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滴滴答
发表于 2006-9-1 18:03
山田带着几个没死的鬼子兵还在看守,肖剑南说明来意,山田一脸怒色但也不得不执行命令。按照肖剑南的吩咐,几个人开始了对小店的详细搜索。鬼子兵负责搜索前面三间,肖剑南领着两个兄弟搜索后面大屋。奇怪的是,一个小时过去,未见任何异常,四间房子别说盗洞,连老鼠洞都没有找到一处。
“奇怪,难道盗洞入口根本不在这里?”肖剑南暗自思忖,他叫来两个兄弟,吩咐道:“你们两个带着鬼子兵到方圆五里搜索一下,特别留心有什么隐蔽的洞口。”
几人走后,肖剑南越想越觉得盗洞入口不太可能在后面大屋以外的其他地方,否则很难解释翠儿所讲的屋里面人忽然消失的情况。想到这里,肖剑南又走进大屋,只见大屋之中陈设简陋,不可能藏下任何东西,不禁皱了皱眉。
肖剑南坐在炕头,足足思忖了将近二十分钟,想到各种可能性,却都被自己排除。正在这时,先去搜索的两名警员跑回来,气喘吁吁地报告道:“肖队长,有情况!”
肖剑南从沉思中醒过神来,问道:“怎么?”
一个队员擦了把汗,说道:“肖队长,离这往北大概一里左右,有一条大沟,里面大片新土,象是刚掘上来的。”
肖剑南一拍大腿,说道:“这就对了!”站起身来,吩咐道:“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该处,果见一丈多宽的深沟之中堆满新土,明显越远越旧。越往这边,土上的野草越少,野草如果按照这趋势长下去,不出两个月,就不再分得出是新土旧土。肖剑南蹲下身来,把最外的土抓起了一把,果不出所料,是夯土,这最后倒上去,一定就是地宫紧外面的夯土。再往里走了几十步,是深层土,明显发黄。东北这块土地号称是白山黑水,白山指的是长白山,而黑水则指的就是黑龙江,之所以江名黑龙,因为水质发黑,关外土地极其肥沃,均是黑土,所以映的黑龙江江水都似乎成了黑色,当然,也因为江水里有很多沿河两岸冲积物的原因。
古代君王祭祀台,均用汉白玉砌成,中间填以五色泥土,象征疆域广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称为五色土。在北京天坛,就有五色土祭坛一座。之所以叫五色土,源于祭台的填充土是用五种颜色的泥土填充。中国地域广大,各地泥土颜色不同,五色土所用泥土,都是用车马从全国各地拉运而来,五色土的五色分别为中黄、东青、西白、南红、北黑,以象征五行,又因为按照地理位置,中国中部,武汉南京一带,土为黄色,东部沿海,上海一带土为青色;西部新疆甘肃一带,土为白色;南方如广东海南,土为红色;而中国北部东三省,土为黑色。
正因如此,所以东北的表层土都是黑色,只有深层土才会出现黄褐色的黄土。现在肖剑南抓起的这一把,从颜色和土质判断,至少应该是地下将近十米的深层土,土质发松,捏都捏不起来。肖剑南将土扔在地下,拍了拍手,说道:“走,回去拆屋!”
“什么?拆屋?”听了这句话,两名警员张目结舌,愣在当地。肖剑南没再说话,领先向小店走去。一路上肖剑南不停地琢磨,到底盗洞入口设在哪里?看来这帮人确是不简单!
其实以肖剑南目前的情况,是否查到盗洞入口已不重要,反正他已决定离开奉天。所以现在所做一切全是应付差事,一将崔二胯子救出,他马上就走,但是盗洞入口究竟设在了何处,却也激发起他强烈的好奇,肖剑南是刑警出身,好奇心是他的本能。
回到小店,肖剑南直接进了后面大屋。再一次观察屋中环境,整个房中可以说空空荡荡,地面均用硬土夯实,没甚么破绽,只有西面和南面墙边各有一个大土炕。东北土炕往往都是中空,在屋外或屋内有一灶台,专门烧火,热气流入中空的火炕取暖,想到这里,肖剑南吩咐道:“先把两个火炕拆了!”炕上的席子早已拿掉,并无破绽。听了肖剑南的吩咐,众人抄起屋中家伙,七手八脚,没一袋烟工夫,就将土炕扒了个底朝天。
土炕下面果然中空,但并没有烟熏火燎痕迹,这倒并不奇怪,崔二胯子一行到达奉天是三个月之前,那时火力壮的人已经无需再烧火炕。想到这里,突然一个疑团涌向心头,肖剑南马上想到,既然来的时候不需要火炕,而整个盗墓过程时间他们也应该大致估算好了,绝不会拖到今年冬天,土炕就根本没用,那么挖一个中空的土炕来做何用?想到这里,肖剑南豁然开朗,盗洞一定就在火炕之下某处。肖剑南点了点头,吩咐道:“就在这火炕下面,掘地三尺!”所谓“土木之工,不可擅动”,肖剑南两个手下和剩下的几个鬼子兵轮番上阵,足足用了将近五个小时,才将两张土炕下面的地面向下挖了半人多深。这时候已经挖过盖屋子时的夯土层,但奇怪的是,在整个挖掘过程中,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夯土层夯得非常瓷实,连个老鼠洞都没有,再往下挖,就是根本没有任何人动过的黄土层了。
肖剑南亦是感到异常奇怪,看了看表,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卡车司机奉肖剑南之命回城买吃的东西已经回来,于是肖剑南命令大家停工先吃饭。吃饭的时候,肖剑南心头暗想,难道盗洞入口不在土炕之下,那还可能在什么地方?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由得又向房中望去,难道会是在墙壁里面,有夹壁墙?感觉有这样的可能,于是大家用饭完毕,肖剑南命令手下将房子拆除。不到一小时,整栋大屋只剩下了一堆瓦砾,但并不如肖剑南所想,墙体全部实心,并没有夹壁墙,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盗洞。
现在肖剑南可是真的一头雾水了,又一次看表,已经四点多钟,没有时间再继续挖掘,还有许多正事要办,于是肖剑南下令停工,此地不用继续看守,所有人跟他回警局。
卡车进了奉天城北门,肖剑南让司机在城门口盛记跌打停下,告诉两个手下过一会开摩托车来接他。盛记跌打掌柜盛老和肖剑南很熟,此人医术高明,跌打损伤,药到病除,尤其一手绝活是治疗烫伤,再厉害的烫伤,经他手医治过之后,几乎不留伤痕。
见肖剑南进来,老人笑道:“那阵风把肖大队长吹来了?可又是到哪里好勇斗狠去了?”
肖剑南为人仗义,好打不平,又是天生疾恶如仇,平时破案时往往身先士卒,所以免不了常常挂彩,每次受伤,都是来找盛记老板医治,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也成了朋友。
听到这句话,肖剑南笑道:“前辈取笑了,这次前来,确是有事相求!”
老人听了,笑道:“请讲。”
肖剑南问道:“老前辈,我曾听您说过,有一种治疗烫伤不留疤痕的方法,您可否将治疗此伤的过程对我讲述一下,药方不必说,只说过程。”
老人捋了捋胡须,笑道:“肖队长不会是准备刑侦大队长不做了,改行做江湖郎中了吧?”
肖剑南道:“老人家取笑了,我是要救人!”
听了这话,老人正色道:“医者父母心,肖队长可有朋友烫伤了?只要将人带来,敷上我现场熬制的药膏,每日换一次药,半月内准好,而且只要在此期间没有大的变动,应该是不会留下疤痕。”
听了这句话,肖剑南喜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您所讲的膏药何种样子?”
老人答道:“半透明,黄色,怎么问起这个?”
肖剑南皱了皱眉头:“黄色?前辈,可能改为黑色或其他比较重的颜色?”老人一脸疑惑之情,道:“改为黑色,这倒没有想过,不过改为黑色势必要加入其它药材,恐怕会对疗效大有影响,肖队长为何有此要求,受伤的不是肖队长的朋友吗?”
肖剑南道:“受伤之人并非我的朋友,要救的人也并非我的朋友,但肖某确是心有苦衷,请老先生原谅!”
肖剑南并非信不过老人,老人其实是个极端仇日分子,从不为日本人看病,为此早已大大得罪奉天城的日本人,要不是有伪满洲国皇帝罩着,恐怕早已凶多吉少。所以肖剑南只是不想再多连累好人,虽然此事求老人帮忙也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但估计有溥仪这层关系,况且老人并不知情,应该不会有事。
小鱼滴滴答
发表于 2006-9-1 18:05
老人听了这句话,没有再问,而是说道:“重新配方改变颜色,恐怕要耗费许多时日,肖队长可能告诉我,你要达到何种目的?”
肖剑南道:“这个倒不必瞒您,受伤之人烫伤在脸上,我想不让他再以真面目示人!”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要达到此目的,甚是简单,我只需将药膏做成膏药贴在脸上,若不使用我特制的药水清洗,那块膏药他自己是撕都别想撕下来。”
听了这话,肖剑南心中甚喜,向老人拱了拱手,道:“如此有劳前辈了,我一小时之内带人过来!”回到警局,肖剑南直奔刑讯室,审问已经结束,只见厅长三人极其疲倦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见肖剑南进来,厅长问道:“搜索可有什么线索?”
肖剑南摇了摇头,把整个搜索情况讲了一遍,厅长听后,皱了皱眉,这时鹿传麟拿着茶杯,翻着白眼说道:“此事还要继续追查,马虎不得,一定要给我找到!”
厅长连连点头称是,命令肖剑南继续搜索,此外,从厅长的话里肖剑南听出,审讯进行得极为不顺,看来崔二胯子确是铁嘴钢牙。厅长又说到翠儿祖孙两人口供已经录毕,但此二人暂时还不能够离开奉天,让肖剑南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肖剑南领令出得刑讯室,找到翠儿祖孙二人,约略讲了一下厅长的意思,翠儿爷爷听完,吓得哆哩哆嗦,求道:“肖大队长,我们祖孙两人可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我们可什么也没做。”肖剑南安慰道:“把你们留下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们证明,不用担心。”说完,肖剑南吩咐一个手下先将翠儿祖孙两人暂时安顿到自己家里。办完这事,肖剑南来到地牢,与鬼子小队长简单做了说明,然后带着受伤的鬼子,开着摩托车先到自己家中换了便装,然后来到了奉天城南门的盛记跌打。
老人的“新式”烫伤膏药已经准备好,给小鬼子作了处理之后,盛老给他贴上膏药。小鬼子脸上的烫伤面积极大,膏药贴上后,除了口鼻眼外,其它地方全被膏药遮盖得密密麻麻,瞧不出原来的模样。肖剑南看了老人的杰作,暗暗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肖剑南在家中思索何时将崔二胯子营救出来,考虑到崔二胯子腿伤未愈,自己也还未与看守牢房的鬼子们混熟,虽然心中焦急,但时机尚未成熟,恐怕还要拖延几日。接下的两天,肖剑南带领手下和十来个鬼子在郊外小店掘地三尺,将方圆几十米的地方挖出了一个深度将近三米的大坑,但依旧是一无所获。随着挖掘面积越来越大,肖剑南感到希望越来越渺茫。此事的怪异还不在于找不到洞口,而是竟没有丝毫痕迹证明这个洞口的存在,若不是亲眼看到了满箱的珠宝,以及盗匪的口供,肖剑南甚至会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那就是这帮人究竟是不是来盗墓的?
