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老驴怎样了
果然如那保安所说,真的在那段时间中,没有人进入过楼单元。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了煤气的泄漏呢?
我重新来到现场,房间中充满了烧焦的气味,厨房中更是一片狼藉。我在厨灶台发现了很多焦点,像油烟污渍,但又不像。因为刚才的失火,房间中的电源断掉了,我只好有手电光观察现场。那些被烧焦的小黑点,竟然是蚂蚁!
真相原来在这里。我立刻明白了,重新拿起软管,仔细观察,更确定了我的想法。
抢险结束后,我来到了医院,在走廊中,我看到了我的同学。他们已经获悉老驴出事了,大家关心无可厚非,但我却心中不是滋味,显然的,我更能看出,他们关心的并非是老驴的病情,而是他出事的原因。我当然学得聪明了些,敷衍大家说这是一次事故,并非有谁要迫害谁。在这里做护士的张少雅被我叫到了一边:"老驴怎样了?"
"没有什么大碍,"她说,"幸亏发现的及时,而且处理得当。脸上被火喷了一下,毛发烧焦了,但不会毁容。"
"哦。"我舒了一口气。
张少雅看了看我:"周末……"
"怎么了?"
"吕智出事后,我下意识地上了网,在论坛上看到了那张星图。我是说,我看到了又有一颗星星消失了。"
"我知道的,所以我才放心。老驴并没有出事呀。"我笑了笑。
"但是……"张少雅回头看了看我们的同学,又看了看我,"这颗星星代表的一定是吕智吗?"
我一怔。不知道说什么。
张少雅接着说:"如果不是针对他的呢?你看,是你说的,吕智的受伤是因为一次事故,而非人为,那么这颗星的消失并一定指的就是……"
"你和别人说过你的想法吗?"
"没有,还没有。我认为你应该比他们明白。"
"首先我要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其次,我要告诉你,你不要担心,尽管敌人隐藏在我们背后,但我们却可以找出来他,你相信我。"
"我不明白。"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闻讯而来的嘉嘉已经冲我们走来了。大家聊了两句,嘉嘉就要求张少雅带她去看看老驴现在的情况。老驴仍在昏迷中,张少雅解释说,医生为了解除他的痛苦,给他打了针,让他好好休息。于是我们草草探视完后,从医院出来。
在医院门口,大家分了手,我和嘉嘉一起在晨光中漫步。其时东方天空已经泛白,整个苍穹是明亮的蓝青色。风也清凉了很多,早晨真好。空气中充满了甜美的芳香。早期的老年人有的打拳炼剑,有的聚在一起唱豫剧,还有一些在地面上用一米来长的毛笔写大字。我们坐下,后面是小黄河,前面是红领巾公园,共园中鸟语花香。这世界生机勃勃。
嘉嘉说你好像很高兴。我说是的。我说我终于放心了,尽管一切必须从头再来,但面前的艰难险阻却不负存在了,这多么好呀。嘉嘉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这件事情是老驴做的?"
我看着她,有些惊讶,感叹她的心思竟然和我一样。我的沉默似乎肯定的了她的话。
老驴不是凶手,他是被凶手列在黑名单中的一员。
我对嘉嘉说,其实老驴是被算计到的,因为那煤气管道是被人为破坏的,现在软管上钻了一排小孔,在用加热融化再冷却凝固后的糖浆密封好的。蚂蚁慢慢地把糖吃掉后,管道开始漏气了,所以我们根本就不能判断凶手是什么时候布置的这样的机关的。但可以肯定,这个人在近期一定去过老驴家,而且还可能呆了很长时间,并动火做了饭。只有这样,才能完成这种密室杀人案。
嘉嘉冲我甜甜笑道:"欢迎你的复活,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接手这个案子,在警察之前找到凶手的。"
下午上班的时候,我找到了顾雯迪,告诉他:"一开始我的确是怀疑我的那个最好的朋友,但现在却知道我根本错了。我的朋友也是一个被害者,真的。他就是昨天煤气着火差点过去的那位。"
顾雯迪笑了笑:"这样事情反倒复杂了。"
"噢?"我看着他。
顾雯迪说:"你看,现在我们把嫌疑对象一个个排除了,那么剩下的人却根本就不可能,你总不能说我是要谋害你们的凶手吧。"
"我们仍有怀疑的人。"我嘴硬地说。
"只有女人了。"顾雯迪冷峻地说道,"过度的兴奋让你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我一下愣住了。
--只有女人了。
孔雀从国外提前回来了。既然她与老驴已经结婚,丈夫出事,不通知她有些难免说不过去了。我们开车到石家庄接飞机,她从甬道中出来时,脸色很是难看。嘉嘉看到了她,连连招手。她冲我们这里点点头,左右看看躲开了川流的人群向我们走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她一开口就问,"薇薇给我打电话时我几乎要吓死了!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事情的,老驴的病不要紧,现在早醒了,就等你回去呢。"我笑着说,"刚来前他还死乞白赖地要跟着呢,我说车上没地儿,不让他来。"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孔雀冷冷地看着我。
心细如发的嘉嘉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她小心地说:"不是我们不打电话通知你,第一,有我们在,你的吕智不会出任何状况的;第二,你在国外,回来一次兴师动众的,怎么可能来去从容轻松呢?"
第32节 凶手就是一个人
我立刻明白了,孔雀生气是因为:我们--他们夫妻俩最要好的朋友--在老驴出事后,竟然不是第一个在第一时间内通知她的。我笑小女人的儿女情长,倒也不去计较。我说好了好了,幸好老驴争气没有来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没法同孔雀小姐交待。孔雀瞪了我一眼:"就和我贫吧,你!"
大家笑了起来。一起上车,嘉嘉给她讲了老驴出事的原因和现在的状况。孔雀说,她在电话中听胡薇薇的口气,好像有事情发生了。嘉嘉神情黯淡地说:"我们的同学王小波、李可、张毅都去世了……在我们那次集体出游后,出的事。"
于是一路上,嘉嘉详细地为孔雀讲述了一遍事情的始末以及发展中的状态。我一边开车,一边听嘉嘉婉婉讲述这个故事,心中却隐隐觉察出了很多不是滋味的东西,是什么,我却说不出来。孔雀一段话让我醍醐灌顶:"王小波是怎么死的?李可呢?张毅呢?他们的死因是什么?王小波如果真的死在自己的房间中,那么他的妈妈为什么却根本不知道呢?是移动了尸体吗?他的家是第一现场吗?如果不是,那么会在哪儿?如果是,那么凶手怎么会在密室杀人并留下那些恐怖的密码呢?还有李可,他以周末的名字到了嶂石岩,干什么去?显然这是凶手迁移大家视线的计策,让人们认为他同张毅的死有关系,真的有关系吗?那张毅死前接触到的那个'老同学'真的就是李可而不会是别人吗?李可尽管死在旅馆中,却没有人知道是谁把他害死的。还有张毅,如果他是从嶂石岩坠崖而死,凶手怎么移尸的?如果他把他从嶂石岩弄到牛城可以有很多途径,却为何要把他弄到辰光楼顶故弄玄虚呢?"
