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3-2 12:48

美是一把刀子,具有杀伤力

师父会做诗,又有智慧,人又长得美,还不够有福?

    她摇头。翘儿,你小,这些不算福,有时候反而是祸,你不懂得。

    算我不懂得,那师父能遇到绿翘这样聪慧的婢女,也应该算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吧?绿翘拿着帕子,咬住一角,咯咯地笑。

    她看着她,又爱又气又痛惜的,她想抱住她,她却一转身就跑了。她只能笑着倚在门口,说,你这小狐猸子,厚皮厚脸的!

    在她所有的婢女里,她最是宠绿翘,绿翘能带给她快乐。

    绿翘是美的,她看着这美长大,美以美的力量长大,时间更移,这美更像一个女子的脸,她每每看的,心口在隐隐地作痛。这美在伤害着她。这美成熟起来,她要给她找她的爹爹了,她不能再跟着她了。

    她把对男人的爱,全部转移到来爱绿翘,像宠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她,把最好的衣裳给她,最好的胭脂送她,教她识字,教她做诗。她走到哪儿,就把绿翘带到哪儿。闲来无事,她给绿翘画眉,点痣,贴花黄,打扮她,打扮得和仙女下凡一样。

    绿翘也爱她,绿翘的手乖巧,绿翘给她梳洗头发从不弄痛她。绿翘给她整理诗书,一本一本的,一若她自己整理过一样。绿翘给她磨墨,只要没有男人,绿翘就陪她在云房。她喜欢绿翘的身子,豚一样光滑,时不时地就想摸上去,用她的手指,摸一摸她肌肤的光滑,她想要她的手指感知它。

    但她忍住了,她不舍得伤她,她喜欢以母亲一样的方式爱她。

    喜欢一个女孩儿,欣赏一个女孩儿,宠爱一个女孩儿,她以为没有对男人的爱那样,具有杀伤力。

    可她错了。

    错至无法回头。

    所有的爱,都会有伤。

    你应该知道,美具有威胁的力量,美是一把刀子,具有杀伤力。她忘记了这一点,鱼玄机忘记了这一点,鱼玄机忘记了,养育美,是在养育一柄宝剑成长。

    她没有给她准备剑鞘,她应该给她准备的。千年后往回望,最终,错的还是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3-2 12:49

抱住他,深深地吻了一下

我开车去接林廊。

    我又看见那女孩子的背影,一头黑发,一身白衣,和林廊相对而站,谈论着什么。

    我走了过去,我要看清楚她。

    可她的脊背似乎有感知仪器,我未到身边,她已经款款地离开林廊。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不要我看到她。

    我笑指着那女孩远去的背影,林廊,她美吗?

    林廊点了点头,很美,茉莉姐。

    什么类型的美女?

    清纯型,早期林青霞。

    我的心“咯噔”一下,几乎跃出胸腔。

    哦,那么美?

    是很美,茉莉姐。林廊抱住了我,还回头张望。

    我依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他赏花,我跟着他赏。只是这花有刺,扎伤的是我,而非他。

    我的鼻子敏感,我又闻到一千零一夜的香氛,从林廊的衣衫传来。是那个女孩子的,应该是那个女孩子的,她接触了他,便把一千零一夜的香味留给他。

    你没问她什么名字吗?林廊?

    没。她说是表演系的。

    哦,想不想泡她?

    他看着我,咬了咬嘴唇,一笑,说实话,想。

    我心一沉,却含笑回答,想泡就去泡吧,我支持你,你可以去追她。

    为什么是我去追她?林廊把头一抬,不羁地笑,自信满怀。我喜欢女人来追我,我懒,我等着她来追我。

    我笑了起来,我拦腰轻轻地环住他。这年轻的男子,我的手臂能环他多久?我能这样环他多久?他是我喜欢的人,暂且,我还舍不得失去他。

    回到了家,林廊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浓,我在手提上码着《兰陵王》,还能感知到那味的芳香。

    我站了起来,我不能容忍,我嗅至他身上。

    他躺在沙发上,手敲了敲几上的鱼缸,笑了,神秘的笑,看着我。

    你笑什么?