每天傍晚,肖剑南会准时带上受伤得鬼子去盛记跌打换药.由于肖剑南日语流利,很快和看守地牢的几个鬼子混得烂熟。第二天傍晚刚回到警局,正好看到厅长送两位专员出来。远远看到两人上了奔驰车,肖剑南快步赶上厅长。厅长见他过来,询问了搜索的情况,听完肖剑南的叙述,厅长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此事不那么简单,这边的审讯也极为不顺,崔二胯子除了自报姓名,其它几乎一字不说。如果明天再没有结果,关东军那边就要派刑讯专家过来,恐怕要上大刑了,不过我看即便上了大刑,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此人可真是一条硬汉!”说罢连连摇头。
奉天警局由于肖剑南做刑侦大队长,所以一直不提倡刑讯逼供,因而这两天的审讯,也一直是文审。肖剑南听了厅长这话,心中一凛,暗想:“如果上了大刑,救人恐怕就更不方便了!不行,看来不能再等了!”
这时厅长续道:“此外,那祖孙两人一定要看好,刚刚接到上面命令,这二人不能留活口,以防走漏消息。”
肖剑南心中是更是一惊,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关东军请溥仪来当皇帝,无非是打个幌子,收买人心。但另外一方面讲,溥仪虽然只是个傀儡皇帝,但面上的事情也一定要做的过去,否则就失去了收买人心的作用。像这种祖坟被掘的事情一旦传出去,舆论上一定对日本的统治不利,看来翠儿这可怜的祖孙俩人就只能灭口了。
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暗暗着急,但又不能过于表露,于是淡淡问道:“上面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厅长答到:“这个倒不确切知道,不过总要等到审讯结束,现在这二人还是有一些用处的,但我想也不会太久。”
肖剑南点了点头,又聊了几句,才与厅长告别,匆匆来到地牢。受伤的鬼子见肖剑南进来,陪笑道:“肖队长来了?”
肖剑南也笑道:“奉上面的命令,问犯人几句话。”说完,肖剑南对那个受伤的鬼子说道:“就劳你陪我下去一趟。”
受伤的鬼子这两天受肖剑南的照顾,极是感激,忙鞠躬道:“哈依!”
两人下到地牢,门口的鬼子开了牢门,肖剑南随意对两个鬼子用中文说道:“两位辛苦了,忙完了这阵子,我请两位喝酒!”
两人听了一愣,问道:“肖桑说的什么?”
肖剑南微微一笑,暗想:“看来两人不懂中文”,于是用改日语说道:“抱歉,烦劳二位在此守候!”受伤的鬼子也是一句中文都不懂,这一点,肖剑南昨天带他看病的时候就已知道。
进得牢房,只见崔二胯子闭目坐在牢房地上,双手双脚都用铁链拴在牢房墙上。见肖剑南进来,崔二胯子微微睁开眼睛,看了肖剑南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双目。肖剑南快步走向前去,说道:“崔爷,先前肖某不知道你就是我们东北的大英雄崔爷,多有冒犯,请崔爷多多原谅!”
崔二胯子听了这话,睁开眼睛,微微冷笑了一下,说道:“俺已经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跟俺耍这花花肠子。崔爷既然落入你们这些给小日本鬼子舔卵蛋的狗汉奸手里,就没想活着出去,要骗我我供出实情,门儿都没有。”
肖剑南脸上一红,知道误会已深,心中微微着急,说道:“崔爷,我知道误会不可能一时解释清楚,但现已没有太多的时间解释,长话短说,肖某敬重崔兄弟的为人,愿以身家性命,救崔爷出去。”
崔二胯子听到这话,眼睛一瞪,说道:“此话当真?”
肖剑南答道:“当真!”
崔二胯子哈哈大笑,说道:“好!你既然救俺,就赶快将俺手中这镣铐打开,待爷爷冲杀出去,量这几个小鬼子也拦不住俺。”
肖剑南听了这话,知道崔二胯子还是信不过他,暗暗着急,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见肖剑南并没作声,崔二胯子又是一笑,说道:“知道你就无此心,好了,快滚吧,别搅了崔爷睡觉!”
肖剑南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崔爷很难相信我,好,是否真心救你,明日就知,但是我恳请崔爷一定要听我的吩咐,否则我的性命不打紧,救不出崔爷你,我肖剑南死不瞑目!”
崔二胯子一愣,问道:“肖剑南?莫非你就是当年名震关东的奉天警署肖大队长?”
肖剑南答道:“正是!”
听完肖剑南这话,崔二胯子又是一愣,喃喃地说道:“以你的为人,怎么会留下来给小鬼子卖命?”
肖剑南脸上又是一红,答道:“肖某确有难言之隐,此处不方便讲话,容当后日再作解释。”
崔二胯子听了,点点头,说道:“好,崔某信你,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肖剑南心中一喜,当下将这几日心中想好的方案详详细细向崔二胯子讲了一遍,崔二胯子点头同意。交待完毕,肖剑南没有多留,带着受伤的小鬼子出了牢门。回到地牢一层,肖剑南向鬼子小队长告辞出来,直接带受伤鬼子到盛记跌打换药。
当晚肖剑南回到家中,一个人在房里又将整个计划盘算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遗漏。然后叫来翠儿祖孙两人,取了几十块大洋交给翠儿爷爷,郑重说道:“出了一些变故,你们也不要问原因。千万记住,收拾好行李,明日傍晚六点整,不能早也不要玩,准时离开这里逃出奉天城,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再回东北,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一定要切记!”
翠儿听了这话,又见肖剑南如此庄重,问道:“肖大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肖剑南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个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了,但是我说的话一定要切记。此外明日走时,不要再回小店取东西,一切从简,不要张扬,一定要记住明日傍晚六点钟准时出发,不要早也不要晚,否则我们都会有大麻烦!”
翠儿听了这话,更是一脸迷惑,问道:“我们有麻烦也就是了,肖大哥你怎么会也有麻烦?”
肖剑南见翠儿刨根问底,笑了笑,道:“私放了你们,我当然也有麻烦。另外,明日不用跟我辞行,我那时候肯定不在家里。”
翠儿又要问点什么,被爷爷拉住了,翠儿爷爷接了肖剑南的银元,诺诺道了谢,带着翠儿出了房门,翠儿被爷爷拉着,一步三回头,到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大声说道:“肖大哥,我们以后可能再见面?”
肖剑南听了,心中也是一酸,虽与翠儿接触不深,但是翠儿聪明伶俐,确实很着肖剑南喜爱,一直拿她当个小妹妹看待,如今说道分手,也不免心中难受。肖剑南取了纸笔,写下在北平的住址,交给翠儿,道:“这是我在北平的住址,日后如有机会,可以到北平找我。”翠儿接了,哭着鼻子出了房门。
肖剑南又叫来刘妈,吩咐刘妈也在明日傍晚六点整,带了小宝准时离开,先把小宝带回自己老家,日后肖剑南再去找她接孩子。刘妈听了,也是难过,怔怔的只是流泪,说不出话来。自从倩儿去后,刘妈一直留在肖剑南家中带着小宝,当然也伺候着肖剑南,主仆几人感情很深,这时大家就要作别,肖剑南心中也是不忍。这时他心中忽然一动,问刘妈道:“你可愿意跟我到北平?”
刘妈一愣,马上点头表示愿意,肖剑南写下北平的住址,又将房子钥匙交与刘妈。由于肖剑南早有去意,家中主要钱财细软早已存在北京的福来记钱庄。当时为了方便,也并没有留自己的本名,而是取了一个洪刀北的假名,用的是肖剑南三字的对仗,肖的谐音字“小”对宏大的宏的谐音字“洪”,“剑”对“刀”,“南”对“北”。肖剑南父母早逝,家中他又是独子,所以也没有后顾之忧,救得崔二胯子之后,到北平隐姓埋名,应该绝对安全,况且倩儿又留下了大笔财产,度日应该不成问题。
与刘妈吩咐完毕,又唤来翠儿祖孙两人,吩咐三人明日一起出发,到北平肖剑南的住处等他,几人听了肖剑南如此安排,都是异常高兴。三人出了房门,肖剑南又将计划在心中默想了一遍,感觉到没有漏洞,心中一阵轻松,几天来的疲倦袭来,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小鱼滴滴答
发表于 2006-9-1 18:06
第五章 奉天亡命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第二日一早,肖剑南又到郊外小店假意巡视了一番,到了下午六点钟,他回到警局,该是带鬼子换药的时间了。肖剑南将三轮跨斗摩托停在警局门口,直接来到囚室。小队长见肖剑南进来,连忙鞠躬。肖剑南对受伤的鬼子兵说道:“奉上面命令,还要再问犯人几句话,劳你再陪我下一趟囚室。”
鬼子兵连忙鞠躬,陪肖剑南下到囚室地下一层。进得牢房,肖剑南反手带上牢门,走到崔二胯子旁边,假意问了几句话,然后蹲下身来,装作检查镣铐,而一直暗藏在左手的开琐工具随既捅进崔二胯子右手手铐钥匙孔里,对崔二胯子说道:“崔爷,过一会儿我将你右手镣铐打开,然后叫鬼子过来,他一近身,你就动手!千万不要叫他出声!”
崔二胯子答道:“好!”
受伤的鬼子自然不知二人在说什么,而同时肖剑南手中暗暗使劲。自从得到谭青倾囊传授,又看过倩儿留给他的谭家祖传《万匙秘笈》,肖剑南的开锁技巧已是今非昔比,这种仅仅八柱的刑具锁,在肖剑南看来简直是小菜一碟,不到十秒钟,只听“喀”
的一声轻响,崔二胯子右手镣铐已经打开。肖剑南又假意看了看崔二胯子的腿伤,站起身来对小鬼子说道:“你过来一下。”
鬼子兵不明所以,走近身来,肖剑南指了指崔二胯子腿上的伤口,用日语说道:“你看他腿上的伤口......”
鬼子兵凑过头去,顺着肖剑南手指方向望去,就在鬼子将头伸向崔二胯子一瞬间,肖剑南叫道:“崔爷,动手!”
几乎就在同时,崔二胯子出手如风,一指点在小鬼子胸前。小鬼子中指那一刹那,脸上露出一股怪异的神情,然后一声未吭,软倒在地上。崔二胯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没想到肖大队长的开锁功夫如此厉害!”
肖剑南微微一笑,道:“崔爷过奖了,崔爷的点穴神功也果真了不起!”
说完话,肖剑南又将崔二胯子左手以及两脚的镣铐打开。二人不敢耽搁,迅速除下小鬼子衣衫,给崔二胯子换上。小鬼子身量与崔二胯子大致相仿,衣服穿上非常合身。肖剑南取出事先备好的膏药,在地牢的灯火上大概化了,替崔二胯子贴上,果真与倒地的小鬼子有那么八分相似。不过这次肖剑南拿来的是普通膏药,用水轻轻一冲,就可以揭掉。
二人又将崔二胯子的衣裳给小鬼子穿上,抬到墙边戴上镣铐,脸朝墙里,摆成睡觉姿势。崔二胯子拿起地上的三八大盖,肖剑南问道:“崔爷腿上有伤,能行走吗?”
崔二胯子笑道:“这点小伤,又养了这几日,不碍事!”
