挺详细啊!”嘴里略带讥讽的说着话,三位坐在上面的审判专家仔细浏览着赵三送上来的那些单据和材料,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其它的表情。

  就在这时,审讯室隔壁的办公室里,紧闭着的门被轻敲了两下后,被推开了。

  “局长,市政府秘书长带着几个人来说有急事要见您。”

  “嗯,你们继续盯着,我出去看看。”胖胖的局长吩咐了一声后,便站起身急急地迎了出去。最近,他也被上面给训斥怕了。

  “这次市里来人,该不会再是来难为我们局长的吧?”

  “这次达叔能把赵三这个通缉犯抓来,想来市里也已经听到了,我估计是来嘉奖的吧?”

  随着局长的消失,原本安静的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达叔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盯着审讯赵三的画面,却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妥。

  因为赵三这次的反应太冷静了,而且他还准备得这么充分,这绝对不像达叔平素认识的赵三所该表现出来的。尽管作为一个很有能力的江湖人,赵三如果真是被冤枉后,为了申辩自己也会仔细做一些准备,可也不该准备的这么充分,这也很难让人相信他准备的那些资料是经过一夜的功夫就准备妥当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他昨晚一夜功夫里准备的,可他现在的这神情也未免太过平静了吧?

  心里有了疑惑后,达叔又仔细把遇到赵三后所有的一切回想了一遍,这才更加的肯定了这坐在审讯室里的赵三说的不是实话。

  可是,如果他在撒谎的话,他又为何要自投罗网呢?难道他真的就那么有信心逃过警方的审查?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正在审讯室里侃侃而谈的赵三微微一斜眼,又往正在埋头记录的书记员小黄那边望去。

  “这么短短的一会儿,他已经向小黄那边斜眼盯了两次了,他在看什么?”达叔眯起眼,起身靠近监视器的屏幕,正好看到小黄无意识地一抬手,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反射着灯光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手表!他老惦记着看别人的手表干什么?难道他来到这里,就不知道时间对他已经基本没有什么意义了么?”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一响,胖胖的局长黑着脸走了进来,他身后,紧跟着市政府办公厅的一个秘书和另一个看着有些脸熟的陌生人,紧接着,他惊讶的发现,最后跟进来的是脸色异样艳丽到有些怪异的方榕。

  这个曾经善良到有些懦弱的书店小老板,而今忽然在一夜之间就在聊城内声名鹊起的商界传奇人物方榕,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疑问刚从达叔的心里闪过,随即便被黑着脸的局长说出的那句话给提供了答案。

  “各位,如果两天之内,咱们侦察不出赵三的确凿罪证的话,他现在供职的单位,七星实业开发公司聘请的法律顾问,省城律师协会的会长陆有南博士将代表他的雇主,要求咱们放人。当然,因为省里下过通缉令的关系,眼下他们的要求是取保候审。市里也已经研究同意了。”

  恍若晴空一个霹雳,达叔在众位同僚难看的眼色中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一抬头,那双已经被熊熊怒火烧的微微发红的双眼,利箭一般盯上了方榕那张此刻看起来分外令人厌恶的粉脸。

  方榕脸上带着飘忽的笑意,水汪汪深潭一般的双眸也毫不躲闪的迎上了他的视线,那汪洋般深邃的眼眸深处,带着一抹淡淡的歉意,更多地,却是宛若山岳般不可动摇地决然和冷寂。

  晃了两晃,白了一张脸的达叔就在众位同僚和上司们的注视下,颓然的跌坐在了沙发上,就像一具被抽空了精血和气力的人偶一般,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能力。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19 00:14

造势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赵三在一片敌视的目光中镇静地走出了警局的大门。他身后,彷佛忽然在这两天里老了十几岁的达叔双目血红,盯着他脊梁的目光中一片冰寒,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温暖。

  “三哥!”

  警局的门口,迎接他的,只有方榕一个人。

  “干吗还专门跑来接我?怕我不认识路啊?”赵三笑笑,有意无意之间,他注意到方榕所站的地方,正是清晨的阳光照射不到的一个角落。

  “有些话想私下和三哥说说。”方榕也笑了笑,迎了上来。

  “陆先生,辛苦你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方先生,赵先生,要是再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省城那边我还有事要忙。”

  和迎上来的方榕握手致意后,将赵三保了出来的陆博士就见机告退了。

  “林先生在那里?我要去谢谢他。”目送博士远去,赵三整了整自己的上衣,点上了一支烟。

  “他昨晚已经带着他那些人回去了,我留不住他。”方榕摆手回绝了赵三递过来的烟盒,苦笑着答道。

  “小林还在?”赵三听了这话,脸上也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嗯,她还在。”

  “你刚才说有事找我?”走了几步后,赵三忽然放慢了脚步。

  “嗯,我想回老家去看看。”沉吟了一下后,说话的方榕也放慢了脚步。

  “现在?”听了这话,赵三干脆停住了脚步,有些惊讶的望向方榕。

  “嗯!我想下午就走。”方榕点了点头,稍停之后,又缓缓说道:“我已经离家有十年之久了,所以想回去看看。”

  “明白了,有什么需要交待的?”赵三发现说完话的方榕双眼里有种很陌生的东西在流动,心念急转之下,便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打算。

  从刚认识方榕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方榕和自己一样,有着太多没办法给外人诉说的东西,有些时候,即便是最相知的朋友,也最好不要试图去探究的好。

  何况,交友之道,贵在交心。对于朋友不愿意说的东西,最好的态度,也就是不要去勉强追问,想说的时候,人家自然会说,强求却就无味了。

  “我走了之后,这里的一切我希望三哥你能总管起来。罗头太滑,张震太直,吴老又对这些身外的事没什么兴趣,所以这担子只有交给三哥你我才能放心。”

  “放心!”

  “眼下主要有这么几件事要赶紧办成,一个是和吴老联手,在聊城开医馆的事,这件事我主要交给了罗头帮着吴老去办。另一个就是往韩家寨拉电的事。这件事我想着三哥你去和电厂谈。

  市里这边,韩老已经写好了一封给市长的信,说明韩家寨自己想跟电厂联系拉线的事,相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主要是电厂那边,咱们要想直接和他们商量用他们的厂内自备电,这恐怕会有些难度,所以就希望三哥你亲自出马,多点钱也没关系,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一个月内搞定此事。”

  “嗯,我知道了,还有呢?”赵三慢慢走着,慢慢地点头。

  “还有就是开发区工地那边,三哥也要多操点心。不过这次罗头他们招聘回来的人里,有几个这方面的人才,平常那些验收、监工的事三哥你就可以交给他们去办。另外,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给张振也找点事做……”

  说道这里,方榕忽然停住,沉吟着问道:“三哥你觉得咱们在聊城内和韩家寨那边如果整个运作起来的话,有没必要组建起一个自己的保安公司,用来加强保卫?”

  “当然需要!特别是韩家寨那边,一定要注意保密和加强保卫,杜绝消息外泄。嗯,你这个想法不错,张振来做这个事再合适不过了。”赵三双眼一亮,肯定了方榕的想法之后,又沉声低低说道:“兄弟,多谢!”

  “既然都是兄弟了,还谢什么谢啊,呵呵,三哥你倒是见外了。”方榕听了,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

  他知道赵三明白了他组建保安公司背后最主要的意思,那就是想最大限度的给赵三手下的那些人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让他们逐渐摆脱以往的那种生活方式和背景,也能直起腰来堂堂正正的做人。

  因为不管是开书店,还是去做其它的生意,那些在街头浪荡惯了的人中间,还是有许多人不适应,而且也真的做不来。

  但是保安公司却不一样,起码,猛看上去比较适合眼下的他们。

  “方榕你说的不错,是我见外了。”赵三听了他说的话,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笑了。

  “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三哥你就安排张振去办这件事。此外,剩下的就是看咱们首先从哪儿对聊城的企业开始动手,我想先把聊城的印刷厂和食品厂给顶下来,三哥你觉得呢?”

  “这个我觉得咱们还是回去全体商量比较好。毕竟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啊。再说,招聘来了那么多人,咱们还都没好好用呢,刚好可以借着这次项目甄选,看看他们的实力。说不定还能发现几个人才呢。”

  “嗯,三哥说的是,这件事是我忽略了。那咱们赶紧一步?”方榕点头,于是,两人便迈开了脚步,急急地往回走去。

  “杨总,七星那边开始动作了。”

  当天傍晚,就在龙翔临时租用的办公楼会议室内,连门都没敲就推门而入的一个年轻人打断了杨芊在会上的发言。

  “哦?有什么动作?赶紧说说。”杨芊一愣,刚要训斥的空里,坐在另一头的龙叔抢先发话了。

  杨芊再一看,整个会议室里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到了进来的人身上,于是也就忍住了。

  毕竟,她也对方榕他们的一举一动非常的在意,也想知道他们在沉默了这么久之后,第一次出手,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刚才,我去工商局办事的时候,看到他们的人送了三份申请过去,我偷偷注意了一下,分别是成立七星保安公司,七星医馆,以及七星水产饲料公司等三个项目的报批申请。随后我又和咱们在招商局的内线打听了一下,据说今天下午,他们还往招商局报送了对聊城食品厂,聊城印刷厂,以及聊城旅游局下属的库区养殖场这三家企业进行收购的计划书。另外……”

  一口气说道这里,闯进来的年轻人有些犹豫地停住了。

  “另外还有什么?小鲁你说啊,卖什么关子,真是的,没看到这么多人在等吗?”听得暗暗心惊的龙叔有点着急了,不等杨芊催,他又抢先开口。

  “另外,听说他们今天下午又找到了市长那里,听说是要给韩家寨那边拉电,还有就是好像又申请了一次让直升飞机过境、降落的特许权。另外,咱们安排在聊城宾馆里的人送来消息说,七星的大老板方榕忽然离开了聊城,现在管理七星的是以前聊城街头的老大,赵三!别的再没什么了。”

  “医馆?”听完这些,杨芊心里默念着这听上去有些古老的名词,眉头一皱,“小鲁你确定没看错,他们要开的就是医馆而不是其它什么?”

  “没错,就是医馆。因为我当时还看到,就连工商局的人都不太明白,和他们再三确定呢。”

  “那他们的回答你听到了没?”