我插嘴:"打视觉和意识差。"
"啊?"嘉嘉奇观地看着我。
"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固执的认为凶手就是一个人,一个变态的人。现在看来,这里最少应该有两个人参与其中!"我加大了油门。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是什么使你得到这样的结论?"
我自负的说:"一个人的智商根本就不可能把我玩得团团转。"
两个丫头给我这一逗都笑了起来。我似乎在同孔雀的交谈中看到一线光。
把孔雀送到老驴家门口,她对我们说:"一起上来吧。"我们识趣地说不了,你们小两口好久不见,我们去干什么?孔雀笑了笑,也不再邀请,在我们的目光下,上了楼。我开车驶出了阳光园,因为时间还早,吃饭不知道属午餐还是晚饭,看电影也赶不上开头,回家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和嘉嘉两个人一头扎到网吧中,网吧中的老板同我是好朋友,在那叫E空间的网吧中,我铁剑大刀杀鸡打鹿遇兽杀兽遇妖灭妖,忙得不亦乐乎。后来同网络上的一个人玩急了,我打字骂他(因我级别不够消灭他,但忍气吞声却也不能)。网吧中的小妹同嘉嘉很有共同语言,两个人聊起来,谁也不理我在一边手忙脚乱。
嘉嘉同那女孩比起来谁幸福,女孩告诉嘉嘉,像我这样的男人,一定要看好了,又好几次我对她意图不轨。我对此话自是充耳不闻了。嘉嘉笑起来,说那女孩胡说。女孩认真的说,那你知道他的邮箱密码知道他的QQ密码吗?她还说,如果你能得到这些密码,说明你的男朋友是信任你的。嘉嘉无不自豪地打开了我的QQ和信箱:"你看,这不是他的信箱吗?哈哈,怎样……"她话音一变,尖叫道,"末末!"
我的邮箱中,有一封新的邮件:
"像爱情的飞蛾飞向烈火,远道归来面对死亡……"
我同嘉嘉异口同声地喊道:"孔雀!"
我玩的那台电脑中,我所操纵的人物被一个魔法师用雷电劈死了。
难道那第四颗星星暗指的,竟然是从国外刚刚回来的孔雀吗?他不是针对老驴,而是以老驴的受伤引回来他要伤害的孔雀!我发疯似的冲出E空间网吧,发动车子,因为情急离合松得太快,车子熄火,我急得砸方向盘,这个时候嘉嘉也上了车,用手机联系老驴。
"我问你……是我黎韵!我问你,孔雀……不是的,我们已经送她到你们家楼下才走的。别和我开玩笑,她真的没有上楼吗?!吕智……别别,你千万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就到。别着急!"
我已经以0迈的速度冲向他们家了。嘉嘉又打了一个0报案,然后要逐个打电话通知同学们。我忙里偷闲按住了她的手,摇摇头:"不要再通知任何人了,他们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嘉嘉急急的说,"我要知道他们现在每个人在什么地方干什么!"
我一下明白了,如果对方言语含糊或者打马虎眼,显然难逃干系,因为我们知道凶手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于是我不在制止嘉嘉,认她同大家联系。大约0分钟不到,我们已经来到了老驴家楼下,在楼道口,我看见老驴拎着两包行李--那是孔雀下飞机时拎的。
他说:"这是我在门口发现的,孔雀来了,真的来了,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说呀!你……还有你,为什么不把她送到家里,为什么那么早就走!难道把她送进家门会把你们累死?"
我按住老驴的肩膀:"你理智些,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这些行李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33节 千万不要走太远
"她给我打过电话后,"他指了指嘉嘉,"我就出来找了,一出门就看到了这两包行李,这是孔雀的东西!"嘉嘉说:"咱们上楼吧,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说话就到。"
"我要找孔雀,她说不定就在附近。"老驴坚持道。
嘉嘉说:"要不我在这里等警察,你们四处看看去吧。"
我说:"不成,已经有一个因为我的不小心而失踪了,现在不能在多一个了。这样,你拿着行李和钥匙,我送你上楼。老驴,你等我,就半分钟好吗?就半分钟,不要冲动,求你了。等我!"
我送嘉嘉到了老驴家,然后关好门跑了下来,这个时候,老驴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嘴里叫喊着孔雀的名字。这个时候离这里住得最近的同学赵运方已经赶到了,听到了老驴呼喊莫名其妙:"孔雀是谁?"我只好瞎说:"是郁婕的小名,这个名字只有我们几个才叫的。"
"到底怎么了?"
"现在没有时间,运方,你先到老驴家陪嘉嘉……就是黎韵……算了,还是我去吧,说不定她不会给你开门的,你和老驴在一起,千万不要走太远,0分钟后一定要回来,警察马上就到。"
"那个,郁婕真的一回来就不见了?连家门也没有进?"
我摆摆手,没有回答就跑回去了,上楼前,已经看到赵运方追上了老驴,两个人一起找人。
我上了楼,叫开了门。看到我,嘉嘉问:"怎么会这样呢?是杀人灭口吗?凶手怕吕智回忆出他的可疑之处,于是来这里灭口,却出其不意地看到了孔雀,于是动手了。"
不,我说,电子邮件上分明是冲着孔雀来的。凶手早就躲在那儿了,就算当时不动手,也会找机会的。"可能是他没有想到我们不送孔雀上楼来,而是让她一个人回家的,所以仓促间没有动手,只好劫持了。"
"凶手对我们每个人的动向竟然这样了解,我们却看不出任何端倪来,甚至连一点线索也看不出来。"
"嘉嘉,"我突然问道,"你对美术有研究,对电脑绘图也懂一些,你说,那些网上公布的照片,会不是人为改造的,我是说,用电脑把同一张照片上的北斗七星中的星星一颗颗地擦去。"
"不是的。"嘉嘉说,"每一张照片采光、站位都不一样,就是说,每擦去一颗星星,就有人在现场照上一张……"
"然后,在通过电脑把图像发到论坛中,又通过电子邮件把那些狗屁东西发到我的信箱中。"
"末末!"嘉嘉显然听出了什么。"你打算干什么?!"
我低头,点燃一棵烟,没有回答。警察已经赶到了。
老驴的状态让人心痛,整个人焦脆焦虑而且有些歇斯底里。仿佛稍有刺激便会崩溃,这种情况多半是本人在逃避中隐于事件表面而不能面对以及细想中,他的头发凌乱,多半是自己撕扯的,没有理智地责怪我和嘉嘉为什么不把人送进门,还差点和这里的保安人员打了起来。若不是对方也觉得他过于可怜且不能得罪业主的话,老驴怕是要吃亏的。于是警察只好由我来接待。
0的几个小警官看上去既没有经验也没有什么能力,他们在作了笔录后,对我们说,这样吧,你们几个和我们走一趟。我看了看房间中的人,说,我跟你们去吧,我的这几个朋友留下来好吗?其中一个小警察看了一眼嘉嘉:"是你报的案吗?"
