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6 01:37
第二章 梅雨潭
骑车路过梅雨潭,看到有人蹲在水潭边,背影怎么那么熟悉?咦,那不是老三吗?他蹲在梅雨潭边干吗?我有些奇怪,冲他喊道:“老三,你在干吗?”
他听到了我的喊声,回过头来,却不言语,只是用手向我摇了摇,又继续蹲下去,盯着梅雨潭看。
我越发奇怪了,便在路旁停了车,抱着饼干盒走过去,看他到底在捣什么鬼。我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便在他后背猛拍了一下,道:“你小子干吗呢?”
老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梅雨潭中,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被我这么猛然一拍,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猛然立了起来,往前迈了一步。他本来就蹲在潭边,这一迈步,差点就掉下去了,虽然及时止步,但是却也吓得够呛,待看清是我,正待开口大骂,看了眼我怀里的饼干盒,却又闭嘴了,只是冲我神秘的眨眨眼睛,压低声音道:“嘘,别说话,小心把它吓跑了。”说着,指了指梅雨潭。
顺着老三的手,我看到一根褪了枝叶的青竹杆横亘在梅雨潭上,根部一端在老三立脚的地方,用几块石头压着,纤细的一端正好在梅雨潭的正中,好似有根细线垂入潭中。细线下似乎系着什么活物,微微的涟漪以细线为中心,一圈圈往外漾开。
我也压低声音问道:“你在干吗?钓鱼?”
老三点了点头,却又神秘兮兮地道:“不是一般的鱼。”
“不一般的鱼?”我嘿嘿笑道:“难不成是鳄鱼?还是美人鱼?”
老三道:“你不信就算了。我可不是用一般的东西钓的,鱼饵用的是小龙虾。”
“小龙虾?”我一愣,不知道是谁在学校的一条臭水沟里发现了小龙虾,这些天经常能发现有人在那里钓。那东西我也吃过,在学校饮食一条街——云江街的川菜馆点的,不过吃了一回就再也不要了,不仅剥皮费劲,好不容易剥开了,舔半天也舔不出丁点肉。吃完后回宿舍,刚好看到有人从那条脏水四溢的臭水沟里把小龙虾钓出来,害我差点把刚吃的全吐出来了。用这东西能钓鱼?还是不一般的鱼?
梅雨潭原本没有什么鱼,因为是死水,也不会有什么水中生物跑这来。不过后来却出现了鲫鱼,估计是有人去春游时捉的,不愿养就扔这里了吧。经常有些在这里早读或者约会的学生,往梅雨潭里扔点面包屑、火腿肠之类的东西喂鱼,虽然学校没有明文规定这里的鱼不准钓,但是也没有谁来这里钓鱼,所以这里的鲫鱼就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不但数量多,而且长得十分肥硕。
这里除了鲫鱼,没有见过其他什么鱼类,我正想追问老三到底要钓什么?老三紧盯着梅雨潭的脸忽然兴奋起来,那根青竹杆的细线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正当有东西拖着细线往下走的时候,老三瞅准时机,用力往上提青竹竿,可是青竹竿不知道勾住了什么,虽然弯成了一张弓,却怎么也提不上来,老三脸憋得通红,神情却更加兴奋了。如果真是鱼,估计是条大鱼。
我正要上前帮老三,他忽然失去了平衡,狠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被拉成弯弓的青竹竿猛地一弹,细线上的东西“嗖”地飞上了半空,然后“嘭”地落到了地上。老三把青竹竿一扔,赶紧跑过去,满以为会是条大鱼在那里活蹦乱跳,却傻了眼:一只沾满淤泥的女式皮鞋静静地躺在衰草中,一动不动,虽然色泽暗淡,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原来是红色的。
我看到老三一脸的失望,有点幸灾乐祸地道:“虽然没有钓到美人鱼,钓到只美人鞋也不错嘛。”
老三骂骂咧咧:“妈的,这头老骚牛,竟敢骗俺,敢情活腻味了,看俺不活剥了你那身老黑皮!”说着,狠狠一脚,红皮鞋划了抛物线,“嘭!”落到了梅雨潭中,“咕嘟、咕嘟”泛了几个水泡,沉入水里。
响声惊动了灰灰,它从饼干盒中探出头来,盯着梅雨潭的水面,看那漾起的涟漪一圈圈往外扩散。
老三的话听得我莫名其妙,问道:“你骂老大干嘛?他又干啥缺德事了?”我们宿舍的老大叫刘振雄,南方人“n”“l”不分,“老刘”、“老刘”叫着叫着便成了“老牛”。心情好时,大家嘴里是“老大”,心情不爽时,便是“老牛”了,心情极度不爽时,还加些限定语,如“老疯牛”、“老骚牛”、“老臭牛”,等等。
老三一边把鱼钩钓线收起来,一边气乎乎地道:“老牛说他昨晚在这约会,看到有一条银光闪闪大鱼,从梅雨潭飞出来,绕着梅雨潭上空转了一圈,又飞回去了。”
我打断老三道:“不会吧,这样你就信了?真不明白是老大的骗术太高,还是你的智商太低。”
老三道:“他说得玄玄乎乎的,俺也不信,可是他特别激动,跟平常骗人时不一样,还以他现任女朋友的名义发誓,保证没说假话,不然他女朋友就离他而去,还说什么骗谁也不能骗兄弟。妈的,俺心里一热乎,就他妈信了这头老骚牛!”末了,又自以为幽默地加了一句:“不是国军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然后,自鸣得意地嘿嘿傻笑起来。
“老三——”我无语了。
灰灰从梅雨潭收回目光,盯着老三看了一眼,目光满是悲哀、怜悯,晃了晃小脑袋,又缩进了饼干盒。
我正打算转身离开,老三忽然惊疑叫了起来:“咦?!奇怪!”
“怎么了?”我问他。
老三把手里的鱼钩递给我看,道:“你看这上面……”
“没什么啊?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我回答道。
老三兴奋地道:“对啊,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才奇怪,因为俺放下去的时候是拴了一只小龙虾的啊,现在上面什么都没有了,肯定是被什么东西吃了,会不会就是那条会飞的鱼呢?”
“老三啊,老三,”我无奈地道:“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点啊。”
可不管我怎么泼冷水,老三还是兴致勃勃地又开始钓鱼了,一边还跟我道:“你还别不信,这潭里肯定有古怪,老牛这回不像骗人的样子。”
我冷冷道:“他哪回骗人的时候不是一本正经的?”