肖剑南点了点头,稳了稳心神,带着崔二胯子出了牢门。牢房门口的鬼子兵见二人出来,连忙立正,肖剑南没有耽搁,带着伪装成鬼子兵的崔二胯子直接上了囚室一层。崔二胯子紧跟在肖剑南身后,低着头但也不十分的夸张,小队长向肖剑南问好,肖剑南停下来,说道:“我现在就带这位皇军前去换药,这里的事情就有劳队长了。”
说完话,二人直接出了囚室大门。出得门来,肖剑南略微松了一口气,一边往前走一边略微低头向紧跟在身后的崔二胯子说道:“崔爷,车子就停在警局门口,您怎么样,能坚持走过去吗?”
刚刚上楼时候肖剑南偷眼看到,崔二胯子由于腿上有伤,又要装作是没事的样子,行走得极为艰难。崔二胯子咬了咬牙,说道:“不碍事,就请肖队长前面带路。”
肖剑南不再多说,带着崔二胯子貌似不徐不急向警备厅大门口走去,但是心里异常紧张。转过刑讯室,绕过两栋房子,到了月亮门,再往前走几十步就到警备厅门口,肖剑南心头暗想:马上就将大功告成了!
但就在肖剑南刚刚跨出月亮门,忽见一辆卡车呼啸着驶进警备厅大院,肖剑南一下子拉住身后的崔二胯子,二人隐身在月亮门后面。肖剑南探出头来,远远只见车一停下,两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立刻从车门两侧跳下,直接跑向警备厅大院门口站岗。车门打开,下来两个鬼子,第一个人手持军刀,一身黄呢子军官装束,看到他,肖剑南心中一愣,此人正是日本关东军司令部驻奉天山口大佐,肖剑南曾经见过几面。
能劳动他的大驾,一定不是什么小事。肖剑南再放眼望去,只见跟在他旁边下来的,是一个鬼子小队长。就在他们下车同时,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从车后跳下,迅速整队站在院子中央,这时肖剑南看见厅长已在两名警员陪同下走出办公室,走向山口大佐。山口大佐摘下雪白的手套与厅长握手,二人寒暄了几句,肖剑南远远地听不真切,但还是听出了一个关键的词:“提人!”
肖剑南心中一紧,莫非鬼子觉得这边的进展太慢,要将崔二胯子带到关东军司令部审讯?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额头渗出了汗水。这么多鬼子,大门是肯定出不去了,而整个奉天警署,并没有后门,而且就算有,也一定会让鬼子兵守住,因为崔二胯子是重犯,不仅仅因为盗墓,而且他是关外抗日义勇军的灵魂人物,对鬼子异常重要!
现在怎么办?鬼子前来提人,不出五分钟,就会发现地牢里的崔二胯子已被调包。大门既然出不去,先在警署里面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行,奉天警署如此之小,根本不可能有地方能藏得住人,鬼子只要略一搜索,二人无论藏在何处不出半小时就会被发现!怎么办?肖剑南脑中思绪如飞,但实际上仅仅过了几秒钟时间,不及细想,肖剑南转身对崔二胯子说道:“崔爷,有变故,鬼子来提你了。”
“什么?”
崔二胯子一愣。“没有别的办法,警署里藏不住人,我们只能想办法从警署后墙翻出去!”
肖剑南说罢,伸手去拉崔二胯子,崔二胯子听完,又看见了外面的情况,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把拦住肖剑南伸过来的手,缓缓说道:“兄弟,崔某记得你的救命之恩,但俺现在腿上不方便,走得慢,万一被鬼子发现,你也跑不了,俺不能再连累你了,就在这里给你做个掩护,你自己逃命去吧!崔某如能侥幸逃脱,肖兄弟救命大恩容当后报!”
说罢崔二胯子向肖剑南拱了拱手,一把扯下了头上的鬼子兵帽子,只一步就已经跨出月亮门。
肖剑南急忙抓住了崔二胯子拿枪的右手,一把将崔二胯子拖了回来,急道:“崔爷,肖某以身家性命救崔爷出去,此事若没办成,肖某还有何面目活在世间,你是我抓的,就算搭上我这一条命,也一定要将崔爷救出去!”
崔二胯子道:“肖兄弟,崔某极承你的情,但到了这个地步,俺不能再连累你了!你让俺出去!”
说罢伸手要将肖剑南推开。肖剑南死命将崔二胯子抵在墙上,说道:“崔爷,你听我再说一句,我知道论武功,我肖剑南拦不住你,但是你崔爷是我们东北人的抗日大英雄,肖某不小心抓了你已铸成大错,现在更不能让你前去送死,而我却苟且偷生在这个世上,一辈子背上这骂名!好,既然崔爷要出去拼命,算上我一个,要死,你我二人就死在一处!”
说罢,肖剑南放开崔二胯子,就要跨出月亮门。
这回轮到崔二胯子一把拦住了肖剑南,双手按住了肖剑南的肩上,略为沉吟了一下,说道:“好,既然肖兄弟如此说,就听你的吩咐,我们一起从后墙逃出去,如果中途遇到鬼子,就与他们拼了,要死,你我兄弟就死在一处!”
“好!”
肖剑南心中大喜,也伸手握住了崔二胯子的肩头,二人相视凝望,互相点了点头,就在这一瞬间,两人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头陡然升起了一股英雄惜英雄,好汉重好汉的豪情。
肖剑南扶住崔二胯子胳膊,也顾不得再遮掩,连拖再拽,向警备厅的后墙奔去。转过喷水池,又绕过三排平房,到了警备厅的后墙。这里平日是作为堆放杂物之用,少有人到。所幸的是这几日由于盗墓案子,大部分警员不是在前面站岗,就是还在郊外的小店进行搜索,警备厅的后院没剩下几个人,所以一路之上并未有人发觉。
二人来到墙边,肖剑南看了看,见围墙足有一人多高,回身对崔二胯说到:“崔爷,我先上,再来拉你!”
说罢肖剑南回过头助跑几步翻上墙头,警备厅后墙外是一条僻静的小街,没有什么人来往,肖剑南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他,反身将崔二胯子也拉上了墙头。二人从墙上跳下,肖剑南扶着崔二胯子向前走了了几步,见前面有一堵破墙,肖剑南道:“崔爷,你先到墙后面躲一躲,我去开车!”
肖剑南将崔二胯子在墙后藏好,快步绕过警备厅的围墙,向前门走去。他先躲在警备厅侧面围墙后向大门处望了一眼,只见两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正在站岗,并没有慌乱的迹象,看来崔二胯子被掉包的事情还没有发现。肖剑南暗暗点了点头,然后故作轻松之状从墙后闪出,右手晃着摩托车的钥匙,嘴里吹着口哨,向警备厅大门走去。三轮摩托就停在警备厅大门侧面,肖剑南一边走,心里一边暗自庆幸当时没有把摩托车停在警备厅里,否则麻烦就大了,如果是那样,即使是逃出了警备厅,也不见得逃得出奉天城。
走到车前,刚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只听身后两声拉枪栓的声音,两个鬼子操着生硬的中国话问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肖剑南心中一紧,随即镇定了一下,从口袋里面掏出证件递给小鬼子,说道:“奉天警备厅,肖剑南。”
鬼子看罢证件,递还给肖剑南,敬了一个礼,说道:“原来是肖桑,请!”
看鬼子并未有任何盘问,肖剑南心头略松,随即扭钥匙打火,但几声咔咔声后,摩托车并未启动!“奶奶的!”
肖剑南心中暗骂,又拧了两拧,摩托车还是未见丝毫动静,这一下肖剑南可是额头见汗了。
小鱼滴滴答
发表于 2006-9-1 18:07
为了今日行动,肖剑南上午特意检修了这辆摩托车,油箱加满了油,估计最多可以跑六百公里,并且车子跨斗里放了两支驳壳枪,将近一千发子弹,外带十几颗香瓜式手雷。修车的时候肖剑南特异叮咛检查电路,并且一定要将发动机的火花塞全部换成新的,以防临时打不着火。奶奶的,难道是新火花塞的问题?这时候,肖剑南已经远远地听到警署里面有人命令道:“你们两个,去地牢提人!”
也就是说,不出几分钟,鬼子就会发现地牢里面的崔二胯子已被调包。怎么办,再不走就已经来不及了。肖剑南心中暗自着急,又拧了几次打火开关,还是未见任何动静,他已是急得一身大汗。这时候肖剑南猛然抬头看到站在警备厅门口的两个鬼子,灵机一动,随即下了车,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元,走过去递给两个鬼子兵,说道:“兄弟奉警备厅之命,执行一个紧急任务,可是车子出了故障,能不能请两位皇军帮帮忙?”
鬼子兵日常生活清苦,见了银元,笑逐颜开,掂了掂手中银元,问道:“不知肖桑要帮什么忙?”
肖剑南用手指了指远处摩托车,说道:“兄弟车子坏了,能不能请两位皇军帮忙推一下?”
鬼子看了看摩托车,相互对视了一眼,答道:“没有问题。”
当下三人走到摩托车边,肖剑南推着车把,两个鬼子一左一右,三人一齐使劲将摩托车推了起来。跑了十几步,肖剑南见速度已够,说声“好了!”
飞身上了车,左手捏下离和器,右脚挂上三档,同时右手给油,再猛一撒离和,只听轰隆隆一声响,车子打着了。肖剑南加油,换档,再加油,车子飞快地向前冲去。冲过一个街区,肖剑南转弯兜回了奉天警备厅的后墙。开到破墙外面,崔二胯子还在墙后等候,并未被人发现。肖剑南扶起崔二胯子,只见他腿上血流如注,脸如白纸,想是刚刚的剧烈奔跑崩裂了伤口。来不及仔细包扎了,肖剑南赶忙撕下衣衫,将崔二胯子受伤的大腿紧紧扎上,随既扶他上车坐在跨头里面,再用帆布盖住了崔二胯子流血的大腿。
刚刚收拾完毕,二人猛听警备厅院里突然像炸了窝一样,“坏了,八成鬼子已经发现了!”
肖剑南暗叫不妙。二人对都明白放生了什么事情,肖剑南说道:“崔爷,坐好了,我们走!”
随既加大油门,车子向前冲去。
奉天城离警备厅最近的是北门,正常开车是两分钟左右。肖剑南将车子加到了极限,路上行人纷纷闪躲,不到一分钟,肖剑南已经远远看见了奉天城的北门。出了城门洞,外面是鬼子的工事,有一小队鬼子兵和伪军把守。路上拦着用圆木钉成的路障,上面缠着一圈一圈的铁丝网,一边留了一个能够走过一个人的口子,放进出城的行人通过,但是要有车子进出城的话,就要将路障搬开。由于这几日肖剑南每天进出北门,所以和驻守在北门的鬼子兵都已经混了个脸熟,不需再检查证件。可当肖剑南将车子开到路障前面才发现,原来驻守在这里的鬼子已经不见,换了一小队新人,肖剑南竟无一认识。又是例行的证件检查,肖剑南掏出良民证和警备厅工作证,鬼子检查完毕后挥挥手,两边的伪军前去搬路障。就在这时,肖剑南听到警卫室里的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一个鬼子兵走过去接听电话。
伪军干活慢慢腾腾,这时候才刚刚将路障搬开了一点点,肖剑南听到电话铃响,暗暗感到不对劲儿,马上下了车,但他没有熄火,而是将车子退到空档,肖剑南走到路障前面,对两个正在磨洋工的伪军说道:“二位兄弟辛苦了。”
说完肖剑南双手抓住路障,双膀一较力,顿时将路障搬开了一个三尺多宽的口子,反身跑回摩托车边上了车。肖剑南刚刚坐定,只听得警卫室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里面的鬼子兵用日语大喊了一声:“不要放他们走!”