  “听到了,他们回答说就是医馆,就是很早以前那种,除了医生坐堂之外,还同时卖中草药的那种旧式医馆。”

  “那他们挂牌的医生是谁?”杨芊听到这里就更奇怪了。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开这样的旧医馆,七星这群人到底要干什么?怎么搞的都是小书店,小医馆这么零打碎敲的小项目?就凭这样的手法和实力,怎么来和我们龙翔竞争?莫非以前是自己高估他们了?

  尽管心里有这样的怀疑闪过,但是在一切还未真正水落石出之前,杨芊还是本能地选择了谨慎。

  “是个叫吴冷泉的独眼老头,看上去就像个山里的老农,很土气。不过他却真的有中医的行医执照,看工商局里验证人的反应,他的执照似乎还是挺厉害的那种。”

  “吴冷泉!”杨芊在心里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两遍,发现自己毫无影响,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龙叔,发现龙叔也是一脸的茫然。

  “龙叔,这个赵三的资料咱们有没有?”挥手让小鲁下去休息后,杨芊开口向龙叔问到。

  “有。在咱们的资料库里,列在二等。还有那个韩家寨的韩老太爷,也在这一等。”龙叔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会场,低声答道。

  “哦?”杨芊听完这话,心里暗暗一惊。“这么说他们在天时地利上占了不少优势啊,怎么以前自己没注意到呢?”

  “龙叔,能不能解释下,在资料库里列为二等是什么意思?”就在杨芊暗惊的同时,会场中的其它人忍不住了。

  作为龙翔公司的中间阶层,在座的很多人都不知道龙翔有这样一个资料库,更不知道这资料库中,人物还被分出了等级。

  “在咱们龙翔的资料库内,被列为二等的意思,就是指这个人在当地具有很大的影响力或者是号召力,属于不能轻易忽视的那类人。至于这资料库,是咱们龙翔为了更便于在各地投资而专门设立的。”

  龙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含含糊糊的给众人介绍了一下。不过此时,他已经暗暗有些不满杨芊的公开提问了。

  原本,这些东西是不能给集团内部高层之外的这些人透漏的,就连杨芊,也是看在她既是叶枫的好友,又是被少爷专门请来的面上才告诉她一些秘密的,这些事怎么能在众人面前问呢?

  “别议论了,咱们继续开会,现在大家说说他们一下子就准备收购三家企业,这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会不会在今后对咱们的收购和发展有什么不利的影响?”杨芊可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她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分析七星这番动作背后的目的之上。

  因为现在的她,还是看不清楚七星一下子收购这似乎毫不关联的三家企业的目的,也想不通他们为何会忽然去注册一个什么水产饲料公司的用意。这聊城电站的水库中,水产养殖的规模并不大啊,难道在这内陆聊城的周围,还会有其它什么大型的水产养殖基地么?

  聊城印刷厂,那远在聊城四五公里之外。坐落在郊区的破旧厂区,除了七八台六十年代投入使用的铅字印刷机和二十几个在那里混饭吃的工人外,似乎并没有任何值得投入的地方。他们究竟是看中那里的什么了呢?

  还有那个聊城食品厂,除了破败的厂区所占的地方还够大之外,其余的,不管是里面那些六七十年代购置的设备,还是在那里混饭吃的那近百工人,都似乎只能被当成包袱看待。他们究竟又看中了那里什么?

  即便是旅游局下属那家新开始不久的库区养殖场,就眼下的规模和产值来看,也不过刚刚勉强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说它是惨淡经营都应该是个很公允的说法。为什么他们的目光也盯上了那里?

  为什么他们第一步抢先收购的不是自己看好的聊城碳化硅厂和硅铁厂等这些眼下具有很大潜力可挖的新兴工厂?是怕日后没电可用么?守着这么大的电厂,应该不会怕这个,那么他们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呢?

  这一夜,杨芊和她的下属满心满脑考虑和分析的就是这些。

  “察秋毫,今生争如不见。绝后患,此地不必再来!”

  第二天还没到中午,这副贴在聊城中心广场南口那幢小二楼楼门口的对联,便在聊城被人们传播得沸沸扬扬。

  原本在那里经营得好好的那家电器商行,霓虹招牌一夜之间就被换成了一块古香古色、黑底金字的“七星斋”招牌。就在这副招牌的两侧,从楼顶开始,一直垂到地上的两条鲜红长布上,浓墨狂草写着尺大的两行大字,上面就是这么一副对联:“察秋毫,今生争如不见。绝后患,此地不必再来!”

  远远看上去非常的醒目。可是布条之后,整个小二楼的门窗却都被密闭的卷帘给紧锁着,看不到里面究竟在干什么。而且从这副对联上,似乎也看不出这里以后要干什么。

  总之,就这么有些邪乎的,一夜之间出现的这副对联和对那幢被称为七星斋的小楼今后究竟要干什么的猜测,很快的就席卷了整个聊城。

  与此同时,更加引起聊城人注意的,是同样被冠以七星名头的一家保安公司的招工启事。要知道,在眼下的聊城,一次招收二十名员工以上的这种启事,还真比较少见。

  到了下午,对七星斋和七星保安公司的猜测被联系到了一起,同时,知道了赵三也是七星公司老板之一的消息,更是让方榕他们的七星公司的名头响彻了整个聊城。

  至此,方榕他们的七星公司这才算是正式的亮相聊城。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19 00:15

  随即,两天之后,随着聊城印刷厂,聊城食品厂,聊城旅游局下属的水产养殖厂被他们同一天吞并,七星公司也真正地在聊城成了众人目光的交集。

  而七星斋却依然门窗紧闭。只有那块古香古色的招牌和那两幅长长的布联,在骄阳的照耀下,吸引着众人越来越多的目光和猜疑。

  就在七星公司成功地的在聊城引来众人目光的同时,一个人悄然远行的方榕也来到了阔别十年之久的青阳镇的边界郊区。

  近乡情怯,这大约是所有游子返乡时的心境吧。

  已经在这里徘徊快有大半了,可是方榕他依然没能鼓起勇气踏进镇子里去。

  人渐渐随着一次次的退却开始烦躁,种种忽然在脑海中纷至沓来的奇思狂想,也逐渐地使他原本平静的心波澜横起。长这么大,方榕自己还从没像这一刻,这般的鄙视和看轻过自己。

  可即便是这样,他沉甸甸的脚步就是无法从真正意义上迈出去。

  “年轻人,这大半天都在这里徘徊,莫非是在等人?”

  就在他再一次憋红了脸,垂头丧气地转起圈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把暗含笑意的苍老声音。

  “不是的,老人家。”他回头一看,身后站着的是一个牵着一头老黄牛的老村夫。再一看,这村夫正是早上从自己身边牵牛走过去的老人。

  “那是?”老村夫苍老的脸上笑意更甚,算不上明亮的眼眸深处隐隐带着一种洞察世情的宽容和怜悯,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方榕。

  “我想回家,可是又不敢回去。”说这话,方榕有些黯淡的低下头。也不知道怎地,面对着这样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眸,他焦躁的心里硬是兴不起一丝说假话的念头。

  “不敢回家?”老村夫微微一愣,随即呵呵的轻笑了起来:“小哥儿,还是赶紧回家吧。天下没不让儿女回家的父母,也没有什么不能让父母原谅的错,只要你自己能放开胸怀。赶紧回去吧。现在回去还能赶上午饭呢,呵呵。”

  摇着头,轻笑着,老村夫便优哉游哉的牵着牛走远了。

  “笨蛋方榕,你究竟在怕什么?别说现在奶奶她们都已经不在了,即便是在,回去后她们又怎么会不高兴呢?你究竟在怕什么啊?难道你真的是在怕回去后看到他们那三口孤坟么?”

  “是啊,我究竟在怕什么?”忽然冒出的一头冷汗中,方榕呆呆地注视着那老村夫渐渐远去的背影,猛然明白,原来自己一直绕不过去的,依然还是对自己最终结局的不安和恐惧。

  因为在他自己内心的最深处,从一开始,就一直把这次回家,当作他自己破茧而出的最后一个转折。在聊城的时候,因为有沉甸甸的现实和周围那么多的人和事影响着,催促着,所以能相对容易的下定不计后果,倾力一搏的决心。

  可现在,随着这几天相对轻松的独行和近乡情怯的冲击,内心最深处对生命本能的留恋和珍视又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下意识地对自己的这个决定犹豫了起来。

  刚才经过这位老村夫在这种似曾相识的情况下这么一打岔,他那颗有些摇摆不定的心顿时被稳定了下来。

  自然,稳定了下来的心也就在这瞬间,想明白了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所以他的冷汗也就冒了出来。

  羞愧和惶恐过后,已经彻底摆脱了心障的方榕稳稳的迈开了他的脚步,二十二步之后,他踏进了青阳镇的地界。

  转身回头,仔细凝望了一眼骄阳下寂寂无人的山道,带着对那位老村夫的感激,方榕随即转身,飞快的开始了自己的行程。

  “三哥,你一定要帮帮我。”聊城宾馆,赵三所住的房间内,王小明一进屋,就嚷嚷了起来。

  “帮你做什么?”正在埋头看资料的赵三一抬头,给吓了一跳。认识王小明这么久了,他还头一次在王小明脸上看到这么古怪的神色。

  那是一种融合了强烈不安和茫然,但却又极端激动和亢奋的表情。眼下,这表情奇特的少年双眸中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火焰,正坚定无比的望着自己。此刻,他的全身都似乎在微微的发颤。

  “也给我一个不次于三泰连锁书店的项目,让我也带一些人干出点事业来让别人瞧瞧。”在赵三冷电一般的目光注视下,颤抖的少年波动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为什么?”赵三尽管心里瞬间就明白了他心情,但是脸上,却依然一片平静。那是一种有些冷酷的平静。因为他知道,开始再次锤炼这少年的时机又来临了。

  “三哥!”很奇怪的,就这么一句淡淡的为什么,就让王小明的脸上重现出现了羞急的强烈表情。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先!”赵三不为所动,神色依旧平静而又冷酷。

  “因为我不想整天无所事事的继续在街头晃荡,现在大家都开始往正行发展了,只有我还没有任何事可做,我憋的难受!”微微低下头,沉默了一下的王小明总算憋出了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理由的借口。