老三搔了搔后脑勺,嘿嘿傻笑道:“那倒也是,不过你还记得不,今年夏天那次,俺掉进潭里,真的是被什么东西舔了脚后跟,不知道是蛇,还是鱼。”
他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件事,道:“蛇啊鱼啊什么的我是不知道,我只记得上次有个小怪物是从这里逃走的,不知道你会不会有幸遇到它。”说完,我抱着饼干盒就往外走。
“小怪物?”老三不解地嘟囔了一句,猛然脸色大变:“血婴?!等等我,猴子——等等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6 01:38
第三章 情圣老大
时间挺晚了,食堂估计没什么饭菜了,我和老三一起去云江街吃饭。老三还是不死心,路上给老大打了个电话,约他一起去川菜馆“川香居”。老大正跟女朋友在压马路,一听说有饭吃,便问可不可以带家属,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甩了女朋友就往云江街赶。
“都快过年了,要不把老二也叫上吧,大家一起聚聚。”我建议道。
“老二?你没见这头猪忙得跟小蜜蜂似的,肯定不会来。”老三不以为然。
老二学习十分用功,总是早出晚归上自习,在决定报考一所名校的研究生之后,是越发勤奋了,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着了魔般,每天早上我们醒来,他早就不见了,晚上熄灯了才回来,一天难得和他说上两句话。虽然我也参加考研,用功程度却有天壤之别。不过奇怪的是,他这么勤奋苦读,体重却不见丝毫下降,反而在原来的基础上,越发肥硕了。跟他一比,老二苗条得可以当车模了。
我试着给老二打了个电话,竟然关机了,便算了。
云江街上人很多,熙熙攘攘,跟个热闹的乡镇集市似的,天虽严寒,生意却十分红火。我和老三边聊边推车,顺着人流走。
街上几个手插着口袋,缩着脖子,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忽然不动声色地悄悄围了过来。
一个冲我道:“要“越狱”吗?原声版,中文字幕,新出的第二季,都到14集了!”
另一个对老三道:“要最新的游戏光盘吗?CS2.0!绝对暴爽!”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老三啊,啥叫差距,明白了吗?是啥样人,人家一看就知道。”
老三听了特郁闷,冲那卖光盘的嚷嚷道:“去,去,去,CS2.0?骗谁呐你?”
“猴子——,老三——”忽然听到有人喊我们,只见老大穿着件黑色的风衣,冲着我们挥手,只是人多,一时过不来。
这时,有个人走到老大旁边,压低着声音,和他谈论着什么,挺神秘的样子,后来又开始争执起来,我们以为老大遇到什么麻烦了,正准备过去帮他,他已经走过来了,还听到后面那人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我好奇地问:“老大,咋了?”
老大气愤地道:“那小子问我要不要毛片,还十块钱一盘,妈的,欺负老子不懂行情啊!”
我和老三听到这里,早已忍不住露出暧昧的笑容,尤其老三,更是嘴咧得跟朵花似的,得意地道:“老牛啊,知道啥叫差距了吧,该是啥样人,人家一看就知道。”
老大作气愤状,道:“靠,你们就不是男人啊,还跟我装蒜。”说着以一个做贼似的姿势,从口袋里拉出半张光盘,极其猥琐地道:“怎么样,半价搞定的,本来还打算跟兄弟们共享呢,不过很可惜啊,我可不敢玷污你们纯洁的心灵,唉——可惜……”
“老大!”我和老三一起扑了上去……
“川香居”的川菜做得不赖,回头客很多,这个时候人尤其多,我们运气不错,刚好有人吃完离开,便坐下点了菜。生意太好,菜就上得比较慢,我们便闲聊起来。
“老三,你工作找得咋样了?”我问道。
老三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道:“找工作?俺等工作来找俺。”说完又神秘地道:“俺准备将俺的兴趣爱好与工作相结合。”
“啥意思?”我不解地问道。
“代人练级!”老三得意地道。
“代人练级?当人家沙袋练还差不多。”我嗤之以鼻。
“你还别不信,做得好的,一月能挣六七千呐,比那些公司法院律所的高多了。”老三信心满满。
老大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在发短信,我问道:“老大,你呢?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工作有着落没?是不是也要将兴趣和工作相结合啊?那估计只能去婚介所了。”
老大嘿嘿一笑,没有回答,依旧专心致志地发短信。
菜终于上来了。看着老大仍然不停地发短信,老三嘟囔道:“骚牛啊,你他妈到底有几个女朋友啊,一天到晚发短信,还有完没完?”
老大抬头嘿嘿笑了笑,说了句“嫉妒了是不是?哈哈。”说完,低头接着发短信。忽然,老大猛抬头,咬牙切齿地盯着老三:“你害死我了!”
老三吓得一哆嗦,摸了摸老大的额头,道:“靠,没发烧啊?咋忽然就疯牛病复发了呢?”
老大脸色变得惨白,道:“我刚才给我原来一个女朋友发了个短信‘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和老三嗤之以鼻,同声道:“又他妈炫耀!”
老大依旧脸色惨白:“你刚才跟我说话,我一不留神,发错了,发给另一个女朋友了,这下惨了……”
啊——,我和老三晕了,竟然会发生这种事,风流孽债啊,齐齐真心不真心地安慰老大。
老三忽然道:“你告诉她发错了不就完了?真是的。赶紧说,不然就晚了。”
老大一听,兴奋地道:“对啊,我吓糊涂了。”说完,赶紧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吁了口气道:“这下好了,吃饭吃饭。”
我好奇地问道:“老大,你怎么解释的?”
老大将手机放到桌上,一挥手,豪迈地道:“这种事情,你越说多,越解释不清楚,我发的短信很简单,就是一句‘对不起,发错了’。”
“哦”,我应了声,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大大不妥,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心不在焉地夹了只小龙虾,忘了剥皮,直接放到了嘴里。
“刘振雄!你他妈去死!”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女子的怒喝。我吓得一激灵,一口咬了下去,小龙虾的硬皮顿时将我的嘴唇割出了血。
回头。一个衣着时髦的女生,挎着个小皮包,狠狠盯着老大,一双秀目都快喷出火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6 01:39
老大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芳芳,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坐,坐……”
时髦女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老大面前。老大下意识举手挡脸。女生却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冷笑道:“甜言蜜语都是群发的啊,佩服。”
老大满面通红,无力地解释道:“芳芳,你误会了,这个……那个……跟她们都是逢场作戏,你不要当真了……”
“逢场作戏?”时髦女生冷冷道:“那我算是女几号啊?能演主角吗?”
老大羞愧得无地自容,张大了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时髦女生和老大就这么对峙着。我们也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川香居”里的空气就像凝滞了一般,令人窒息。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一幕,停止了吃饭。
一个高大的肌肉男走了进来,看到时髦女生,惊奇地道:“咦,芳芳,你怎么在这里?这几天怎么都找不着你?”