站在外面的鬼子和伪军听了这一声大吼,都是一愣,伪军自然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肖剑南也就称其他鬼子一愣神的功夫,换档加油,车子刷地一下,飞快的冲出了奉天城。
肖剑南刚一出城,后面枪声大作。从反光镜向后望去,十几个鬼子已经上了停在两边的摩托车,飞快地追了过来。肖剑南将油门拧到头儿,车子呼啸着向前冲去,速度表上的指针迅速指向一百,在那里拼命地晃动着,再也加不上去了。肖剑南一边开车,一边拼命躲避着路上的石头和其他障碍,肖剑南心里很清楚,摩托车开到这种速度,一块小石头子儿就能把车子颠飞起来,车毁人亡!
后面的鬼子不停地开枪,若不是在颠簸的摩托车上,以当时鬼子兵的枪法,再加上三八大盖的枪身很长,几百米的距离内打一个人几乎是弹无虚发,四一年以前的鬼子兵个个都是神枪手。肖剑南低伏在车把上躲避着子弹,即使是这样,子弹也是不停地从车身两边呼啸着飞过。鬼子的摩托车越追越近,这边崔二胯子也开始反击,但是三八枪的枪身太长,崔二胯子又腿上有伤,转身极为不便。由于车速快,耳边的风声凛冽,肖剑南大声对崔二胯子喊道:“崔爷,座位底下有短枪!”
崔二胯子从座位底下摸出了一把驳壳枪,大声笑道:“好家伙,老相好了!”
说罢打开扳机,回手就是一梭子,肖剑南从反光镜向后望去,只见紧追在后面一辆摩托车挎斗的挡板上溅起了一片火星,不由得暗叫道:“好枪法!”
崔二胯子几梭子子弹打完,由于车身颠簸得太厉害,并没有打到人。大骂了一句“他奶奶的!”,崔二胯子抄出几颗手雷,笑道:“还是这个过瘾!”
说罢拿起一颗打开保险,反手向后面扔了过去,一片烟雾过后,鬼子的摩托车晃了一晃,又追了过来,但是震于手雷的威力,一时不敢再靠得太近。
崔二胯子几颗手雷扔了出去,炸翻了一辆鬼子摩托车,鬼子兵不敢再追得太近,远远地跟着,肖剑南心中暗想:“奶奶的,看来要跟我比谁的汽油多了!”
正这时候,车子冲入了一片山谷,道路变得极为崎岖,路上全是大石,异常难走。肖剑南将车子尽量保持在比较高的速度上,极力躲避着圆石。即使这样,车速也是大减。转过几道弯后,后面追兵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看来鬼子兵的车技远不如肖剑南。
车子再往前开,是两山之间的一道峡谷,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路已经变得越来越窄,所幸的是路面越来越平,可以将车速提高。终于开到尽头,肖剑南一下子愣住了,只见前面竟是一条奔腾汹涌的大河,横在了前方!
肖剑南将车子停下到两边觅路,但并没有任何道路可以通行,唯一可以通过的,就是横在河面上的一座独木桥,看来也是经久未用,上面长满了青苔。这条河并不算太宽,只有十米左右,河上所架的桥是用一根劈了一半的巨大圆木搭成,两头分别架在河的两岸,平的一面在上面,只有有两尺来宽,双轮的摩托车只可以勉强通过。
看来只能弃车了,但是崔二胯子腿上不方便,如果弃车和鬼子赛跑,无异于是去自首,一定会被鬼子抓到。想到这里,肖剑南是心如火急,难道都逃到了这里,最终竟会功亏一篑?
崔二胯子也看出了情况,哈哈一笑,说道:“肖兄弟,能把我救到这里,崔某已是极承你的情了,俺腿上不便,就留在这里给兄弟掩护,肖兄弟快去吧!”
肖剑南听了这话,急道:“不成,就算是要拼,也要你我二人拚在一处,况且以崔爷的枪法,不一定我们就束手就擒!”
肖剑南一边说着,心中一边暗自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开一辆两轮的摩托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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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肖剑南突然有了主意,说道:“崔爷,有主意了,我们把跨斗卸下来。”
说罢肖剑南翻开摩托车后面的工具箱,取出钳子扳手,二人开始拆卸摩托车的跨斗。可是还没有拧下几个螺丝,已经隐隐地听到远处鬼子的摩托车声,来不及了!肖剑南心中着急,手上使劲稍大,螺丝又是年久生锈,“喀”的一声断在螺孔里面,肖剑南长叹一声,扔下了手中的钳子。崔二胯子见状,一把抓住肖剑南,叫道:“肖兄弟,你听俺的话,快走,现在走还来得及!”
肖剑南一把甩开崔二胯子的手,说道:“不行!”
说完,肖剑南飞身骑上摩托车,对崔二胯子说道:“崔爷,在这里等我!”
说罢,肖剑南开动摩托车,猛拧油门,飞速向远处路边的一棵大树撞过去,这棵树大概有碗口粗细,肖剑南早已注意到了,现在跨斗和摩托车之间的螺丝已经卸下了几个,估计这一撞,能够把跨斗撞开。这一段路比较平坦,肖剑南将车速几乎加到了五十唛,将树对准摩托车与跨斗之间的接缝处,双手紧握车把,以防人在碰撞的一瞬间由于惯性的作用飞出去。
只听得喀嚓的一声巨响,摩托车的接缝处准确地撞在了树上,也就在碰撞的一霎那,肖剑南双膀较力,使足了全身力量,但是由于冲劲实在太大,他的头还是重重的撞在了前面的挡风玻璃板上,挡风板破裂,肖剑南头上顿时血流如注。他顾不得这些,扭身望去,但见大树已被撞成两截,但摩托车的跨斗还是牢牢地连接在车身上面,纹丝没动!“他妈的,拼了!!!”
肖剑南见到此景,在这极度困境之中突然豪气顿生,他顾不得拂拭头上的鲜血,将车倒出,快速开到崔二胯子旁边,说道:“崔爷,上车,坐后座,!就算是要死,我们也绝不能让小鬼子将我们抓了去!”
崔二胯子哈哈大笑,大声道:“好!”
也不问肖剑南如何打算,飞身上了车。肖剑南将车子掉头,加速往回开去,这时鬼子的摩托车已经遥遥可以望见,但是见了肖剑南发疯似的冲过来,都减慢了速度。肖剑南大约往回开了五十米,并没有减速,而是右手一捏车子前闸,同时猛的向左一拐把,摩托车瞬间“刷”地一下,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掉头!肖剑南将车停下,扭头对崔二胯子说道:“崔爷,把枪放下,抓紧我,我们从桥上冲过去!”
“好!”
崔二胯子应道。
就在奉天警署刚刚配备摩托车的时候,肖剑南对摩托车特技着实的研究了一番,但无奈警备厅条件有限,没有太多的车子供警员拆车子一般的去练那些高难度的摩托车特技,所以肖剑南也是以身作则,对每种特技均是浅尝辄止,了解是如何玩出来的也就罢了。这种三轮摩托车二轮着地的训练,肖剑南也在平地上练习过,但最多也就是能够在平地上开出五六米的距离,同时为了保持车子平衡,还要不停地改变方向,所以象他们面前的这座长达将近十米,宽度不足半米,又是布满青苔、滑不留手的的独木桥,肖剑南最多只有三成的把握能够顺利通过!
不及细想,肖剑南将车子直接挂上二档,左手捏紧离合器,原地轰了几下油门,停了一下,然后一咬牙,直接将油门轰到了最大转速,同时左手飞快的抬起离和,只见摩托车的轮胎原地挠着地,顿了一下,然后飕的一声,以极高的速度飞了出去,车子一出去,肖剑南跨过三档,直接挂到四挡,车速瞬间加到了八十公里,就在车子离独木桥还有几米距离的时候,肖剑南猛的向右一拧车把,然后再将车把猛向左一转,摩托车跨斗那边的右车轮一下子抬了起来,几乎就在右轮抬起来的同时,摩托车的前轮已经跨上了独木桥!
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实际上最多只有一秒多钟的时间,而肖剑南却几乎感觉是过了一年,终于,只听得“哐”
的一声巨响,同时车子一阵震动,车轮落地,他们竟然顺利地冲过了这窄窄的独木桥!肖剑南心头一松,这才觉得一身都是大汗,他稍微减速,从车子的反光镜里面看鬼子的追兵。只见鬼子的摩托车到得桥头,居然并未减速,而是熟练的一扭车把,右轮离地,三辆车子的前面两辆,一前一后,先后上了独木桥,肖剑南在反光镜中看到这一切,心脏瞬间停到了嗓子眼。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肖剑南突然觉得车身剧烈地一震,人顿时间被颠飞了出去,在空中肖剑南心想:“坏了,费了这么大劲,最终还是没有能逃得出去!”
还没想完,就已经昏了过去。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肖剑南感觉到好像是在下雨,仿佛是有雨水滴在自己的脸上,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只见崔二胯子捧着水壶,正往他脸上洒。看到崔二胯子,肖剑南问道:“崔爷,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被鬼子抓了?”
崔二胯子一笑,答道:“小鬼子?他们的全都报销了!”
“什么?”
肖剑南听了这话,心中一惊,顿时坐了起来,但是他刚一坐起,脑袋一阵眩晕,崔二胯子扶起他,说道:“你受了点伤,俺刚才看了,不碍事,撞车的时候你的头撞破了,流了很多血,现在已经不碍事,俺给你敷了草药。”
肖剑南用手摸了摸头,已经用布条扎住,他起身向四周望了望,只见河上的独木桥已经不在,对岸停着一辆鬼子的摩托车,旁边躺着三具鬼子的尸体。肖剑南回过头,困惑地向崔二胯子问道:“崔爷,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原来也就在鬼子的两辆摩托车冲上独木桥的时候,肖剑南的摩托车撞到了一块大石头,车子马上翻倒,两个人也被颠飞了出去,崔二胯子由于在撞车的时候是回着头的,那时候他正扭着头看着鬼子的追兵,所以在他飞到空中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发生在后面的一幕。
鬼子的两辆摩托车载着六个鬼子兵一前一后冲上了独木桥,但就在第一辆车刚刚冲过桥的一半,第二辆车快要到桥中间的时候,由于桥身年久失修,不堪重负,“喀嚓”
的一声巨响,两辆摩托车一下子掉到了河里,小鬼子看来都不会游泳,再加上水流湍急,顷刻间两辆摩托车在加上六个鬼子全部被河水吞没。后面紧跟的摩托车一个急刹车悬悬地停在了河边,也就在这时,崔二胯子摔在了地上。比较幸运的是他没有摔昏,起身掏出手枪,趁着对岸鬼子兵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呆,正伸着脖子往河水里面看的一霎那,崔二胯子三个点射,三名剩下的鬼子兵全部见了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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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 18:08
肖剑南听罢,心中舒畅之情真是难于言表,从进入地牢开始营救崔二胯子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起来。这一放松,肖剑南顿感四肢百骸就像散了架,疲倦的连根小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人每逢大难过后,又或是大劫不死,无一不是会有这种虚脱般的感觉,但即使这样,肖剑南也是感觉异常的轻松,大难不死的感觉,简直就是一种无法说出的喜悦。
肖剑南懒懒地躺在地上,问道:“崔爷,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听到肖剑南问这句问话,崔二胯子才想起自己身上一直有伤。本来崔二胯子在翻越警备厅围墙的时候,腿上的枪伤崩裂,流血甚多,就已经是十分的虚弱。刚才这一段飞车追逐,完全是凭一种极强的毅力支撑,这时候大难不死,又忙着救醒肖剑南,一时忘记了腿上的枪伤,此刻肖剑南一提醒,也是突然感到脑中一阵发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二人见此情景,相视哈哈一笑,一直以来的紧张之情顿然消失。
肖剑南慢慢爬到摩托车边,这才发现刚刚拼命也未撞掉摩托车跨斗,这时已和车身分家,摔在一旁。肖剑南从跨斗中取出了剪刀伤药和绷带,将崔二胯子的伤腿重新包扎。崔二胯子道:“肖兄弟胆识过人,俺真是佩服得紧!”