  “滚!”赵三平静而又冷酷的脸上神色一厉,低低的发出了一声怒吼。

  “三哥!”猝不及防的王小明脸色一白,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望向赵三的双眸中一片惊疑。

  “我赵三要帮的兄弟里没有你这样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直面的孬种!滚!”面色冷酷的赵三此时竟连看他一眼都似乎懒得再看,目光继续落在手里的那沓子纸上的同时,冷冷的喝道。

  “我不想眼看我跟莲姐的距离越来越大,我不想失去莲姐,因为我是个男人,所以我也想干一番事业!三哥,这下你满意了!”突兀的,几乎是怒吼出真心话的王小明吼到最后,眼泪都快下来了。

  “今天你要是让你眼里的猫尿流出一滴的话,就永远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小笨蛋!”赵三森然喝到这里,冷酷的脸上却也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还不擦掉?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啊。”

  愤愤的闷哼了一声,大脑中近乎一片空白的王小明还是飞快的伸手抹去了自己眼眶中的泪水。

  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几乎要虚脱了。

  说实话,长这么大,即便是上次在知道自己可能会永远残废的那时候,他的心境都没有像此刻这般的紊乱和空白过。因为随着下山后这两天和众人的接触,他惊讶的发现,他熟悉的聊城和熟悉的那些人们,都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先是当初见了自己就好像见了偶像一般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黄毛和那群小兄弟,尽管见了面后,亲热和尊敬依旧,但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有时间陪着他在大街上晃荡了。彷佛每个人都有不得了的事情要整天忙活一般,经常的找不到人影。

  特别是黄毛那个小子,短短的一两月不见之后,就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不但说话做事有了以前根本不具备的沉稳和自如,甚至就在原本以自己为首的那群小混混里,似乎也已经树立了不弱于自己的权威,俨然成了这群小混混中间新一代的老大。

  这让他心里很有些憋闷,但这还不是最终让他的心情跌入谷底的根由。

  让他倍觉打击的,是他一直在心里记挂着放不下的莲姐。他没想到,短短的一两个月不见,莲姐的变化会是那么的大。已经成了三泰连锁书店总经理的她竟在这两天里,只匆匆和自己见了两面,随后就以事情太多,忙的不可开交的理由将自己撇在了一边,就连他每天近乎疯狂的跟着她几个书店到处跑,都没能让她注意到自己心头的失落。

  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她不但没注意到自己心头的失落和自己这两天来,对她表现出的那些露骨的暗示,甚至还在今天早上自己继续去陪她的时候,把自己对她的跟随还当作当年小孩子时对她的痴缠一样,张口教训了自己一通。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已经是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人了!莲姐!”在第七家书店的店员和那个叫林晓菡的姑娘看戏一般的眼神注视下,一时间羞怒莫名的他冲着苦口婆心模样的莲姐狂吼了一声后,掉头返身狂奔了回来。

  一路上,满心满脑都想着要干出番事业让莲姐刮目相看的他没想到,自己最信任也是最佩服的三哥竟会在自己跟他生死与共之后,在自己最需要他帮助和支持的现在,竟还是和以前自己刚跟着他的那时一样,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自己受伤之后,这熟悉的一切都变了?难道自己就真的再没有一点用了么?为什么?

  这是擦去眼泪后充斥在他纷乱而又空白的脑海中最大的一个疑问。

  “喜欢一个人,就要明明白白的让她知道。只要自己敢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其它一切都可以不必放在自己眼里。”似乎完全看透了他内心的疑问和不安,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赵三将手中的资料抛到了一边,站起身缓缓说道。

  “嗯?”被赵三这番话将心头的迷乱驱散了一些的王小明有些明白,又有些不解的抬头望向自己的三哥。

  “小明你性子暴烈憨直,为人做事也算颇有义气和恒心,这些都是你的优点。但是另一方面,你个性张扬跋扈,做事心浮气躁,阅历不深,可偏又不肯耐下性子观察和学习,这是你身上以后可能将会致命的缺憾。

  我知道回来后这几天你受了不少的冲击和打击,现在感触很多,甚至还有一种被伤害了的感觉。但说实话,这些都是你人生成长的路上不可或缺的必然。

  现在你急于作些什么来证明自己,这是好事。可是你现在仔细想想,就凭现在你的所学所知,你能在这风云将起的聊城和七星公司里有把握地干出些什么?

  黄毛很多地方不如你,但是他明白自己长处与不足,所以他能安下心踏踏实实地去做那些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的莲姐是个女流之辈,打架惹事也不如你,可是她却对书店的营销和管理非常的内行,更难得的是她很努力和肯学习。所以她现在能将整个图书文化公司管理的很好,这也就是她的本事。

  但是你呢?你的本事在那里?回去仔细想想吧,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到那时我和你榕哥都会帮你。毕竟,家和幸福,是我和他不能给予任何女人的。”

  背对着愣住了的王小明,仰首望着窗外的赵三负手而立,缓缓的话语说到最后,语气中竟掺杂着一份淡淡的寂寥和阴郁,这让他挺立如山的背影,在此刻的王小明眼里,看上去有一种难言的孤寂和萧瑟。

  “明白了,三哥。那我先回去了。”

  呆呆的注视着赵三的背影,王小明愣了许久,双眼中的迷茫和激动逐渐被一份浓浓的思虑所替代,他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要回去仔细想想,自己的本事究竟在那里。

  随着他的退出,被下午灿烂的阳光照射下的赵三房间内,重新陷入了一片沉寂。只不过,阳光照射在负手而立在窗前的赵三身上,竟隐隐散发出一种暮色苍茫的味道,寂寥而又肃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19 00:16

际遇

  一阵打着旋的小风忽然从半山腰上刮起,带着丝丝凉意,漫卷着眼前纸钱的灰烬又飘飘悠悠的消失在了山的那一头。

  暮色渐渐浓了。血红的夕阳带着满天红彤彤的云霞,慢慢地坠落在了山的那一头。空气中的暑气渐渐被微凉的山风带走,山坳里更显寂静。

  静静地跪在那里,面对着这三排六座土坟,已经跪了有六个小时之久的方榕却依然动都不想动。

  这是他方家的祖坟,这里依次埋着他没有见过面的爷爷和当年将自己忍痛送走的奶奶。还有他几乎没什么印象的父母和把自己当亲儿子一样带大的姑姑和姑夫。

  本来,姑姑和姑夫是不应该葬在这里的。可是到了最后,那两年孤零零的寂寥生涯还是让离家千里,在这里工作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姑丈也将自己最后的归宿选在了这里。

  可以和自己亲人安葬在一起,起码不会太孤单。尽管方家和他一样,在此地除了方榕,再没有了任何的亲属。

  没有人守护的坟是容易荒芜的,但是现在,这六个坟堆上长满了的野草早已经被方榕一一拔去。被他用新土堆砌过的每座坟前,也堆满了方榕刚刚烧掉的纸钱灰烬和成把成把的线香余灰。

  可是这一切,都无法驱散一直盘绕在方榕心头的那份愧疚和思念。毕竟,离开十年后已是物是人非,当年活生生的三个亲人此时已经是黄土一堆了。

  泪,早已被山风吹干。心,也沉浸在浓浓的悲哀中无法自拔。几乎就在来到坟前跪倒的同时,痛楚难忍的方榕就已经决定为他们在这里守灵七天。

  天色暗了下来,原本不时吹动的山风此时也渐渐大了起来。空气中的温度在慢慢降低,一直到那一轮残月爬上天空,呆呆跪在那里的方榕这才让自己的身子再度的动了起来。

  “奶奶,姑姑、姑丈,榕儿回来看你们来了,如果你们在天有灵,也来看看榕儿吧。十年过去了,榕儿并没有死在外面,现在我来陪你们来了,榕儿来了!”嘴里轻轻念叨着,方榕在又一股泪水夺眶而出的瞬间,又把六大把线香点燃,然后插到了每座坟前。

  点完香,他再度跪倒,三拜两叩之后,就那么连脸上的满布的泪水都不擦一下的屈膝跪坐在坟前,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小陶埙,缓缓地吹了起来。

  哀婉的埙音就那么幽幽渺渺的开始在这寂静的山凹里响起,悲凉的《伤别离》带着说不尽的沧桑,演绎出他心头无尽的哀思和凄凉。

  泪水随着呜咽的埙音从面颊上滚滚而下,一滴滴一串串的砸落在衣襟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衣襟浸湿了一大片。

  一曲《伤别离》吹完,那幽幽余音还没散尽,一脸凄然的方榕再次闭目吹出了悲音。宛若百鬼夜哭一般,凄凉悱恻的《楚歌》就像从亘古的九幽魔域中钻出的一缕孤魂,带着神秘而又凄厉的悲凉和冰冷,慢慢的在这山坳里一波波的荡开。

  在这一刹那间,天与地似乎都被一种透骨的冰凉和哀怨给凝结了,周围静的可怕。就连一直盘旋着生灭不定的山风此时也似乎停止了活动。深邃冰冷的天际,无数冷漠的星辰掩映在那一轮弯刀似的残月散发出清冷光辉里,似乎也已经停止了永无休止的闪烁。

  心境和全身的血脉也随着楚歌凄凉哀怨的曲调冰冷后凝结,就在方榕脸上的热泪开始变得冰冷,《楚歌》中的绝望和悲愤达到颠峰的瞬间,忽然,连绵不断的埙音中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唉!”