"是的。"
"也和他一起来吧。"
嘉嘉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来到警局天色将晚。我和嘉嘉在接待室中作了好久,最后我饿了,和外面的几个警察打了个招呼,便上街买些东西回来。在一间小店中吃了碗羊汤,一嘴油地出来,买了些汉堡包和一听可乐回来。嘉嘉已经和两个警察聊上了。我一见,原来是熟人--他们曾是调查过王小波死亡事件的刑警中的人,看到了我,对我点点头,示意我坐下。我把吃的给了嘉嘉,然后看着警察,听他们下一步想了解什么。
"你们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了,"其中一个人说,"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些线索,但仍需要你们的配合。"
我冷冷地笑了一下:"让我们开门见山好吗?你们了解到了什么程度,怕只有你们自己最清楚。当我看到我的好朋友一个又一个出事,而我们又危如累卵,倘若仍可高枕无忧的只有少心没肺的主儿。至于将来会怎样,我想在座的没有人可以下定论,已然如此,那么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开诚布公些呢?没有人责怪你们的能力,我很理智,知道此次事件的性质。"
对方让我这样一挤兑,便没有了下文。我冷静地吸了口烟:"对不起,刚刚出事的是我最好的一个朋友,她曾经和我一起有一段很难忘的日子。可以说,我宁可自己出事也不愿意她出事。"
嘉嘉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我和孔雀的关系她是知道,我、老驴、孔雀以及她,这四个人的关系是十分微妙的。
"能不能回忆一下--按照我们的思路走下去--你认为,王小波、李可、张毅和今天刚刚从国外回来就失踪的郁婕这四个人有什么共同的地方吗?"
"除了彼此都是同学之外,我还真的看不出来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共同点。就连吃东西的口味、看电影的品味、买零食的倾向都不一样--我们曾经也仔细地做过比较,试图找出来我们中和他们有共同点的人来,加以保护。"
第34节 凶手真的不是一个人
"你刚才说了,你们是多年的老同学?""是的。"我回答。
"那么,你能不能回忆一下,当年在学校或者刚毕业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我好像对您说过了,那几年我们就是上学,说实在的,我们并不是老实学生,曾经也让大人操心过。比如离家出走什么的。当然这些并非死者……和失踪者之间的联系。我是说,这件事情和那件事情是两回事。"
"在你认识他们之前,也就是你和他们成为同学之前,他们有可能早就认识吗?"
"这个不可能。"我说,"张毅以前是轮胎厂的子弟,一直到了初中才来我们学校的。而王小波……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他小学是在什么地方上的。"
那两个警察相互交流了一下意见,然后其中一个对我说:"据我们调查,每每案发前,你总能收到一些来自凶手或者说知情者那里的电子邮件。是真的吗?"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们,承认了。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呢?"
"因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它们不是谁在搞的恶作剧。"我诚恳地说,"如果我认定它真的是死亡预言书的话,那么今天的郁婕也不会出事。"
"说到郁婕的事情,"警察对我们说,"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她今天回来?"
"应该说我们这些老同学大部分都知道。"嘉嘉回答道,"因为她的丈夫前几天刚刚出事,所以她就从国外匆匆赶了回来。"
"她一回来,你们就看到了那封预言似的邮件了?"
"是的,"我说,"当时我们正在网吧中,我女朋友看了我的信箱,当意识到事情要发生时,就马上往回赶,但还是晚了。"
警察喝了两口水:"我说……我是说假设的呀,有没有可能那个叫做郁婕的女人和大家开了一个玩笑。"
"不可能。"我和嘉嘉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可能,"我说,"这种事情的玩笑开不得,你们没有见她老公都要疯了。"
"看来现在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另外一个年轻些的警察说,"从案件本身来看,行为方式完全是独立的。从时间上,每个人都不可能从事全部的案件。比如说,如果这个人杀了王小波,那么在李可死亡的时候,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我和嘉嘉对视了一眼,我们也曾想过这样的问题,看来凶手真的不是一个人!究竟是什么让凶手们对我们这些老同学有如此刻骨的仇恨呢?如果追忆过去来寻找新的线索我倍感吃力,唯有重新置身于其中环境或许还能唤醒尘封的记忆来。但我却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下手。和警察们一直在警局中待到了晚上十点多,终于没有什么可说了,老些的那个警察说开车送我们回去,我说我们有车自己走就可以了。一路上我和嘉嘉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这是一个微妙的平衡,仿佛谁要打破沉默便要承担起解决问题的重责。一边开车,我一边想:如果凶手早在心中埋藏了多年的仇恨种子终于得到了契机开始疯狂地萌芽,那么刺激该项计划生成并付诸行动的因素一定发生在第一起案件不久前。换言之,一切是从那次一线天回来后发生的,就是在那次旅游中所发生的事情,引发了凶手心中报复的念头,于是一切都开始了……
尽管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心中却开始逐渐的由忐忑变得坦然了些。我决定了,只有到那里去才能找到新的线索,才能帮助我找到凶手,保全自己或者说找到消失了的孔雀(郁婕)……
送嘉嘉回家后,我晚上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街道上阑珊的灯光和川流不息的车河充满生机的涌动着,空气中有些潮湿的味道,也有些淡而又淡的香甜气息。逐渐的红男绿女纷纷退场,把整个世界拱手让给了暗黑夜晚的寂寞。隐约的,我听到了很多平日不常听见的动静,一阵阵悠长而遥远的火车汽笛声;静夜邻居家主人的鼾声;偶有看到月亮不大适应的狗醒来,吠了两声,便悄无声息了。月亮出奇得好,银蓝色的,深邃而神秘,宁静地挂在天边,看着我看着我所在的世界。后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阳台上晒了多久的月亮,一直到电话响起,我离开那里走到客厅。
"末末。"
"怎样了,老驴?"听道他的声音,不知怎得,我感到内疚,如果我把孔雀送进家门一切……或许会发生的晚些。
老驴坦言道:"我很糟糕。嘉嘉在你那儿吗?"
"没有,我送她回家了。"我回答。
"……"
"家里就我一个人,有什么事情你说吧。"我意识到了他有些话是当人无法开口说出来的。电话中说吧,有些事情在有些时候并不适合面对面地交流。我拿着电话,聆听对面的呼吸。我的猫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爬在我的脚下,选择了一个看上去很舒服的姿势,懒懒地睡了。一时间,我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说什么好呢?问题很明显如果按照凶手行凶的规律而言,下一个被害者就是孔雀,这让人如何提起呢?难道直接问喂你说你老婆郁婕就是我们的孔雀会不会死?!我接受不了,老驴更不可能接受。唯有沉默在我们中间成为了永恒似的,大家谁也不能打破。
第35节 为什么要绑架孔雀
但出其不意地,老驴说了这样一句话:"放过我们吧。"我真的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老驴沉默不语地在电话那头静静地怵着。我的心却不能平静下来了。你这话是他妈的什么意思?放过你们,难道你们有把柄在我手中,难道是我绑架你的老婆。难道那些死去的同学皆为我所……
身上的汗就这样滋地流了出来。如果连我最好的朋友都这样想,那么其他人呢?我能责怪他吗?不,我不能。曾几何时,我也同样地怀疑过老驴--我最好的朋友。现在,他把话挑明了。明说了,老驴怀疑的人就是我。他要我放过他们显然是在告诉我:你,周末,你是凶手。你已经疯狂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连孔雀这样的朋友也要伤害。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努力让自己平静,有一刻,我有放下电话谁也不理爱谁是谁的想法,但我克制住了,如今的实事不容你如此个性,倘若不能洗脱自己,那么从今往后,诸多事情发展将于我的意愿背道而驰。
老驴冷静地说:"王小波胸口上的那组密码,你是怎样解开的?"