肖剑南笑道:“崔爷是我们东北的大英雄,肖某早就如雷贯耳,我怎与跟崔爷相比?”
崔二胯子正色道:“肖兄弟,俺是个直肠子的人,今日与兄弟生死与共,肝胆相照,俺佩服你肖兄弟的为人和胆识,愿意与你结拜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道肖兄弟意下如何?”
听到崔二胯子这句话,肖剑南一下子皱起眉头,顿时想起自己唯一的一个结拜兄弟――谭青来,心头不由得一痛。自己这个唯一的结拜兄弟,可以说就是自己亲手把他送上法场的,而他唯一的妹妹,谭倩儿,也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死,想到这里,肖剑南心头又是一阵绞痛。沉默良久,肖剑南说道:“崔爷,肖某是一个不祥之人,你我今日生死与共,肝胆相照,肖某也是敬佩崔爷的为人,愿意与崔爷兄弟相称,只是结拜之事,肖某确是有难言之隐。”
崔二胯子是个直肠子的汉子,听得肖剑南允了,也不计较他后来说些什么,大手一伸,道:“管他什么磕头烧香的繁文缛节,你我从今日起就兄弟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见到崔二胯子如此痛快,肖剑南也一把握住崔二胯子伸过来的双手,说道:“好!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二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都是一阵激动,二人自报了年龄,两人是同年所生,肖剑南略长了半岁,所以崔二胯子称肖剑南为大哥。
叙了一会儿话,肖剑南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干粮清水,吃罢干粮,两人都是精神一振,肖剑南道:“崔兄弟,此地不宜久留,你腿上的伤怎么样?”
崔二胯子答道:“不打紧,就是血流得多了,脑中有些发晕,也不碍什么大事。”
当下二人商量了一下究竟向何处去,都觉今天这么一闹,二人一定已被通缉,不能再走大路,而且二人均是带伤在身,也不宜远行,于是决定抄小道向东北方向,找个深山里面偏僻的小村子先住下,养好伤,等事情平静下来再作打算。崔二胯子住家就在离此两百多里地的崔家屯,异常偏僻,于是二人马上决定前往崔家屯养伤。
肖剑南受伤不重,又休息了这一会儿,精神大好,当下走到摩托车前,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便装,二人到河边洗了脸,除下原来的衣衫扔到河里,换上便装。那把鬼子的三八大盖太长,比较招眼,所以肖剑南找了个地方埋了。二人将剩下的弹药清理了一下,还剩下三支短枪,几百发子弹,外带几颗香瓜式手雷。二人将短枪别在腰间,肖剑南一支,崔二胯子两支,崔二胯子一直是惯使双枪。
收拾停当,天色已经全黑,肖剑南将摩托车扶起,试着打了打火,居然一下子就打着了,看来摔这一下子竟把车子给摔好了。二人不再停留,骑上摩托车,趁着夜色,抄小道,向远方奔去。
肖剑南一路连摩托车大灯都没有敢开,好在夜色中尚有少许的星光,二人驾驶的又是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虽然在夜色中,时速还是一直保持在五十公里左右。一路并未再遇到任何麻烦,两个多小时以后,二人来到一座大山之前停下。崔二胯子指着两山之间的一段小路说道:“肖大哥,从这条路进去翻过三座山头,就是崔家屯,只是前面山路不太好走,恐怕摩托车就不太方便了。”
肖剑南向前看了看,说道:“到前面看看再说!”
说罢发动车子,向前冲去。
摩托车在两山之间的小路上穿行了大约十几里地,路的尽头,横着一座大山,看来有三五百米高。肖剑南将车子停下,看了看上山的小路,大约只有两个摩托车轮子宽窄,是真正的羊肠小道,也就是牧羊人领着羊群走出来的,好在并不算太陡。崔二胯子问道:“怎么样?”
二人所骑的摩托车,这时候已经是真真正正的两轮摩托,刚才二人在河边拆了半天也未拆下的跨斗,经过过河后的那一撞,早就与车身分了家。肖剑南看罢地形,已是心中有数,转身对崔二胯子说道:“崔兄弟,上车,咱们来个痛快的!”
崔二胯子一愣,问道:“大哥这话怎讲?”
肖剑南一笑,说道:“我们开车冲上去!”
崔二胯子大笑道:“好!”
二人骑的是德国的军用摩托,又因为是三轮跨斗,所以马力强劲,越野性能极佳,如今挎斗部分已经不在,只载二人,爬坡越野更是轻松。二人上了车,肖剑南发动车子向山上冲去。一路惊险迭出,但是肖剑南技术纯熟,虽比不上专业特技摩托车手,但是往往化险为安。按照崔二胯子的指引,翻上第三座山头,前面是一道山梁,山梁上架有一座独木桥,过桥再向前走几里地,就是崔家屯了。但当二人翻上山顶之时,才发现山梁上所架独木桥已断,对面放着一颗刚刚砍好的大树,看来是屯子里的人正准备架设新桥,只是新桥尚未完工。断桥的缺口大约三五米宽,他们所在的这一边地势比对面略高。肖剑南看罢环境,心中已有计较,转头对崔二胯子说道:“崔爷,看兄弟给你表演一场飞车特技,走,上车!”
崔二胯子自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也不问肖剑南如何打算,跟着肖剑南上了车,肖剑南掉头向回开了十几米,将车子再掉过头来,侧头对崔二胯子说道:“兄弟,抓好了,我们走!”
说罢肖剑南挂档,加油,抬离合,松刹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只见摩托车后轮挠地,飞一样地窜了出去。车子飞快窜到悬崖的边上,就在摩托车的前轮即将开出悬崖之际,肖剑南将前八猛的往上一提,同时猛一拧油门,车子前轮提起,呼啸着飞一样地窜过了断崖。
崔二胯子在空中哈哈大笑,大呼好爽,声音未落,摩托车已经飞过了断崖,后轮先着地,接着前轮着地,稳稳地停在了对岸。肖剑南将车子停下,回头看看身后的断崖,心中甚是自豪。只听得身后崔二胯子笑道:“肖大哥,什么时候打走了小鬼子,你这一手可真要传给兄弟!”
肖剑南笑道:“就怕颠坏了兄弟的屁股!”
二人相视大笑,肖剑南发动车子,开向崔家屯。
崔家屯是位于群山密林之中的一个小村子,屯中只有十几户人家,因为都有血缘关系,相传均是一位姓崔的参客后代,故名崔家屯。由于位置隐秘,再加上屯中住户自给自足,所以少与外界往来。鬼子这些年忙于清剿各地层出不穷的抗日义勇军,也无心顾及如此一个小山村,所以虽逢乱世,屯中住户日子过得倒也清静。崔二胯子与大哥在外组织抗日义勇军,并未对家人说起,只说是出门做生意。而江湖中人也只知二人外号,并不知其大名,当然更加不知二人出身何处,所以崔二胯子将肖剑南带至此处养伤,极为安全。
二人进得屯子,已过午夜,崔二胯子的女人给二人开门。见是男人回来,免不了又是亲热,又是絮叨,怪崔二胯子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见到二人受伤,甚是吃惊,崔二胯子解释说路上碰到鬼子清剿,误中了子弹,幸亏肖剑南相救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女人听了,甚是感激,只是乍见生人,站在那里喏喏地说不出话来。崔二胯子笑道:“乡下女人,见不得世面的。”
又转头对女人说道:“还是快给俺们二人弄点吃的吧。”
女人听了,连忙去给二人端茶倒水,极是殷勤。吃罢晚饭,二人已是极为疲倦,女人为二人打来水洗漱完毕,又为肖剑南收拾出一间房间,肖剑南躺在床上,连日来的疲倦袭来,随即沉沉地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和崔二胯子吃了午饭,三人一起,将摩托车推到地窖藏了起来。那时的东北庄户人家均有储存杂物的地窖,崔二胯子家中的地窖之中又藏有一个暗门,三人将车子推入其中,又将武器也藏在里面,关上暗门,并在暗门之外堆上秫秸杆,若不是仔细搜查,根本不会发现。收拾完毕,肖剑南拿出随身带来的伤药,女人替二人换上,这次肖剑南临走之时,知道崔二胯子身上有伤,所以带了大量的伤药,其中大部分是消炎抗菌之用的西药。
这几日二人均未出门,屯中也不知崔二胯子已经回来。二人身体均是极为强壮,虽然崔二胯子受伤较重,但因为从未用过西药,所以疗效更为显著,好的反而比肖剑南还快。如此在肖剑南的西药的作用下,再加上崔二胯子女人的悉心照顾,二人将养了七八日,伤已经基本痊愈。
这一日午后,二人坐在院中休息,聊起这次经历,都是心感舒畅,崔二胯子尤其兴奋是不仅死里逃生,还弄死了十几个鬼子兵。崔二胯子问起肖剑南如何发现他们在盗墓,肖剑南将翠儿的事情讲了,崔二胯子叹道:“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聊到这里,肖剑南想起他带人寻找盗墓入口三日不遂的事情,好奇心起,问崔二胯子道:“崔兄弟,你们当初到底把盗墓的入口放到了何处,我带人接连搜索了三日,也还是没有找到。”
崔二胯子笑道:“军师果然厉害,当初俺是不同意如此安排盗墓入口,实在是耽误时间,但是军事言道,如若不是如此安排,墓中宝藏甚多,一时恐怕无法全部取出,带不走的东西如果再找其它地方地方藏起来又要花很多时间,而且不一定安全,此外万一搬运之中出了什么事情,未免前功尽弃。但是如果将这些取不走的东西留在墓中,一旦我们走掉以后,盗洞口被人发现,岂不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听了崔二胯子这番话,肖剑南暗感佩服,心想:“果真不错,要说藏宝,还是放在墓中最安全,只是盗洞的入口要安排得极为隐秘,倒也不易。”
想到这里,肖剑南又问道:“你们这位军师是何人?”
崔二胯子答道:“说起俺们这位军师,俺可是佩服得紧,他可是念过洋学堂,又懂打仗,又懂周易八卦风水之说,真是个全才,他原本是在孙殿英手下做个副官,看国民党不抗日,一气之下投了俺们。”
肖剑南问道:“那么你们军师将盗洞入口安在何处了呢?”
崔二胯子笑了笑,说道:“这个恐怕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个口子,就在那座大屋之下,只是你们找不到而已。”
肖剑南听了一楞,惊道:“就在大屋之下?我们已经掘地三尺,都是盖房子时候垫的夯土,瓷瓷实实的,可根本未见什么洞口?”