  “蓬!”的一声轻响,小小的陶埙在浑身忽然一震的方榕手中变成了一堆粉末。

  “谁?”心下大惊的方榕跃起回首,正好碰上那一双玉样温润而又深邃无匹的眼睛。脑子里轰然一响,天地间顿时一片空白,脑海里萦绕的只是那双眼睛,玉样的温润,海般的深邃。

  轰然作响的空白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从方榕渐渐恢复平静的神识中褪去,动荡的气机也缓缓将近来萦绕在全身的那抹冰寒压回眉心。

  整整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嚣张顽固的冰寒在眉心处有了回缩的意思。

  为什么会这样?面前这彷佛和夜色融为一体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方榕在回过神的瞬间,陷入了猜疑。

  “爷爷,辛苦您了。”

  就在方榕在自家的祖坟前陷入猜疑的同时,远隔千里之外的一座都市中的地下室里,被一百零八枝粗粗的冥烛和三十六面血红色的三角怪旗围拱在中心的刘英奇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睛。

  密闭的地下室里,刚刚还沸腾着的无数冤魂的惨叫和它们暗青色的光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被那么多点燃的冥烛照耀下的地下室里,现在光亮如昼。而盘膝坐在那里活动着肩膀和颈椎的刘英奇脸上此时一片红光,就连皮肤也隐隐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有些像是晶莹的光芒。他那双原本就很明亮锐利的双眼中,奇异的精芒就像活动着的宝石的流光一般,正在徐徐的往眼眸深处敛去。

  现在,只有地下室内还隐隐可以闻到的淡淡腥臭,才见证着他刚从以至大成的炼魂术的修炼中回醒。

  “傻孩子,跟自己爷爷也说这个。”散去一直紧锁在孙子身上的浑厚气机,一头白发的刘不愚捋着自己雪白的山羊胡轻笑了起来。

  “爷爷,这次看来英奇是因祸得福了,现在全身不但气机滚动如珠,毫无阻碍,甚至连六识和心境也大有不同了呢,呵呵。”

  开心的笑着,活动了一番的刘英奇站了起来。

  “哼哼,因祸得福?要不是你这次出去接连受伤,不得不提前炼掉你的那些资粮的话,不出五年,你就可以靠着它们,一举越过后天限制,得窥我龙虎一脉的无上玄境。可是现在,恐怕还得好好下二十年苦功才可以初窥门径。可是英奇,你能吃得了那份苦么?”

  缓缓说到最后,刘不愚的语气中充满了淡淡的苦涩和失意。

  “嘻嘻,爷爷,就算英奇不能得窥玄境,可不是还有爷爷您在么?这满天下修行的人谁不知道龙虎山苍龙真人大名啊。更何况,当年爷爷您能帮英奇安排好这些资粮,以后自然也可以啊,现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住我们刘家么?再说了,就算再不济,爷爷您可以将道统传承给英奇的下一辈呀,嘻嘻。”

  嬉皮笑脸的和自己爷爷说着话,刘英奇来到了刘不愚的身边。他要比他爷爷整整高半个头。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笨孙子,你以为培养个合适的传人就那么容易啊?你们父子真叫我失望,一个钻在钱眼里,一个钻在女色上,真是枉费了我一片苦心!”

  刘不愚一边再次仔细感应着孙子身上的气机,一边笑骂着这不争气的臭小子,不过神色中并没有太多的不高兴。

  “呵呵,爷爷。修炼不是还讲法侣财地的么?老爸拼命赚钱,就是为了您修炼的时候可以不用为钱操心啊,这怎么能说是钻钱眼呢?”刘英奇也知道自己爷爷并不是真的在骂自己,所以依旧还在那里嬉皮笑脸的找借口乱掰。

  “就算你老爸我儿子他是在聚财,那你呢 ?整天就知道围着女人转,这又是什么道理?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在找修炼的伴侣吧?”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孙子一眼,这一刻心境不坏的刘不愚也开始拿言语挤兑孙子。

  “我?我当然不是为了修炼,我是为了让爷爷您早点抱上曾孙啊。难道爷爷您不想早点抱上孙子?”一说到这里,刘英奇就想起已经和自己约定了婚期的叶枫,一时间不由心头暗喜。

  经过这将近五年的苦苦痴缠,自己终于还是得偿所愿了,哈哈!

  “你这臭小子,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伸手轻拍了一下孙子的肩膀,微笑着的刘不愚脸色忽然一正:“孙子啊,本来你也已经长大了,终生大事我们应该尊重你的意愿才是。可爷爷还是总觉得那个叶枫不适合你,建议你最好再仔细考虑考虑。”

  “爷爷,您又来了。我就不明白,她到底那里不好?你老说她的八字和我不合,面相也不合适。可我就是跟她在一起,心里才会觉得高兴。再说了,就算八字不合,面相有点问题,这么点小毛病那还能难得住您这位玄门大师呢?我觉得倒是您一直对她有偏见,所以才会一直对她不满的。”

  “英奇,你呀,就是听不进去老人言。算了,既然你执意要娶她,爷爷也不拦你。可是有一样,如果她三年之内生不出儿子,你就得我给休了她另娶。别犟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一定会在三年内生个大胖小子的,爷爷你放心。”

  刘英奇尽管觉得有些气闷,不过面对摆出家长面孔的爷爷,他还真不敢再犟嘴。当然了,再者他也不太担心叶枫会生不出儿子,毕竟对他们刘家的儿郎来说,生男生女并不是一件不可操作的事情,尽管这对很多普通人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嗯,这才乖!”刘不愚一看孙子听话,脸上又浮出了微笑。

  就在这时,“呱!”的一声非常难听的怪音就在远处响起。沉闷而又干涩的叫声传到密闭的地下室时,刘不愚脸上露出了凝神注意的神色。

  “爷爷,是那个南洋的笨蛋?他还没炼成他所说的那个什么飞头降 ?”刘英奇一边侧耳细听,一边盯着自己爷爷的脸,注意看他的反应。

  “听声音应该是刚过了第八关,下一步就该大成了。”刘不愚横了孙子一眼,对他的口无遮拦表示了下自己的不满。毕竟,能修炼飞头降的降头师在这个世上还是并不多见的,这点别人或许会不清楚,但是身为他刘家的儿郎,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孙子在有些事上过于轻狂和傲慢了。

  “爷爷你皱眉,是不是为了他最后一关的血祭 ?”刘英奇多聪明啊,一看自己爷爷的脸色,就知道他对自己刚刚叫那个大马降头师XX为笨蛋而有些不高兴,所以赶紧扭转话题,顺便也表示自己并非对降头术有什么轻视。爷爷教过自己的东西,他都还全部记得呢。

  “嗯,没错。现在咱们身处在都市,而且现在的情势不像几十年前,要想顺利度过血祭的这七天,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倒真是个麻烦,我记得爷爷您当初教我的时候也说了,血祭的这七天里,每天要至少七个健康活人的精血,才能满足降头师施降时的要求,这七天下来,就需要四十九个活人送命,在咱们这城市里怕是很难无声无息的搞定。爷爷,我看要不干脆请他走人,让他自己去找个地方去血祭,您看如何?反正咱们刘家也不需要指望靠他干些什么事情,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

  刘英奇细想之后,也是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了。

  “要是两天之前,英奇你这个提议也还算是个好办法。可是现在,就不行了。”

  “爷爷,为什么?”

  “你这两天闭关炼魂,不知道聊城那边的情势。昨晚你流云师叔他们全都回来了,聊城那边情况有了变化。”

  “哦?什么变化?莫非那里的闹鬼事件还没解决?又或者是和方榕那小子起冲突了?”刘英奇一听到聊城两个字,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工地那里不是单纯的闹鬼,而是有人在那里搞鬼,而且很可能就是当初伤了你的方榕搞的鬼。不但如此,而且你流云师叔他们四个人也都受了重伤。现在看来,还真后悔当时我去接你的时候没顺手灭了这个妖孽。”

  刘不愚说到方榕的时候,双眼中有道冷电闪过。

  “爷爷,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我和方榕的事我自己来解决,你干吗又让流云师叔他们去招惹他啊。”

  刘英奇一听有些急了,他可清楚自己爷爷的脾气,看来他已经生气了,如果自己现在不拦住,很可能明后天他就会跑到聊城去收拾了方榕,那他这段时期来的这番苦心不就白费了?

  “本来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你让你自己去解决,就不会再叫流云他们去多此一举的。可是现在的情势不是这样,再者乖孙啊,我怕现在的你已经拿他没办法了。”

  “哦?”刘英奇听了这话,一脸不相信不服气的神态。

  于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刘不愚将流云他们在聊城的经历都一一告诉了刘英奇,为了让孙子相信,他甚至将流云他们带回来的那面《七煞玄武令》的小旗帜都从怀里拿了出来。

  “巫门玄武宗?他不是巫门朱雀宗的余孽么?怎么又和玄武宗扯上关系了?而且还冒出了巫门白虎宗和茅山祝由宗的人。奇怪,聊城那地方究竟有什么吸引着这么多宗派的人去那里?”

  手里把玩着那面被称为《七煞玄武令》的小旗,刘英奇皱着眉头默念到这里,忽然一抬头说道:“爷爷,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古怪,特别是闹鬼这件事,我总觉这不像是方榕搞得鬼。因为养伤的这段时间,我曾经拐弯抹角的跟小枫仔细打听过方榕的脾气和个性,再加上咱们派到聊城内的眼线传回来的调查报告,方榕那家伙尽管可恶,却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19 00:16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倒是觉得茅山派的那几个出现的有些可疑,特别是那个丁若痴,很值得怀疑。以前我也曾听过他的名声,据说那家伙是个标准的势利小人,那里有钱就往那里去,没钱根本就请不动他。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无端端的跑到聊城去呢? 捉妖!我看是另有目的。”

  “嗯,看来孙子你真的是长大了。”刘大愚听完他的分析,眉眼间布满了笑容。

  “其实我听完你流云师叔说的话后,也觉得这件事其中大有蹊跷。茅山派的那几个人出现的时机和随后的表现也太过积极了,这不像他们平素的做法。所以尽管曾经同属正一门下,但还是不得不防。所以,他留着有大用,不能赶走他。”

  说到最后,刘大愚伸手指了指刚才那怪声传来的方向。

  “哦?爷爷的意思是?”刘英奇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不管闹鬼事件背后真相如何,不过那个方榕能让茅山紫鹤煅羽而归,能让你师叔他们个个受伤,就已经说明他本身没有你当初想的那么简单。再加上现在事情已经有演变成道巫之争的趋势,咱们不得不谨慎行事。

  朱雀宗这些年来已经式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玄武宗更是早已变成了传说中的存在,咱们更加可以不去管他。但是巫门白虎宗的实力却是当今任何一个正道宗派都不敢小觑的。再加上那个实力古怪,可能真被妖魔附体的方榕,咱们稍有不慎,就会成了这次门户之争的导火索。