"巧合。"我说,"巧得我都觉得太戏剧性了。"
"李可遗书的真伪你是如何判断的?"
"巧合。"我说,"要不是我了解李可的打字习惯和那些文字有出入,我也不可能知道。"
"你怎么知道张毅的尸体会在辰光大楼楼顶出现?"
"巧合。"我有气无力地说,"那天我正好和我的同事在那片执行任务。"
"你怎么知道张毅死前去了嶂石岩?"
"巧……"我苦笑道,"我看到了张毅佩戴手表的习惯和平常不同。"
"末末。"老驴说,"现在该你给我解释一下了,你怎么在这件事情上有那么多巧合呢?"
"如果不是事先有人安排的,那么就是我的运气比较好。"我只有这样说了。
"……"
"你……"我说,"和你说话怎么突然这样累了。老驴,你不相信我,对吗?"
"我,"他只此一字,再无后语。我是理解的,倘若是我,消失的是嘉嘉,那么我也不能在友情和爱情之间做一个选择,保全谁放弃谁,这话不好说。
"这样说吧,老驴。你认为我为什么要伤害我们的同学,为什么要绑架孔雀呢?"我大声地说:"给我一个理由吧,如果你认定我有罪,那么请罗列出我犯罪的证据。"
"我……"我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末末,我没有怀疑你。我是说,我不怀疑你,但现在……"
"我知道。我理解你。"我说。我看了看客厅墙壁上的表,说,"睡吧,我晚上要写小说。"
在我们单位,新来的一位同事,叫魏广,因为年轻,很快就和我、顾雯迪、王鑫成为了好朋友。那段时间我情绪低落,见谁都不爱打理,真是委屈了魏广。但闲暇时,我们还是聚在一起到"E空间"上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觉得魏广同我现在的这些同事兼好友不同,他尽管岁数不大,但比我们成熟。顾雯迪几次建议我把我目前面对的事情告诉魏广,但我却一直保持沉默。我觉得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来处理的好。
这天,我却找到了魏广,我对他说你有没有朋友在部队工作。我知道他是刚从部队上复员下来的。他果然说认识几个有用的人。然后问我要干什么。我说既然我们是哥儿们那只好对不起你了,你无论如何要给我搞到一套部队拉练用的军用帐篷,越大越好。魏广问我干什么用的?我说我打算去山里写我的《突然消失》,在城市中太多事情的阻扰,让我无法安心创作。魏广同意了。当天下午我们开车到军分区找熟人,那人很给我们面子,没有任何手续就把帐篷接给了我。后来我才知道,那帐篷已经过了服役期了,只是一次也没有用过。饶是如此,我已经感激的不得了,没有想到事情这样顺利。
我在单位请了假,假期一直连到了十月一。好在领导都知道我平日写东西,也不为难我,同意了我的请求。我在离开单位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吃了一顿。我拜托顾雯迪好好照顾嘉嘉,"我不在的期间,你嫂子就拜托给你了。"
"你也放心?"顾雯迪猥亵地冲我眨眼睛。
我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怕你被你嫂子毁了。"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一行四人在马路上溜达,给路边的谈恋爱的男女们起哄。后来闹够了,我拉住了顾雯迪的手:"我走后的这段日子,经常看邮箱,我有事情请你们帮忙呢。"
"什么事情,现在说不一样吗?"顾雯迪说。
我摇摇头:"不一样的。"
回到家中,我开始翻看照片。浏览照片可以使人产生丰富的联想。恍然间时空会交错,然后把人带回到过去。我看着照片上一张张笑颜以及背后的风景,脑海自然产生了类似当日情形的幻觉。我看到风在水上吹过,女孩的裙子和歌声,还看到了很多色彩和感觉。这些臆想出来的东西,只有通过眼睛才能得到正是,比如风,是看不见的,但在照片上却不同了。大家的欢笑也是如此。我屡屡看到了死去的朋友们,他们和我在一线天快乐的情形历历在目,如同昨日。片刻间,我又回到了那深山和绿色的老林中。想入非非是我一个人享受孤独时的一大癖好。
门打开的时候,我正看着那些曾给我快乐的照片,就这样,嘉嘉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对她说我要去山上了,写我的小说,出版社已经和我签协议了,再不交怕是要负责的。我出其不意的旅行决定并没有使嘉嘉看上去多么吃惊,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抱起猫,一边抚摩一边看着我。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仿佛在计算我会不会在说完这话后突然改变决定。我知道她最了解我的反复无常。我指了指表说待会儿的火车,我凌晨走。票下午买好了。嘉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扔在客厅中的大折叠帐篷--尽管它已经被叠成了很小的一块,但看上去仍很大。然后说:"你想去那儿?"
第36节 凶手复仇的动机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嘉嘉说:"你想去一线天是吗?想到那座别墅中找找看是什么触发了那凶手复仇的动机,对吗?"