时髦女生狠狠瞪了老大一眼,转身挽起了肌肉男的胳膊,相偎着往外走去:“不要生气啦,这些天我手机坏了,没收到你的短信……”
老大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的背影,鼓足勇气道:“芳芳……等等……不要走……”
时髦女生回头,泪光点点,写满悲凉:“我曾经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有珍惜……”
老大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我是说……”努力咽了口唾沫,接着道:“我的手机……”说完,指了指对方的手。
时髦女生顿时恼羞成怒:“妈的,就没点青春损失费啊!”说完,将手机往自己的小皮包里一塞,挽着肌肉男,扬长而去。
老大就这么站着,神情呆滞,半晌,瘫坐下来,嘴里含混地骂了一句:“靠——”
估计是这样的场面见多了,“川香居”里的食客们继续吃饭,气氛又开始慢慢活跃起来。
我拿餐巾纸擦了擦被小龙虾割出血的嘴唇,望着神情萎靡的老大,不知道该这么劝慰。
老三拍了拍老大的肩膀,半晌,莫名奇妙地说了句:“老大,长痛不如短痛。”
经老三这么一开腔,我嘴皮子也利索起来,接着道:“是啊,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么凶悍的女人,不要也罢。”
老三继续拍老大肩膀道:“对对对,像俺们老大这么英俊潇洒的纯爷们,还怕找不到老婆?真是天大的笑话!女朋友那还不都是一筐一筐地装?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我道:“就是就是,我们老大,那是谁啊,想当我们老大的女朋友没那么容易!普通的班花,提都不要提,系花还可以考虑一下,就算是校花,那也是要经过挑选的。”
老三道:“……”
我道:“……”
… …
经过我和老三这么一阵猛捧,老大的表情慢慢恢复了生气,嘴角止不住溢出笑意,老黑脸上也泛出了红晕,终于有些腼腆地道:“其实,其实……我也是普通人……”
听到这话,我和老三胃液翻腾,胸闷欲呕,齐齐晕倒。
看到老大已经恢复正常,老三又想起他此行的目的了,遂问道:“老大,你说你昨天晚上在‘情人坡’约会时见到……”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不该提这事,便住了嘴。
谁知道老大却兴奋地道:“你是不是说昨晚我见到的那条飞鱼?怎么,你也见到了?”
见老大并没有因为触及伤心事而难过,老三也就不再顾忌了:“我今天去梅雨潭了,可是钓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钓到。”
“什么也没有?”老大道:“不可能吧,就算没有钓到那条飞鱼,也应该钓得到别的鱼啊。”
老三道:“我就是不愿钓别的鱼,所以才用小龙虾钓的。”
“小龙虾?”老大道:“亏你想得出来。”说完想到桌上去夹只小龙虾,“咦?”老大惊呼道。两盆满满的小龙虾,如今空空如也。
桌边,一大堆小龙虾的皮,小山般堆在一只小野猫旁边。
刚才时髦女子发飚那一幕,灰灰视若无睹,只是专心致志地大吃,已经啃了两盘小龙虾,一大碗酸菜鱼,现在正惬意地打着饱嗝。看不出来,它那小小的身体竟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老大无奈地放下筷子,道:“昨晚雾气很重,不过我真的看到了一只奇怪的东西,长长的,银光闪闪,有点像……嗯……像条带鱼。它从梅雨潭飞出来,绕着上空飞了一圈,然后又投入潭里。”
老三狐疑地问道:“你确信?”
老大有些急了:“天地良心,我真的没骗你,我不是还发誓了吗?”
老三表情有些奇怪,道:“是发过誓,不过好像应验了。”说完,又有些后悔,转移话题道:“算了,算了,吃饭,吃饭……”
老大一愣,明白了怎么回事,嘿嘿笑道:“昨天晚上和我约会的那个不是芳芳……”
我和老三再次晕倒。
老三咬牙切齿地道:“老骚牛!有点人性好不好?”
我也忍不住道:“老大,拜托,这么风流会遭报应的!”
无耻的老大继续得意地干笑。
老三提议道:“要不晚上再去看看?”
我坚决反对:“不要去了吧,要是真有会飞的鱼,说不定是个妖怪。”
老三怪声怪气地道:“怕啥,妖怪有啥了不起,咱不还养着个贪吃的小妖怪嘛。”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灰灰挺着个圆鼓鼓的肚子从饼干盒里站起来,呼噜呼噜地抗议,可是吃得实在太撑了,叫了两声又躺回去了,继续嚼它刚才藏起来的小龙虾。
老三气不打一处来,道:“要那条飞鱼真的是个妖怪,用小龙虾来钓还真是用对了。”
老大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老三气鼓鼓地盯着灰灰道:“也许妖怪们都爱吃小龙虾!”
老大一愣,笑道:“就算灰灰贪吃了点,你也没必要说它是妖怪嘛,多可爱的小猫咪啊,怎么能说它是妖怪呢?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嘴里塞满小龙虾的灰灰“呜呜”地应着,深表赞同。
灰灰的真实身份我们并没有和老大老二他们讲。因为小道姑说,这些事情让普通人知道不好,所以就没说。老三倒是忍不住将物理楼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讲了好几回,可惜没人信他,只当他又编了个相当精彩的故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6 01:40
第四章 阁皂故人
吃完饭,天已经很黑了,老三坚持要再去梅雨潭看看,我坚决不同意。老三从他那鼓鼓囊囊的羽绒服里,拽出一把桃木剑来,正是龙傲天传给他的雷神剑。老大接过剑,在饭桌上比划了几下,虽然他并不相信这把桃木剑真能够驱云驭雷,不过看它古朴雄沉的模样,倒有些爱不释手。看老大好几次差点砍到残羹剩菜上,老三赶紧要了回来,藏回羽绒服里。
我怕老三出事,只能无奈地答应和他一起去。老大说他今晚难得没有约会,也想一起过去看看热闹,可是刚出“川香居”,就遇到了一个以前的老相好,甩下我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转眼消失在人流中。
眼看着老大是不会回来了,我和老三推着自行车沿着云江街,往情人坡、梅雨潭方向走去。
一个穿着大红羽绒服的小孩迎面走来,挡住了路。我们往旁边让了让,可是那个小孩又挡到了我们面前,还一直盯着老三。老三有些生气,道:“喂,小朋友,请你看点路行不行?”小孩不说话,继续盯着他。
老三火了,道:“小朋友,你看够了没?信不信俺拿车直接撞你?”小孩一言不发,继续死死盯着他看。
老三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啊?你……难道是……”老三的表情急遽变化,由愤怒转为惊讶,又转为惊惶。
小孩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放下了羽绒服的帽子。一张胖乎乎红扑扑的小脸蛋呈现在我们面前。
“哇!你真的是那个小道姑孙雯琼?啥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俺一声,俺好去接你啊。怎么不穿道袍了?还俗了?怎么半年不见长这么大了?出落成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吃了啥助长剂?使了啥增高仪?用的什么品牌的化妆品?”