  一旦咱们成了导火索,不管事后道、巫之争的胜负如何,咱们刘家的安逸生活就算是彻底给毁了,而且咱们龙虎宗的实力也会大大受损,这是我绝对不能允许的。”

  “但是,如果就这么放过伤了你的方榕,我想你也是会不甘心的。所以为今之计,咱们就是要想个办法,即能让乖孙你出了这口恶气,又不能让咱们龙虎宗和咱们刘家变成引发道、巫之争的导火索。所以,我觉得恰当的时候,让炼成飞头降的他出面去闹最合适。等他和他们闹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咱们再找机会出手,一下子把他们全都给……”

  说到这里,刘不愚轻轻伸出手掌往下一砍,在脸上露出的那一抹阴笑里打住了话头。

  “姜还是老的辣,到底是爷爷,就是高明!”真心诚意地拍着响亮的马屁,刘英奇狞笑着伸出了大拇指。

  “这些话就乖孙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再给任何人提起,就算是你那个小枫或者是你那不成器的老爸,都不要给他们透露半个字。”

  与自己的孙子呵呵笑了几声后,刘不愚脸色一冷,低声吩咐道。看到孙子紧着点头了,他这才又笑着说道:“现在你不但伤势全好了,而且也功力大进。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出去访友和拜见掌门了,乖孙你这几天好好在家里待着,在收敛气机方面多下点功夫,免得过阵子遇到我那些老友或者门里的长辈时,被他们看出你跟降头有关的痕迹。闲下来的时候,就多去注意注意咱们在聊城的生意,争取从生意和官场这两个方面也加紧对方榕他们的压力。这样等到时候咱们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也好多收点利息。”

  “英奇明白,爷爷你放心去吧。哦,对了,那他的血祭我该怎么办?”刘英奇说道这里,伸手指了指隔壁。

  “这个就不用乖孙你操心了,我去处理。这么大的城市,一天失踪几个人应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摆手的同时,微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嘴唇的刘不愚此时的脸上,竟显露出几分狰狞。但奇怪的是,就这几分狰狞,却依然能和他表现出来的那种仙风道骨的气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令他平添了几许神秘。

  “我也姓方,我叫方羽。你就是方榕?”

  被夜色笼罩着的山凹里,就在方榕刚刚回过神来的瞬间,静静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年轻人开口说话了。

  “你认识我?”

  带着本能的戒意,方榕不知不觉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身子靠到了姑丈的墓碑上退无可退之时,这才站住了身形,有些惊讶的开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微带着笑意的年轻人身上并没有任何的敌意,但是方榕整个人,包括他眉心代表着不可一世的天妖的那团冰寒,却一直让他有种畏惧和想要转身逃开的念头,这令他在惊讶的同时,全身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不认识,不过在好几个月前,我就知道你。”

  这个自称是方羽,有着一双玉样温润,海般深邃的双眼的英俊青年又是微微一笑,神色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和出尘的味道。

  “几个月前你就知道我?”非常丢人的,方榕竟发现此时的自己说话的时候脸上竟有点变颜变色。其实,这不怪他。因为基本上,此时他的身体上很多细微处的反应,早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握。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方羽淡淡的一笑,随着他的这句话,一种懒洋洋的奇特感觉忽然君临到了方榕的脑海深处,很快的就让他晋入了一种很难言说的状态。

  那是一种只有在闲来无事时,将自己松散的身体斜躺在冬天暖洋洋的阳光之下好久,才会在心头偶尔泛起的松弛和写意的感觉。对于这种感觉,方榕好像已经有十多年没体验过了。可是现在,它却又忽然的随着这个叫方羽的人的一句话降临了。

  拒绝不了,也没办法拒绝。

  很快的,方榕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可是他自己还不知道,就在他的人松弛下来的同时,他脸上原有的那一抹淡淡而又妖异的粉桃色,也在迅速的往皮肤里敛去。

  “你是专程来找我?”

  尽管全部的身心都沉浸在这种懒洋洋的安逸感觉之中,但是方榕长久以来苦苦熬炼出来的坚韧和毅力,却还让他的心头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明,他的心智并不曾完全沦陷。

  “呵呵,不是。只是无意间路过,恰巧碰到而已。当然,这也可以算是咱们之间的一点缘分。对了,刚才听了你的《伤别离》和《楚歌》,现在让我也为你奏上一曲,就当是回礼好了。不介意我用一下你的埙吧?”

  “我的埙?它已经碎掉了。”被眼前这个叫方羽的人忽然离题万里的一说,方榕不觉一愣,心头一阵迷糊,迷迷糊糊中顺手往眼前一指,那里陶埙的碎片落了一地。

  “呵呵,何必这么拘泥于形式呢?岂不闻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淡淡的笑着,一直在那里袖手而立的方羽轻轻走了过来,往地上一弯腰,再站起身手中已经握着一个完整陶埙。

  原本听了那句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之后,整个人猛然一愣的方榕看到眼前这个奇景,心头剧震,那方羽握在手中的陶埙俨然就是刚刚在自己手中碎掉的那个埙!

  这怎么可能?

  再凝神细看,地上哪里还有陶埙碎片的一点残渣?

  这怎么可能!

  就在此时,一缕清越的埙音忽然就在这夜色笼罩下的山坳里悠然响起,原本在他自己手里只能吹奏出凄婉苍凉之音的陶埙却在这个叫方羽的年轻人吹奏下,发出了一种略带着神秘和古朴的空灵之音。

  就像鸟儿自由的飞过大地,就像风儿轻轻的掠过四季,就在这袅袅埙音中,种种已经久违了的美好感受一点点的随着曲子涌上方榕的心头,不知不觉间,浑身被倦意笼罩住的方榕泪流满面,神志渐渐趋于混沌。

  “这一首《闲云野鹤》是回谢榕兄的《伤别离》,下面这首《一意孤行》,就当是回谢榕兄的那曲断肠《楚歌》吧。”

  就在方榕迷迷糊糊似醒非醒的时候,方羽清朗的声音又飘飘渺渺的在耳边响起,下意识的点着头,方榕的身子却在不知不觉中缓缓坐倒在地。

  埙音再起,这一次,跌宕起伏的埙音中明显带着一种个性张扬的韵味,就像奔流的小溪欢快地滑过青石,又好像敏捷的小鹿活跃在林间,充满着生机勃勃、活力飞扬的味道。这明快的埙音就像一股股清泉,轻轻洗刷着方榕沉郁黯淡的心灵,慢慢将他带入了至深的梦乡。

  香甜的酣睡中,方榕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一把清朗的声音在自己的梦境深处,缓缓吟道:“福祸由来互倚伏,还如影响相随逐。若能转此生杀机,反掌之间灾变福。”

  念完这些,声音迅速远去,再度让无梦的酣睡控制住了方榕的整个身心。就这样,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方榕一觉睡到了大天明。

  “他究竟是谁?为何面对着他我会畏惧?”

  清晨的朝阳和山风里,重新给每个墓前都点上了线香的方榕静静的坐在那里,闭目苦思昨夜里那奇特的遭遇。

  他盘起来的膝盖上,昨夜被那人吹过的陶埙就静静的放在那里,上面找不到任何缝隙,就和自己刚买的时候一模一样,似乎从来未曾碎过。

  可残留在它上面的那种奇异的脉动,和自己体内隐隐流转的气机上的那一丝微微不同,却再也清晰不过的告诉方榕,昨晚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尽管现在空山寂寂,此时此地也早已不见了昨夜那青衣少年的影子。

  深吸了一口气,百思不得其解的方榕无奈之下,便暂时放弃了对这个叫方羽的人来历的寻思,重新将自己的心神沉浸到了已经产生异变的体内气机。

  其实不光是体内的气机,就连一直挂在胸口,没有异常情况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朱雀镜,从昨晚遇到那奇怪的方羽之时,也一直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温热,直到现在都未曾停止。

  那是一种和以前任何的一次经历都绝不相同的奇特感觉。现在的朱雀镜散发温热的那种现象并不像以往护主时的那般灼热,也不像平时自己熔炼时,那样的缓缓扩散和平稳。此时散发着温热的它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随着自己体内的脉动一样,一放一收的在同频跃动。

  而体内也大异往常的气机,似乎也在脉动的调节之下,以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涨缩涌动着,古怪非常。

  其实最奇怪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龟缩在眉心的那一抹代表着天妖的冰寒,这十多来年来,它还从未像此刻这般老实过,就像一个被层层蚕茧包裹着的蛹一般,现在的它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将自己深深的压缩在了眉心的最深处,如果不是方榕仔细凝神细察,都几乎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难道它还会害怕?”

  尽管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但是疑窦丛生的方榕还是在心底最深处忽然涌起的那股子惊喜里,不能自控的兴起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十多年来,就算自己面对着像韩元山和白虎宗宗主那样的高人的种种秘术,潜伏在眉心深处的它都未曾像现在这般的老实和龟缩过,顶多就是在他们全力施术相救后,它嚣张的侵袭会随之减弱几分,可以让自己相对安心的过上一段或长或短的时日,但却从未像今天这样,让它龟缩到几乎感应不到存在。

  莫非这个方羽,就是以前韩老口中说过那类可遇而不可求的世外之人?可他却又是那么的年轻,看上去甚至要比自己还要年轻上许多,这样一个年轻人他怎么是韩老口中的世外之人?就算是以韩老的年龄和为人,再说起这类人的时候都满脸的崇敬啊,这样的人中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年轻的人呢?

  胡思乱想中,方榕不能自主的,再次想起了昨夜方羽脸上的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玉样温润,海般深邃的眼睛。

  恍惚中,他惊讶的发现,除了这一双眼睛,他对这个方羽的其它印象都似乎非常的模糊,烙印在脑海深处的,只有他那双玉样温润,海般深邃的眼睛。再有的,也就是那清朗中带着几分缥缈的声音。

  “福祸由来互倚伏,还如影响相随逐。若能转此生杀机,反掌之间灾变福。”难道他这是在点化自己?莫非这天妖附体的背后,真的有由灾化福的一线可能 ?