    茉莉姐,你真的很美。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3-2 12:50

我不接受他的奉承,我靠近他的身子,嗅着他,那香味越嗅反而越闻不到了。我好生疑惑,难道我杯弓蛇影,疑神疑鬼,已经引起嗅觉过敏,成了这样?

    我又去码字,《兰陵王》的最后一集,那美男子,那倾国倾城的美男子,他的王要赐他美酒,毒死他。

    他英勇善战,他貌美至敌手都不愿意和他厮杀,他才戴了狰狞的面具,上了战场。

    功高盖主,死,无有商量。

    王不忍看,王赐了酒,转过了头,他美得王也不忍亲眼看他死亡。

    我烦躁不安。我无法继续写下去。不知是不忍文字里的兰陵王死去,还是因了林廊。一千零一夜,那天杀的香氛,小蛇一样,直钻鼻息,令我无法安良。

    我关了手提,断了电源,拉了林廊的手,走,我们出去。

    我不能要这香味干扰我,我必须给林廊购另一款香水,情侣香,我一直不用这样的香水,因为鱼茉莉没有爱过别人,也没打算去爱别人,所以一直也不曾收藏。

    茉莉姐,你要干什么?

    我们出去一下。我含笑看他,他,现在,就是我的兰陵王。

    开着车子,到了香水店,我一下精神抖擞,店里各款各式的香水琳琅满目,灯光一如迷梦,照射着艺术品般的瓶子。

    无数花的精魂汇聚一堂。

    我爱香水,我喜欢逛香水店,我喜欢鼻息到那里去享受一场味觉的盛宴,我对香味是如此敏感,如此声色犬马,欲死欲仙。

    在一个柜台前,我站住,是三宅一生的一生之水,情侣香,分男女款。男款瓶身长方,上透明,如白日,下深蓝,如夏夜。女款呈陵柱状,玻璃磨砂,顶端一粒银色圆珠,散发着柔和的光,高贵而典雅。

    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它。

    我要店员取男款的香氛给我一嗅,咦,湖光山色入梦来。泉水一样的芳香,正适合林廊。

    茉莉姐,你又买来收藏?

    不是,用。你一瓶,我一瓶。我边让店员包了它,边含笑着告诉他。

    我要用一生之水赢了一千零一夜,一生有多长?一生应该能赢了一千个时日吧?

    你知道我不用的,就别买啦。

    我看着他,低声说,我喜欢你用,林廊,你肯为茉莉姐用吗?

    是的,他肯吗?

    一生之水,一生之水,一生那么长,那么长,他肯陪我吗?

    他拥我入怀,看着我,笑了,只要茉莉姐喜欢,那么我就牺牲一下自己吧,试着用用。

    他居然答应了?

    我孩子一般,跳了起来,抱住他,深深地吻了一下。

    哈,茉莉好,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你,幸会,幸会,这位?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3-2 12:51

勾引林廊,来个釜底抽薪

我转身一看,是老熟人周正,他是导演,人长得五大三粗,却最喜拍细腻惟美的片子。我常常调笑他,高大的身,细腻的心,是人与心思活活做了反义词的明证。

    我伸手一握,笑,周导也来买香水啊?这——这是我弟弟林廊。

    周导打量着林廊,却问我,《兰陵王》写得怎么样了?

    马上写完,最后一集了。

    好,那就好,你一写完,全部给我,准备开机,咱们边拍边改。

    好的。

    这么帅?可以去拍电影嘛。

    我笑了起来,他学的是导演,正在电影学院上学,周导。

    啊,还是同行?周导朗朗一笑,看着我。《兰陵王》的男一号得好好选一下,得美,还不能美成娘娘腔,你也先想想,哪个演员更适合演你眼里的兰陵王。

    我刚要应声,却听到一口娇滴滴的港台腔,周导,过来,过来嘛,你闻闻这款香水怎么样,人家要你闻嘛。

    是位年轻的台湾女演员,以绯闻漫天闻名天下。她正站在柜台前,情深意重地召唤周导。而她身后不远,是我极端熟悉的两个背影,两个女人的背影,一个珠圆玉润,一个身形娉婷。

    这不正是裴非衣和那女孩子的背影吗?