小道姑忸怩地笑骂道:“讨厌。”
我扯过老三道:“老三啊,你肉麻不肉麻啊,我怎么觉得你的水平都赶上老大了?”
老三嘿嘿一笑,附着我的耳朵道:“你忘了以前她怎么整我的了?就她那驴脾气,我要是不顺着她说,那还有的安生日子过吗?知道不,犟驴子都得顺着毛捋,哄得她开心了,大家都好。说实话,就她那模样,整一个三年自然灾害营养不良发育不全……”
“死胖子!”猛听得一声如雷娇喝,直震得我耳里嗡嗡作响。原本行色匆匆的路人,纷纷扭头看过来。
小道姑瞬间冲到了老三面前,横眉怒目,嘴角抽搐,眼圈红红,泫然欲滴。
老三的脸刷得一下就白了,张口结舌,半天憋出一句:“你的听力进步了。”
我见势不妙,赶紧与老三保持三步距离。
小道姑身子微微发抖,眼眶里的水汽越积越多,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老三也是吓坏了,两只手伸出去半天,想要安慰一下对方,却不敢落下去,僵在空中。
“你坏——”正当老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道姑忽然扑到了他的怀里,“哇”得一声哭了起来,顿时,老三这件两个月没洗的衣服,被眼泪鼻涕浸润得湿湿嗒嗒的。
估计这是老三这辈子遇上的最尴尬的事情了。老三被小道姑拦腰抱着,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哪,放口袋里不合适,放她身上不合适,就这么自然垂着也不合适。最后只能百般无奈地将手覆在了她头顶,作安慰状。
云江街上的行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小女孩哭得多可怜啊,这人真没良心。”
“这么点大的女娃都骗,缺德啊。”
“看年纪不是男女朋友吧,是他女儿吧。”
“对,估计是私生子,现在的大人真不负责任。”
“也不知道他老婆怎么样了?”
“也许被这人甩了,自杀了,所以他女儿才跑来找他,他又不认,所以才哭。”
“他老婆不一定是自杀,肯定是他移情别恋,把自己老婆杀了,然后分尸,扔进了云江,没想到电视上演的还真发生了。”
“真可怜,多好的女儿啊,这么小就失去了亲娘,这种男人真该天打雷劈。”
……
老三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紫,最后变成深绿色。
“滚!”犹如焦雷崩裂,一道极其强大而富有杀伤力的超级声波,以老三和小道姑为中心,向外急速扩散。围观人群被吓得弹飞丈外,抱头鼠窜。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6 01:40
天上乌云密布、惊雷滚滚,隐隐的霹雳不时闪现。“刮台风了!”“下雷雨了!”街上的行人奔走相告,冬天的季节,竟然全都信了。繁华的云江街行人绝迹,两旁的店铺纷纷关门。
“何人如此大胆,大白天妄使驭雷真诀?!”云江街尽头传来一声怒喝,一道灰影急掠而至,速度之快,匪夷所思,眨眼便到了老三面前,伸手向天际一挥,顿时雷息风散,云开月现,重现朗朗乾坤。
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盯着老三。“咦?”他看到还在老三怀里哭泣的小道姑,似乎见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嘴巴张得老大,试探着问道:“雯琼?”
小道姑停止哭泣,抬头看到了中年男子,转身扑到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师傅!”
好不容易哄得小道姑停止哭泣,中年男子问老三道:“你就是逍遥子?”
老三一脸迷糊:“什么子?”
“逍遥子啊,我给你起的名字啊,怎么样?有创意吧,哈哈。”
“逍遥子?不会吧,这么土?那还不如叫‘无涯子’呢。”
“无涯子?”中年男子沉思了一下,道:“人生而有涯,死而无涯,以有涯之人生待无涯之死寂,无涯子——嗯,不错,有意境,有慧根,不愧是我道门弟子,那你以后就叫无涯子吧。逍遥子这个法号留给下个徒弟好了。”
“徒弟?啥意思?”老三是越发糊涂了。
“哎呀”,中年男子一拍脑门,道:“真是老糊涂了,忘了作自我介绍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名片,给老三和我分别递了一张,一脸谦卑地道:“鄙号玄一,忝为阁皂宗宗主,同时兼任阁皂山旅游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阁皂山高级休闲度假山庄庄主、阁皂山多元化投资发展集团总裁,正宗本科学历,EMBA硕士在读,论文博士正在申请,拥有多项国家国际专利,人称道门CEO的便是我。”
这一系列名头连珠介蹦出来,把我和老三都镇住了。
“您是她的师傅?”老三指了指泪犹在腮的小道姑孙雯琼。
“是啊。”
“那跟俺有啥关系?”
“因为我以前还收过一个俗家弟子。”
“谁?”
“龙傲天。”
“啊?!”老三傻眼了:“龙老师真是您的弟子?”
“是啊,他是个好徒弟,可惜情孽太重,总堪不破。” 玄一道长叹了口气,脸上一丝黯然闪过。
老三的盯着玄一道长,从头到尾看了两遍,神情古怪,摇了摇胖乎乎的脑袋,道:“不象。”
看到老三奇怪的表情,玄一道长恢复了正常,得意地道:“是不是觉得老人家我显得过于英俊潇洒年轻有为,你觉得不可思议啊?”
老三犹豫了半晌,终于道:“龙老师很正经的。”
玄一道长郁闷得要死,猛地一掌拍向老三胸口。我们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被老三的话激怒,愤然出手,要致老三于死地。
玄一道长出手迅捷如电,老三根本躲闪不了,何况他早吓得忘了躲闪。“不要!”小道姑孙雯琼惊呼。但,为时已晚,玄一道长的手掌击中了老三的胸口,“噗!”