我没有回答,开始收拾东西。钞票放在贴身的口袋中,打火机、香烟、换洗的衣服、照相机、望远镜、必备药品、手电筒放进大旅行包中,放音盒、电池、口香糖、毛巾、牙刷、牙膏、手纸还有笔和灵感本丢进随行袋中,最后是便携式电脑,为了保险起见,我多准备了两套笔记本专用电池,还特意安装了一套DOS文本输入系统(这样更能省电),闭着眼睛算了算,这些东西足够我两个礼拜用的了。如果运气好,能和别墅中的人联系上,还可以充电。然后就是那个大帐篷了,我打算把它架在那别墅旁边去,因为我已经没有能力支付昂贵的别墅租金了。做完这些,嘉嘉和我一起关门窗,断电源,闭水龙头和煤气阀门。最后确定一切安然无恙后,才小心翼翼地揣好钥匙,把背包一件件地运到车里。
在去车站的路上,我和嘉嘉说了很多彼此珍重的话,我奇怪嘉嘉为什么这样欣然同意。我还开玩笑地说,你这样若无其事地看着我远行而不为所动,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哪怕是埋怨也好,只要有些挽留的意思就成,现在倒好,仿佛是我在给你腾地,"特如释负重吧?"我说。嘉嘉看着我,严肃地说:"不。"然后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认真开车。深夜的牛城在路灯下别有一番风味,那些古色古香建筑上的"XX酒家"霓虹仍在闪烁。高大入霄的电视接收塔底座披红挂彩,到了顶端却越发落寞的只有一盏红色的脉冲示高灯。几个大男孩开着摩托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车身压来压去的左冲右拐甚是潇洒。过了地道桥,街上的人少了,路灯也浑浑噩噩似睡非醒慵懒的发着光。我看到路边一行人走在前面,身影像极了一个人,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后来车过去后,我又晃了一眼那个人,发现我并不认识他。
尽管人和人的面孔不一样,却有很多人的背影一样。我想起来了,刚才看到的那个人,背影像极了李可。
我叹了口气,把车开进车站停车场。好在火车没有晚点,我和嘉嘉把行李搬上火车,我对她说你回去吧,自己开车没有问题吧。嘉嘉点点头,话突然少多了。我又说了些道别的话,但得到了仍是冷漠地点头。最后,我说我上车了,你回去吧。
她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仍是一句话不说,她搂着我搂得那样紧,好像怕是一松手便会失去我似的。我被她抱着腰,静静地说不出一句话。一直到火车拉响了预备汽笛,我才慢慢地回过身,托起她的脸,我说: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意识到了危险。尽管我准备的很像是写作,但事实上,这次行动却九死一生。这是没有根据的,完全是感觉,却是那样生动真实,就好像我不是远行而是去送死。我不知道如何安慰我的爱人,心中的沉重几乎让我停止了思维,有一刻我想放弃,跳上车把行李拿下来,对她说,我不去了,哪儿也不去了。但我不能,因为我必须要给许多人一个交待,这不是我的使命感在作祟,而是我不能不这样做。就好像你困了就要睡觉饿了就要吃饭一样。
火车的汽笛响了起来,列车员在我们旁边打了一个哈欠,不好意思说什么,却用咳嗽暗示我们。我离开了黎韵,缓慢地上了火车。
我上了车,找好座位,等车慢慢启动后,才来到窗口,嘉嘉并没有看我,而是站在站台上小声地打电话。她没有注意到我,这让我心中扑通一下提到了嗓子中……
从午夜时分开始,车窗就开始零星的有雨。这样更好,我喜欢在雨的天气中旅行,它更能加深离别的愁绪,我是这样的想的,雨尽管在流动,但它却是宁静的,它可以给你一个惬意的空间和氛围让你一个人静静地享受寂寞。在小时候,我总和嘉嘉一起在下雨天,跑到火车站看匆匆的人群,那个时候我们总是谁也不和谁说话,我想是暗中的伤感已经开始在我们年少的心中滋生开来了。于是,至此,我仍不能摆脱雨天中坐在火车中那种莫名其妙的失落。
我订的是卧铺票,车走动了不久,车厢中的灯就灭掉了,但我所处的空间并不黑,沿途城市的灯光璀璨,加之一些自然光,我周围是朦胧的,这种朦胧平添在我心中的莫明失落上只有更加的孤独。我睡不着,坐在床铺上,靠在枕头上,看窗外的雨。不知道到了几点,我把茶杯中的水喝完了,起身打水回来后觉得仍没有困意,并从旅行包中取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写小说,我已经答应我的编辑我的《突然消失》将在近期交稿了。
这个时候,一个女列车员从过道远处冲我走了过来,看到我并没有睡觉,轻声地对我说:"先生,号车厢有一名旅客突然犯病,需要一张床,如果您不睡,我们想……"
我没有说什么,跳下床,打点行李:"你能帮我抬一下东西吗?太多了。"
"我们会补偿您的损失的,我们将退还您的卧铺钱。"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和列车员一起来到号车厢。看来骚乱已经过去了,大家已经醒了纷纷议论那个倒霉的人--那个占了我的卧铺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37节 谁让你坐到这里
"谁让你坐到这里的?"那和我同来的女列车员对一个坐在靠窗户座位上的人喝道,"刚才那人坐这儿的!""我以为他走了呢。"对方委屈地说。
列车员指了一下我:"人家这位先生把自己的卧铺让出来了,现在坐在这里,刚才那病人是靠窗坐的,现在这位先生也得坐在那儿,你起来。"
我说算了,无所谓的。列车员却要求那占座的人让开,最后她胜利了,我座在靠窗的地方,等一切安静后,我还想写点什么,但我的思路却因此完全被打破了,一点写作的欲望和灵感都没有了。我沮丧地想抽烟,我知道这里是禁烟车厢,我只好到车厢连接处。抽了一根烟后,我又回到刚才的座位,坐好后百无聊赖,随手翻开茶几上的水果盘下的一张纸。
四周的人都睡觉了。车厢中很静,整个空间坐满了人却没有一点声音,这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拿起那张纸:
不要去,快回来!
这句话让我的汗水滋地从后背冒了出来!这分明就是那些预示匿名E-mail中的第一封呀。当初我就是在火车上用电脑收到了这样的一封"警告"的。而后所有的事情就从这封我没有遵守的警告开始的。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我听它的,没有去,回去了,那么事情说不定就不是像现在发展的这样。
我摇醒了身边的人:"先生,刚才是谁把这张纸放在这儿的?"
"不知道!"对方生硬地回答,显然还是以为我占了靠窗的座,而愤愤不平。
我只好耐着性子,小声说:"真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是这样的,我和我老婆吵了一架,她一赌气跑了,我想她回娘家了,我此行就是为了找她。刚才我出去了一下,回来看到了张纸条,上面字体就是她的,说明她一直没有回去,而是和我一起登上火车的。"
一看有热闹,对方情绪好了些,但还是很遗憾的说:"我真的没有看到是谁写的这纸条,刚才那个病人倒在这里坐这儿呢,后来一闹病,就把你换过来了。"
正说着的时候,火车停靠在一个小站,有旅客陆续上下。车厢中有一阵骚动,我对面的一个人要下车,他打断了我们。片刻后车动了,我接着说:"那个病人……是个男的?"
"肯定不是你老婆。"对方说,"但这纸条是不是他写的我就不知道。"
怎么会不是他写的?!
这个男人是谁?!
我被跟踪了?!
我连忙站起来,向卧铺车厢跑去。
我的铺位空了……
"我正说找您呢,"刚才那个列车员说,"刚才真谢谢你。那个病人在上一个站已经被我们的人送下车了,"
"他走了?"我还是晚了一步。
列车员说:"是呀,下去了。"
"他……不是急症吗?"
"是呀,突然昏倒了。后来休息了一下,又醒了。"
真是一个好计策呀,突然昏倒,当然可以突然醒来了!一个这样的人他在什么地方要求下车都不为过的。他算计好我将会在这里给他让位,并早给我留下了纸条。这样了解我的人--知道我晚上不睡觉,而且愿意给有困难的人以帮助--,只有是最了解我的身边的人,比如我的老同学……
或许--我突然一身冷汗,嘉嘉在我上车后打电话的动作在我脑海中闪现过--或许……这不可能!!