    这女孩子为什么要和裴非衣在一起?

    这裴非衣,难道我低估了她的智慧?控制不了李亿,就差遣年轻女孩子去勾引林廊,来个釜底抽薪?

    我忙说,周导,去吧,别冷落了人家女孩子,剧本我会很快地交给你。

    说完,抢在周导前,快速地朝那边走过去,争分夺秒。

    我要弄个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子,是不是裴非衣找来,安排的美人计,大陷阱,只待我和林廊一起双双跳进去?

    可那两个女人,未待我走至身边,已然往外走了,我喊,裴非衣。

    那身形圆润的明显一停,风流娉婷却坚定不移,对我的声音如若未闻,继续前行。

    她在躲我,一定。

    那女孩子真的不想要我看到她的真面目!

    我跑了起来,过去拉住那白衣女孩的手臂。胖者回首,果然是裴非衣。而那白衣女孩,手臂一滑,光滑若鱼,脸也未及看清楚,闪身就进了旁边的一道小门,不见了。

    见鬼!

    怎么肌肤会如此滑润?

    我目瞪口呆。

    裴非衣笑看着我,和蔼可亲。握住我的手,哦,鱼小姐,这里遇到了你,你也来买香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3-2 12:51

我看着她,这个女人,莫非我真的低估了她,她有的岂止是街头智慧?

    是,真高兴遇到你。

    我刚刚答完,思考着如何与她搭讪下去。那小门出来一个人,身形微胖。他看着我就笑,老同学,幸会,幸会。

    是李亿。

    原来这是通往洗手间的门。

    我也一笑,是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真好。说完不由朝洗手间那边看。

    李亿说,茉莉,你怎么了?

    啊,我找个人。

    谁?

    我一笑,看着他太太,裴太太,刚那女孩——

    那个女孩?裴非衣睁大了眼睛。

    刚和你一起来的穿白衣的那女孩子,叫什么呢?我盯着她的眼睛,直接地问。有的时候,直接,是最锋利的刀子。

    哦,那个女孩啊,她真漂亮,你也注意到了?

    是呀,我最爱看美女。

    她啊,我也不认识,她找不到洗手间,问我,刚好我也要找李亿,就和她一起过来了。

    我目光直视,看到裴非衣的心底。

    裴非衣也看着我,不闪不躲,表情自然之极。

    这个女人,要不她天生能撒谎撒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可获嘎纳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要不就是说的真话,是我自己疑神疑鬼了。

    裴非衣娇爱地把头搁在李亿的肩上,一笑,看着我,更紧地拉着李亿的胳膊,拉住他的丈夫。说,走,茉莉,咱们一起去挑香水好了。

    我轻轻一笑,说,好的。

    李亿时不时扫我一眼,他余情未了。只因身边有个感情护法,不敢太过分,只好眉目顾盼,暗传情愫了。

    我笑着和他们夫妻二人告别,转身而回,却见林廊远远地站着,不言不语,岩石一样,不由得走过去,给他解释,我——他——

    他挑起一根眉毛,利剑一样,冷冷地打断,告诉我干什么?我没在意,你在意什么?

    是的,是我多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说着,他把手里的一生之水递给我,大踏步地朝外走去。

    我说,林廊——

    他头也不回。

    你去哪里?

    他不回答。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3-2 12:52

谁让你和绿翘做爱?