我们眼前一花,玄一道长手中多了一把剑,一把桃木剑,正是龙傲天送给老三的雷神剑!老三没事,只是吓得有些呆了。
玄一道长一手握剑柄,一手缓缓抚摸剑脊,似在回忆一些往事,神情落寞而痛惜。
老三缓过劲来,忍不住结结巴巴地道:“道长,那个……这把剑……龙老师已经送给俺了……”
玄一道长并不答言,顺手轻轻一挥,便有隐隐风雷相随。可怜的老三再次吓得倒退三步。玄一道长倒转剑头,递到手里,道:“好好收着吧,也是个念想。”老三喜不自胜地接过雷神剑,赶紧藏到羽绒服里。
玄一道长神色一正,道:“我是你的师祖,雯琼呢,就是你师姑了。”
“师姑?”老三嘴张得可以吞得下一头大象。
小道姑脸上喜气洋洋,踮起脚来,在老三肩膀上拍了拍,道:“小师侄乖,以后师姑罩着你。”
老三沉肩退步,嘿嘿笑道:“长幼有序,师姑请自重。”
小道姑嘴巴一扁,又差点要哭了。
不知为何,我脑海里浮现的一幕却是身残志坚的神雕大侠杨过同志,手持玄铁重剑,衣袖扶着奄奄一息的小龙女,独对重阳群道。
“咦?妖怪?”玄一道长脸上忽现讶然,凌空一爪向我抓来,爪风凌厉,嗤嗤有声,破空而至。我毫无防备,吓得呆若木鸡。
厉风在我面前一顿,向下一卷,目标竟然是我的自行车前筐!“嗖!”筐里的饼干盒被猛地卷上半天,然后落向玄一道长手中。
“灰灰!”我失声惊呼。
饼干盒下落之势猛地加速,与此同时一个灰影从盒里弹射而出,逆飞上天。饼干盒落入玄一道长手中,瞬间化为碎屑飘飞。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6 01:41
“嗷——”半空中,灰灰愤怒地嘶吼。明月正悬于天际,虽非圆月,却也光亮,随着灰灰的一声怒吼,如水月华开始围绕着它小小的身躯,静静流转,灰灰的身影也渐趋透明,隐隐有耀眼光毫蓬射而出。
“缚魔玄镜?!”玄一道长惊呼出声,一脸的不可思议,手中却并不停歇,迅捷地脱下黑色外套,猛一甩手,外套直飞半空,竟然一路变大,到得灰灰头顶,已经广达四五丈方圆,犹如一朵乌云般遮住了皎皎明月,整条云江街顿时陷于漆黑。灰灰看得分明,伸爪“嗤啦”一声划破乌云,一道银亮月光从缝隙中透射下来。可是那件变大的外套就像一只再生能力超凡的活物,刚被灰灰破开,马上便重新合缝。
没了月华流注,灰灰的身躯渐渐恢复了正常,片刻之后,已经无力划开乌云,如一片落叶,缓缓飘落地面。
“不要伤害灰灰!”我拦在了灰灰和玄一道长中间。
玄一道长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倒是灰灰“乌噜乌噜”地低吼,作势欲扑。我怕再起冲突,趁灰灰还没有再次发飚前,赶紧抱起它。
玄一道长盯着我怀里的灰灰,神情怪异,忽然扭头沉声道:“孙雯琼!”
小道姑自玄一道长喊出“缚魔玄镜”之后,脸色就变了,一听玄一道长这么严肃地叫她,更是慌乱:“我……我……”
玄一道长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也不是你的错。”然后又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失了玄镜,又该如何缚魔?难道果真是我又算错了吗?”说罢,伸手朝天一抹,天际乌云转瞬缩小,最后竟化为一条条破烂不堪的布条,从天空中悠然飘落。那件外套,终于还是被灰灰撕成了碎片,撤了法术,便恢复了原形。
明月重现天际,灰灰精神一振,又待长啸,幸亏刚才吃完饭打了包,我及时往它嘴里塞了把花生米,这才避免了厄运的发生。
玄一道长眼睛一亮,问孙雯琼:“你说化为白虎星神的就是它?”
小道姑道:“对,就是它。缚魔玄镜……就是在它第一次化为白虎星神的时候被毁的。”
玄一道长的眼睛越发亮了,盯着“吧嗒吧嗒”嚼得正欢的灰灰,沉吟道:“缚魔玄镜……白虎星神……难道真是天意?”
什么天意不天意的,我听不懂,但是我知道那把破镜子正是毁于灰灰之手,破镜子又是什么阁皂山的镇山之宝,而眼前这个相貌普通甚至有点猥琐的中年男子,正是阁皂宗宗主。他刚才出手狠辣,一下就将灰灰栖身的饼干盒抓了个粉碎,要不是灰灰及时躲开,肯定也会落得和饼干盒一样的下场。
我抱着灰灰警惕地盯着玄一道长,打定主意,只要他敢加害灰灰,就跟他拼了,不管他是否果真道法通玄,也不管他是小道姑的师傅,还是老三的师祖。
不过,玄一道长显然是个兴趣广泛的人,转眼就被云江街众多的店铺吸引了,忘了灰灰的事情。他和小道姑孙雯琼兴高采烈地谈论着:
“你看这条街多有开发价值啊,要是把这些破破烂烂的店面都拆了,然后盖两排统一的商业街,红砖白墙琉璃瓦,多气派。”
“是啊,门类一定要齐全,餐饮店、服装店、礼品店、卡拉OK咖啡屋茶室,对了,还要有个店专卖小点心,比如糖葫芦什么的……”
“还可以开个道门用品专卖店,卖些灵符仙箓桃木剑之类的,要是有捉鬼啊妖啊什么的业务,也可以接下来,一般的妖怪一千一个,鬼魂八百,要是厉害的,就可以收他个万儿八千的。一年有52个星期,按一个星期捉一个,每五个里有一个厉害的来算,那么就有42个一千左右的鬼怪,还有10个一万的……哇,光是这项收入就有14万了耶!我们发了!”
“其实不光卖道门的东西,还可以兼营佛家的,卖些什么开过光的观音玉佩啦、方丈念过经的貔貅啦之类的,不是都说释道本一家嘛,我们去买肯定可以打比较低的折扣,方证那贼秃要是敢不给我优惠,我就拆了他那破庙!要是我们把这里全都包下来,那可就大发了,就是缺点人手,不知道这里雇工费贵不贵?”
“干吗要雇人啊,不是有那么多师兄嘛,不能让他们呆在山上白吃白喝的,干脆全叫来,一人管理一个店面。干脆这条街就改名叫‘阁皂一条街’好了。”
“不行啊,你大师兄去广东跑业务还没回来,你二师兄得在家管理休闲度假山庄,你三师兄正跟老美谈一个国际合作开发项目,你四师兄……”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在这里现招啊。”
“现招?你是说不以雇工的名义招?而是以入门的名义招?”
“对啊,要是招募员工,我们就得付工资,要是招他们入我们阁皂宗,不但不用付钱给他们,而且还可以收点报名费什么的,每个人收他一万两万的,每年收他四五十个,天啊,那可又是一大笔收入啊!”
“对啊!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么多徒弟中,还是你最聪明!对了,除了报名费,还可以收点其他的,比如住宿费、暖气费、空调费、洗浴费、节日费、比武考试费、网络运营费……”
… …
看到他们师徒俩谈得这么兴高采烈,我和老三都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俩真的是出家人?地地道道俩奸商!