列车员还继续说,她准备叫我回来接着睡卧铺,正好我来。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
"嗯?"
"就是刚才病倒那个呀。"
"哦,眉毛挺浓,嘴角上有伤疤--好像是新的。还有就是头发挺长,个头不低。"
这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就是在这列火车上也能找出百八十个。我突发奇想,那出五一长假我们在一线天的老同学照来,那是我们的合影。"这里有他吗?"我问。
列车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看样子好像在说,地球再小也不能小到这种地步吧。但在我犀利尖锐的目光下,她的眼睛还是移到了照片上。
"没有,这里没有刚才那个人……"
我又换了一张--我带来了所有那时的照片。
"……"她说了一声没有,后在一张嘉嘉、胡薇薇和张少雅的女生照上停住了。
"这是女生照呀,刚才那个人不是个男人吗?"
"是的,"她看了看我,眼中很是迷茫,"这个人,他们的背影好像呀。"
我拿照片的手开始颤抖了,接着照片掉在了地上。那列车员也吓坏了,连忙帮我拣照片:"怎么了?先生您没有事情吧?"
我怎么会没有事情呢?我脑海中在回想着:我一个人上了火车去那个邪恶的地方,上了车就进入了一个早就策划好的阴谋中。先是把我引开让我看到那张叫我回去的纸条,然后策划实施者又突然消失……我让那个列车员认照片,因为我认定了刚才给我来这套的人定是我的同学。我的估计没有错。
那张三人照其实照到了很多人,嘉嘉、胡薇薇和张少雅在画面的中间,背后是水潭,在照这张相的时候,其他几个男生在那里捉鱼。
那列车员却偏偏指者王小波的后背对我说,刚才下车的人很像他。
雨仍然在下,天气预报这样对我说:云层覆盖了我国大部分地区,阴雨天气将在近两天里连绵。我下了车一个人站在站台上,经过了漫长的旅行,我到这里已经是傍晚时分,因为没有太阳,天黑得很快。孑然一身,我在原地站着突然不知所措了。这样的天气,我怎么能够找到去一线天的车呢?这样的一个小站,在铁路版图上几乎可以忽略,她的附近怎么会有旅馆之类的场所呢?我到候车厅--那里和售票厅合二为一了。
我敲开了问事处的窗户,一张睡意朦胧的胖女人的脸几乎填满了那扇窗子,她的表情刻板冷漠就像一个苦行僧似的,她看着我,用当地的方言问了两句,我没有听懂。我说我想找辆出租车"出租车--您能明白吗,出、租、车!"那女人冷冷地看着我,又说我听不懂的方言。我觉得这样我好傻,我比划着,好让她明白我现在需要一辆车到西边的山区去。我只好对她笑了笑,对打扰了她表示遗憾,然后我把行李搬进来,坐在座位上想办法。
这里没有我的一个朋友,我孤立无援,想来可笑,我一直认为我是那种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现在看来,在一个陌生的新环境我完全和其他人没有全面区别。我抽了一根烟。这段时间里,还是没有人过来。我忍不住又敲开了那小窗,那张大如银盘的嘴脸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对她说这里附近有没有可以过夜的地方?她突然裂开了嘴,粉红色的牙床和洁白的牙齿整齐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样的牙口在这种地方是不多见的--比我的还要干净,在我印象中山区小站的人员是比较不注重自己的仪表的。我又看了看她的手,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我开始害怕了。山区的阳光的独特的,特别毒,这里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白的皮肤呢?我们的语言存在着障碍,就是说我们不可能正常的交流,宛如一道通明的玻璃墙阻挡在我和她的面前,我能看见她,听到她,却感觉不到她。她那种听起来像是外语似的方言到底说的是什么?好像并不是在告诉我旅馆的所在地。
我对她说:"你……我的话……你可以……听懂吗?"她依旧冰凉的看着我,表情不再生动。我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心虚了,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如果现在就出去,离开这里,并非不可能,但我能去什么地方呢?我知道要从这里到一线天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这样的天气,而且马上就要入夜了,我一个人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到目的地的。现在我没有勇气再骚扰那位老女人了。那张让人作呕的脸却时常在我面前浮现。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她所在的地方,她正绕有兴趣地观察着我,吓得我连忙转过脸。
出行的茫然让我得到了报应,我并没有安排好每一个细节,以至于现在我被困在了这样的一个小站中,无法出去。因为我连夜坐车,又没有休息好,便在候车厅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冷风冻醒了,看到大厅的门洞开着,几个本地要坐火车出门的人已经坐在了我的旁边,同样说着那些我听不明白的方言。我失去了再去询问的兴趣了。我侧了侧身子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表吓了一跳:我居然在这样的地方睡了两个小时!难怪周身僵硬呢。外面的天完全黑透了,只有门口上的顶灯在风雨中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这个时候,那一直隐藏在售票处的老女人走了出来,对房间中的其他人说了两句,人们听话地站了起来,向站台走去。不多时,有火车进站,再过一会儿,整个小站又回复了平静,只剩下我和那女人在一起了。她一直没有露面,一直到售票厅内的电话响起,我才意识到她原来一直没有离开,只是没有任何声息地在我的隔壁。
突然间,她探出头来冲我笑了起来。我连忙起立。她说:"电话。"我一怔,她居然会说普通话!"你说什么?"我大声地喊,连我自己也听出来颤抖。她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用一系列我不能理解的语言和我交流。我看着她那里,她的脸从小窗处露出,小窗的旁边贴着两张触目惊心的海报--以前带违禁物品上车并引发爆炸后的严重后果--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和一张张面目全非的嘴脸。我疑心那方言中有一个单词的发音怕是和普通话中的"电话"一样,但我却看到了她冲我晃了晃手中的电话。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接过电话:"喂?"……占了线的盲音。我回头看着那女人。不敢离她太近,也不敢离她太远。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脸色苍白,白的我看不清楚她的眼睛,就好像她的瞳仁也是白色的一样!我努力使自己平静:"刚才电话说什么?"
第38节 对方是一个女人吗
她停了一下,最后努力地说:"上网……"我仍旧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但还是拿上我的手提电脑走进了她的房间。房间内的设施一应俱全,电源插头、电话线都早已经准备好了。我一边镇静地安装插口一边对她说:"既然你早就会说普通话,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要吓唬我呢?"
"……"
"好吧,你不愿意说这些,我们换一个话题好了。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系批阿请,无四在年这和其片……"她说的,我仍一句也听不明白。
"那么,对方是男是女你总应该知道吧?"
"个的他片饿……"
"等等,你如果能听明白我说的,那么你可以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
她点点头。说明她可以听懂我的话。
我说:"对方是一个女人吗?"
她摇摇头。
我说:"那么,对方是一个男人了?"
她又摇摇头!