我呆站在当地,我不想去追他,那样将惯坏他。鱼茉莉从来没有惯男人的习惯,我不喜欢惯坏他,我不能惯坏他。

    男人要女人虐待,女人要男人宠爱。

    他大步地走着,外套搭在肩上,白T恤,黑长裤,肩宽腰细,整个背呈了英文字母“V”的形状。

    胜利。

    ——美,就是胜利,天赋的胜利。

    我孤独地回到了家。

    那一夜,门一直未响,我期望门响,可门一直未曾响。我坐在电脑前,一枝枝地抽烟,耳朵翘着,只待听一些声响,我听到远处的汽笛声,听到黑夜一切细微的声音,听到黑夜嘈嘈切切的声音,浪花一般涌了上来,浪花一般褪了下去。

    夜,海一样。我一个人坐在海中央。

    我的身边无有林廊。

    我是孤独的海上花。

    我快要让孤独淹死了,可门一直未响,我熟悉的脚步声,一直未响。

    那年轻的,有活力的球鞋踩在楼道里,遗下的我熟悉的声音,一直未响。

    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兰陵王》卡壳在那儿了,我难以为继,我一枝枝地抽烟。一直抽至天亮,我把自己一粒土豆般窝在沙发,着火了一样,看着窗外,天,在慢慢地变亮。

    美丽的臀体,在乳白的雾里,闪着萤火虫的光,林廊提着他的阳具,进入另一个女子的身体。那女孩子,我看不清她的脸,她美好的背,呈了象牙白,曲线流畅,象牙白的大提琴拥在林廊的怀里。林廊以他的手,以他的指,以他的唇,以他的阳具,那造化最初,岩石一般的清白美好的阳具,把她的身体琴般拉响。

    他在醉红颜。

    她在他的身下碾转反侧,她的身体唱出最天然的歌。巴格尼尼的琴声,伴奏一般,时低时高,时长时短。绝美的背景音乐。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我想喊,我愤怒,我张着嘴,我看着这一切,我的嗓子突然地哑了,我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我怕。

    他把别的女人拥在怀里边。

    他和别的女人做爱。

    他和别的女人欲死欲仙。

    我泪落满面。

    你做过这样的梦吗?你如果做过,那么你一定尝过恐怖的滋味,我就做了一个这样的梦,在林廊一夜未归的那天。我不得不承认,我在意了林廊,鱼茉莉在意林廊,鱼茉莉不能容忍林廊用他的弦,去拉响别的女子的身体。

    我想拔步而逃,但我浑身无力,举步维艰,我无法令自己的脚脱离地面。

    他身下的女子,我看不清她的脸,却听到她妖娆的声音,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他就永远是你!

    是的,杀了他,他就永远是我的。

    我去取刀子。

    ……

    茉莉姐,给你早点。

    我抬起了脸,是林廊,晨光给他的脸镀了薄薄一层光,他的脸宛若蒲公英一样。

    ——可是要飞离我?

    我泪落满面。

    我慢慢地站起,拿手摸过他的脸,他的脖子,摸到他的锁骨,我把我的手指,想像成尖刀的样子,沿着他的脉络,脖颈上的脉络,就那么轻轻地,轻轻地一刀,是不是就可以看见他流血的样子?

    血流尽了,他就美成了标本,永远属于我,谁也不会带走他。

    我真想杀了他。

    茉莉姐,你的指甲弄痛了我。林廊推开了我的手说。

    恍惚间,他的脸,变成了一千年,我为之死去的男人的脸,怪不得我心生邪恶,我“啪”地给他一个耳光。

    谁让你和绿翘做爱?!

    绿翘是谁?他捂住了脸。

    谁?让?你?我咬牙切齿。第一次,我开始恨他。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3-2 12:53

他肆无忌惮地进入我的身子

他手里的早点落地,是我喜欢吃的大梨酥,从餐盒里滚了出来。一只,两只,三只……

    我打落的是他的爱心。

    他冷冷地看着我,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就要走掉。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明白,我错了,我因爱出现了幻觉。况且,他是自由的。