趁玄一道长和小道姑聊得火热,我低声对老三道:“你不是要去梅雨潭吗?我们悄悄走吧。”老三也急于摆脱小道姑师徒,便和我推着车,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可是没走出两米远,就被小道姑发现了:“站住!你们干吗去?”
老三回头挤出个笑脸道:“小师姑同志啊,俺们去趟厕所,这个不用向您老人家汇报吧?”
“骗人!”小道姑指了指云江街另一头,不屑地道:“那不是有厕所吗?骗人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到底干什么去?”
云江街寸土寸金,却有一间免费公厕,占着老大一块地方。学校之人文关怀,可见一斑,不过此时,我和老三却在心里大骂不已。
老三无奈,只能回答道:“俺们去梅雨潭钓鱼。”
“钓鱼?”小道姑有点疑惑,不过片刻工夫,眼里已经渐渐放射出异样的光彩:“梅雨潭?钓鱼?腊月寒冬,天上明月皎皎,倒映着梅雨潭水,我们俩相依相偎,共钓寒江,直到东方破晓,旭日东升,霞光染红了我们俩的衣裳、脸颊……好美的意境呦……嗯……我去。”
“咣!”老三再次毅然决然地昏倒在地。
我抱着灰灰准备开溜,不怀好意地奸笑道:“嘿嘿,老三,如此良辰美景,那我就不打搅……”话没说完,看到老三要吃人的样子,大有你敢开溜,俺就秒杀了你之势,我赶紧住嘴。
最后,老三、小道姑和我(当然还有我怀里的灰灰)一起来到了梅雨潭。
玄一道长对云江街的那个公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认为它潜在的商业价值极其巨大,远远没有开发出来,准备进一步进行详细调研,便没有和我们一起去“钓鱼”,这让我松了口气。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6 01:41
第五章 鬼打墙
月光下的梅雨潭,薄雾轻笼,清风徐拂,朦胧而迷离,潭后的情人坡,树影婆娑,微风过处,沙沙作响,偶尔还有私语巧笑,自林中的各个角落传来,天寒地冻,却做了亲近的借口。
“大冷天的,跑这个鬼地方来,真是的……”老三嘟嘟囔囔道,忘了正是他自己非要来这里的。
小道姑孙雯琼却不这么想,她挽着老三的胳膊,喜气洋洋,一脸陶醉。
我向来是个识趣的人,一手抱着灰灰,一手推着自行车,远远缀在他俩后面,保持了数米的距离。
忽然,一阵清越的吟诵自潭边传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易安居士的这首《声声慢》当真道尽千种惆怅,万般萧索,读来令人心神俱伤,情难自禁……”言罢,一声悠悠长叹,这声叹息寥落得令枝头的绿叶也忍不住以一个深秋的姿势寂寞孤苦地一头栽倒在地。
“老大!”老三猛然精神起来,救命般大喊大叫。
咏诗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一袭纯黑风衣,黑脸,浓眉,细目,板寸,柔情无限,魅惑众生,不是老大是谁。“靠,什么时候来不好,捡这个关键时刻。”咏诗男人道。
“老大!见到您真是太幸福了!”老三冲过去,张开双手想要拥抱老大,冲到跟前才发现,如若抱实了,抱住的将不只是老大一个人。一个娇媚的女生从老大怀里探出头来。
老三的双手顿在了空中。他尴尬地嘿嘿笑笑,然后抓抓后脑勺,半天憋出一句:“唔,那个……今晚的月亮真亮,哈……”
“嗯,今晚的月色好美……”一个矮矮胖胖的小女孩走过来,重新挽起老三的胳膊,看如水月华照在老三脸上,痴痴轻语。
“呦,这不是孙雯琼小朋友吗?什么时候来的啊?”只要是雌性,不论老幼,老大都能过目不忘。
“大哥哥好,我刚到云海市。”小道姑甜甜地道。
老三发现小道姑有拉着他坐下来看月亮的趋势,忙抢先道:“老大,那个俺们就不打搅您了,你们继续……继续……”
“你不是要钓鱼吗?”我奇怪地问道。
“这么好的月色,钓什么鱼啊,还是回宿舍打CS吧。”老三急忙道。
老大起身一揖,道:“既然如此,请恕愚兄不远送了。”我恍惚中有种错觉,月光下的老大应该是一袭青布长衫才是,还得有个电风扇在一侧吹啊吹,吹起衣袂猎猎,吹起老大那一头板寸迎风摇曳,苍凉古朴的背景音乐起……
不知何时,起雾了,很浓很浓,乳白色的雾气,四处弥漫,遮住了两旁的大树,遮住了天上的明月,也遮住了前方的路。
我依然跟在后面,前面雾中传来对话:
“你早点去找玄一道长吧,好不好?听话。”
“不,我不去,我要和你一起看月亮。”
“啊?!多冷的天啊,会冻死的!俺可受不了。”
“那回去看你打游戏也行。”
“啊?!不行啊,女生不能进男生楼的。”
“胡说,门卫阿姨很喜欢我的,上次还跟我说,要我常去玩。”
“啊?!那个更年期中年妇女越发变态了,都开始有恋童倾向……哎呦!不要踩俺脚!”
“雾太大了,我看不见啊,实在对不起,你疼吗?”
“废话……哎呦!你怎么又踩?”
… …
走了半天,前方浓雾中,隐隐传来吟诵声,“……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柳三变一曲《雨霖铃》,将情人别离时的缠绵悱恻难舍难分道了个淋漓尽致,真真情何以堪啊……”听到有人吟词,老三和小道姑的争论也停歇了,今晚是怎么了,大家都吟诗诵词的,难道明天有古诗词课的考试?不过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咦?老大吗?”老三试探着问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6 01:42
浓雾遮住了身影,却遮不住声音:“靠,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果真是老大的声音。
我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都是这该死的浓雾给害的!
“啊?!真是老大啊,sorry,sorry,俺们忘了点东西,回来拿一下,这就走,您接着背诗,哈……”
“靠,你太俗了,简直俗不可耐,什么叫背诗?我这是品诗!老三啊,有点品位好不好?”
“对,对,品诗,品诗,您老人家接着高雅啊,兄弟们先撤了……”
雾似乎更浓了,遮天蔽地的,见不到一丝光亮。
老三和小道姑一直在拌嘴:
“我记得应该往左走的,你非要往右,现在找不到路了吧。”
“胡说,刚才明明是跟着你说的方向走的,走错了,又怪俺啊?”
“你怎么这么赖皮,明明是你自己走错了,还不承认,要是听我的,早走出去了。”
“笑话,凭什么听你的啊?这个地方俺熟还是你熟啊?”
“你对这地方很熟悉?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和女生约会?你说!你说!”