  默默想到这里,方榕的脑海中也再次轰响起来当初听过的那巨大声音:“虚含虚,神含神,气含气,明含明,物含物。达此理者,情可以通,形可以同。同于火者化为火,同于水者化为水,同于日月者化为日,同于金石者化为金石。”

  轰!

  就像一道惊雷猛烈的劈中他的脑门,在全部的身心剧烈的震动中,他全部的气机就像被点燃的炸药一般,猛地爆发汹涌了起来。

  在忽然凭空出现在身边的剧烈气旋中,他根本不受神意控制的身子迅速的按照标准的五岳朝天式盘坐了起来。

  而此时,原本万里晴空的天际,也隐隐泛起了风和乌云的痕迹。不过转眼之间,整个青阳镇方圆百里空际,变成了乌云的天地。

  就像一座恒古就矗立在山凹里的石像,没有了呼吸的方榕一动不动的僵硬在了那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19 00:17

天妖

  杨冰这两天心情很郁闷。

  自从前些天的那次突袭又击毙了贺小疯子的四个黑衣人之后,应该只剩下三个人的贺小疯子团伙却忽然再也找不到踪影了。

  临时从各地征集来的那些特警精英,也在目标多日查证无果后,被上面遣返了回去。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孟胜兰带着一个六个人的特别突击队,还在跟着搜查到的那些蛛丝马迹,苦苦在各个城市之间追踪着那伙人的踪影。

  调查的很辛苦。

  本来他们不应该这么辛苦的。如果上面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即便是再训练有素,以整个国家之力,贺小疯子那些人早就应该落入法网的。

  可是在剿灭了位于西南边陲的那个训练营之后,当大多数的这些恐怖分子落入法网,眼看要竟全功之时,上面却很快取消了全国范围的大搜捕,改为只用抽调来的一群特警进行秘密追捕。

  要在这茫茫人海中,悄无声息的收拾掉一群像贺小疯子这样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谈何容易?先不说对手的危险和狡猾,就光杨冰他们每追到一地时,和当地警方的内部沟通和交涉,就已经极大的耗去了杨冰和孟胜兰他们的精力。

  还好一直从警界基层升上来的孟胜兰和他不同,对于各地的地方警界有着相当的了解和沟通的经验,不然,要是光让杨冰出面的话,还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样的局面。

  杨冰可是从一开始就进入特权机构,一直都是那种拥有着极大权限的人,和地方的沟通和适当的协调,并不是他的特长。

  可现如今,这件案子却是经他的手暴露出来的;再者,国内内陆出现这种类似恐怖分子的团伙也还是比较罕见,所以他也被上面一马当先的给派了出来。

  但毕竟这不是他擅长的方面,再加上接二连三的失去目标的踪迹,整个突击队也只能追着人家的屁股东跑西颠的到处乱窜,久久看不到成绩之后,他的心就不可避免的焦躁了起来。

  但是焦躁是焦躁,可该干的事还得干。他,并不是那种有头无尾的人。尽管这个追捕的任务,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耐心的底线。

  “杨冰,你过来一下。”

  就在他窝在沙发上,呆呆望着窗外的夜空发楞的时候,不久前刚被请去和当地警方的高层会晤的孟胜兰急匆匆的冲了回来。

  几乎就在同时,他也隐隐听到了这个城市内的某个地方响起了凄厉的警笛声。这声音在这午夜的寂静里,听起来有种刺耳的惊心。

  “今天效率这么高? 自己这些人中午刚进入这个有名的繁华城市,现在就有了线索?”

  一瞬间被孟胜兰脸上的神色和窗外的警笛一下子弄的兴奋了起来的杨冰跳起身子,一溜烟就往孟胜兰的临时办公室里跑去。在表面上,孟胜兰还一直是他特派组的组长,同时也是突击队的队长,是他的直接上司,所以这些明面上的事情,还是孟胜兰出面负责的。

  “孟组,是不是有他们的消息了?”一冲进屋,杨冰就迫不及待的张口问道。

  “他们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当地的警方正在全力协助秘密搜查。不过当地警方现在有另一个案件需要咱们帮忙,这案件有些奇怪,所以需要请你过来商量一下。”说着话,,孟胜兰将一个上面写着绝密两字的文件袋给他递了过来。

  “孟组你没搞错吧?咱们是特派组,是突击队,不是给各地这些废物们处理垃圾的清道夫。他们的案子我没兴趣!”

  一听和自己接手的案子无关,杨冰顿时没了兴致,连接一下那个文件袋的兴趣都没有。

  “要是一般的案子我也不会去碰,不过这案子整个看上去透着邪门,照我看怕是和你经常处理的那类案子有些类似,所以才答应他们拿回来先研究一下。你先看一下,如果确实不感兴趣的话,我明天一早就给他们推回去好了。这并不损失咱们什么,还是看看吧。”

  也不见动恼,一脸认真的孟胜兰耐心的再次将文件袋给他递了过来。

  “怎么可能在这里也会出现那类案子呢?难道孟组不知道那类案件大多都在比较偏远落后的地方出现么?”嘴里尽管在这样说,但已经被她的说辞打动了心意的杨冰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个文件袋。

  “其实我有时候觉得,这种大都市里那种案子也不见得会少。只不过都市里人多,而且人和人之间相互又不太关心。所以很多时候,那类案子都被其它虚假的现象给掩盖了过去而已。甚至有时候,都有可能是当地的政府和官员为了他们的一些目地,特意的给压了下去。”

  说道最后,孟胜兰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和那个人认识时,发生在自己城市内的那几个案件。那么古怪的案件,最后还不是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

  “孟组的话里怕是有所指吧?”听了她的这话,正要打开袋子的杨冰抬起头,大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然后又在收回目光的同时,用若无其事的口吻淡淡说道:“江心岛离奇失踪的原因当初我们也曾查过,背后确实大有古怪。哎!”

  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后,杨冰就在孟胜兰心头突然狂跳起来的瞬间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杨冰 ?”孟胜兰被他吓了一跳,连脸色都微微有些变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孟组。”杨冰一抬头,一看孟胜兰也站了起来,知道自己刚才的惊叫叫的有些突兀,所以赶忙开口道歉。随即他晃着手里的照片,对孟胜兰继续解释到 :“我刚是在惊讶这个,没想到这座城市里也会出现炼飞头降的这种杂碎!”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了有些狞猛的杀机。

  “飞头降?你是说昨晚那些血案是练降头术的降头师干的?”孟胜兰一愣之后,迅速将自己的心神从另一件事上剥离出来,稍一动脑筋,她就听明白了杨冰说的是什么。

  经过这些年和一些人的交往和见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讲究所谓的科学证据的单纯的警界之花。暗自留心之下,她也已经对很多东西有了一定的认识和了解。所以杨冰一说,她便马上想起了杨冰的所指。

  “嗯!没错。孟组你来看,这些尸体个个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整个皮肤都呈现出这种诡异的暗青色。而且整个头部和脖子上的皮肉也都像是被动物给啃了干净。

  而最明显的就是,昨晚一夜之间,在不同的地方总共死了死状相同的七个人。特别是其中做保安的这两个人,他们当时所处的位置在第二天接班之前,很难被外面的人发现和接近,但是昨晚他们也还是几乎同时被杀害了。

  综合这些特征,在我的所知里,除了流传的在南洋的降头术在练习飞头降到了血祭的时候会做出这样的事和留下这样的特征外,就再没有其它的术法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了。”

  “那会不是有人也了解飞头降血祭时的这些特征,故意弄出这样的手法掩饰他自己的行动呢?”孟胜兰一想那些自己刚刚看到后,差点吐出来的现场照片,尽管心里暗暗赞同杨冰的论断,但嘴上还是将自己的另一个疑问问了出来。

  因为当年还在她当自己那座城市的刑警大队长时,她就曾经遇到了这样的案子,当时那个对当地传说和土著宗教仪式有着相当了解的凶手,就是再他将被害人杀害之后,将现场小心翼翼的布置成了当地传说中,一种邪神临世后对他叛逆的信徒进行惩罚的模样。

  当时那个被害人正是那种当地土著宗教的虔诚信徒,而且当时的现场因为凶手对这种宗教和传说非常的了解,所以被他把现场布置的几乎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最难以令人置信的是,这个凶手还掌握了这种当地土教内部早已经失传了数百年的一种处理尸体的秘方,被害人的尸体被他用这种秘方处理过后,出现了甚至连警局的法医用最现代的技术都解释不了的奇特现象,因为被害人的尸体竟在一夜之间整个身体都变成了宛若木石般的奇特模样。

  就连最锋利的解剖刀都在解剖他的时候断掉了十几把,最后还是靠着借来的那种分解石材的电锯才将他化石一般的尸体解剖开。

  当时要不是凶手百密一疏,在现场最不起眼的地方留下了指纹和身上的钥匙,当时那个案件可真的就变成了无法下手,只能将之归结于神怪的死案。

  正因为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眼下的孟胜兰尽管心里已经同意了杨冰的推断,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应该不会。就算真是被人故意弄出这样子的,那也和这类邪门的术士逃不了干系。因为降头术里的飞头降绝对不是一班人可以了解的,就算是一般资深的降头师,如果没有系统的宗派传承,都不大可能了解飞头降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秘术,更不用说了解到了飞头降最后一步的时血祭时,会出现的种种状况了。

  就连我,也是在出师门之前,在师父特意增加的三个月特训之时,才在相关的资料上见过这些记载的。而我当时看到的那些资料,可全是我师门千百年来的先祖,一点点记载、积累出来的秘密。所以说,像飞头降的血祭祀这类东西绝不是普通人可以了解到的。”

  一口气解释这里,杨冰忽然又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呀!血祭一开始就要不间断的进行七天,今晚这杂碎可能还要出来造孽。糟糕!刚才那声警笛是不是就是因为又有血案发生了 ?”