我有些气愤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了,她明明可以听懂我说的话的,却为什么两次都要摇头,分明的,她是在耍我。正当我要站起来,发表我的意见的时候,她突然说:"听……不明白,声音……不男不女。"
我的汗水再次涌出来,身体却一阵寒冷,接着汗水迷了眼睛,几乎要睁不看了。那女人看了看候车室的挂钟,没有表情地对我说:上网。说着她离开了这个房间。
上网,真是一个类似大海捞针的事情,没有地址和用户ID,我到什么地方呀!追出去,想那老女人也不会告诉我一个所以然的,我只好先登录我的信箱,果然,那里有我的一封信:www.xrfeifei.com,我等你。
竟然是这个网站,这是我为上海人民出版社"想入非非"系列丛书写的一个网站,对方却把我约到这个地方。真是可笑,就好像一个陌生人把我引到了我自己的家中再向我宣读许客令一样可笑!我还是进入了想入非非网中,进入社区,在聊天室中,一个早就注册好的名字在等着我--眉里。这个名字老早就在社区中了,我先前一直认为那是我们的一位读者,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处心积虑的事先安排了。他在暗处,我却在明处,他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而我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交锋,我还没有出击,就已经输了一着了。
"你太冒失了。"那家伙见我来了,便说。
我提出了语音聊天申请,对方拒绝了。
"不要这样,你知道,我是不会让你听到我的声音的,"对方很狡猾地说。
"如果我要是不知道比赛规则的话,"我打字,"我是不会开局的。"
"我不能给你保证,"电脑屏幕上写到,"但,已然我主动提出了在网上同你见面,那么你就应该相信我的诚意……"
"诚意?!"我冷笑着,"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凶手,在这样的一个状况下,居然还能坦言自己是有诚意的,你不觉得可笑吗?"
对方又好一阵子没有回应,我疑心一开始的交谈就让我得罪了对方。于是我缓和了下来。姑且信任他吧,否则又能怎样呢?
"你为什么不对我动手?"
"你想成为七颗星中的一个吗?"
"我不想,但你如果是我的老同学的话,应该了解我,我不习惯当配角,如果这场戏中我不能唱主角,那么我宁可当观众。"
"我并没有让你退出呀。"他说,"一开始的所有谜题,我都给你留下了线索,而且你也一步步地走到了现在。只是……"
"在我那个信箱中发出警告的人是你吗?"
"警告?什么警告?"
我愣了一下,我实在不能揣摩对方的意思,连续发出的那些警告第一次让我当作了恶作剧,而后它像幽灵似的出现,总在每一个死者事后发出嘲笑。我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在来这里旅游前的那个火车上的晚上,难道不是你给我发来的警告我们不要来的吗?"
"不是我,我只给你的信箱中发了那些安魂告示。"
"是那些嘲笑死者的类似诗一样的东西吗?"
"周末,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想给你撒谎,我是不会和你主动接触的。"对方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般,在我发出疑问前,暗示了我。
"我知道我现在问你是谁你一定不会告诉我的,"我说,"我这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残害我的朋友,我的老同学!"
"因为他们曾经伤害了我,让我变成了今天的这个面目全非的模样,让我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剥夺了我太多的东西,我恨他们恨他们每个人!是的,是我,没有错,是我策划并实施了整个连环杀人事件,我就像一个黑色的天使般的,将复仇施加每一个罪恶的灵魂上面。"
"你的目的……我是说你主动要求和我联系的原因是什么?"我不耐烦地说,"是不是想继续让我当你的刀?当你替罪羊,你可知道,现在连我最好的朋友都开始怀疑我了!我最好的另一个朋友也被你卷进了这个事件之中!郁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什么?"
我继续打字:"王小波、李可、张毅的死如果是你的复仇的话,那么请告诉我,郁婕做了什么,让你也对她下毒手。"
"你认为郁婕已经死了吗?"
"我没有,我不敢这样认为,因为我怕一旦我确定了这个假设,我会失控的。"
第39节 我要知道的一切
"我并不感到有多意外,"对方说,"我想知道,郁婕和黎韵,哪个对你更重要一些?""你想干什么?!"
"问问而已。"
"我决绝回答。"
"如果你知道郁婕是怎样一个人,你就不会彷徨了!"对方停了一下,"今天我们的交谈就到这里吧,相信你已经得到你想要得到了。"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我冷静了许多,"除了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我要知道的一切。"
"你……"
我下线了。
我拔掉插头,关上电脑,跑出门外,正巧碰到一个刚进门的年轻列车员。见我从售票室中出来,他感到意外:"你是谁干什么的?"
我连忙解释。在那列车员还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我问他那个他的同事--一个看上去很神经质的老女人干什么去了?
"什么老女人?我们这个小站没有女人,有女的也只能是旅客。从站长到我,总共七个人,都是男人。"
"那么刚才你干什么去了?"
"你是谁呀,怎么问这么多!"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刚才是你们的一个同事让我进的那个房间,现在她突然消失了,我碰见了,却看不到她。"
"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没有其他人。"他看着我,目光像毒蛇。
难道我见鬼了!我在这里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收拾好了行囊,我准备出去,不管离开了这里外面是什么。
"喂,你站住。"那个年轻列车员叫住了我。
我转身的时候,他已经扔过来了一把钥匙,我接过,竟然是一把车钥匙,连忙回头,看到车站小广场中停放着一辆越野车。我对那列车员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它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他冷冷的说。有一刻,我在他的脸上居然看到了刚才那老女人的神情来。他是她的儿子或者其他什么有关系的人吗?他们两个看上去真的很像。
"已经有人付了款了。"他解释说,"我们只是不想参与其中的小人物,不要问一些我不能回答的问题,你想去那儿就快走吧。"
我赌气似的开门出去,我知道,再留下来也是自取其辱,他或者他们是不会告诉我些什么东西的。既然在网上,凶手说我还不会死,那么现在他们还不对我下毒手。
雨水流淌在挡风玻璃上,流成了一条条的线,汇聚成了一个个的面,雨刷在左右舞动,整个世界安静极了,我只能听到水的声音,车外雾气笼罩,能见度很低,朦胧的夜光下,我在雨中看到了道路两边竖立的崇山峻岭,一排排贴在黑色的夜幕上面,没有其它色彩,只是比背景更深些。我缓慢行驶,看着车灯所照射到的那一点点巴掌大小的区域。这辆车显然是租来的,不能给我再多的线索了。录音机中没有磁带,收音机的效果也不好。
我唯一的好处就是只要走一遍的路,就会记住。不管在怎样的情况下,我也能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到达自己要去的地方。但前方危机四伏,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呢?雨越来越大,夜越来越黑,我的前途一片渺茫,我的内心空虚寥落起来,茫然感让我倍感失落,那种寂寞的旅途几乎屏蔽了我的思维。我的文学老师告诉我,一般的游记中是没有主人公的心理描写的,因为他更关注的是下面将要发生什么,看来老师是对的,我的确已不能组织我的思维了。
车过那山涧平地时,雨已经停了,我下了车,向附近有灯光的房间走去,敲开房门,一位本地土著站在了我的面前。
"对不起,我着急赶夜路,错过了住店地方,能不能借宿一下,大爷能给我一个方便吗?"我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
这位淳朴的老年人按下我拿钱的手,把我请到房间中,怕是他未能完全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但乐于助人的善良还是让我这样一个陌路的旅者得到片刻的修养之地。他的话语不多,待我坐下后,为我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我用缓慢地语速对老人讲:"您家就您一个人吗?"