“啊——没有啦,俺是说……哎呦!你走路小心点,又踩着俺了!”
“我故意的,谁让你整天跟女生约会。”
“什么?整天跟女生约会?俺倒是想来着……哎呦……”
… …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我猛地停下了脚步,老三与小道姑的争吵声也嘎然而止。乳白色的浓雾丝丝缕缕将我紧紧缠绕着,没有片刻的空隙,前方浓雾中富有磁性的男低音仍在继续:“……园园,佳期如梦啊,且莫辜负了如许良辰美景……”
情人坡加上梅雨潭,直径才几十米,可是我们走了半天,不但没有走出去,竟然又回到了起点,真是奇怪,怎么可能呢?难道是……忽然,一个可怕的想法猛地蹿了出来,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紧接着“嘭嘭嘭”疯狂地蹦跶起来。
“老……老大?”老三声音颤抖。
“靠,老三啊,你今晚吃错药啦,怎么又回来啦?存心跟我过不去啊?”老大正是情浓时分,却被连着三次生生打断,自然有些光火。
“老大,我们走不出去……”我也忍不住开腔了。
因为雾浓,所以老大没有看到我们,听到我也在,更奇怪了,问道:“你们都没走?”
“我们走了半天,可是雾太大,看不见路,走着走着又绕回来了。”我道。
“晕,你们也太没用了吧,不过这也难怪,你们平常不来这里,地方不熟悉,走错了也正常。算了,还是我先带你们出去吧。”老大道。
“那太谢谢老大了。”我和老三齐声道。
于是,老大扶着他的那位园园在前面带路,老三和小道姑紧随其后,我抱着灰灰走在最后。雾气实在太浓,我们只能凭着对方的声音辨别位置。
路上,老大继续给园园讲解婉约词的典故,而老三则继续不时地抱怨小道姑又踩他脚了。听着前面的悱恻缠绵与吵吵嚷嚷,我的心稍稍定了下来,把刚才的那个念头压了下去,不就是走错路了嘛,不用大惊小怪。
可是,慢慢又觉出了异样,因为——我们又走了很久。
“唉,老大,怎么还没到啊?”老三问道。
老大正从工丽而不淫艳,解释到色而不淫,闻言道:“走很久了吗?我怎么没觉得?看来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真的很有道理,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飞驰而过,园园……”
“老大!不用再解释相对论了,赶紧将我们带出去了啊!”老三焦急地打断了老大的话。
“靠,老三啊,能不能不要这么煞风景啊,给点面子行不行?这么美的月色,又有佳人相伴,你就不能安下心来,欣赏一二?”
“有个狗屁月色,到处漆黑一片,走这么久还没走出去,真他妈的见鬼了!”老三恨声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6 01:42
“见鬼?”老三的话令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的那个念头又忍不住冒了出来,浓浓的雾气包裹着我的每一个毛孔,湿漉漉的,不由打了个冷战。
“行啦,行啦,真是对牛弹琴……咦,看到没,前面有点光亮了吧,应该到头了。”老大道。
前方不远处,果真有一片隐约的光亮,在漆黑一团中,特别显眼。毕竟是老大啊,果然把我们带出来了,我的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想起刚才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禁有些好笑。
老三更是越过老大,高兴地往前跑了过去,一边大声道:“哈哈哈,终于走出来了,老子他妈的终于——妈呀——”“咚!”一声巨响伴随着老三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小道姑的一声尖叫:“小心!”
“救命啊!淹死了!淹死了!”老三亡命般呼救。那片隐约的光亮晃动了起来,一漾一漾,竟然是梅雨潭!
我们摸索过去,七手八脚把老三从潭中拉了上来。梅雨潭的水本就不深,冬季水枯,更没多高水位,不过老三吓傻了,自己呛了好几口水。“救命,救命……”已经拉上了岸,老三犹自神经质地叫着,双手扑腾,以为还在水中。
“老三,没事了,上来了,没事了。”我晃了晃老三的脑袋,让他清醒一下。
老三半天才定下神来,然后才想起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冻死啦!”又一声惨叫裂帛般响起。
从头到脚,老三全身都湿透了,尤其是那件羽绒服,更是饱吸了水分,轻轻一挤,就有哗哗的水淌下来。
小道姑没有丝毫的犹豫,毅然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下,给老三换上,只是她的衣服太小,怎么也套不上去。听到小道姑急得哭出声来,我不禁脸上一红,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老三披上。不过老三的全身都湿了,光换个外套并不能起什么大作用,这数九寒冬的,时间一拖长,指不定会生出大病来,得赶紧回宿舍。可是——
我扶着老三,他身上的水,冰寒浸骨,冻得我的手发麻。水,梅雨潭,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梅雨潭!我们又回到了梅雨潭!
一念至此,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会不会是——鬼打墙?”小道姑说出了我想说却不敢说的。
“鬼……打……墙?”老三上下牙齿打架,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
“什么‘鬼打墙’,纯粹胡扯!”老大大声质问道:“这么多年的马哲都学到哪去了?悲哀,的确悲哀,中国高等教育界的悲哀。”虽然雾太浓,看不清动作,但是可以想象得出老大异常沉痛的表情。
“这种东西不能随便否定的,不然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又回到了这里?”我的声音不自觉就放低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偷听我们讲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的后背,令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老大不慌不忙地侃侃而谈:“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所谓‘鬼打墙’只不过是村夫愚妇自己吓自己罢了,其实只是个很简单的物理现象,每个人的双腿长短和力量都有细微差别,平常走路的时候,因为有参照物,所以习惯于走直线到达目的地,但是在一个漆黑的地方,目不见物,人以为自己在走直线,其实不是,两腿之间的细微差别的不断累积导致最终这个人走的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个圆,于是,他又回到了起点。”老大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巡视了我们一圈,用力挥了下手,然后缓缓得出结论:“这就是困惑人们千年的‘鬼打墙’的科学真相。”
按理来说,当老大得出他那铿锵有力不容置疑的定论之后,应该首先是黑寂的全场静默三分钟,落针可闻,那振聋发聩的男低音在每个人的大脑中久久回荡,涤荡着人类蒙尘亿万斯年的心灵,每一个人都在深刻反省这亘古以来的谬误。忽然,一个,两个,三个……寥落的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来,就似由缓而骤的鼓点,瞬息化为轰鸣的雷声,人们如梦初醒,每个人都陷入了疯狂,为真理而疯狂!欢呼声,掌声充盈天地之间。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一刻,黎明前的浓黑被一个圣人轻描淡写地撕裂,亿万如雪的白莲在瞬间盛开,人类从黑暗与蒙昧一脚踏入了光明与聪慧。
老大的背部缓缓展开一对洁白的羽翼,圣洁的光芒令世人不敢逼视,亿万众生跪拜如蚁,群山大海尽皆匍匐在地,天使的羽翼轻轻挥动,那神的使者冉冉上升,哇,成仙啦!