崔二胯子又笑了笑,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俺们的洞口,就在这夯土层中!但是不象你想的,是竖着挖的。俺们的洞是横着挖的。盖房子的时候俺们在房子周围向下挖了三尺,垫上夯土。房子盖好后,俺们又在土炕之下的夯土层中挖了一个一尺深的洞,横着通向屋外,在屋外的夯土层中又横着走了十几米,才开始向下挖。”
听完崔二胯子这番话,肖剑南奇道:“我们当时把夯土层都挖透了,也并没见你说的洞口?”
崔二胯子道:“这个洞口只是俺们挖洞运土的洞口,并不是将来再回来取东西的入口,所以整个盗洞挖完,取出第一批东西以后,俺们就已经将它从里面填死了,因为都是填土,所以你们就算向下挖,也看不出来。”
肖剑南听罢,暗叫佩服,随即又问道:“这么说你们还有另外一个洞口?”
崔二胯子道:“对,也在皇陵的北面。”
肖剑南点点头,终于明白了这个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不禁也暗自佩服军师绝顶聪明。肖剑南又问道:“崔兄弟,有一事我一直搞不明白,问了以后兄弟不要介意。”
崔二胯子道:“大哥请问。”
肖剑南顿了一下,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以崔爷的为人,为什么会干盗墓这样的事情?”
崔二胯子听了肖剑南这句问话,脸上微微一红,叹了口气,又是沉吟了良久,才讲出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小鱼滴滴答
发表于 2006-9-1 18:09
第六章 誓不低头
民国二十二年,正是仲夏季节,在关外长白山密林之中,缓缓走着一队人马。为首骑在马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身着粗布短衫,沾满血渍,几乎将衣服染成红褐色。他左右腰间各别着一把二十响匣子炮,一脸浓密的长须,几乎遮的看不见嘴,隐隐在胡须之中,可以看见他的嘴角傲然地撇着,一双鹰目布满血丝,但依旧是咄咄逼人,虽然面显疲态,但也始终掩饰不住一股英姿飒爽之气。
跟在他身后是一匹青骢马,不停用鼻子喷着气,竭尽全力拉着马上的乘客向前走着。马上坐着的人看来三十不到的年纪,身上衣服也是同样沾满血渍。他的头顶剃得精光,一幅鹰鼻,双目圆睁,腰间也是别着双枪。在他两人身后,紧跟着七八匹也是疲倦之极的战马,一边前行一边不时伸嘴到路边地上啃两口青草,行走得极为缓慢。马山乘坐的人,有的是两个共乘一匹,有的是一人一匹,无不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可能摔下马背。
一队人马极其缓慢地转过一个山坳,前面是一个狭窄的山口,前面的长须汉子拉住马,众人也随即停下,长须汉子回头问道:“二弟,你没有记错吗?是不是这里?”
声音嘶哑,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后面的秃头汉子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又拼命地咽了口唾沫沫润了润嗓子,答到:“没有错,俺小时候挖野参来过,过了这个山口,再往前走上他二里多地,有口泉水,就在泉水后面!那地界还有一支二品叶的老参,当年没舍得挖,这回可以救三弟的性命了。”
长须汉子听了点了点头,正要拉马继续往前走,突听身后“咕咚”
一声响动,他拨马回身一看,只见身后不远,一个兄弟从马背上摔倒在地。长须汉子大喊一声“三弟”
,刚要下马,突觉胯下一软,马已失蹄,马前腿一下子跪在地上,只见他右手轻轻地往马鞍子上一拍,人已经轻飘飘落在地上,也顾不得检视牲口,大步向落马之人走去。
三步两步走到近前,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孩子,早已灵巧地从马上跳下扶起落马之人,这时众位兄弟也纷纷下马围拢了过来,小孩对长须汉子说道:“爹,三叔昏过去了!”
长须汉子点点头,从孩子手中接过落马之人,左手取下挂在腰间水壶,用嘴咬掉了壶盖,向那人口中灌去。几口水灌下去,那人逐渐清醒过来,喘了几口气,才睁开眼睛断断续续说道:“大...大哥,我...我看来是...是不行了,你就把兄弟放...放到这里吧,小鬼子还在后面追,别...别连累了大伙儿!”
长须汉子将水壶递给身边的人,说道:“三弟,不要乱想,二弟已经找到了地方,就在前面不远,那地方小鬼子找不到,而且二弟藏了一棵老参,能救你的命,你想死,先再给我杀几百个小鬼子!”
受伤的人听了,虚弱的笑了笑,说道:“大哥,兄弟没用,没打死那个鬼子指挥官,累的十二弟...”
长须汉子眼圈一红,挥了挥手,说道:“三弟,这不怪你,怪就怪咱们的枪不好使,老是臭子儿,要不你也不会受伤,下回大哥给你缴一支日本人的三八大盖,以你的枪法,别说一个鬼子指挥官,就算一百个,也不够你做下酒菜的!”
受伤的人笑了笑,没有力气再说话。长须汉子将他放下交给旁边的人,转身走到马前,只见战马已经被秃头的汉子扶起,只听他说道:“大哥,跑了两天两夜,牲口们都顶不住了,我看这阵势,小鬼子一时半会儿也赶不上来,而且看天色是要下暴雨的样子,只要这雨一下,牲口的蹄子印被冲掉,我们再藏到山剌子里面,小鬼子再想找咱们可就难了。”
长须汉子抬头看了看天,果然是乌云翻滚、暴雨将至,于是说道:“好,就原地休息一会儿,喂喂牲口!”
这一伙人就是名震关外的东北“抗日义勇救国军”
十二金钢。为首被称作“大哥”
的长须汉子,就是在东北提起来响当当的关外绿林十虎之首――崔大胯子崔洪江,跟在他身后的秃头汉子,是他的弟弟――崔二胯子崔洪海。而躺在地上受伤的,是十二金钢中排名老三的神枪金瞎子金丙义,因为他惯使长枪,早年练枪的时候总是习惯闭上一只眼睛瞄准,日子长了,连平日里左眼都是眯着,就像瞎了一只眼睛,才得了这么个混号。那先前将老三扶起的孩子,是崔大胯子的儿子崔振阳,今年还不到十八,两年前刚从奉天洋学堂毕业,正赶上“九一八”
事变爆发,就上山跟了父亲的队伍打鬼子,众兄弟对他都是疼爱有加。
民国二十年东北沦陷之后,关外各地百姓不甘于做亡国奴,纷纷揭竿而起,有农民自发组织的抗日自卫队,有KP领导的抗日游击队,有不愿意随张学良撤回关内的原东北军官兵组成的抗日义勇军,有旧警察组建的抗日纠察队,当然,也有很多原来东北绿林好汉组成的抗日义勇救国军,一时之间乱世英雄起四方,到民国二十一年年中,各地抗日队伍总计已有将近一千支,人数超过了三十万。不过如此一股杂乱拼凑的队伍,就如一盘散沙,根本无法抵挡组织严密、装备精良的日寇疯狂反扑。民国二十一年夏天,日寇关东军纠结了八个师团、数万伪军,再加上上万名的武装警察,采取分割包围、先劝再攻的战略,有意志不坚定又或是贪生怕死的队伍,看到日本人重兵包围、同时又给予丰厚待遇,纷纷投降做了伪军,加入了日寇清剿的队伍。而另外一部分誓死不降的好汉们,绝大多数在日伪军的疯狂镇压下,一支又一支不断被击溃,甚至全军覆没。许多义勇军的将领们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
崔二胯子兄弟都是穷苦出身,自幼随父亲在长白山挖参过活。幼年跟随父亲上山挖参遇到猛虎,兄弟二人义气深重,为救父亲不肯独自逃身,后幸遇一位老参客相救,见二人义气,不仅救下二人,还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包括武功、枪法,兵法,还有挖参的绝技。成年之后,一次参商和官府勾结,盘剥参客,父亲前去理论,被活活打死,二人一怒之下,动手杀了参商,从此上山当了胡子。几年后东北沦陷,二人拉队伍挑起了抗日大旗,一时之间各地英雄纷纷投靠,很快聚了一两千号人。兄弟两人的队伍转战于长白山密林,由于二人均是熟读兵法,日伪军多次清剿,二人都是以少胜多,在东北名声大振。
日军屡次围剿失败,于是采取安抚拖延政策,先纠集重兵将其它义勇军大部清剿完毕,之后集结了日军两个大队,伪军五千多人的兵力,果真是“十则围之”
,终于在辽东的昆嵛山将二人的队伍重重包围。进攻之前,日本人敬重二人的军事才能,还是抱有一线希望,派汉奸上山劝降,并提出了丰厚的待遇,兄弟两人誓死不降,并当众杀了汉奸剖心祭旗,并且枭首示众。
兄弟二人知道一场血战不免,但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的道理,于是一方面积极备战,另一方面派老四挖掘地道,准备突围。老四钻地鼠姚亮,盗墓出身,最擅长打洞,当下带领二十几个兄弟,连夜挖洞。第二日清晨,日伪军大举攻山,激战三日,老四的地道才堪堪挖到包围圈外,这还是碰巧挖到了一个现成的山缝,否则老四再能耐,也不可能在三日内挖出一个上千米的地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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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的地洞挖好之时,他们已与日寇激战整整两夜三日、毙敌数千,山上的弟兄们也死伤惨重,几乎弹尽粮绝。崔二胯子兄弟当晚仅携几十名兄弟突出重围,但路上又遇到鬼子的增援部队,一场遭遇战打下来,为了掩护大伙儿安全撤离,十二弟阵亡,老三重伤,被崔振阳单枪匹马救了出来,最后几十名兄弟,只剩一十二人逃出重围,所幸的是抢得了鬼子几匹战马。
日寇在身后紧追不舍,二人带领兄弟们马不停蹄,又逃了两天两夜,才堪堪将追兵甩掉。见鬼子追得实在太紧,就算是一时逃脱也不好隐藏,于是兄弟二人商量逃到崔二胯子小时挖参去过的一处地方,此处山高林密,入口处又是极为隐秘,即便是仔细搜查,若没有点运气也不会找到。
一伙人在林中空地上休息了大约一顿饭工夫,吃了些干粮,又把随身带的清水饮光。知道前面既有泉水,所以也不必再作节省。战马也在路边吃饱了青草,休息完毕,众人精神稍好。崔大胯子看了看天色,见大雨将至,站起身挥了挥手,道:“弟兄们,我们走!”
一行人纷纷上马,按照崔二胯子的指引,向山口走去。走进山口,只见此处极为狭窄,大约一辆马车将将通过,两侧山壁陡峭,往顶上望去,隐隐只能看见一线青天。几人在山谷中穿行了大约二里地光景,前方豁然开朗,是一大块群山环绕的开阔地,四周的青山如刀削一般直插云天,猿猴都难通过。
这块空地大约十几个打谷场大小,四周长满了野果树,众人往前走时,路边不时的有野兔、山鸡从树丛里窜出,见到来人,也只是怔怔地看着,并不知躲避,看来此处人迹罕至,鸟兽都不怕人。众人跟随崔二胯子走到开阔地尽头,几株巨大的枣树之后,是一眼从半山腰飞淌下来的泉水,这泉水大约三尺来宽,从半山上一个山洞之中飞淌而下,隆隆作响。泉水汇在山脚下水潭之中,这水潭大约有四五丈见方,但是并未看见有泄水的去处,想是下面连接有地下暗河。水潭之中泉水清澈,隐隐可见几十尾一尺多长的白鱼在水下缓缓游动。
众人见了这眼泉水,纷纷下马到扑倒潭边,连日来不食不眠逃避鬼子追兵,不吃东西也就罢了,连续两天两夜没怎么喝水,铁打的汉子也是忍受不住,几人在潭边痛饮泉水,只觉泉水饮在口中,胜过琼浆玉液。喝罢泉水,又将战马牵到潭前饮了饮,崔二胯子擦了擦嘴角,对崔大胯子笑道:“大哥,那地界就在此处,你可能找到那山剌子的入口?”