    是的,他是自由的,他没卖身给我,甚至,他从未说过个爱字给我。

    是我,首先,把游戏规则破坏了。

    我和他,是只是孤独时取暖工具罢了。

    我追了过去,我不能失去他。我拉住他,软下声音,求他。对不起,林廊,我错了,我错把梦境当了真。

    他不回答,他继续走,我狠狠地抱住他,他使颈地挣扎。他推开我,我又追了过去,咬他,掐他,使尽浑身解数,力挽狂澜,只要他留下。

    我怕失去他。

    我不能失去他。

    虽然我明明知道,这样下去,我势必会失去他。

    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的情绪,在那一刹那。

    那个男人,要鱼茉莉如此纠缠动心?那个男人要鱼茉莉舍不下?我不爱他,我只是爱他的身体,我的身体需要他。

    做爱也需要对手,而目前,他是惟一适合我的男人,这小我十岁的男人,我需要他。

    他转过身来,剥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剥,鱼茉莉,不要这个样子。

    我狠狠地咬了下去,咬他的手指,咬到骨头。

    我就要这个样子。他即若走,也得带上我给他的伤疤。

    他吃了疼,猛地把我一抱,我整个人离开了地面,被扔在了床。他一只手按住我,一只手把自己的衣服剥落。

    他狮子般暴怒着,命令说,鱼茉莉,脱了你的衣服。

    我摇头,我不!

    我和别的女人做过又怎么样?我的生殖器是我自己的,你没有权利拘留它!

    他说着,把我的睡衣一拉,“嗤”的一声,我的衣服破了。

    我整个人呈现在他的身体之下。

    我喊,不,林廊!不要这样。

    我卖身给你了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3-2 12:54

他的脸空逼近,瞳孔在放大。

    没有。

    卖过!!!我现在就卖给你,还给你!他暴怒地说。

    求你,林廊,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侮辱自己。

    就要这样!

    他肆无忌惮地进入我的身子。

    我软了下来,我的脸上都是泪水,我说,林廊……你弄痛我了……

    不要叫我林廊!我是你买来的鸭!

    他看着我,英俊的面孔扭曲,一滴水,一滴带了盐的液体,从他的眼眶里缓缓流了下来。

    清晨的光,洒了一屋子水一样的光。

    洒过他的周身,洒过他的脸庞。他看上去那么不真实,他是虚幻的。他一定是我在梦里虚构的另一人物。不在此时,亦不在此地。

    我也一定是在梦里乞求他。

    我说,林廊,都是我不对,不要这个样子!

    就要这个样子!

    他的头在渐渐地低下,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他呻吟着说,姐姐,我要操你,姐姐。

    姐姐?

    有一只鸟在窗外飞过。我听到它翅膀击过空气的声音。我听得见的。

    他说,姐姐,你是我的。

    他说,姐姐,叫我。

    他说,姐姐,我就要这个样子操你。

    他说……

    他的皮肤光滑如海豚一样。我的手指深深地抓住他,似乎怕时光稍逝,这海豚就消失在大海里,转眼不见了。我要他,我要抓紧他。他的身子在我的身上,海豚般起伏,散发着年轻男人的体香。好闻的体香,一种嫩嫩的玉米的体香,造爱的体香。

    是的,造爱的体香。造爱是有香味的,你闻到过吗?

    他粗暴地来,粗暴地去。他低低地命令着,哀求着,姐姐,叫我。

    叫你……什么?