But!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依旧是一团漆黑,依旧是一片死寂。
终于,有人打破了尴尬。“振雄,你真博学。”园园的声音里充满了发自肺腑的崇拜。
“不但博学,而且博爱。”老三虽然冻得够呛,还是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啊哈哈,”为了掩盖老三的声音,老大赶紧大声说话:“园园谬赞,不胜惭愧。其实我只不过说出了一个简单的事实而已。”
“哼!”老三与园园异口同声。
为了转移园园的注意力,老大继续道:“其实,所谓鬼怪之说,都是人类的主观臆测,什么狐仙僵尸,什么恶鬼魔王,都只是小说家言,尽皆虚妄。如若真有鬼怪,为何不见有人真的抓出个什么千年狐狸枉死恶鬼,往大家面前一摆,说,喏,就是这个。跨世纪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相信这些封建遗毒,真真可笑,羞煞达人。哈哈哈——”
老大一席话,声情并茂,讲得我们汗颜不已。
伴随着老大爽朗的笑声,数只宿鸟惊飞,“扑棱棱”飞起,“呱呱”的怪叫声在上空盘旋,一圈一圈又一圈。
“老大,你怎么了?”我惊叫起来,因为我发现他的身体似乎真的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将四周的黑暗缓缓迫退。我以为是幻觉,可是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发现不是幻觉,老大的身影渐渐在黑暗中显现出来。
“咕!”鸟儿的怪叫嘎然而止,就似正鸣叫时,被硬生生拧断了脖子。我们的惊呼也被恐惧压回了喉咙,我、老三和小道姑齐齐盯着老大背后缓缓飘起的一个虚白的影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张女人苍白近纸的脸,灰白的眼珠显示着死人的颜色。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6 01:44
第六章 园园与小青
老大浑然不觉,依旧热情洋溢地对我们进行科普教育:“不是我说你们啊,遇到个解释不了的事情,就归结为妖鬼作祟,这万万要不得,往轻了说,这叫传播迷信,往重了说,这叫蛊惑人心……咦,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嘴巴怎么张得这么大?咦,雾气淡了很多啊,所以说嘛,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还扯什么鬼打墙,这不,雾快散了吧,你们自己回去吧,如许良辰,却跟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真是可惜啊,看看月亮多好,你说呢,园园……”
“讨厌!”园园嗲嗲地笑骂。
那个虚白的影子继续往前飘,已经快贴到了老大身后。我强忍恐惧,终于颤抖着叫出声来:“老大,小心!”
“猴子,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唐突美人,实在不应该啊。”老大说道。
“后……后面……鬼……鬼……”老三脸色苍白,指着老大背后的那个白影,结结巴巴,牙齿打战。
老大发觉我们的异样,一边嘴里强自壮胆:“靠,你们以为我是吓大的啊,就你们俩小子还想吓唬我?”一边却忍不住侧过头,拿眼角瞅了瞅后面。
老大侧头,那个白影子也随着飘到一侧,仍然贴在老大的身后。
“靠,有个屁鬼!”老大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认定我们是在故意吓唬他,胆气遂壮,接着道:“要真有鬼,男鬼清蒸,女鬼红烧,怕它个鸟!”
白影的脸上怒气骤现,灰白的眼珠子忽然转了一下,嘴角往上一牵,露出了森森白齿,凑近老大脖子。
“正……正气……煌煌,以……驭……驭天雷……”老三以剑指天,口念真诀。
闻言,白影微微一震,又往老大身后缩了缩。
老三鼓勇,一剑挥出,直奔白影,虽无风雷相随,倒也力道十足。“噗!”雷神剑正中老大的胳膊。“唉呦!”老大一声惨叫:“老三!你疯啦?!”
一看老三出手,小道姑马上抽出把桃木短剑,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老大的背后。白影轻轻一荡,飘到了园园的身后。小道姑的桃木短剑狠狠地戳中了老大的脊背。“啊!救命啊!”小道姑人小力大,老大杀猪般惨嚎起来。
老大和小道姑来不及道歉,一齐仗剑攻向园园的背后。
“妈呀!”看到他们两人恶狠狠地挺剑扑来,不知内情的园园花容顿失,呆立当场。
不知哪来的力气,老大猛地冲到园园身前,“噗!噗!”两剑一上一下戳中老大的腹部与胸部。“唉呦!”老大疼得背弓成了个虾米,龇着牙道:“你……你们……”
老大挡在了园园身前,那个白影又从园园身后探出头来,苍白的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似乎在嘲笑我们,嘴巴一咧,白齿森然,又往园园脖子上咬去。
“小心!”我和老三、小道姑齐声惊叫。园园和老大却依旧浑然不觉,尤其是老大,更是气呼呼地张开双臂挡住了老三和小道姑,生气地道:“靠,你们闹够了没有!玩得过分了!还有完没完?”
园园危在旦夕,老三和小道姑被不明真相的老大死死拦住,而我却不会丝毫法术,“嗷——”一道灰影从我怀中跃出,闪电般疾扑园园的身后。
灰灰出手了。
可是我们都低估了老大护花时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与敏捷度,“嘭!”灰灰撞到了老大身上,若非它及时收爪,老大那老黑脸就得留下几道永久的疤痕了,即便如此,灰灰的一撞之力,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老大登时被撞得飞退数米。
灰灰火了,纵身跃起,跳过老大,扑向那个白影。刚才那一下撞得老大晕晕沉沉,还没缓过劲来,来不及阻拦。
眼见着灰灰就要抓上白影了,园园忽然“啊——”的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浑身痉挛,而那个白影竟然就在那么一瞬间贴着园园的身体,融化不见了。
灰灰一爪抓空,蹲到地上,盯着园园,作势再扑。
“鬼附身!”小道姑说着,仗剑冲向园园,挥剑斫去。
此时,园园已经停止痉挛,脸上的痛苦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小道姑的桃木短剑就要刺到园园的身上,园园却不躲不避,只是冷笑。
“不要!”老大大喊着冲过来,脚步踉跄。
小道姑一愣,就这么一犹豫的光景,园园飞起一脚,踢到小道姑手上,桃木短剑斜飞出去,跌落地上。园园顺势踏前一步,一把抓向小道姑的喉咙。
失了桃木短剑的小道姑一矮身,避过了园园凌厉的一抓。老大刚好赶到,园园并不停手,竟然一把扼住了老大的喉咙。
“园……园……”老大被扼得透不过气来,却又舍不得用力掰对方的手。
页: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