崔大胯子向被飞泉掩住的山壁望了一眼,问道:“可就在这泉水之后?”
崔二胯子道:“不错,就在此处!”
崔大胯子向前走了几步,由于有潭水阻隔,不能再往前去,只离得山壁有大约四五丈的光景,远远地观望,但并未看出有何异样,又是看了良久,回身向兄弟们问道:“弟兄们,你们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众人走向近前伸长脖子向山壁望去,但也没瞧出什么,于是纷纷回头向崔二胯子询问。崔二胯子笑了笑,说道:“俺小的时候,有一次挖参到了这里,天气炎热,见了这潭子水,心里高兴,就脱光了屁股就下了潭子洗澡,一猛子就扎到了对岸。到了对面山壁边上,见到有一只小蛤蟆趴在那里,就爬上去抓,没想到追着小蛤蟆三绕两绕,就绕到了那块大石头后面,才发下后面的大造化!”
众人听了,又回头向山壁那边望了望,还是什么也没发现,于是纷纷问崔二胯子询问:“什么大石头,俺们怎么们看见?”
崔二胯子伸手指了指前面,说道:“就在泉水后面,不过你们站在此处,就算瞪瞎了眼睛也是看不出来,当年俺游到了近前都未看出,要不怎么说是你我兄弟的大造化呢,走,俺带路!”
说罢崔二胯子一马当先,绕到潭水的右侧,潭水在山壁边上之处并不算深,只没到小腿,崔二胯子带着众人淌着水,来到了飞泉后面,崔二胯子在瀑布后面站定,指着前面一块大石说道:“就是这块大石!”
众人这时才看清,只见眼前这块巨石足有几间房子大小,正堵在泉水和后面山壁之间,只是看似与后面的山壁严丝合缝,并未见有什么入口,众人纷纷议论。
崔二胯子说道:“振阳,你绕到石头的右侧好好看看。”
崔振阳应声而去,走到大石右侧,只见由于泉水长年从前方流过,大石与后面山壁长满青苔,在大石和山壁的接缝之处,又生有许多蔓藤,门帘一样从上方倒垂下来,由于青苔也是绿色,所以远看果真与大石和山壁成为一体。崔振阳拨开“门帘”
向里面望去,没一眨眼的功夫,转过身来大叫道:“叔叔们,果然是好去处!”
众人听了,纷纷上前观看,看罢均是对上天造化的鬼斧神工啧啧称奇。崔二胯子高声叫道:“兄弟们!把马牵上,牲口过得去!”
原来这飞泉之下别有洞天,整个山壁乃是由两块巨大的山石相倚而成,在最下面留有一处宽约三尺、一人来高的缝隙,缝隙前方,也就是在飞泉之后,一块巨石挡住了山缝的入口,巨石与山壁颜色一体,远远望去几乎是连在了一处,再加上蔓藤挡住了巨石与山壁之间的入口,极难发现。
当下一行十二人、七八匹战马绕过巨石,沿着蜿蜒的裂缝,在山腹中的穿行了大约几十丈的路程,突觉眼前一亮,面前一片开朗,只见山腹尽头,乃是一片巨大的山谷,四周高山林立,山壁陡如刀削,就如一块巨大的天井一般。大伙儿见了此番光景,大是畅快,齐呼“造化造化”
,众人劫后余生,又寻得此处仙境一般的藏身之处,心中均是说不出的爽快。
正自赞叹间,忽见天上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崔二胯子大呼“痛快”
,笑道:“这下小鬼子再想寻得俺们,简直是王八闻咸鱼,休想了。”
众人也是哈哈大笑,崔二胯子又道:“大哥,那边有几处山洞,你带兄弟们前去躲躲,老四,你随俺去挖参!”
崔大胯子点点头,带着剩下的兄弟们前去避雨,而老四走到崔二胯子近前,崔二胯子道:“老四,把你的裤带解下来!”
老四听罢一愣,一把捂住裤档,笑道:“二哥,兄弟可不喜欢这个调调!”
崔二胯子锤了老四一拳,笑骂道:“你个龟儿子,花花肠子倒不少!”
说罢一把扯下老四的裤带,裤带扯下,老四的裤子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老四伸手捞起裤子,愁眉苦脸的说道:“二哥,你不是要缴了俺的裤带吧?”
崔二胯子不理会老四抱怨,伸手从裤带中抽出几根红线,再将裤带还给老四,正色道:“这人参娃子都是精,你不用红绳将他的小辫子捆住,一旦跑了,你抓也抓不住!”
说罢又调侃道:“俺们兄弟几个就你是本命年,系的是红腰带,要不你笨手笨脚的,俺叫你干吗?”
老四听了恍然大悟,一边系着裤带一边连连点头。崔二胯子又道:“待会你给我别出声,手脚轻点,这人参娃子精得很,你一大声,说跑就跑!人参跑了不打紧,老三的命可就救不活了!”
老四又是连连点头,当下崔二胯子前头带路,老四紧随其后,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
这东北挖参之人均是极为迷信,相传这人参乃是通了人性的人参娃娃,所以挖参之时,一是不能大声说话,二是一定要用红头绳将人参的枝叶拴住,否则一不留神,人参就会跑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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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跟在崔二胯子身后,蹑手蹑脚向前走了大约一里多地,转过一处巨岩,前面有一株大树。崔二胯子停住脚步,回身轻轻对老四说道:“就在前面,轻声点!”
老四不敢言语,拼命地点头。崔二胯子屏住呼吸,悄悄地走到大树下面,小心翼翼拨开杂草,只见草丛之中,赫然是一支人参的四品叶子向上翘着,崔二胯子强掩住心头的兴奋,暗叫道:“好兄弟,二十年不见,已经长成四品叶了!”
崔二胯子慢慢取出一根红绳,轻轻将人参牢牢系住。红绳绑上,他喘了口气,也不顾满地的泥泞,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挖掉人身周围的土,动作清秀的简直就如一个正在绣花的女人,缓慢小心之极。崔二胯子把红绳放在旁边,每抠出一根人参的须子,都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红线绳捆住,红绳不够了,转身向老四要,老四又一次解下裤带,一手拎着裤子,一手拎着裤带,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守着。大约挖了小半个时辰,二人衣服已经湿透,老四冻的直打哆嗦,嘴唇发青,终于,一根三寸多长,棒槌状,须子伸开足足有一尺多长的硕大野山参被崔二胯子完完整整地挖了出来!
二人双手捧着人参,一路小跑儿跑回到山谷入口处,在潭水中将人参洗净,崔二胯子又沿路采了诸多草药,二人才兴高采烈回到了山洞。山洞中众人已点上一堆篝火,围在老三身旁,忽见二人从大雨中赶回,又是手捧人参,均是面露喜色。崔二胯子走到近前,小心翼翼的从人参上拗下拇指肚一块大小,喂到老三的嘴里,说道:“兄弟,好东西,是百年的人参,现今没有称手的家伙,没办法熬汤,你慢慢含着,别咽了!”
老三点了点头张嘴接了,又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众人见老三吃了人参,心头一松。崔二胯子又将路上采摘的草药挑了几位出来,嚼碎了敷在老三的伤口上。
崔大胯子点了点头,道:“有了这根百年的老参,老三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顿了一顿,又道:“兄弟们都累了,先休息一下,等大雨停了弄点吃的,再作打算。”
众人连日来疲于奔命,无论精神还是身体均是异常紧张疲惫,听了崔大胯子这话,随即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躺在山洞地上,沉沉地睡去。
崔大胯子没有马上就睡,而是走到马前在鞍子上取下小鬼子留下的钢盔,把里面的垫布卸了,拿到水潭边冲洗干净,装了半缸水,又在山边采了几味草药,回到山洞将自己摘的草药与崔二胯子的草药混在一起,再将剩下的人参拗下一小块放入钢盔,寻了几根树枝搭了个三角支架,将钢盔架在火上慢慢熬着。火光掩映之下,只见四边的众位兄弟因为连日来的疲倦,早已睡熟。
崔大胯子一边拨弄着篝火,一边回忆起这二年与鬼子周旋,大小百余战转战于白山黑水之间。两年的时间,身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相继而去,尤其是这一次,一千多名同生共死的弟兄,只剩下了身边这几人,不由得感慨万千,眼角含泪,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凄凉绝望之情。但只是一阵,他强自压下了这股绝望之心,马上想到,无论还剩下多少兄弟,哪怕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他是一个做大哥的,也一定要永远乐观、充满信心。哪怕有一天拼的一人不剩又怎样?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想到这里,崔大胯子心中豪气陡生,一掌击在身旁一块碗口大小的山石之上,石屑乱飞,纷纷溅落在旁边的火堆之中,火光掩映,照在他那布满血丝却依旧是刚毅之极、充满豪情的双眼之中。
崔大胯子站起身来,看看睡熟的众位兄弟,又看了看受了重伤的老三,虽然已是盛夏,但山洞之中依旧是阴寒无比,他脱下外衣给老三盖上,又回到篝火之旁,加了几把柴火,再将钢盔向旁边移了移,以免将药汤烧干,才靠在火边的山石之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了三四个时辰,崔大胯子首先醒来,见汤已烧好,浓浓的一锅,他将钢盔取下放在旁边的平稳之处。又看了看老三的伤势,见没有什么大碍,老三吃了崔二胯子挖来的人参,兀自睡得正香,山洞中其他兄弟们也尚自熟睡未醒,当下没有打搅他们,一个人轻轻地走出了山洞。这时洞外大雨初停,满山飘着一股大雨过后的清新之气,太阳已经斜斜地快要落山,天边飘着一道绚丽的彩虹。崔大胯子细细地打量周遭的环境,他们现在所处之地乃是群山环绕的一块盆地,准确说更像一个天井,四周青山刀削一般直插云天,鸟兽难越,若不是恰恰在泉水之后有这一个狭小的入口,而且又恰恰当年被崔二胯子发现,恐怕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有人能够进得此处。
崔大胯子正自暗暗称奇,忽听得身后有人走近,回身望去,见是自己的二弟,只听崔二胯子说道:“大哥,此处藏身,鬼子应该不会找到!”
崔大胯子点了点头,道:“我也正如此想!”
顿了一顿,黯然道:“只是可惜了那许多好兄弟,没有办法来跟我们来向这个福了!”
崔二胯子眼圈微微一红,叹了一口气,沉默良久,才问道:“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崔大胯子眼望远处青山,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也正在考虑此事。”
崔二胯子手指远处,道:“大哥你看,此处当可屯下十万精兵,所谓万事开头难,俺们只要熬过了这一阵子,等平静些日子再招兵买马,还能接着跟小鬼子干!”
崔大胯子点点头,朗声道:“兄弟讲得好,无论如何艰难,只要不将小鬼子赶回去,你我兄弟二人是绝不下山!”
崔二胯子握住崔大胯子双手,道:“大哥说得是!”