  “没错,我就是因为在他们那里又听到了下面报上来的消息,所以才赶着回来找你的。”孟胜兰连忙点着头应道。

  “那还等什么 ? 咱们赶紧过去,一定要尽快将这家伙收拾在血祭未完成之前,不然七天后,麻烦就大了。”

  此时的杨冰一反刚才的不想搭理的表情,整个人都急了。说着话,他腾的就从沙发上跳起来准备出门。

  “杨冰,等一下,要不要把咱们的队员都带上 ? ”

  孟胜兰尽管也有些着急,可她毕竟是久经场面的警界之花,在忙乱中依然知道当地的警力和自己带来的这些特警精英们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如果能带上自己的队员,那要比光依靠当地警方的警力要保险的多。

  “咱们的队员?你要带就带上吧,不过记得到了现场后,一定要让他们千百倍的提高警惕,注意力主要放在头顶的半空上,另外没有我的命令,你和队员们都千万不要妄动,因为咱们这次将要面对的,可不是仅仅依靠武力所能应付的歹徒。”

  说着话,暗叹了一口气的杨冰一马当先的冲出了房门。因为他心里明白,如果真正碰到了那该死的降头师,孟胜兰和她的这些特警精英们就和当地警方的那些警员们一样,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要收拾这个降头师,能指望的,在眼下的这座城市,除了自己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除非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奇迹。

  这一瞬间,他再次在心里想念起自己师门之中的那些师叔、师伯和师兄弟们来,眼下要是有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在这里,自己就再也不用为能否抵挡的这该死的降头师而在心里暗暗担心了。

  夜渐渐深了,喧嚣了一整天的都市到了这凌晨之后的后半夜,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白日里人来车往的大街上,除了偶尔飞驰而过的车影和街道两旁彻夜闪烁的霓虹灯和招牌之外,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

  高高的飞翔在半空,硕大的脑袋之下拖着一串串肠肠肚肚的卡迪沙就像一个来自九幽魔域的恶灵,透过血红色的眼眸,搜寻着可以下手的猎物。

  今夜只需要再捕捉到一个猎物,今天修炼所需的血食就够用了。尽管此时在施术的状态之下,但是卡迪沙心里还是不能控制的暗笑的起来。

  “原来,在这人口众多的都市里祭炼飞头降会有这么多的好处,真是出乎自己的预料。等自己练成、屠净那些让自己吃了大亏的家伙们之后,一回到大马,就让师兄和师弟们也到大城市来炼飞头降,这里可是度过最困难的血祭这一关的天堂啊。

  说不定就这座城市以后还可以多利用几次,反正刘家那群人的实力够,也能给自己这类人提供足够的保护和设置,想来只要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这里绝对可能优先弄成一个自己巫族的基地。

  看来回去后也该考虑将自己的这支巫族整个的迁徙到繁华的城市才行。在见过了刘家这些年经营的成绩后,来自大马的降头师卡迪沙可算是开了眼界,他的一颗心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的安分了。

  因为就这两个晚上,出来寻找血食的他发现在这都市里捕获猎物竟是那么的容易,只要到了半夜,看到零星的人出现就可以上去施法捕获,几乎就根本不用顾忌周围会有人看到听到。

  就像昨夜,自己在那条稍有些昏暗的街巷捕住那个年轻人时,那个年轻人的惨叫明明就已经被巷尾那个人影听到了,可是那人却不但没有过来看个究竟或是过来帮忙,反而一转身飞快的跑开了。

  这种情况在自己的老巢,大马的偏僻乡下怎么可能会发生 ?如果半夜里在路上发生同样的事情,恐怕转眼之间就会有无数的村民提着刀枪棍棒出来收拾自己了,更不用想自己在一夜间连续享用过七个血食后,还敢继续出现在一个地方逗留的可能。

  要知道。在那里,一旦有降头师炼飞头降让人给发现的话,当地百公里方圆的人们都会联合起来,不眠不休的在各个地方寻找降头师的老巢,而且还会有更多的降头师也来找这个降头师的麻烦。

  所以真正在大马本地祭炼飞头降的降头师非常的少,这除了有技术和修为上的难度之外,本身的性命安危很难得到保证也是个绝大的原因,没有相当的实力和条件,是没有几个降头师敢祭炼飞头降的。

  但这也并不表示就根本没有人会去炼飞头降,事实上,飞头降做为降头术里最神秘最具威力的降头术,它那练成后威力无比,甚至可以超脱生死的诱惑自这门秘术诞生之日起,就不断的诱惑着无数野心勃勃的降头师去偷偷的尝试,只不过这千百年来,真正练成的人非常少而已。

  本来卡迪沙也是有心无胆,不敢祭炼的。可是一来它在韩家寨韩远山的手里吃了大亏,二来随后也正好碰上了精通降头术和正宗龙虎山道法的苍龙真人刘大愚和他的门下子弟,而他也一眼就看出来那个苍龙真人的孙子刘英奇,居然被施展过降头术里连他都不敢去沾染一下的最恶毒最遭人诅咒的聚福降,这才让真正下了去祭炼飞头降的决心。

  毕竟,相比于需要数百人的性命和冤魂来做资粮的聚福降来说,自己的飞头降到底还算是最正统的秘传降头术。

  事实上,也只有像他这样的大马巫族中最顶尖的大降头师才知道,血祭七天时所需的血食,在万不得已的情况,其实也可以用其它动物的血液和性命来代替的。

  但是他却真的没想到,在这座城市里,最困难,也是最难找到合适环境和血食的血祭竟变得这么容易。

  似乎自己昨晚七条人命的享用,在这座城市里,竟连一点波澜都没掀起。凌晨寂静的街头,依然还是零星的有猎物在出没。

  看,那边就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猎物踉跄着出现了。

  “嗬嗬!”暗哑的低笑了两声,卷动着一股阴冷而又血腥的微风,卡迪沙无声无息的来到了他的头顶上空。

  “扑通!”也不过转眼的功夫,嘴边原本还算健硕的身体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变成了干瘪的躯壳倒在了地上。而那颗早先被肠子和内脏包裹住的头颅此刻也像个光秃秃的硬壳皮球,骨碌碌的滚向了路边。

  兴奋的抬起头,准备再次腾空而起的卡迪沙刚刚舔干净嘴角的鲜血,就在这时,脑后传来一股森然的杀机,紧接着,一声怒喝伴随着一股尖厉的冷风,就那么毫不留情的飞射了过来。

  “旮旯咕噜里!”低声厉喝了一声后,悬挂在卡迪沙那颗头颅下的肠肠肚肚就像一个皮球一样的卷曲着收缩了起来,紧接着,迅速腾空而起的他的脑后,一大蓬血幕就像盾牌一样的凭空出现,硬生生的挡住了背后这凌厉的一击。

  “蓬!”的一声轻响,盾牌一样的血幕就像爆开了的烟雾蛋一样,在空气中迅速化成大片的血雾。就在这片血雾中,脑后电射而来的那道青白色光华也应声化成了星星点点的光雨,转瞬就在卡迪沙一声凄厉的惨叫里,被弥漫在了空际的血雾所淹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19 00:18

  “妖人休走!”就在卡迪沙的那声惨叫过后,他硕大的头颅飞快的就隐入那一大蓬血雾中不见,紧随其后的,是身上散发出青白色明光的杨冰如同幻影一般的身躯。此时的他,双手纠结扣印,全身笼罩在淡淡的明光里,身影更是快的像一缕青烟。

  “轰!”如血一般鲜红和腥臭的雾气中,又传出一声低沉的闷想,紧接着,就在几乎与闷响一同响起的两声闷哼中,杨冰修长的身影从血雾中飞抛而出,狼狈的摔在了马路上。

  而另一面,满脸血污的卡迪沙硕大的头颅带着紧缩如球血肉模糊的肠肚组成的躯体,就像一道血红的光影一般电射而出,转眼就在一路留下的点点血迹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这时,远远的街道那头,才传来了警车凄厉的呼啸声。而另一边近了许多的小巷内,孟胜兰带着她的六个队员飞奔而至。

  “杨冰!杨冰!”

  边跑边喊的孟胜兰手中,紧紧握着冷冰冰的手枪,可是手心中,早已经汗出如浆。

  刚才以非人的高速电射而出的杨冰和那团古怪的东西接触的速度太快了,只不过眨眼的瞬间,整个现场的情势转眼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现在,狂奔而来的孟胜兰心里狂吼的,就只有一个念头,“杨冰你千万不要一倒不起!”

  “我靠,好痛啊!”

  还好,就在她即将奔到的前夕,她清清楚楚的听到正挣扎着自己爬起的杨冰口中粗鲁的骂出了这么一句。

  孟胜兰提悬了的心,这才整个的放了下来。

  只要人没事,一切都还有希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方榕深沉的意识中,第一次浮现出自我这个意识时,漆黑一片的山凹里已经开始下起了雨。

  但六识依旧封闭着的他此时却感觉不到天气的变化,引领着他全部心神的,是体内滚动如珠的气机和心头那种从没感应到过的圆融和清明。

  那是一种似乎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奇异感觉,就好像心灵忽然融入了一个无头无尾的大圆一样,再也没有半分的障碍和踌躇。

  那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不懈追求的一种境界。因为只有在靠近这种境界的内炼之后,他对抗天妖侵袭的日子中才会出现那么一两天短暂的平静。如果运气好,能连续几天在内炼中出现靠近这种境界的现象的话,那他就可以在每月一次的不得不面对的煎熬中,忍受的轻松一点。

  可这么多年来,心境阴郁环境多难的他却总是很难在内炼的时候靠近这种境界,一直沉甸甸压在心头的那种阴寒,就连在至深的梦境中都会化成驱赶不散的恶梦,时时的让他喘息着猛醒过来。

  这种境地下的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得到祈求的那份圆融和自在呢 ?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么多年来苦苦追求的从容境界,竟会忽然出现在自己亲人们的坟前,难道在这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只翻云覆雨的手在那里随意的戏弄着他么?