他用我能听懂的、带着严重口音的话对我说,闺女出嫁了,老伴逝世,还有一个小儿子,岁数同我相仿,现在西边山里给人看宅子。我问了地址,得知他那儿子竟然是那一线天别墅闲置时的看门人!我又和老人聊了一会儿,颇感有缘,便跑到外面到车里取了些罐头并拿来了一瓶酒。我回到房中,将手中的酒瓶向他挥了挥,老人笑了,也走了出去,片刻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盘煮好的兔子肉。
他说那兔子是在山上打来的,新鲜。我和老爷子便喝起来,一开始为了感谢老人的留住之情,还是甜言蜜语,后来两人对饮了三杯酒下肚,我便豪言壮语起来,再饮了几杯后,我有些胡言乱语了,这样一来,也引了老人的兴致,两个人你敬我让的欢声笑语起来--最后,我也数不过来我究竟喝了有多少,只是一下爬在桌子上,连夜的疲惫惊悚和寒冷让我变得无言无语。很快我便进入了梦乡。
我恍然回到了几个月前,当初我们行车路过这里,虽未能拜见此间主人,却心向往这田园的诗意和宁静。后来我哭了,在梦中,我又看到了我的朋友看到了我亲爱的同学们,他们就在我的身边,我们身处中巴车上,开车的是老驴,他指点着这里说些什么。我还看到了那久日不见的小狗和老母狗,它们还是当时见到时的模样……而桃花依旧在……我与故人却天人相隔了。
第40节 这正是我要做的
第二天我上路了,临行前还是将那五十元钱塞到了老人的床被中。沿着门前的小溪,我继续驱车前进,走了两个小时,我的车已经停在了两山夹缝中现一线天的世外桃源了。上次来时,因为车上人多且中巴底盘低,不能驶入,而这次我驾驶的是山地越野车,性能绝非那种车所能比拟的。我换上低档,加足马力,轮胎在鹅卵石上跳跃着跑到了那片碧绿色的潭水前面。因为不是节假日,而且也正好没有赶上这里的主人没有住在这里。我便很大胆地敲开了门。却没有人开门,我是记得的,昨天我碰的老人曾告诉我,他的儿子此刻应该在这里为这大别墅看门的,可为什么却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在呢?
我在附近溜达了一圈,仍没有看到这里的人,在水边洗去了风尘,便找了一片空地,搭起了从魏广那里搞来帐篷。一切妥当后,我找来些吃的权当午饭。下午我在湖水边看了会儿当时于此处拍摄的欢声笑语,然后给嘉嘉挂了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安全的抵达目的地了。
"那个看门人呢?你不是说你昨天借宿的老人的儿子在这里吗?"在挑三拣四地为她讲述了我近两天的遭遇后,嘉嘉问我。
我想了一下,对她说:"想是耐不住一个人在山中空斋的寂寞,早跑出去了,这里本就人迹罕致,而且他家所在正是外面来这里的必经之地。"
她哦了一声,我又问有没有孔雀的消息。她说没有:"大家正在焦急的寻找着……"
"怎么了?"我感到她有话要说。
"末末,你觉得你现在的离开是否有待商权?"
"怎么讲?"
"你这样离去,引得了众人的怀疑……我是说……"
我笑了一下:"这正是我要做的。"
"嗯?"
"纵观整个事件,那个在幕后的凶手始终将我的一举一动掌握在股掌之间,我唯有做到如此地步,匪夷所思出人意料地来到这里方能使得对方始料不及,从而乱了方寸措手不及,很多要发生的事件也会因此搁浅,便是这样我们才能争取时间。而切我已经有很充分的理由相信我的目的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说?"
"还记得我刚才给你说的前天晚上和同那家伙在网上聊天的事情吗?"
"是呀,那不是凶手有持无恐吗?"
"不,恰恰说明他也心虚了!"我兴奋地说。
嘉嘉似乎明白了,她接着说:"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有什么计划吗?你不会是为了打乱对方的阵脚便去那里的吧。"
"不是的,我不早告诉你了吗?一切发生在我们在这里游玩后,那么矛盾点应该就是在这里,我一定能找到线索的,正好这里没有看门人,我可以一个人畅通无阻的进出那间别墅了。"
"尽管知道没有什么危险,但我还是觉得心虚,深山老林中一座空屋……"
我笑了起来,我说嘉嘉你忘了我是写恐怖小说作家了吗?我的胆子大得很呀。"对了,那天我上了火车,看到你在打电话,是谁呀?"
"是老驴。"嘉嘉说,"他问我你要去哪儿,我告诉了他,他不想让你去,他说第一、你去的话,会被我们的同学怀疑你在隐藏,因为事情越来越明显了;其次就是如果你这样去了,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对孔雀造成不利的影响。"
我愣了一下,但灵感就像一只过街的耗子似的,噌地溜走了。我马上说:"你还记得我们同学中有没有几个家伙伤人伤得很深?"
"你是说王小波、李可和张毅得罪了谁是吗?"
"好像老生常谈了,"我惭愧地说,看来我始终没能逃出这样的一个模式。但有一点,这三个死者让凶手如此记恨一定有原因的,我一定忽略了什么。
结束了同嘉嘉的通话后,我的思维仍以固定的模式前行,如果我可以搅乱空间,穿梭时空回到我还是学生的那段时间段,那么我应该会了解很多东西……
迷雾--我在想,之所以我无法安静下来我的心,是因为太多的线索绞在了一起,既然故事发生在我们这老同学的身上,那么起因一定不能脱离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却因现实中的脑子不能再单纯,面对很多事养成了瞻前顾后的毛病,便是这样束缚了手脚,更局限了我的思维。的确,如果我面对迷雾却视而不见,仅仅把我的目光向后看,不再盲目地追随现在发生的事情和展望未来事态的延续,那么我可以得到什么呢?
我开始倒叙我的从前,先从第一次听到王小波遇害时开始吧,那是李可告诉我的,在这之前,有几个警察找过我,我记得我没有说过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事后我却知道,王小波死在自己的房间中,在那儿之前呢?他和李可一起喝了酒,酒是可以乱性的东西呀。给一个大胆的假设,在王小波喝醉前或后的那段时间里,凶手找到了他,历数了王小波当年的种种罪过,以至于直接或者间接造成了王小波的死。那么是什么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冲击,使得一个事业上如日中天的年轻人丧命呢?
背影!!
我想到了王小波的背影,天呀,他的背影居然出现过那天我乘坐的火车上。如果这并非是那列车员的胡言乱语,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我们中有一个背影像极了王小波的人,而且已经可以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王小波的身影本就很大众化呀,任谁也非难以模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