兄弟二人又商量了一阵日后如何计较,然后回到洞中,只见兄弟们也纷纷起来,崔大胯子道:“老四老五,你们带上振阳去弄点吃的,再顺便看看山脚下的情况。记住,只在此处随便找找就行了,不要下山,小鬼子很可能还在这一带巡逻,另外,不许用枪!”
两人带了崔振阳接令而去,崔大胯子又道:“留下两个兄弟照料老三,老二,你带其他兄弟们跟我去四周看看。”
一行人走出山洞,前前后后花了半个多时辰,将此处细细的巡视了一遍。此地长度大约有八九里,宽度一里地不到,山谷中长满果树,草丛之中经常可以看到野鸡、山兔窜出,偶尔也可以看到野山羊,麋鹿出没,看来虎豹之类猛兽身子笨重,无法翻山越岭来至此处。环绕四周的山壁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山洞,果真是屯的下十万精兵。众人巡视完毕,见天色已晚,这才回到洞中。出去觅食的兄弟们已经回来,洞中篝火已经点旺,正在烤着各种野味。崔二胯子走上前去,看到地上堆了几只剖好的野兔、山鸡,而且居然还有一只野山羊。
崔大胯子问道:“山下情况怎样?”
老四正在火边忙和,听见崔大胯子问话,站起身答道:“没见到鬼子兵,估计一场大雨就把小鬼子给浇回去了。”
崔大胯子点点头,道:“不过还要小心,鬼子应该还没下山!”
众兄弟纷纷点头。崔二胯子问老四道:“哪里弄来这么多野味,没开枪吧?”
老四还没有回答,旁边崔振阳眉飞色舞地说道:“二叔,此处真是块宝地,我和四叔本想先到潭子里弄几条鱼出来,但没成想鱼还没有抓到,就远远看到一群山羊站在树下吃草,五叔吩咐我别出声,然后拔了刀子从后面悄悄爬上树,跳下来一下子骑住了一只,几囊子就捅死了!”
崔振阳说到这里,眼光里都掩饰不住的兴奋。
老四也笑道:“这山剌子里面的畜生果真是傻,这几只野鸡,就是我和老七用大木棒子从树上梆下来的,看来这地方是从来没有人到过,野兽都不怕人的!”
众兄弟都笑了起来,只听得老四又说道:“我又撅了几根树枝子,用刀子将一头削尖了,趴在潭子边上,这潭里的鱼也是笨得要命,一扎就是一条!”
崔二胯子这才注意到老四的脚边放着十来条一尺多长,剖洗干净的大白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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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 18:14
众人取来各种随身工具一阵忙活,烧肉为炙,炖鱼为汤,一时之间山洞之中肉香四溢。大伙儿连日来逃避追兵,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这时觉已睡足,又是大快朵颐,几日来的郁闷之情一扫而空。酒足饭饱,众人又推着老四老五要他们唱个东北的二人传,老四也不推辞,站起身来将红裤带解下缠到头上,一手提着裤子,学着小媳妇的样子,扭扭捏捏地唱了起来,直逗得众人大笑不已。老三喝了参汤,精神大好,斜靠在山洞中的大石之上看着老四他们胡闹,一时山洞之中满室皆春,劫后余生,众人均是感觉从未有过的畅快。
胡闹了一个多时辰,大伙儿都慢慢围坐到崔大胯子身旁,开始七嘴八舌地商量今后的去处,商量了一会儿,老四说道:“还是听听大哥什么意思吧!”
崔大胯子点上了一袋烟,默默地抽了几口,才说道:“兄弟们,我们就在此处隐蔽下来,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众人听了,纷纷叫好,崔大胯子等大家静下来,转身对崔二胯子说道:“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两日,第三天一早儿,你换上干净衣裳,带上两个兄弟,不要带武器,下山看看小鬼子是否还在搜山,如果鬼子已经撤了,就到山下附近的市镇踩踩盘子,采购点日用的家什上来,顺便看看鬼子的布防。”
“大哥,你是不是想要干上一场?”
崔二胯子问道。崔大胯子在鞋底子上磕了磕烟袋,答道:“不错,鬼子刚刚清缴完毕,决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有不怕死的敢打他们的主意,所以现在应该是小鬼子们防备最松的时候,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端他几个据点,搞点军需上来,再振振士气!”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一拍大腿,道:“不错!大哥好主意!”
商量已毕,众人谈起这次劫后余生,无不唏嘘感慨,又想起死去的众多兄弟,尤其是十二弟,更是扼腕悲痛,沉默良久,老五叹道:“唉!我们十二金刚,现如今已经变成十一金刚了!”
崔大胯子道:“人死不能复生,大伙儿也不必太过悲伤难过,不过这笔血债,小鬼子还是要还的!”
老四道:“大哥说得是!”
沉吟了片刻,忽然兴奋起来,说道:“兄弟们,我倒是有个主意,我看,”
说到这里,看了看一旁的崔振阳,继续道:“不如就让振阳做我们的十二弟吧!大伙儿看怎么样?”
众人听了老四这话,都是一愣,崔二胯子也是愣道:“这不乱了辈份?”
老四道:“振阳做了我们的老十二,咱们以后不叫他十二弟,叫‘老幺’不就完了!这样我们不就又是十二金刚了?”
崔大胯子道:“不成,这不惯坏了这孩子?振阳这孩子还小,怎么能跟众位兄弟的英名相比?”
老四急道:“振阳那里不行?这一次若不是振阳,咱们怎么能救得老三出来?”
说完,老四碰了碰躺在一边的老三,问道:“你说是不是,老三?”
老三笑着点点头,表示赞许。老四又道:“你看怎么着,老三都没意见!”
大伙儿也是纷纷点头,崔大胯子还是摇头不允。这时崔二胯子站起身来,拉起崔振阳,对崔大胯子道:“大哥,这回你就听俺的吧,我看振阳这孩子不错,虽说年岁还小,但是个好坯子,再磨练两年,我看也不会比我们兄弟差到哪儿去,这事就这么定了,振阳做我们的老幺!”
崔二胯子见二弟也是这个意思,众位兄弟也是盛情难却,只能勉强同意。见崔大胯子允了,大伙儿欢声雷动,当下崔振阳满脸兴奋,上前一一与各位叔叔行礼,众人以水代酒,算是崔振阳正式入了十二金刚。这一下弟兄们士气大振,有的说:“振阳也入了我们十二金刚,看来我们这十二金刚日本人打不绝!”
有的说:“振阳好样的,将来以一定是一条好汉!”
有的说:“我们这十二金刚不是又聚起来了么,以后有小鬼子苦吃!”
崔大胯子见大伙儿士气高涨,心中也是暗自高兴。
大伙儿在山谷中足足休整了两天,第三日一早起来吃过早饭,崔二胯子带同老四和崔振阳,换上洗好的衣裳,解下武器,每人只留了一把贴身的匕首,告别众人下山而去。留在山上的众人,这一日也极为忙碌,砍树搭屋,撮土为灶,准备以后长期驻扎的一应物品。崔大胯子又带人仔细勘察了山壁上的各处山洞,分配好了各个山洞将来人马一旦壮大,分别作何之用。几人又是打猎捕鱼,准备干粮。下午,崔大胯子带着两个兄弟,将山前山后又仔细巡视一遍,安排好何处布岗,何处设哨,将来如若鬼子前来,何处布防,何处埋伏。
忙碌一日,到了傍晚时分,崔二胯子一行三人也回到山寨,带回来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一应日常生活必备之物。众人匆匆吃过晚饭,围坐在山洞之中,听崔二胯子讲述一日来下山的经历。原来今早三人一下山,见鬼子兵已经撤离。下山后向东南方向走了二十多里地,到了一个小镇子,名叫陈官屯,三人到得屯子之中,采购了柴米油盐之物,顺便又向老乡打听了一下当地情况,这个镇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有鬼子的一个炮楼,五六个鬼子兵再加十来个伪军把守。从屯子向东再走上十来里地,过了一条大河,再走几里地有一处大镇子,名叫陈家集,是老少三乡赶集之处,甚是热闹,集上有几百家住户,鬼子盖了两个炮楼,派了一小队十几个鬼子兵,几十号伪军把守,甚是严密。
崔大胯子听完叙述,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问道:“那陈家集你们可曾去了?”
崔二胯子道:“没有都去,俺带振阳前去走了一遭,老四留在陈官屯继续采办东西。”
崔二胯子喝了口水,用手擦了擦嘴,继续说道:“这陈家集确实是个大集子,驻守着十来个鬼子兵,几十号伪军,防守也很严。”
崔大胯子听罢,点点头,问道:“老二,你可有什么主意?”
崔二胯子道:“大哥,以俺们现下这几号人,陈家集看来是不容易拿的下来,俺的意思是要打,先打陈官屯!”
众人听罢,七嘴八舌的纷纷表示赞同。崔大胯子不语,隔了一会儿,磕了磕烟袋,又续上一袋烟,才道:“要打,你有什么想法?”
崔二胯子道:“俺是这个主意,这陈家集离陈官屯怕没有二十里的吧,小鬼子就算是要来救援,也要半个多时辰才会赶过来,俺们就半夜出发,先派人打掉岗哨,然后把小鬼子和伪军一锅端了!”
崔大胯子沉吟了半晌儿,才点点头,说道:“好,就打陈官屯!不过动手的时候,要想办法把到陈家集的桥炸了,这样小鬼子就算是想追,也追不上。”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大伙商量好何人炸桥,何人摸哨,办完事情以后如何撤退等等,崔大胯子又道:“今日我看了天色,明日半夜会有大雨,我们就定下明晚行动!”
众人纷纷叫好。
众人立时着手准备,除神枪老三以外,几人均是短枪,崔二胯子兄弟两人都是使的双枪,所以一十二人倒有十三把短枪,但由于前几日被鬼子包围,突围时弹药几乎耗尽,这时检视所剩的弹药,子弹还有不到三百发,平摊到每人的头上不足三十发。除此以外,还有十来颗从缴获的小鬼子马上发现的手雷。大伙儿将弹药集到一处,去的兄弟每人分了三十发子弹,又各自揣了一枚手雷,剩下的手雷全部交给崔振阳,因为他的任务是负责炸桥,收拾停当,各人早早安歇。
第二日一早,大伙儿早早醒来,打猎捕鱼,准备一天的干粮,老四带着崔振扬切割树皮做了几条绳索,准备晚上炸桥之用。准备完毕,几人又收拾出数间山洞,准备晚上胜利归来,存放从小鬼子那里抢来的枪弹物资。这一日的时间对每一个人都是异常漫长,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落山,众人吃过晚饭坐在洞中,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雪连日来的郁闷。午夜十二点整,崔二胯子掏出怀表,和崔大胯子对好了时间,然后将自己的怀表递给崔振阳,说道:“记住了,半夜两点正,准时炸桥,不能早也不能晚!”
崔振阳接过怀表,又整了整挂在腰间的手雷,说道:“二叔放心吧!”
说罢挺起胸,扬长而去。
众人又在山洞中等了半个钟点,崔大胯子站起来一挥手,说道:“出发!”
当下除了老四留下照料受伤的老三,其余七个兄弟跟随崔二胯子兄弟二人,鱼贯出了山谷。此时午夜刚过,天上乌云密布,看来今晚确是要下暴雨。大伙儿脚步轻盈、屏住呼吸,紧跟在崔二胯子身后,大步流星向陈官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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