  当然,眼下全神内敛 ,把所有的那点意识完全沉浸在这种难言状态的方榕,心头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杂念。

  滚动如珠的气机如电般运行全身,眨眼之间在尾闾那里化成两股凉热不同的劲流,飞快的交会在百会,转眼就射入眉心。

  “轰!”一声巨响中,把他这种奇异的心境给敲得粉碎。

  而此时,外界的他并不知道漆黑天空中,一道霹雳伴随着惊雷忽然也在他眉心处巨响响起的同时,划破了整个夜空。

  如同被巨锤大力敲碎了的镜子一般,随着这种圆融心态在霹雳惊雷的敲打下变成了一地碎片,被这种奇异心态阻挡住在了眉心的那种冰寒和被他遗忘在脑后的种种猜疑和不安,这才像破了闸的洪水,铺天盖地的向他的识海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令他全身的血液都要为之凝结的巨大压力和恐惧。

  对,就是恐惧,那是一种比烙印在骨髓中那些本能所具有的恐惧还要强烈千百倍的恐惧,那是一种能令昏迷过去的人都要被吓醒的,不可抵挡的那种,超越了普通恐惧时,会全身发寒的暴烈灼热的恐惧。

  在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在因这种恐惧发炸,就连舌头上的唾液都为之消失的恐惧中,方榕在眉间忽然大盛的刺痛里,眼前一花,随即便在被惊雷霹雳霸占了的识海中,看到了他永生都不能,也不敢忘怀的那一幕。

  就在惊雷闪电密布的狂暴夜空,那遥远到近乎虚无的夜空深处,随着一连串惊雷和连环霹雳电光的明灭,整个西北方的天幕此时忽然都被一种五彩斑斓的妖异颜色充斥,就在那瑰丽而又妖异的天幕映衬下,一道宛若巨龙般的庞大身影在一片夺目的翠绿色光影中,夹带着一种方榕说不出来的可怕而又微微有些熟悉的气息,正在以闪电都不能追及的惊人速度扶摇直上。

  纷乱的天际随着它的加入,令大地都要为之颤抖的惊雷响成了一片,原本就让人害怕的连环霹雳此时更是在无垠的天际闪成了一片。

  一道紧连着一道的惊天霹雳就像一道道划破天空的巨大光剑,不停的追逐着那条比它自己还要庞大上好几十倍的翠绿色光影,而后又徒劳的在那翠绿色光影的外围明灭、消失,似乎永远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被狂风暴雨和惊雷霹雳君临和充斥着的识海中,苦守着心头仅存的那一点清明的方榕此时就像在掀起惊涛骇浪的怒海中,挣扎在风尖浪口上的一叶孤舟,冒着随时都会尸骨无存的危险,在心头电闪而过的惊疑里,苦熬着这一切妖异风暴的过去。

  那矫健灵活到就连霹雳和惊雷都无法追上的庞大光影里藏的究竟是什么 ? 难道是传说中的龙吗 ?为什么我的意识中会出现这样的奇异景象,为什么我会觉得这种恐怖的气息竟有点说不上来的那种熟悉?

  强忍着心头铺天盖地般不停涌来的强烈不安和恐惧,此时的方榕心中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大大的疑问。

  识海中,彷佛空间的距离根本就不曾存在。也好似漫天响起的惊雷和密布空际的霹雳电光是一种不值一提的陪衬。

  就在雷声电光的空隙里,那已经映满了大半个天空的那种妖异的五颜六色里,那比划空而过的闪电还要庞大数十倍的翠绿色光影就像一道道无处不在的激电,在满天残存的翠绿色光影里不停的幻显、消失、再幻显,再消失。

  就彷佛像一条要把这天地的牢笼撞个粉碎,直上九天之外的巨龙一般,这庞大矫健的龙形身影散发着一种连天地都为之震撼的强烈气息,不停的往更高更深的天际窜去。

  “难道这真是传说中的龙么 ? 可如果是龙的话,为何它又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强烈的恐惧和不安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忽然在我的识海里出现 ? ”

  就在这个疑问再一次随着响起的惊雷和闪电划过方榕的心田之时,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眉心处忽然又出现一阵灼热,随即他就在自己的识海的最深处,那似乎深邃到永不可能见到尽头的虚空深处,传来了一声充满了血腥和暴虐的震天长嚎。

  “嗷!”

  随着这声包含了强烈兽性和浓浓血腥的长嚎响起,识海中的方榕本能的抬头又向乱成一片的天际望去,却正好看到被电光霹雳围追堵截下的那条庞大的翠绿色光影,正在以肉眼难以跟随的速度往自己这边电射而来,它身后,巨大的霹雳和电光连成了一道映亮了整个天地的光剑,恶狠狠的紧追而来。

  本能的一愣,就在识海中的方榕自己心头还没真正泛起惊恐的同时,比白昼还要耀眼的天地之间异变又生,一道璀璨到不能形容的七色光芒突然从不远处的地方激射而出,就在十分之一刹那的瞬间横贯过空间的距离,准确无误的击打在已经到了低空的翠绿色光影身上。

  “蓬!”的一声就连天地都为之颤抖的一声巨响之后,明亮的空际中暴奇一大片遮天的光雨,紧接着就在光雨刚刚爆开的同时,紧追着受创的庞大绿影身后的巨大光剑又狠狠的砍在了猛然一慢的那条庞大绿影之上,整个夜空就在那一声令方榕差点陷入一片巨响之后,亮的就像有九个太阳照射下的白昼。

  “嗷!”

  又一声足以将人耳膜挣裂的暴烈嚎叫在天际的另一个层面响起,随即,就在漫天光雨的璀璨中,黯淡到仅有虚影的翠绿色光影在低空中化成点点星雨,转瞬归于虚无。

  天地整个的安静了下来,而识海中的惊雷霹雳,也就在这奇异的瞬间,就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的,让位给充斥在这识海中这片天地的刺目光明里。

  似曾相识的刺目光明就在暴烈的号叫声音落地的瞬间,就给识海中的方榕带来了又一次震撼,因为他再一次听到了那一把还算熟悉的声音:“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又忽然出现的这把声音里,少了些以前的那种狂傲味道,多了点似乎有些沉郁的怒意。

  “前辈,能否显出真身让方榕一见 ?还有刚才的那道龙形光影就是你么?”

  经过几次的接触,方榕奇怪的发现自己的意识中实在很难对这个自称为天妖,又说天妖不是他的这个声音看作是自己的生死大敌天妖来对待。

  不但不能将他当做天妖来对待,而且在心灵的深处,甚至隐隐对这个声音的主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亲近感。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相信他自己也说不大明白。

  “翠魑妖龙是我!我是翠魑妖龙?不,那不是我,不是我!”含混的呢喃了几声后,这把苍老的声音忽然化成了震天的怒吼。狂暴的声浪就像扑面而来的怒潮,猛烈的拍打着方榕的神经。

  “前辈,前辈!”忍无可忍之下,识海内的方榕也高声大喊了起来。

  连续的大喊了几声,猛烈拍打着神经的怒吼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究竟是谁的识海啊?怎么每一会在这里遇到他,我这个主人都会狼狈成这个样子?”

  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识海中的方榕心头苦笑着闪过这个念头。到了此时此地,他都有些不明白现在眼前和耳边的这一切,究竟是现实中的真实,还是识海中的虚妄了。可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不管是现实还是虚妄,在这个自称是天妖而天妖又不是他的声音面前,自己绝对是个弱者,不管在这两个地方,他会以那个面目出现,结果都是一样。

  这,或许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会一直咬紧牙关,苦苦坚持着不肯放弃对抗天妖最根本的原因。

  因为没有有骨气的男人,会允许自己就连自己唯一的身体和神意都无法控制的悲哀。不管这身体好不好,这神意健康还是低俗,起码,在这个冰冷而又现实的世界里,它们对人本身的归属,都是完整而又仅有的。

  “小子,你运气好。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像昨晚那个姓方的小子那样卓越的存在。这可能是你的运气,也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忽然又再次在识海这刺眼的光明中响起的这把声音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愤和冲动,重新恢复平静的语气中隐隐流露着一抹倦意和淡淡的欣喜。

  这让方榕微微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它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

  “它这一睡,估计没有三年时间绝对醒不过来。小子,你一定要借着这三年的时间,在加紧熔炼的同时,找到昨晚你见到的那个叫方羽的少年人,帮我,也帮你自己问问他,如果一个人先获得了与这天地同生同存的庞大原力之后,又吃了千年翠魑妖龙的内丹,变成了半妖半人的存在,但神志尚存,这样的怪物还有没有在这天地生存的理由,还有没有解脱的办法。如果有解脱的办法,这办法又该怎么去实现 ?”

  根本不理会方榕的困惑,稍微停顿了一下后,这声音又连续的说出上面这一大堆没头没尾的话。只不过,说道最后,声音再也明显的不过的流露出了一种强烈的无奈和苍桑。

  “前辈,你说的它是不是指的就是天妖?它会沉睡三年?前辈,你说话啊。”带着满肚子的惊喜和困惑,方榕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小子,这三年的时间你自己好好珍惜,这期间千万记得不要再过度的做那种借力爆发的事情,否则,一旦将它再度警醒,就算是我想帮也帮不了你,因为我马上也要沉睡了。三年之后再见吧,希望到那时,你已经找到了那个方羽。等一会记得继续熔炼,我能帮你也只能到这里了,小子,你要好自为之!”

  和以前一样,这个自称是天妖,又说天妖不是他的声音根本就没理会方榕的追问,就在又说了这番答非所问的奇怪言语后,和充斥在方榕识海中的那片刺目光明一起迅速的变淡,远去,很快就在重新君临在方榕识海中的黑暗中,没有了任何的踪迹。

  轻微而又短暂的眩晕过后,神识和身体重新融合为一的方榕舌下,齿根,眉心三处同时一热,随即这三处同时出现的灼热就像被接通了强大电源的电流一样,以闪电般的速度分别从耳边,脖子开始往腹部、会阴、大腿、脚趾的地方贯穿和电射,最后全部交会于脚心处,重重的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一股冰冷的清流在头顶的最中央突然生出。

  纷乱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寂寂无声的世界里,只有在脑海深处泛起的那股淡淡白光中,一股冰凉的清流以闪电一般的速度不停的在身体的各处贯穿,奔流和交汇。最后盘踞到了眉心深处,不停的包裹、熔炼着眉心处那一团阴冷的冰寒。而那一团原本稍一触动就会跋扈起来的冰寒,这一次却像是失去了动力的死物一般,冰冷而又僵硬的任由着冰凉的清流慢慢而又坚强的包裹和融化。

  而此时,心念归于一处的方榕自己并不知道,他盘坐在山凹里亲人坟前的身体,此时也在这漆黑的雨夜,散发出了和在他识海中出现过的那条龙形光影一样翠绿的颜色。

  那绿色,在漆黑的雨夜衬托下,显得朦胧而又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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