    姐姐,叫我……弟弟。

    弟弟……

    姐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3-2 12:55

无有爱,只是做

我迎合着他,唤着他,抱紧他光滑的臀部,抚摸着他的身子,值得为之死掉的身子。迎合着他,迎合着彼此身体里的欲望。我无法控制我的身体,它需要他。

    姐姐……姐姐,你那里面好温暖……我想永远待在里面……姐姐……

    他抚摸着我的乳房,意乱情迷。

    他无助地,迷茫地呼唤,让我瘫软,只想为他死,为身体的快感去死。一阵激流,从身体的最深处暴发,洪水猛兽,春潮泛滥。

    他给了我美,生命里最真的美,值得为之沦落的美,我喊了一声,林廊……

    姐姐……

    我们?是的!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在一起生,在一起死。

    那一日,我和林廊,第一次在做爱后,手足相抵,两相嵌合,严丝合缝地相拥着,在一张床上睡着了。

    从此后,很长一段日子,我们喜欢这样相拥而睡的方式。我的手臂穿过他的脖颈,他的手臂揽住我的脖子,我们两个人,就像两棵相缠的藤类植物。

    他中有我,我中有他。

    有时候,我醒了,看着他,端详着他的眉毛,他闭合的眼睛,他笔挺的鼻子,他棱角分明的嘴唇。我简直不相信自己,他就在我的怀中。我屏住呼吸,我拿手摸着他完美的脖颈,摸着他的喉结,摸着他的锁骨。每每摸到那青色的动脉,在他蜜样的皮肤下,江河一样搏动,我的耳边,就响起一个声音,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他就是你的!在这个声音下,我的指尖,变成了刀子,在他的脖子上比画着,那刀子划开他的皮肤,血慢慢流出,他就不再醒来,就不再会去找别的女人了。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邪恶。这个想法常常把我自己吓一跳,我看着那尾鱼,问它,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他?要喜欢到想杀了他呢?

    杀了他,是不是就拥有了天长地久的幸福?

    可你知道,所有的幸福,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我们什么也留不住,什么也无法把握。

    你应该知道的。

    你应该知道,和一个男人做爱,做一千次,一万次,也说明不了什么的。

    是的,说明不了什么。只是做爱,只是男人和女人,只是兽,只是在最惊心的一刻,互相嘶咬、来去、离合,而后各自散场,消失在人海里不见了。

    原谅我这么说,你原谅我。你要知道,千年之前,咸宜观里,鱼玄机曾和一个男人,一个善吹胡笳的年轻男人,一个鱼玄机只喜欢他身体的男人,也如此销魂,如此蚀骨。

    无有爱,只是做。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3-2 12:56

鱼玄机已然不是鱼幼薇

她遇到他,在芸芸的来客中。

    李近仁出资,为她大宴宾客。

    那天是她二十三岁的生日。

    绿翘十三岁了。

    她永记得,那天咸宜观里,来客不是贵族子弟,便是名人雅士,管弦丝竹,笑声谑语。

    而有的人,遇到,便属于劫数。

    客人陪不过来,绿翘、绿腰、绿镯、绿香四个婢女替她款待着。

    师父,有个叫温璋的人,在观外求见,师父见不见呢?绿翘咬着舌头说话,绿翘最近喜欢这样说话。

    温璋?哪个?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请他进来吧,身边的李近仁拥着她的细腰说。他希望她快乐。

    薇儿,薇儿。

    亲呢的声音,渴盼的呼喊,喊得她手里的酒杯一抖,三两滴酒水,洒了。

    这个名字,失踪已久。再有人唤,如同旧时好友,陌路相逢,心里的惊喜,如何言说?可是温——先——生,回来了?

    她唇齿粘滞,缓缓回首,心如撞鹿,砰砰直跳。

    十多年前的爱,借尸还魂,不肯罢休。

    玄机……你怎么了?李近仁扶住了她,他注意到了她苍白的脸色。

    不是!是位陌生的年轻男子,四方脸,浓眉大目,锦衣华服。

    好生失落。

    薇儿,你不认得我了吗?那年轻男子从袖里取出来一张花笺,桃花笺,因时间久了,纸质发黄,里面的花瓣一如污渍。

    岁月,会让一切的芳香,暗淡、消逝。

    她恍惚。

    他说,薇儿,浣溪纸坊……

    她一下想起,是他,十四五岁时的玩伴温璋,那个浓眉大目的温璋,那个给她制花笺的温璋。他来看她了。

    她惊喜笑起,一如孩子。几年没见了?温——璋,我们?

    他又喜又悲,喜她终于想起他了,悲她不肯再叫他温哥哥。七年前他默默地离开她,因心里自卑,自己不过是个小二,穷小子,无资无产,确实无有资格娶她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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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爱如鲜血流千年--鱼玄机》--作者:玻璃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